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恐懼 ...
——這裡是囚禁心的牢籠。
那個不知名的囚徒說完之後,自顧自地離開,留下西弗勒斯•斯內普一個人對著空曠的“監獄”。
謹慎地將所有用雙腳能夠到達的地方走了個遍,斯內普發現這裡的確如對方所說,完全沒有出去的辦法,而且……在這裡連無杖魔法都施展不出來,就像是將魔法隔絕在這個空間之外——唯一的例外是家養小精靈。沒錯,就是那些長相奇異、動不動就用腦袋撞牆的神奇生物。雖然無法感知時間的變化,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家養小精靈送來食物和水,出於什麼人的授意不言而喻。
這裡沒有看守,除了那個人之外斯內普沒有看到其他任何人。禁閉的牢門對於失去魔法的巫師來說本身就是無法攀越的最大障礙,在這個地方能夠自由來去的就只有那些習性比長相更加奇特的神奇生物。
回想起對方臨走時淡淡的一瞥,斯內普用力皺了皺眉——這裡究竟是哪裡……指間焦枯的生命之樹的指環再無一點生命氣息,就連繫在他和薩拉之間的那條銀色絲線也不見蹤影。魔藥大師一邊揣測著薩拉查•斯萊特林那張臉上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一邊從心底挖出了僅剩的一點點祝福送給馬爾福莊園和盧修斯。
——說不定這個聖誕假期最值得慶幸的就是艾德里諾和他們在一起。
輕輕摘下手上的指環,貼身放好,西弗勒斯•斯內普告訴自己不要理會那從心底溢出的一聲嘆息。
——他竟已開始懷念,指環那沁涼的觸感以及之後帶來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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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查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半眯的眼中閃過比平時更加濃郁的紅光——就在此時,火紅的鳳凰出現在斯萊特林的地窖,晃悠悠地扔下一張羊皮紙,然後又消失不見。
血色的光芒在薩拉查的眼中黯淡了一些,把鳳凰當做貓頭鷹用的人在霍格沃茨就只有一個,而那也恰恰是這個巫師界他需要忌憚的兩個人之一。蛇院之祖隨意地揮了揮手,飄落在床上的羊皮紙就自動自發地在他身前鋪陳開來,展現出上面的字跡。
——薩拉•斯內普先生,請來一趟校長辦公室。口令:蜂蜜牛奶。
冷哼一聲,薩拉查消失在如今被他一人獨占的宿舍中。
冷漠地盯著校長辦公室門口的石像,直到那可憐的傢伙不自在地開始扭動,才冷冷地吐出口令:“蜂蜜牛奶。”鬆了一口氣的石像相當迅速地跳到一邊,速度快的讓人幾乎以為它剛剛幻影移形了,雖然距離有點短。
“歡迎,薩拉,隨便坐吧。”阿不思•鄧布利多坐在辦公桌後面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顧慮到對面的孩子的心情,褶皺的臉上並沒有平時一直存在的笑容,只留下溫和而充滿安撫意味的光芒在藍色的眼中閃爍,“雖然感到很抱歉,但我想作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我有責任要知道發生了什麼……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為什麼沒有回到霍格沃茨?”
“我很驚訝您沒有去找普林斯教授,校長。”薩拉查並沒有坐下,而是挺直脊背地站立在鄧布利多面前,聽到西弗勒斯的名字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詛咒點什麼,臉上沒有半分驚訝的表情。
一直對他的存在保持沉默的老校長罕有的召見,當然是因為某個學生的缺席。薩拉查相信這個老人絕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波特家向來是鄧布利多的支持者,哪怕他娶了一個布萊克。
“事實上,因為聖誕之後的第一堂魔藥課是在明天,普林斯教授還沒有出現在霍格沃茨。”老校長攤開手,作出一個無奈的姿勢,隱藏在鏡片底下的藍色眼眸閃爍著某種光芒。他一直都知道斯內普家的兩個孩子的不同,尤其是大的那個。不管是突然出現在霍格沃茨學生名單上的名字,還是城堡內物品對他的敬畏,以及堪稱詭異的行事作風。更何況,鄧布利多還沒有老到忘記奧利凡德魔杖店內發生過的事。
只不過……鄧布利多搖了搖頭……跟那個孩子在一起時候的薩拉•斯內普看起來要柔和許多,這是他一直默默觀察得到的結論。
“希望您不會因此克扣他的工資。”眉間皺的更緊,薩拉查將眼神從對面的老者臉上挪開,晦暗的目光掃過牆壁上歷任校長畫像,很明顯,對方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一個個都端正了身子保持沉默不語,除了眼睛偶爾會轉個一兩圈之外,看起來就像是麻瓜世界的畫像。
“當然不會。”鄧布利多搖搖頭,“我們都能理解失去的痛苦。”
薩拉查抬起一邊的眉毛,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帶著幾分冷厲:“理解?沒有人能夠完全理解另一個人的痛苦,哪怕你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校長。苦痛唯有己知——站在‘那邊’的人始終無法理解‘這邊’的人,就像是‘這個’霍格沃茨裡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你讓我來這裡真的只是為了西弗勒斯,還是為了試探我現在的想法?從我進門起你就一直在觀察,如今你得到了什麼樣的結論?”
“薩拉……”鄧布利多似乎沒想到對面的斯萊特林會將原本心照不宣的東西生生扯開,一時間有些驚愕,但是他很快調整了臉上的表情,隱晦地點出今天的另一個目的,“今天的確不只是為了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還有斯萊特林。”
“我會有所收斂,但也請校長先生給予一定的‘特權’。”他現在已經沒空去上那些完全無用的課程。
“擔心弟弟的好哥哥是可以被原諒的,不是嗎?”鄧布利多默認了這個條件,“……需要幫忙嗎?”
薩拉查深深地看了對面的老人一眼:“感激不盡。”
送走那個十二歲的少年後,鄧布利多靠在椅背上。理智告訴他那個孩子比當年的湯姆•裡德爾還要具有不確定性,但是直覺卻告訴他,薩拉•斯內普沒有危險。端起桌面上幾乎已經冷凝的蜂蜜牛奶,鄧布利多覺得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鎮靜劑——西弗勒斯•斯內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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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見到的是已經收斂了自己魔壓,幾乎將自己埋在床帳內悶死的薩拉查——於是他差點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嘿,薩拉,依然沒有結果嗎?”小心翼翼地扔出一句試探,戈德里克明白此刻的毒蛇真的不好惹。
“我找不到他……”沒有意外戈德里克的到來,薩拉查低聲說,並不介意將自己的憤怒和無奈暴露在老友面前,“我甚至無法確認他還活著。”
“呃……”面對這樣的薩拉查,戈德里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血緣魔法,親緣魔法,精靈的誓約,甚至我們彼此之間未完成的魂契……”薩拉查每說一個詞音調就漸漸抬高一分,“一點蹤跡都沒有!”
“……薩拉查,我從未看過你如此恐懼的樣子。”戈德里克看著這樣的薩拉查,突然就莫名地冒出一句話,成功地讓毒蛇祖宗轉向滿臉無辜的畫像。
“害怕?恐懼?”幾乎傾向於赤紅色的雙眼微微眯起,因為黃金獅子的這句話而溢出的魔壓讓他的長髮飄散在空中,“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薩拉查一字一頓地說,“你認為這種東西可能出現在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身上嗎?”
“你在害怕失去,比起千年前面對覬覦霍格沃茨的那幫黑巫師時更加恐懼。不,那時候你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將他們全部消滅,哪怕賠上你的性命。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你失去生命也無法改變現狀分毫,那個人的生死所在都是未知,薩拉查……你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無法挽回。”黃金獅子看著面前的好友,循循善誘的語調像極了羅伊納和赫爾加,然而那雙海藍色的眸子無疑正閃爍著獨屬於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光芒,“不要拒絕恐懼,承認它,你會獲得再度前進的動力。”
“戈德里克……”
畫像上的金髮青年笑了笑:“活得久就是占優勢,薩拉查,你們的繁聯不會如此輕易斷絕,你要相信,那是命運的相遇。”
“什麼時候格蘭芬多也開始變得像那些四個蹄子走路的生物——”聲音啞然而止,薩拉查突然想到某天晚上在禁林遇到的那個馬人——拜爾涅。
——黑色的星子最近異常黯淡,珍惜的東西閣下應該要保護好才行。
——禁林,馬人!
“看來你已經有了答案,薩拉查?”
“……感謝你,吾友。”
之前的那段時間裡,薩拉查自己並不想要如此引人注目,但就如千年前那時候一樣,無法抑制的力量在血脈裡游走,仿佛發自靈魂深處。曾經他如此渴望的力量現在卻讓他——恐懼。
是的,恐懼。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總是能夠直覺性的戳中問題的關鍵點,正因為恐懼讓他心神不寧,所以才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那是靈魂的力量,他沒有忘記自己付出了代價,將之換來什麼……現在這力量隱隱有回歸的趨勢,是否換來的事物也將被收回?
自我嘲諷般地劃開一絲冷笑,薩拉查從床上坐起。什麼時候起,他薩拉查•斯萊特林也會如此躊躇不前優柔寡斷?
只要西弗勒斯還在這個世界上,他一定會將人找出來——就算他不在了……那麼即使翻覆整個世界,他也要找出他的靈魂!
因為那是他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