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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明情況之後,大河原警部長歎一口氣,盯著我說道:「這倒底是怎麼回事?短短幾天,就發生了兩起殺人事件。而且,都是你造訪的對象。怎麼這麼巧呢?」
「您若這麼說,就讓我為難了。我也覺得很沒勁兒,很麻煩呢。」
「真的嗎?」警部話中有話,仍目光炯炯地盯著我。
「不然,又是什麼呢?」
「啊,我不清楚。但我總覺得正是因為你,才發生了這樣的事件。」
我不由得向後一個踉蹌。
「胡說。」
「這樣想法的確很傻。但是,上次的事件我也有這種感覺。」警部摸了摸下巴,接著說,「我總覺得,這個小城裡的人,好像生來就要充當某種角色。」
「我可是個外人。」我不再搭警部的茬,指著現場的入口,問道:「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啊,可以。」
有人正收拾現場。那支箭仍然插在火田俊介的額頭上。
「請稍等。」我制止了正要搬屍體的工作人員,把手伸向火田俊介髭鬚遮掩的嘴邊。他臉上鮮血縱橫,但已開始凝固。
「喂,別亂碰屍體。」
「就碰一下而已。」
我輕輕抓起附在火田唇邊的東西,像白色的細絲。
「什麼啊,那是?」警部看著我的手,說道。
「不知道,請調查一下。」我把它放到警部手中。
看到警部轉交給部下後,我走到玻璃門旁邊。小型弩弓像是已被警察收起。
石牆對面是一片樹林,大批偵察員正在那裡搜索,不時還傳來喊叫聲。
「您認為兇手逃到樹林中去了?」
「那當然了。你們這些傢伙,在外迴廊裡追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兇手。那麼,從時間上來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兇手用弩弓射殺火田之後,從迴廊上跳下去逃跑了,難道不是嗎?」
「但是……」我俯身看著下面的樹林,說道,「雖然只是二層建築,但是也有一定高度。若從迴廊上跳下去。輕則扭傷,重則骨折。要是那樣,兇手怎麼可能逃脫呢,何況還會鬧出很大的動靜。」
「大概是個幸運的傢伙吧。」
「不一定,也有可能兇手並不害怕。或許他沒有想到會摔傷,會走不動。」
「也可能是一個沒腦子的傢伙。」
「即便他跳下去沒什麼事,我們也應該能從窗戶裡看到他逃走的背影。」
「大概跑得比較快吧。」
正當我因警部的推測而無言的時候,他的一個警部走了進來。
「警部,青野說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話。」
「哦,什麼啊?把他帶過來。」
刑警出去了,不久,臉色蒼白的青野走了進來。
「什麼事?」警部問道。
青野原本瘦削的肩膀更瘦了。他戰戰兢兢地抬起眼皮看看警部,又看看我,終於看著警部開口了。
「嗯,這位警部問我有沒有什麼線索,比如有沒有人對老師懷恨在心……」
「你有線索嗎?」
「也算不上什麼線索。」青野又偷偷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實際上,最近赤木那傢伙,在喝醉的時候曾說過要殺掉老師……」
「殺掉老師……真的嗎?」警部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的赤木,是那個胖胖的弟子嗎?」
青野垂下細細的脖子,點了點頭。
「他的小說被老師貶得一文不值,老師還讓他趕快回鄉下去。赤木好像對這件事懷恨在心。而且,今天早晨,他的新作又被罵了……」
「既然他那麼恨老師,不做老師的弟子不就行了。」警部想當然地說。
「要是能那樣,就沒什麼煩惱了。赤木曾經想發表處女作,但是老師在背地裡做了手腳,阻止了這件事。赤木總是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當弟子。在當讀者的時候,他那麼崇拜和尊敬老師。」
「哦,這麼說,他的忍耐到了極限?」
「還有,」青野繼續說道,「我覺得弩弓是放在一層資料室裡的那具。赤木在事發之前一直都在書庫整理書籍,書庫和資料室挨著……」
「好了。」警部拍拍手,向部下發出指令,「徹查赤木。」
目送警部出去後,我對表情僵硬的青野說:「我還以為你們是朋友呢,你這麼控告朋友,心裡平靜嗎?」
「我們不是朋友。」青野說道,「是競爭對手。」
「赤木不是一直都和小綠在一起嗎?」
「誰知道呢。要是他真想那麼幹,應該能逃過她的眼睛吧。書庫很大。」
我呼了口氣,隨便掃了一眼現場。地上依然散落著大量書籍。但我感覺有些不對。與我最初走進房間看到屍體時相比,情況有些不同。
「書架上的書……這麼少嗎?」
「啊,什麼?」青野問道。
「書架。火田先生倒地處再往後一點的那個書架。絲毫我第一次來現場時上面的書要比現在多一些。」
「哦?」青野似乎沒有任何興趣,只是看了看書架,含含煳煳地說,「是嗎?」
我出了房間,在內迴廊上走著。
假使兇手有某個房間的鑰匙。他藏在那個房間裡,通過房間面向外迴廊的玻璃門出去,來到火田俊介的工作間,殺掉火田,並不困難。事畢,原路返回屋內,從內側鎖上門窗,穿過房間,來到內迴廊,返身鎖門,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會被我們發現了。但是,只要來到內迴廊,就能逃脫嗎?
赤木和小綠都在一層書庫裡。赤木說自己聽到吵鬧後,馬上走了出來。如果兇手出現在內迴廊,他應該能夠看見。
而且,大門的側面出口也緊鎖著,即使從內側開門也需要鑰匙。這麼說,兇手應該有那把鑰匙。
我這樣思考者,不覺走到了一樓。警部和刑警們不知因為什麼事,像是很忙碌。
「我一直都在這裡。真的,請相信我。」書庫方向傳來一個聲音。
我探頭一看,是赤木,他圓乎乎的臉漲得通紅,急不可耐地擺著手,堅持道:「我在整理書,一直都在整理書。一步都沒出去。」
「真的嗎,小姐?」大河原警部問小綠。
她用力點了點頭。
「是真的。赤木先生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警部沉悶地嗯了一聲,一臉陰沉地瞪著部下。大概是覺得被青野的話蠱惑,下不了台吧。
電話鈴響了,一個刑警拿起聽筒,三兩句話後,叫道:「警部,是火田夫人打來的。」
臉色越發陰沉的大河原警部走近電話。無論是誰,都不願意跟被害人的夫人說話。
「沒事吧?」我問小綠。
小綠臉色蒼白,微微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回去吧,市長該擔心了。」
我這樣說著,正想拍拍她的肩膀,她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天下一先生,這是詛咒。」
「啊?」
「是詛咒。原本封存在紀念館中的東西被解封之後,大家都開始被詛咒了。必須得……得想想辦法。」
「小綠……」
「得想想辦法,得想想辦法。」
小綠重複了兩遍之後,閉著眼就像玩偶一樣癱軟下來。看見她馬上就要倒地。我慌忙上前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