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飛船在月球的航空港落地，王子霄跟著劇組的人馬，拖著自己的行李，一邊走，一邊將剛才空姐發的重力裝置戴在手腕上。

　　要沒有這東西，出了飛船就得漂浮起來。

　　這個劇組隸屬於風神娛樂旗下，導演蕭朗算不上知名大導，但從以往的作品來看，他水平還是有的，只不過一直沒找到太好的發揮機會。所以這次能執導《龍戰於野》，從選角到組建幕後團隊，他幾乎都是親力親為，還翻了很多地球星變時期的資料，就盼著能拍出一部足夠出色的影視劇。

　　整個劇組演員加後勤，足有三百多人，算得上很大的一個隊伍了。

　　「哎，說你呢！」有人突然遞給王子霄一個巨大的拖箱，「你道具吧？一群人里就你清閒！」

　　旁邊一個真.道具的掃了王子霄兩眼，遲疑道：「他不是咱們道具組的好像……」

　　那人立刻反問一句：「真不是？」

　　之前提出質疑的道具組小哥立即自己也蒙了：「那就是他新來的？哎，你叫什麼名兒啊？」

　　「算了算了，沒那工夫瞎扯淡，服道化是一家，誰也別想躲清閒！哥們兒你年紀小，聽哥一句勸，勤快點兒不吃虧，趁年輕多學點東西，這為人處世可是大學問……」語重心長勸了王子霄兩句，他就跑別處幫忙去了。

　　王子霄無語地拉著那個比他還長的大箱子，也懶得跟人辯解他其實服化道哪一家都不靠了。

　　走在他旁邊的莫行之忍俊不禁，卻也主動搭把手，自己也拖出來個大箱子，跟王子霄走對排。

　　「哎呀不用不用，咱們分工不同，你們做演員的顧好自己就行了，萬一磕著碰著影響拍攝進度……真沒問題？那謝了……要不給你換個輕點兒的……」

　　笑靨如花地跟莫行之客氣完了，剛還對王子霄服道化身份提出質疑的小哥就暗搓搓轉到他旁邊來，一副自家兄弟不見外的架勢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說真的，你該不會是那位帥哥的助理吧？對了，怎麼稱呼？」

　　王子霄已經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叫我子霄就成。」他乾脆落後莫行之一步，跟道具小哥勾肩搭背起來，「你怎麼稱呼？」

　　「我看著比你大，叫小夏哥吧！」小夏哥比王子霄高半頭，留著絡腮胡，很有藝術家的氣質，「我跟你說啊兄弟，我混了這麼多劇組，利眼看人！瞧見沒有，人家帥哥怎麼長的……絕對有大紅的潛質！你小子有前途！」

　　王子霄無語半晌：「他有大紅的潛質，怎麼是我有前途？」

　　小夏哥理所當然：「你怎麼傻了，這同樣是當助理的，跟著不同級別的明星，那能是一回事兒？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咱們這個圈子啊，嘖嘖~~」

　　王子霄尋思著，要不然還是趁誤會沒鬧大，告訴人家小夏哥自己也是演員不是助理吧？

　　不然等《龍戰於野》開拍了……那得多尷尬？

　　「其實，那是我師兄。」王子霄委婉道，「我也是吃——」演員這碗飯的。

　　還沒等說完，小夏哥就擠眉弄眼地打斷了他：「瞭解瞭解，裙帶關係嘛，不算什麼。咱們導演還是我遠房堂叔呢，自己人用著更放心不是？」

　　這時，他們已經下到地面上了，開始分批登上路行車，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星變影視基地。

　　「小夏！」有人遠遠地叫道，「這邊兒呢！」

　　「哎，知道了！」

　　航空港的地勤鏟車已經把那些大件兒行李都鏟到拖車上碼好，大家頓時重負盡去，一身輕鬆。

　　小夏哥顯然對王子霄觀感挺好，還跟他揮手作別：「咱們不是一輛車，等安頓好了，有時間再多親近啊！你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找我……」

　　王子霄心情複雜地揮別了熱情的小夏哥，回過頭來就見莫行之正憋著笑看他。

　　也是，他跟小夏哥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但這人離那麼近，沒聽見他們的八卦內容才有鬼。

　　「到咱們了，快上車吧子霄弟弟。」

　　「長得帥的人閉嘴。」

　　「……」

　　等到了星變影視城，劇組安排房間，王子霄才知道還有一個大驚喜等著他。

　　因為他跟莫行之兩個人還是剛出道的小透明，劇組不可能給他們提供單間客房，又得知他們是一個經紀人，乾脆安排倆人住一起了。

　　所以辦理入住的時候，王子霄那真是心潮澎湃！

　　至於腦內風暴了多少齷齪野望……還是不必多提了。

　　……

　　等吃過簡單的午飯，劇組召集眾人，舉辦了開機儀式。

　　王子霄穿上了劇組提供的全套迷彩服、高幫牛皮靴。

　　他或者是討厭紀律森嚴、一絲不苟的軍旅生活的。

　　但無論再怎麼抗拒，從出生以來，三十多年的時間，他都沈浸於此。一旦換上軍裝，那烙在他骨子裡的印記，那從不曾消失過的榮光，便立刻顯現出來！

　　王子霄也立即從一個其貌不揚的慘綠少年，變成了一個經歷過烽火焠鍊的鐵血戰士！

　　他依舊不帥，但卻儼然有了一種奇特的魅力。

　　莫行之則換上了他的白大褂，布料挺括，所有扣子均系的一絲不苟，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

　　上過妝之後，他儼然便成了那個冷靜、理智、禁慾、強大的天才科學家赫連城！

　　無論站在哪裡，都是一個巨大的發光體，令人見了就移不開視線。

　　蕭朗對他們倆這造型顯然是很滿意的，最後交代了一下攝影師，調整了幾台攝影機的角度，然後所有劇組人員一起，每人手捻一支線香，祭拜天地，預祝這次拍攝能夠一切順利，影視劇能收視長虹。

　　如今影視劇，大部分都會採用隨拍隨播的模式——一般都是先拍一部分集數，就投放市場，然後每週兩集聯播，觀察市場反應。如果收視好，那剩下的部分就按進度繼續拍完，收視一般，則可能會「砍大綱」，收視太慘，沒說的，腰斬的劇集多了去。

　　而且大部分導演也會根據觀眾評價，讓編劇適當修改後面的劇情、具體到每個演員的戲份。

　　比如觀眾緣太差的角色，如果對主線劇情影響不大，編劇說不定就要給他發便當了。

　　或者有些角色很受歡迎，是黑馬，那編劇也會臨時給他加戲份。

　　這種「一切以市場為導向」的製作模式，有利也有弊。

　　利的是，萬一撲街，影視公司損失會更少一點，然後你照著觀眾的口味來，也省的製作出來的東西完全是導演在自嗨。

　　弊的是，眾口難調，有時候觀眾意見聽太多了，反而會陷進溝裡去，編劇亂改一氣，後面的故事支離破碎，變成四不像，反而撲街。

　　一切還得看導演的取捨能力。

　　星變影視基地，種植著許多姿態各異的巨大植物。

　　還有許多性格溫順、一般不會傷人的食草動物、變異昆蟲。

　　掩映其間的，是多種風格的災前復原建築。

　　這些建築大多顯得有些破舊，甚至乾脆就是斷壁殘桓，外面牆體上有深深的爪印、不知道被什麼液體腐蝕過的痕跡、遍布其上的藻類藤蔓類枝葉……

　　置身其中，讓人立時便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那時候天地剛剛生變，習慣了和平的人類猝不及防，根本適應不了殘酷的叢林世界。弱肉強食，人性的泯滅與光輝……短短時間內，平民死亡率高達三分之二，可謂哀鴻遍野，一片慘相。

　　所幸，先祖們還是熬過來了。

　　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們感嘆，劇組後勤們很快佈置好一個場景，《龍戰於野》第一幕，開拍！

　　王子霄的戲至少還得兩個小時才能輪到，他捧著自己的劇本，專心琢磨自己該怎麼演。

　　孟小興是一個戰爭孤兒。

　　赫連城其實也是——他們倆相差三歲，小的時候曾經被安置在同一個孤兒院中。

　　孟小興從小就是赫連城的小尾巴。

　　赫連城性子很冷，因為智商奇高的緣故，在孤兒院裡跟誰都處不來，是個受人排斥的異類。

　　他不像別的小孩，渾身臟兮兮，每天就琢磨著怎麼能多分到一點吃的。打架鬥毆，自稱爛命一條，看誰不順眼就聯合眾人孤立他、欺辱他，鄙視知識，覺得如今這世道，看那些破書有屁用，變異獸揮一揮爪子，學得再多也得玩兒完。

　　赫連城乾淨、自制，最喜歡看書、一個人呆著，所以理所當然的，小霸王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看他順眼。

　　孟小興呆在赫連城身邊的時候，就像個沈默的小影子。赫連城看書，他就在一旁推石滾子，一圈一圈又一圈。

　　一旦有人過來找赫連城的麻煩，孟小興就豁出死跟他們打！

　　儼然瘋狗一樣。

　　經常搞得傷痕累累，有幾回甚至差點死掉。

　　赫連城是負責敲悶棍的那個。

　　事後找野生的藥材搗碎了，給孟小興裹傷。

　　後來，十二歲的赫連城考進了中央科學院，他被一隊軍人從孤兒院接走了。

　　孟小興沒辦法跟著過去。

　　他狼崽子一樣眈著眼睛，鏗鏘有力地對赫連城說：「哥，你去吧，我好好練武，這裡沒人能欺負的了我，等我長大了，就去殺變異獸！我還要保護你！到那時候，你嫁給我吧？」

　　赫連城沒說話，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一去不復返。

　　等他們再見的時候，赫連城已經是「龍戰於野」計劃的科學院方主導人。

　　孟小興則因為體質符合、戰力強悍，成為接受基因定勢強化的特戰隊成員之一。

　　他見了赫連城，笑得像個傻瓜。

　　赫連城卻宛若已經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