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殿前求旨

　　牛乳很快端了上來。滿滿一壺，清香鮮嫩。

　　「小姐，不知郡主要喝多甜，所以還未加糖。」

　　「先放著吧。」

　　李閒接過壺，給倒了三杯，自己取了一杯，加了一勺糖遞給謝琪：「嘗嘗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只加了一勺，應該不會太甜膩。」

　　謝琪接過杯子，猶豫地看向謝珞。

　　「沒事，這裡你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嘗。」

　　謝琪這才小心翼翼地淺淺抿了抿，奶香四溢，甜又不膩，比自己在皇宮裡喝的任何牛乳都要好喝！

　　李閒挑挑眉，她指了指點心，說：「郡主若配合著這些一塊吃，想必會有驚喜。」

　　謝琪疑惑地照她的話嘗了嘗，頓時雙眼放亮，捧著牛奶，抓著點心，杏眼瞇成兩道彎，享受地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把另一杯推給謝珞，毫不客氣道：「自己想喝自己調吧。」

　　謝珞也不在意，呵呵一笑，也如剛才李閒做的那樣，喝了一杯，頓時整個身子都暖和了。

　　「你這牛乳倒香甜，怎麼去的膻味兒？」

　　李閒笑瞇瞇地刺道：「這回你打算拿什麼跟我交換？」

　　謝珞想起如同扎尾的貓，沒好氣道：「你這兩天從爺這兒騙走的好東西還少？」

　　李閒無辜地攤了攤手：「世子爺可得講道理啊，那怎麼能說騙？文硯可都能作證的，你是自願跟我交換來著的。」

　　旁邊侍候的文硯連連點頭，忙說：「世子爺還簽字畫押了，白紙黑字，不能說騙！」

　　被這兩主僕的話一堵，謝珞霎時沒了氣焰。

　　李閒瞥了眼愕然看著自己和謝珞的謝琪，笑瞇瞇地放柔聲音補充道：「不過，看你妹妹似乎挺喜歡喝的……看在她的面子上，我還是可以把秘方送給你的。」

　　「真的嗎？」謝琪驚喜地扯著李閒的衣角，這般美味的吃食，秘方一般不外傳的。

　　李閒微笑著點點頭。

　　「李姐姐，琪兒以後可以經常來這兒找你玩嗎？」

　　見謝琪滿是期待的眼神，李閒不由得柔軟一片：「當然可以，隨時歡迎。」

　　謝琪高興得雙頰泛紅，嫣然可愛，小聲小氣地扯著她的衣角說：「琪兒剛才進來時看到外面樹枝上都掛滿了紅燈籠，真好看！李姐姐，為什麼要在樹上掛燈籠呢？」

　　「啊，這個是文硯鬧著玩兒的，覺著好看，也就讓她去掛了。」

　　文硯在一旁樂呵呵地說：「郡主要掛燈籠嗎？咱們可以把心願寫在燈籠上，掛得高高的，讓老天爺看到。」

　　謝琪從未玩過，有些興奮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謝珞含笑點頭。

　　「文硯，你陪著郡主去玩玩吧，小心著些。」

　　「放心吧，主子！」

　　於是謝琪歡呼一聲，跟著文硯出門去了。

　　謝珞挑眉，望向李閒的眼幽深不見底。從他們這個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窗外的謝琪拍著掌蹦來跳去，和文硯努力地把燈籠掛得更高。

　　他輕歎一聲，語氣略顯低沉：「琪兒從出生就被抱到宮裡撫養，她身子弱，姨母不願讓她多動，基本上都是養在室內，沒有見過多少外人，更是從未像現在這樣玩鬧過。」

　　李閒非常理解地點點頭，不過有些話她卻沒有說出口。

　　剛才謝琪進門，明明臉上雖然白皙，卻透出健康的紅。自小寄住皇宮，性子柔弱羞怯，吃食小心謹慎，一看就知道在宮裡其實並不怎麼好過。即便有敏貴妃護著，她依舊會被後宮其他人算計著，明裡暗裡想必沒少吃虧。

　　若是換個地方，她定能放開本性，不再束手束腳，不必講究女儀禮數，肯定比現在更快樂。

　　可是，她過得怎樣，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李閒垂下眼，喝著手中的牛乳。

　　謝珞偏頭看著她神色不明的臉，低低說道：「謝謝！」

　　李閒一怔，愣愣地望著他。

　　「謝謝你讓琪兒這樣開心。」

　　李閒回神，輕輕搖了搖頭。

　　她其實什麼也沒做，還……罷了，往後她來了，還是多幫著這個小妹妹吧！

　　「走吧，陪我也去掛掛燈籠，看看這願望能不能讓老天爺實現。」

　　李閒嗤笑一聲：「世子爺神通廣大，還需要老天爺幫忙？」

　　謝珞忽地俯身湊到她面前，李閒呼吸一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不料，正愣神間，唇上一軟，輕如鴻毛一點中，只聽他道：「自然有，眼前的人不就是嗎？」

　　隨即，手腕被一隻大手拉住，腰間一勒，身子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鼻間頓時充斥著男性的味道，他半抱半攏地帶著她往門外而去。

　　自那日後，謝珞身後就跟著個小尾巴謝琪了。李閒將炎震青教給自己的調養方法傳授給了她，日復一日的，氣息倒是充足了，連太醫也連連稱奇。

　　於是，謝琪更喜歡膩在李家了，有時謝珞忙著，就把她送進門，到了天黑才過來接她回去。

　　這麼一來，宮裡就有人閒不住了。

　　寒風冷冽，御書房裡溫暖如春。

　　處理完政事，皇帝揮退其他官員，只留下謝珞。

　　「聽說玉妝樓開到京城來了？」

　　謝珞心下疑惑，只是家小店而已，縱然皇上再喜歡裡頭的東西，也沒可能老掛嘴裡的啊！

　　「回皇上，正是。」

　　皇帝收起一雙銳眼，看著眼前玉樹臨風、長身玉立的人，目光平和下來，臉上慢慢浮出一絲笑意。

　　「朕還聽說，這背後的東家……其實是個姑娘家。」

　　謝珞眼皮一跳，有種被窺破秘密的感覺，吱唔著就是沒正面回答。

　　「怎麼，還沒告訴你姨母？」皇帝端著杯子，眉頭挑得老高垂眼果著他，一副我什麼都知道，別想著甩花招的模樣。

　　「皇上……」謝珞猶豫了會兒，掙扎了會終是一撩衣袍規規矩矩地跪在了地上，「臣想求一旨意。」

　　皇帝「哦～」了一聲，抿了口茶才慢悠悠悠地出聲，「做側妃低是低了些……」

　　「皇上！」謝珞忍不住冒死打斷他的話，認真而堅定地一字字說道，「臣要娶她為正妃！」

　　皇帝聞言，十分意外，眼睛頓時危險地瞇起：「正妃！」

　　「是的，正妃，求皇上賜婚！」他恭敬地趴伏於地，按禮，他身為安國府世子，是不必行此大禮的。

　　御書房裡一片死寂，皇帝臉上一派平和，什麼也看不出來。趴在地上的謝珞雖然心中忐忑，可剛才說完那句話後，又鬆了口氣。

　　就這樣吧，早點嫁給自己也省得天天往李家跑，又是擔心李文墨這個近水瑤台，又是擔心姜清宴這種花孔雀……簡直就沒消停過好嘛！

　　終於在他開始謀劃若是皇帝不允姨母反對安國王府阻攔時，自己帶著李閒該走哪條路線私奔時，皇帝終於開口了。

　　「你確定要這麼一個毫無背景又喜從商的女子？」

　　謝珞一聽，臉上一喜，忙表決心：「非她不娶！」

　　他沒有抬頭看皇帝一眼，因為他剛才突然想通，其實皇帝該是最支持他娶個毫無背景的人作世子妃的。

　　皇帝如今對二皇子和五皇子表面上不偏不倚，實則更偏後者。

　　去年自己和李音白前往杭州借玉面大賽暗中查探二皇子買賣官職納私財之事，便是皇帝親口下的旨意，雖然後來對二皇子的懲罰並沒傷其根基，卻也讓皇帝對他失望至極。今年再下杭州，皇帝對李音白安插自己親信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

　　音白如今和自己最親近，可自己手中握有大唐三分之一的軍權，能嫁給他的人其實也沒幾個合適的，世家貴女更不要說，萬一聯姻，只怕到時即位的音白最忌憚的就是自己了，而皇上也肯定不會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思來想去，自己現在表明對李閒珍愛，娶了她，不僅把自己弱點擺出，而且她的娘家太弱，正好消了天家大忌。

　　「既然你已決定，少不得要朕做一次媒人了！」皇帝不知道想到什麼，喟歎一聲，「孩子大了，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了，唉，真是青春年少啊！明天你帶那個李家姑娘進宮來吧，也別再藏著掖著了，人家跟著你，也真夠受委屈的！」

　　謝珞按下欣喜若狂的心情，連忙謝恩：「多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