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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月(十二妖精系列外傳)》第1章
  第一章

  雨淅淅瀝瀝的已經下了一天,還不到黃昏時分,天色就已經暗沈下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啊」。牙兒抬頭看天,裝模作樣的發出老人式感歎,然後轉身走進屋裡。

  「月牙兒,有沒有看到小?」嫩草的聲音在裡屋響起,模模糊糊的。

  月牙兒心中一凜,連忙走進去,就見嫩草正坐在上吃著一大籃子鮮嫩的綠草,上面還沾著雨珠兒呢。

  「啊,嫩草,你……你你你又偷吃。」 牙兒指著那一大籃子「罪證」,氣急敗壞的跺腳:「爺說過了,要是你再吃份額以外的青草,就要去南宮王爺那裡報到了,有草沒我,有我沒草,嫩草,你之前明明是選擇了我的啊。」

  「哦,是啊,可是……可是我饞了很久啊。」 嫩草咬著手指站起身來,拉住奔上前想要把「罪」毀滅的月牙兒:「月牙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這一籃子鮮草就把你推進火坑裡的。」

  臉上露出忍痛割愛的悲痛表情,看的月牙兒心裡這個感動啊,心想嫩草為了吃草,那是連命不要的,如今竟然肯為了我而割捨,真是太偉大了。

  「嫩草,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會一輩記住的,我這就去把草倒掉。」 月牙兒一邊說,就拿起那籃子青草,心想趁著王爺還沒回來小王爺還沒出現,趕緊把這東西毀屍滅跡比較好。

  下一刻,手裡的籃子猛然被奪下,就見嫩倏然變成一匹大白馬,一邊狂啃著籃子裡的青草,一邊模模糊糊的道:「為什麽要倒掉?浪費物是可恥的,我快點吃完,乘風就發現不了了。」 月牙兒整個人都呆住,看著嫩草換成馬嘴,那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的鮮草,心裡也只有祈禱真的可以瞞過南宮乘風了。

  雖然嫩草的老實本分,這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很快,一籃子鮮草就見底了,嫩草堅持將子縫中最後幾根草都摳出來吃掉,這才滿足的往地上一躺。

  那邊月牙兒早就把籃子拿出去毀罪證了。

  「嫩草,你……你變成馬的形狀躺在地上幹什麽?」

  南宮乘風忽然走進屋裡,奇怪看了一眼嫩草。愛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變成原型的,除非是極度的不舒服或者……極度的舒。

  「啊。」嫩草慌的一下子爬了起來,心虛的四處看了一眼,確定籃子確實被月牙兒拿去毀滅,而四周也沒有留下一根草杆草籽草葉之類的罪證,他這才垂下頭,不安的抬了抬蹄子,小道:「沒……沒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南宮乘風向四周淡淡看了一眼,忽然微笑道:「貝兒,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不會撒謊,這空氣中到處都飄著青草的味道,你以為我聞出來嗎?」

  「啊?這你也能聞到?」嫩草抬起頭呆呆的看著南宮乘風:「乘風,你……你的鼻都快趕上狗兄弟的了。」

  「恩……」南宮乘風卻沒答話,沈吟了一下,嫩草趁這機會恢復成形,剛想上前討好討好對方,讓他別追究自己的過錯,就聽他慢慢道:「夜軒就要回來了,這月牙兒必須要跟著他走了。」

  「當」一聲,門外有籃子掉落地上的聲音。而嫩草也一下子了上去,大叫道:「不……不要啊爺,我……我再也不偷吃草了,真的,我再也不偷吃了。」

  在門外偷聽的月牙兒也沖了進來,跪下嚎道:「爺,我知道錯了,真的,我再也不著嫩草毀滅罪證了,以後……以後他要是再敢偷草吃,我……我就阻止,我……我檢舉我揭,嗚嗚嗚嗚,爺,不要讓我去殺手王爺那裡了,我要是去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月牙兒了。」

  南乘風又好氣又好笑,輕輕踢了一腳跪著的月牙兒:「起來,你說的那叫什麽話呢?去乘風那裡是候他的,又不是讓他殺了做人肉包子,什麽去了後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少說喪氣話,而且啊你把夜軒想的太可怕了,其實他沒有那麽可怕的。」

  月牙兒撇撇嘴站了起來,小聲咕噥道:「概也只有爺覺得他不可怕吧,不然街上隨便抓一個老百姓,問問他,殺手王爺可怕不?就算瘋子,也肯定要嚇的落荒而逃了,我這還算是好的呢,最起碼我還沒有把他想成三頭六臂。

  南宮乘風又忍不住笑出來,月牙兒說的也沒錯,自己堂弟殺手王爺的大名,被江湖人一渲染加上老百姓們茶餘飯後那些越說越走形的八卦,現在沒見過他的人,幾乎十個裡就有九個覺他是天上哪吒下凡,有三頭六臂的。

  「月牙兒,這次真留不住你了。你知道的,本來去年小生出來之後,他就想要走你的,後來卻沒有要,那是因為皇上給了他一個秘密的任務,他不已去執行任務了。如今歷盡艱辛,總算任務完成了,而且完成的特別好,皇上很高興,問他要什麽賞賜,他什麽都不要,就只要你,所以今早皇上來了口諭,夜軒不日就到,你做做准收拾收拾東西吧?」

  月牙兒臉色發青,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留不下來了。一個奴才,在皇的眼裡算什麽呢?只怕他聽到南宮夜軒歷盡艱苦完成任務後,所要的賞賜不過是自己這個奴時,驚訝的連嘴都合不上了呢。

  「月牙兒,夜軒這家夥從來沒對什麽人這麽上心,我覺得他你是有一點兒特殊,你好好伺候他,將來他不會虧待你的,要是他敢對你不好,你就寫信告我,我去把你接回來,順便教訓那臭小子一頓。」

  南宮乘風見月牙兒還是一臉的不甘願,就他,一是因為自己和月牙兒十幾年的主僕之情,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得在嫩草面前表出「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月牙兒這一邊」的態度,不然嫩草捨不得月牙兒,真學著那些女人一二鬧三上吊,他還真就沒轍。

  月牙兒也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之前那南宮夜軒賴在王府裡不走,大有一副「不要到月牙兒誓不甘休」的勁頭。

  後來聖旨到了,他才無奈起身,還說十個後一定會來接自己,如今一晃眼,都過去十一個月了,他正慶倖對方大概是把自己忘了的時,誰知道債主卻登門了。

  剛想到這裡,就聽門外一聲輕笑,伴著一個邪佞的聲音道:「王兄,的小美人兒呢?」話音落,一個人施施然從門外走進來,輕袍緩帶,容貌俊美中透著一絲邪,讓他看上去有一股要人命的魅力。

  那雙眼睛從一進來便盯在月牙兒身上不動了,正是南宮夜。 「夜軒?」南宮乘風驚訝的站起來:「你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皇兄說留你住幾日,怎的…前腳口諭才到,你後腳就跟來了。」

  「我想我的月牙兒了嘛。」南宮夜軒微微一笑:「所以在宮裡住了兩日,陪著姑姑和皇帝哥哥玩了玩,就馬不停蹄的往這裡趕了,你看我這袍子都髒了」 南宮乘風和嫩草月牙兒一看,果然,雖然南宮夜軒表情悠閒自在,但身上發上卻無不透露出股風塵僕僕的味道。

  當下南宮乘風就要為他洗塵接風,卻見南宮夜軒一擺手道:「不了,一年沒回王府,再耽擱下去,我娘也會擔心的,王兄,我是專門來帶月牙兒,讓他簡單收拾一下,就要啟程了。」

  嫩草一聽,嚇得連忙拉住月牙兒的手,期期艾艾道:「再……再等兩天不成嗎?牙兒……還要準備……準備很多天的。」

  南宮夜軒似乎是不經意的往嫩草那雙手上瞄了瞄,不知怎麽的,馬妖就覺得心裡一顫,連忙把手鬆開,卻聽南宮乘風笑駡道:「真沒規矩,嫩草你嫂子,你也敢嚇他,若惹毛了他,就不讓月牙兒走,我也是沒辦法的。」

  南宮乘風話音剛,一旁的月牙兒就立刻醒悟過來,奔到嫩草身後,扯著他的袖子大叫道:「嫩草救我,我不要跟走,我不要跟他走,我要留下來伺候你和小飛。」

  「月牙兒,都這個時候了,還害羞什麽啊。」宮夜軒輕笑,一步步的上前,看似閒庭信步,但是月牙兒和嫩草卻同時感受到了那其中無形壓力。南宮乘風則抱拳在一旁看熱鬧。

  「月牙兒,本王已經十一個月零三天沒有見過你了,天想你想的心都疼,你如今就是這樣對待本王的,可真讓本王傷心啊。」

  南宮夜軒一字字的說,話音落,人已經站在了嫩草的面前。 「王爺,你……你喜歡吃人肉嗎?」嫩草吞了口口水小聲問道,千年修煉的妖精在南宮夜軒的氣勢下,竟然像只軟腳蝦一般。

  「人肉?」南宮夜一愣,心想我這嫂子的思維果然異於常人,怎麽……怎麽忽然就想到人肉上去了?什麽意思啊嫩草見南宮夜軒只說出了兩個字,就不再說下去,心不由得提了幾分,又吞了一口口水道:「雖然……雖然皇上有口諭,但……但是你要想把月牙兒殺掉,做成人肉包子的話,我……我算抗旨,也……也要保護他的。」

  「人肉包子?月牙兒?」南宮夜軒額頭上漸漸排滿了黑線,牙切齒道:「我帶月牙兒回去,是為了疼他的,誰說我要做人肉包子了?」

  他一邊說,就一邊看向南宮乘風。很明顯,人肉包子這種東西,靠嫩草那種思維是絕想不出的。

  南宮乘風哭笑不得,撫了撫額頭道:「嫩草啊,我剛剛是對月牙兒說,夜軒帶他回去又不是做肉包子吃,他害怕什麽?我沒說夜軒要帶他回去做包子啊。」

  「真的……不會做成包子嗎?」嫩草咬著嫣紅的嘴唇,再三確認。

  「我發誓,絕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南宮夜軒舉起一隻手:「嫂子要是不信,日後可以和哥一起到我家探望月牙兒,反正不過一千多裡路,你禦劍飛行,也就是個把時辰吧。」

  嫩草紅了臉:「我……我已經沒有法力了。」說完他又想了想,就拖著月牙兒出來,拍拍他的腕安慰他道:「月牙兒,王爺說不會吃你的,所以你放心的跟著他走吧。」

  月牙兒的心裡吐血三升,死死抓住嫩草的手不鬆開,一邊哭叫道:「他是不會把我做成包子吃,……但他會用別的法子吃我啊,嫩草,他……他就是為了吃我才要帶我走的,你……你別被蒙蔽了。」

  「不做成包子吃?難道會做成餃子?」嫩草驚訝了,連忙又把月牙兒藏到身後,很認真很嚴的對南宮夜軒道:「不……不行,做餃子吃也不行。」

  這回換成南宮夜軒吐血三升了,心裡直佩服自家兄長,不知道這麽呆的馬妖,他到底是怎麽應過來並且還和對方生活幸福愉快的。

  「不是包子,也不是餃子。」南宮夜軒扶著額頭,有氣無力的解釋,老天,他很累了,真的很了,所以這只馬妖嫂子就不要再考驗自己的耐心了。

  「那……也不准是饅頭花卷或者東坡肘子醋溜肉……」嫩草把手指咬在嘴裡,拼命想著自己時吃過的菜色。

  「不是,都不是。」南宮夜軒大吼:「我根本不會吃他,不是你想的那種吃法。好吧好吧,我他過去,就是伺候我的,像在王府伺候你們一樣的伺候我,不過方式有些不同罷了。」到最後,宮夜軒徹底被嫩草打敗了。

  嫩草面上又綻開笑容,把月牙兒拖出來,微笑道:「月牙兒,王爺的話你都聽到了,不會做成何吃的,所以你就和他去吧,以後我去看你。」

  月牙兒欲哭無淚,知道想讓嫩草保護自己是不可能了。他看了眼柱子,心想如果撒潑耍賴抱這根柱子不肯撒手,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成功。

  但轉念一想,就自己這個小身板兒,讓南宮夜軒一隻爪子也就拎起來了,更何況躲得過初一不過十五,小飛又在街上玩,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再說了,回來也沒有用,那個孩子一都不像嫩草這樣感情豐富,除了他爹娘,他好像對誰都是淡淡的。

  「那……那總得讓我收拾收拾東西吧。」意識到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月牙兒心想能拖延一會就拖延一會兒吧。

  「可以,我陪你去。」南宮夜軒臉上綻開一絲笑容:「要是發現你有什麽拖延的念頭,我或許可以催催你。」

  最後一絲企圖和希望被戳穿,月牙兒怨恨的瞪了南宮夜軒一眼,在心裡對南宮家族的列代祖進行了一番不太友好的言論,便撅著嘴巴憤憤的走了出去。

  「月牙兒真是又美又可愛。王兄,我對你的眼光感到失望。」南宮夜軒盯著月牙兒的背影,慢斯理的對南宮乘風道,其實月牙兒的房間就在廂房,因為他是近身服侍南宮乘風和嫩草的小。

  臭小子,也不想想,要是沒有你的失望,月牙兒輪得到你嗎?」一邊說著,就又仔細看了看眼不舍的愛人,疑惑道:「我看你的眼光才奇怪哩,那個月牙兒再美再可愛,他能比得上嫩草根小手指頭嗎?切,真不知道你是什麽眼光。」

  「要是我的眼光和你一樣的話,現在你就該頭痛怎麽剷除我這個情敵了。」南宮夜軒也沒好氣白了南宮乘風一眼。

  嫩草卻沒聽他們的鬥嘴,他想了想,走到屋子裡,拉著月牙兒的手不知道小聲說了些什麽,後就看到月牙兒驚訝的表情。

  南宮夜軒一頭黑線:「王兄,嫂子該不會是傳了月牙兒什麽咒語吧?一旦我霸王硬上弓,就拿來用。」

  「應該不會的,你要相信你嫂子的記憶力。」南宮乘風很誠懇的道:「咒語這種複雜的東西,是絕對不可能在一年多不用的情況下還能夠記住的。」

  南宮夜軒想了想嫩草剛剛那個關於包子和餃子的話題,也覺得對方應該沒有那麽高的智力,摸摸下巴,滿意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你小子,該不會真的要用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吧?」南宮乘風鄙夷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聽的勸,這種事情總要你情我願,做起來才舒服的。」

  「那也要看月牙兒什麽時候能開竅,王兄,你知道我一向都沒什麽耐性的。」南宮夜軒臉上又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腦袋裡已經轉開淫邪的念頭了。

  南宮乘風也就不再說,平心而論,當初他對嫩草,最開始又何嘗不是坑蒙拐騙。個人都有個的緣法,也只能隨他們去了。

  月牙兒的東西的確不多,幾件貼身衣物,還有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的二十多兩銀子,就是他全部家當了。

  收拾好了,他看了南宮夜軒一眼,哼了一聲道:「走吧。」然後又回頭依依不捨的看著嫩草:嫩草,我……嗚嗚嗚,我要走了,我如果還能活下來,就回來看你們,要是……要是真的活下來,你……你就記得每年清明節時多給我燒點紙錢好了,我知道,指望那個冷血無情的,說我伺候了十幾年的主子,我看是不行了。」

  南宮夜軒和南宮乘風都是滿頭的黑線,心想這算什麽?滅頂之前的哀兵政策嗎?別說,這月兒挺聰明的啊,很懂利用人的弱點嘛。

  果然,嫩草立刻就奔了出來,拉住月牙兒的手難過道:「你……你別這樣說啊月牙兒,王爺他……他說他不喜歡吃人肉,所以他不會殺你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死了,我……我就辦法找牛哥哥,只要不是魂飛魄散,他一定可以讓你復活的。」

  月牙兒在心裡哀嚎:嫩草啊,我們人和你們動物不一樣啊。你們動物一切都是為了吃,不管獵殺或者食草都好,都是為了吃服務的。我們人類不是啊,很多理由可以讓他們殺人的。算算了,現在不是考慮殺人的問題,指望兩個主子是沒用了,好在王爺沒把我的賣身契交給殺王爺,我還是想個辦法逃走吧。

  管怎麽說,在經過了一番痛哭流涕依依不捨灑淚而別之後,月牙兒終於坐上了南宮夜軒的馬,在忐忑和絕望中看著廣澤王府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南宮夜軒倚在馬車壁上,歪著頭,胳膊再放在小桌上支著袋,也不說話,就是含笑看著月牙兒,那目光深似秋潭,也不知都包含著什麽情緒。

  月牙兒讓他看得發毛,不停的挪著身子,可是不管子挪到哪裡,南宮夜軒的視線都如影隨形。

  「告……告訴你,我……我絕不會坐以待斃的。「月牙兒緊緊抱著懷中的小包裹,忽然間伸頭了一句,說完後,就立刻又把腦袋縮到包裹後面。

  南宮夜軒輕笑一聲,淡淡道:「好啊,你可以試試,反正到王府還有幾天,本王這些日子身在國,行動必須小心謹慎,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之後又馬不停蹄的過來尋你,如今好容易心得遂,正好陪你玩玩,就當做放鬆下心情活動下筋骨。」

  月牙兒磨了磨牙齒,心想這個可恨的家夥,他是把我當鬥雞和蟋蟀嗎?還說什麽放鬆心情活筋骨。可惡,難道我的話就這麽沒有殺傷力?哦,也是,他是殺手王爺,我是個連殺雞都不的小廝,人家不把我放在眼裡也正常。

  一邊想著,就又在心裡恨恨道:哼,你不用囂張,等著吧,小泥鰍也可能翻大浪,你儘管驕自大吧,越驕傲自大,我逃脫的機會也越大,到時候你自己後悔去吧。

  想到得意處,竟忍不住嘿嘿傻笑出聲。南宮夜軒在一旁看著他那副傻呵呵的表情,不由莞爾,也不說破。

  身子的確乏的很,這一次任務實在太過艱巨,而南宮夜軒向來仗著自己的武藝獨來獨往,夏軒派給他的幫手他一個都沒用,獨自深入敵境,周旋於敵國的大內高手間,歷時十一個月,間有幾次都險死還生,比起那些危險時分,這會兒即便十分疲累,也算是很舒服的享受了。

  當他成功完成任務回來後,夏侯軒和太后聽了那些過程,臉都綠了。又恨他逞強,又心疼他了很大苦頭,賞賜無數自然是不用提的。但這些都不放在南宮夜軒身上,他唯一在意的,是帝哥哥把月牙兒給了自己,這樣即使堂兄不捨得,也不得不忍痛割愛了。

  南宮夜軒身世富貴,又天資過人,向來是隨心所欲我行我素,也鮮少能有東西被他青睞,更用提那些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俊男美女,他內心冷酷,感情淡薄,那些和他春風一度的男人人,第二天再看見,都未必能夠想的起來。相比之下,對月牙兒的長情和執著,實在算是異了看,別說南宮乘風驚訝,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的的確確的,他忘不了月牙兒,忘不了那個初見時囂張的闖進花魁房間,大叫今晚花魁歸了的可愛家夥,也忘不了他在猜出自己身份時那副恨不得能多長幾隻腳逃跑的膽小家夥。還後來和南宮乘風去尋嫩草時,那在路上躲避自己唯恐不及,時不時就會露出腸子悔青了表情小東西。

  此時看著月牙兒如同一隻小刺蝟,縮在角落裡,轉著靈活的大眼睛,不停警戒的打量著自己,必此時他一定是把自己當做隨時會露出尖牙吃掉他這只小羊的大灰狼了吧?那副表情真是越越愛,無關情欲,就是想把他摟進懷裡,好好的擁著他,睡一個好覺,那一定是無比幸福的。

  南宮夜軒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微風掀動車簾,微涼的空氣中傳來清新的花草香氣,果然是這樣的生活愜意,雖然不像做任務時那麽刺激,但只要月牙兒在身邊,這種生活應該也是安寧美好的吧?

  他想起在那些最艱苦卓絕的時候,有好幾次自己都覺得死亡之神即將降臨,想要徹底放棄的候,他眼前就晃動過月牙兒的模樣,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小美人兒自己沒有得到,這是多麽不心的一件事情啊。如果自己現在死了,月牙兒只怕連眼淚都不會掉一滴,反而會慶倖自己不被賣了吧。

  他南宮夜軒,從來都沒有遭遇過拒絕的殺手王爺,怎麽可以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就是因為這念頭,支持南宮夜軒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

  那個任務,委實是他這一生中最可怕最艱苦的一段經歷,幸虧有月牙兒,幸虧有對方給他的一股執念,所以南宮夜軒很慶倖,他慶倖自己在此之前認識了月牙兒,否則的話,夏侯軒只想給他收屍都收不到了。

  那家夥,是轉著什麽壞念頭呢?笑的那麽詭異。月牙兒又往裡挪了挪身子,警戒的視線絲毫敢離開南宮夜軒。

  漸漸的,情緒就有些迷亂起來:混蛋,明明都長得那麽好看了,幹嗎笑起來也要這麽好看啊,明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閒適,但就是透著一股子奪人心魄的魅力,難怪人家說多少人都怕他怕要死,卻仍然以得到他看一眼為榮,若是贊一聲,那簡直是要受寵若驚喜笑顏開了。

  「月牙兒,你怎的這樣看著本王?」正迷迷糊糊的想著,忽聽對面人開口,月牙兒心裡一驚,離的目光重新清醒。

  「你不知道你剛才看本王的目光有多麽赤裸露骨,原來我的小美人兒也可以是很大膽的呢。」宮夜軒換了個姿勢,懶懶道:「若非本王這些日子實在疲累的緊,又怕你初次承歡,在馬車裡簸過甚,只怕本王還真忍不住當場就要了你。」

  月牙兒一張臉瞬間羞得通紅,但他也知道,在這王爺面前,害羞是沒用的,說不準還會惹得方獸性大發,所以只好咳了一聲,別過頭恨恨道:「你……你胡說什麽?虧你還是王爺,這種竟然可以出口,你知不知道廉恥啊?」

  南宮夜軒哈哈一笑,剛要說話,卻覺馬車外一股殺氣迫近,他猛然間直了身子,一隻手不動色的按在了劍柄上。

  月牙兒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剛要詢問,卻見南宮夜軒將一隻手指豎在唇上,示意他別出聲。

  不由自主的,月牙兒的心便緊了起來。他和南宮夜軒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看到的都是對方嬉無賴的嘴臉,從未想到他認真起來,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氣勢。當下心中暗歎一聲,暗道殺手爺的名頭果然不是白來的,難怪江湖中人都是談他色變。

  高手,這是絕對的高手。南宮夜軒不自禁的又將手緊了緊,他能感覺到車外那個人正在等待佳機會,的確,要和殺手王爺對戰,不謹慎萬分,就只有被分屍的下場。

  外面拉車的馬似乎也感到了不安,揚蹄長嘶起來,馬車這一顛簸,月牙兒就被刺的向一邊倒。

  與此同時,南宮夜軒就感覺到車外那人終於動了,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對方並不是像自己發攻擊,他攻擊的物件,竟然是對面的月牙兒。

  情急之下,南宮夜軒伸手一拉,那動作比閃電還要迅捷,眨眼間,月牙兒整個人都被他拉進中,而幾乎和這個動作一起出現的,是刺進車廂裡的那一截烏黑劍尖。

  「啊……」月牙兒一回身,看到那截劍尖,不由得臉都白了,不等反應過來,南宮夜軒已經車頂飛身而出,整個車頂都被他撞出了一個大洞。

  馬車此時正在官道上飛奔,陰雨連綿的天氣,道路上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雨幕如簾,透過頂的大洞,隱隱約約可以見到兩條人影在圍繞著馬車上下翻飛。

  牙兒跟了南宮乘風十年,也沒親眼見識過這種打鬥場面。當下既覺得心驚膽戰,又覺那纏鬥一起的兩條人影實在好看之極,因此竟忍不住看呆了。

  倏然間,兩條人影乍然分開。月牙兒就聽有個人用很奇怪生硬的腔調道:「好功夫,你是誰?」

  「你又是誰?看閣下的身手,該是從西域或波斯而來,本王與西域武林從無瓜葛,而你又不本王身份。車廂裡的人,不過是本王一個小廝,閣下是不是弄錯了?」

  這是南宮夜軒沈穩的聲音。月牙兒不由得又是吃了一驚,心想殺手王爺對對手怎會如此客氣,然是這個人特別的不好惹,他才不想和對方結下樑子,不然以他生怕麻煩不來找他的個性,時候早興奮的仰天長嘯了。

  那人卻不說話了,過了半日,忽然道:「有人來了,我必須殺他,不然不會甘休。」言罷,月兒只見洞外人影一閃,倏忽不見。

  過了半晌,南宮夜軒才又回到馬車中,此時因為那個大洞,車裡的座位都被打濕了。月牙兒他臉色不善,也不敢說話,只是抱著小包裹警惕的坐在角落裡。

  「不趕路了,找家客店休息。」南宮夜軒對馬車夫吩咐,不一會兒,馬車就又開始行進了。

  南宮夜軒注目看著月牙兒,眉頭緊鎖,看的月牙兒心裡都快長毛了,正想著是不是去馬車外接收一下風吹雨打的考驗,也好過在這裡被這家夥盯著。可還未等移動身子,就聽南宮夜軒了一句道:「月牙兒,你結過什麽厲害的仇家嗎?」

  月牙兒一愣,眨了眨大眼睛,呆呆道:「仇……仇家?那不是只有你才會結下的玩意兒嗎?我牙兒為奴十載,性格淳樸善良,不是我吹牛,和我在一起的人,就沒有說我半個不字兒的,信你回去廣澤王府打聽打聽……」

  南宮夜軒本來是滿腹的心事,也讓他逗得笑了起來。搖頭道:「你再好好想想,我那個哥哥可是什麽好人,是不是他霸佔人家的牧場時,你跟著為非作歹狐假虎威了……」

  不等說完,就見對面美人兒的臉都氣得漲紅了起來,憤憤道:「喂,你以為我們王爺是和你一德性嗎?我們王爺有情有義仁德兼備,就算收購牧場,除非是那傷天害理橫徵暴斂之輩,不從來不仗勢欺人的,哪像你?」

  「我?」南宮夜軒被他氣得一時間正事都忘了,哼了一聲道:「我怎麽了?月牙兒你別忘了,算我是把你搶過來,也是在你那個有情有義仁德兼備的主子的允許下把你搶過來的。明明都一丘之貉,到你嘴裡我就成狼,他倒成忠義兩全的狗了。」

  「呸呸呸,誰說我們家爺是狗的?」月牙兒怒目瞪向南宮夜軒,然後又黯然了臉色,耷拉著角道:「雖然我們家爺在我的事情上的確表現的很冷血,但是他對我不仁,可我不能對他不義。」

  「別在這裡表忠心了,你以為你們家那主子還能跟在馬車後面偷聽嗎?」南宮夜軒撇撇嘴,然想起正事,又正色道:「是了,讓你這一混,都把剛剛的話給忘了,我問你,就是你自己,沒有結過厲害仇家?從你小的時候算起。」

  月牙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口咬定道:「沒有,我小時候就是好孩子,哪像你們這些王爺法無天,我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見南宮夜軒的臉色不善,就只好收了自誇的話頭,再哼聲道:「反正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

  「月牙兒,你可別和我糊弄,這是攸關你身家性命的大事。我本不想告訴你,但是你也該聽我和那人的對話了吧?你仔細想想,你覺得他是針對我來的嗎?」

  月牙兒想也不想就衝口而出道:「當然是沖你去的,難不成還是沖著我來的?」他說完,看到宮夜軒冷笑著的面孔,不由覺著有點心驚肉跳,暗道難道真的是沖著我來的?

  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人和南宮夜軒的對話,然後面色就變得越來越蒼白,沒錯,他記得那個人確問過南宮夜軒是誰,表明他不認識南宮夜軒,也不是沖著他來的。

  而且他還說過:「我必須殺他。」這車上除了南宮夜軒和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馬車夫,月牙望瞭望那個白髮蒼蒼,佝僂著背,時不時咳上幾聲的車夫,終於絕望的發現,那人針對的的是自己。

  「我……他為什麽要殺我啊?我……我又沒做過壞事,沒殺他爹沒殺他娘沒奪走他老婆害死孩子,他……他幹嗎要殺我?憑……憑什麽啊?這世上沒有天理了嗎?」

  月牙兒失控了,他感到萬分的委屈。眼淚汪汪的看著南宮夜軒控訴:「我……我從小到大,連只雞都沒殺過,看見螞蟻過河,我都能弄一片樹葉送它過去,他……他為什麽要殺我啊?」

  南宮夜軒讓月牙兒那句送螞蟻過河的話給逗笑了。上前擁住美人兒纖細的腰肢,他呵呵笑道:寶貝兒,你怕什麽?不是還有我嗎?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拼了性命也要保護你周全的。」

  「你……你看起來也不比那個人好到哪裡去啊。」月牙兒終於醒悟過來,從南宮夜軒的懷中抬,嘟囔道:「那人是一隻老虎,你就是一隻狼,嗚嗚嗚,我太倒楣了,前面是狼後面是虎,我…我還是回去找爺和嫩草好了,在王府十年都平安無事,一跟著你出來就倒楣了。」

  南宮夜軒一聽,心中立刻就是一跳,心想這可不行,我可不能給月牙兒「我是黴星」的感覺,本來他就對我的印象不怎麽樣,這下子不更是要沈到穀底去了嗎?

  他本來就很想幫助月牙兒查清那西域人要殺他的動機,這下子更是足了勁兒要調查清楚。好在走了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鎮子裡,南宮夜軒在店裡住下後,就刻打發車夫回廣澤王府送一封信,主要是問下月牙兒的身世。

  因為離開廣澤王府不久,所以車夫快加鞭,下午時就回來了。遞給南宮夜軒一封信,說是南宮乘風的回信。

  南宮夜軒展開信月牙兒也忙湊上去,開玩笑,這可是關係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

  南宮夜軒在信上說:月牙兒剛被賣到王府時,有些傻呆呆的,連自己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人說他是在山上割草時摔下山崖,所以人有些傻了。本來管家是不要他的,然而南宮夜軒那已經十歲多了,對貴族間有些事有了個朦朦朧朧的概念,看見月牙兒長的清秀,就留在了身,這以後他慢慢的才正常起來,連月牙兒這個名字都是南宮夜軒給起的,他的家人賣了死契,從此後就沒再出現過。

  月牙兒看著看著就難受起來,垂下頭道:「我爹娘必然是把我當做了累贅,或賣完我後,他們拿著錢到別的地方去了,這麽多年,把我就給忘在這裡……」他說著說著,就傷感起來。

  南宮夜軒這一回卻沒有摟他,而是牽住了他一隻手,放在手心裡握著,一邊仍然看那封信,宮夜軒說月牙兒在府裡十年,從沒有過這種事情,即使外出甚至遠行,也沒有過丁點兒異樣,件事情真是匪夷所思。

  最後信的末尾,南宮乘風也提道:莫非你和月牙兒天生八字相克,若是這樣,還是儘早將他回來為好。

  南宮乘風連忙往信上吐了幾口口水,然後將信揉作一團扔出窗外,月牙兒正在傷感中,也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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