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童試開始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
「你早些休息。」分叉路口,文墨停住腳步,抬頭對背對著自己的她說道。
李閒轉身,輕輕點點頭。他的身影藏在陰影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出他的沉默不同以往。
她思索半晌,猶豫地開口:「文墨……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把方子給謝珞?」
院子裡有些昏暗,文墨臉上表情莫測。
徐徐的風微微拂動,掠起他的衣衫一角,糾纏上她的裙尾。
若隱若現的甘草味從鼻間飄過,李閒直覺地想往後退,不經意間瞥見他臉上的溫柔,又硬生生剋制住。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他頓了頓,微低著頭看著她,「方子給魏家也好,給謝珞也罷,都只是一場交易,不是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嘴角輕輕抿著,若有若無地掛著一絲笑意,這副神情讓李閒看得有些出神。
「嗯?」
想起謝珞那張略浪蕩邪肆的笑臉,她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嗯,不過相對於魏家,謝珞至少讓我更放心些。」
話雖說出口,她卻不由得暗暗反問自己:謝珞真的讓自己更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沒什麼好問的了。」文墨忽然轉身,大步離開了。
看著他挺直的背影,李閒竟後知後覺地感覺出一絲孤寂和怒意。
文硯抱著手中果盤往這邊走來,看到李閒怔怔地愣在院門口,有些奇怪:「主子,你回來了?你怎麼站在這兒?」
「……文硯,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為什麼我覺得男人心其實也如海底針?」
「主子,你在說什麼?什麼針不針的?」文硯更是疑惑。
李閒歎了口氣,搖搖頭,沒有回答。
二月初八,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杭州府各城區都已分設好了縣試考場,一年一度的童試正式開始!
李閒起了個大早,給李宇照常熬了鍋粥,給炎老頭則備了份蔥香雞面。
連著幾天沒見,李宇的身體又抽條兒地往上冒了不少,那件白底藍緞錦衣顯得有些空蕩。
只有那張臉依舊粉嫩白皙,配上那雙明亮的大眼,萌萌欲動,讓人忍不住總想掐上一把。
「姐~明天我也要吃蔥香雞面~」
李閒放下筷子,眼神掠過吃得啪啪響的炎老頭,挑眉道:「如果你想開口就是滿嘴蔥味的話,我不介意做兩份。」
「……」
李宇憶起炎震青上課上滿屋子的蔥味,立馬嫌棄地搖搖頭。
炎老頭將最後一口倒進肚裡,這才慢條斯理地抹乾淨嘴反擊一句:「一切不以滿足口腹之慾的食物都不能稱為美食。蔥香雞面可算是美食中的上乘之作,如果只是因為吃完嘴巴有蔥味就放棄,那真是丟西瓜撿芝麻了!」
李宇略一思索,很認可地點點頭,眼睛卻看向自家胞姐。
李閒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自從李宇跟著炎老頭後,雖然不清楚學習怎麼樣,但在吃食方面倒是學得夠快。
再加上上次開店,源真隨口的一句「此物甚好」讓店裡生意節節攀升,為這,他三天兩頭跑來蹭吃蹭喝。
李閒的手藝也因著這仨兒突飛猛進,文硯還開玩笑,若是開家美食店,只怕杭州城裡其他酒店都要關門大吉了。
「你吃好吃飽趕緊考試去吧,明天早上給你做就是。」
「姐,你去嗎?」李宇睜著大眼,嘟噥著嘴,期待地望著她。
李閒正要拒絕,可一對上他的眼立馬又把話嚥回去了:「會,自然會。」
李宇跳了起來,抱住她欣喜道:「姐真好!我一定會考個第一給你開心開心的!」
李閒失笑地拍拍他的背:「不要有壓力,考不上明年還有機會。」
這裡的童試並非如正史裡那樣三年兩次的,而是一年一次,考上童生即為秀才,是讀書人。
她知道以李宇的天份,考個秀才並非難事,不過第一名也絕非說考就能考上的。
炎老頭撫著短短的鬍子瞅了眼相擁的兩人,冷哼一聲:「切~我的徒弟,若是連個案首都拿不下,以後我這名頭就可以摘掉了!」
他的名頭摘不摘掉李閒和李宇都沒放心上,正是這種不以為然的態度,送考的路上炎老頭直哼哼。
李閒不理會他,把李宇送進考場後,才慢悠悠地退坐一旁的涼棚裡休息。
涼棚是專為送考陪考的人所設,有茶水點心。不過會坐的也大多衣著錦繡,穿著粗布衣衫的小老百姓也就坐在地上的石梯上等著。
有三五成群聊天的,也有獨自緊張等待的。
像李閒這樣悠閒自在的只怕也就她一個,也因此顯得格外扎眼。
「這位公子也是來陪考的?」一個身著紅線勾邊暗藍底緞的富紳一屁股在她對面坐下,臉上的肉一圈圈堆積,這一笑,登時把眼睛都給擠沒了。
坐旁邊的文知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了,嫌棄似的偏開了頭。
李閒垂眼掃了眼他,喝茶的姿勢頓了頓,而後又慢條斯理地喝完,放下茶杯才輕輕應了聲:「嗯。」
「……」富紳似乎沒見過這麼不懂禮的人,有些不悅,「看你這麼年輕,怎麼自己沒去考試?」
「不會。」
富紳聞言,譏諷地打量著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又想起差不多大的兒子,面露得意:「你知道我是送什麼人來考嗎?」
李閒閒閒睨他一眼,沒吭聲,旁邊原本不想插口的炎老頭卻湊了過來問道:「什麼人?」
富紳瞇眼驕傲道:「宋寶玉!」
李閒望了望瞭然的炎老頭,視線落在開始自吹自擂的富紳。
「宋寶玉聽說了吧?三歲作詩五歲學畫,十歲聞名天下,嘿嘿,他就是我家小五哥兒宋寶玉!我就是他老爹!」
「嗯,幸會。」李閒拱手敷衍一聲,她只聽說過賈寶玉,宋玉,但宋寶玉……那還真沒聽過,很有名嗎?
接收到她疑問的文知擺擺手,也表示不知。
「聽說宋小哥被帶到京城桓山書院了,看來此次案首非他莫屬了啊!」
旁桌一個頭帶綸巾身穿墨綠錦緞的中年男子插嘴朝富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