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意外之喜

　　聽到李閒的話，李音白心下瞭然，挑了挑眉旁觀得更有興味了。

　　謝珞此時也再明白不過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沒想到這丫頭年齡不大膽子倒肥，連皇上都敢算計進來，真不知該怎麼說她。

　　望著一臉真誠的李閒，皇帝頓時樂得不行，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縱然聽得再多馬屁也不及李閒這般厚臉而直白的話！簡直是人才！

　　「呦，都被你戴了這麼高的帽子，不給你一幅字豈不顯得朕小氣了？不過你先說說剛那題怎麼個解法。」

　　也就是說，不管解得對不對，只要皇上高興了，那麼墨寶還是可以賜給自己的。

　　李閒瞬間秒懂。

　　於是站了出來，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說道：「皇上，其實剛才那位娘娘所說的故事有誤。」

　　梅妃一愣，霎時瞪向她：「胡說，我怎麼就說錯了？」

　　李閒不急不緩地挺直著腰板，看也不看她，逕自向掛略有意外的皇帝解釋道：

　　「宮女分別向好友借了500錢，向公公借了500錢，共一千錢。其中買釵子花去970錢，剩30錢，還給好友10錢，還給公公10錢，也就是分別欠好友和公公490錢，兩個490錢合著一共欠了980錢。」

　　說到這兒，李閒停了下來。

　　「沒錯呀！還少10錢呢！」

　　「加上自己手上的，不就是990錢嘛，少了10錢！」

　　「還有10錢哪兒去了？」

　　「……」

　　一時之間，殿裡到處都是議論聲。

　　就連皇后也不禁開口詢問：「梅妃，你也不知那10錢哪兒去了？」

　　梅妃偷偷看了眼目露沉思的皇帝，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也不過是聽旁人說來聽一聽解解悶而已，哪會費這個心思去琢磨呢？有這空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討皇上歡心！

　　謝珞冷著臉，倒看不出他內心想法，不過即使解不出來，他也總有法子辦了那些招惹了自己的人！

　　皇帝思索了片刻，臉上便浮起了笑意：「還有10錢呢？」

　　「皇上，如今一共欠980錢，也就是說宮女總共欠了980錢，減去她買釵子的970錢，只剩10錢，而這10錢正是留在她手上的10錢。」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那那個宮女究竟要還多少錢？」

　　「怎麼繞的呀？越繞越算不清了這是！」

　　「……」

　　李音白擰眉思索，本是玲瓏心思，不消片刻便把其中的道道摸清。這題倒不是有多難，難的是大多人都只顧順勢而思，卻往往忽視了其中的過程。他的視線落在那抹淺色身影上，怔怔的。

　　李閒沒有理會其他后妃的話語，只淡定自若地微微笑著立在那兒，宛如一抹清幽的荷，無人可攀折。

　　謝珞一時看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好，好好！」皇帝連叫兩聲好，也不知是為她的說法叫好還是為她的風采叫好。

　　「珞兒，你這媳婦沒看走眼！往後可不許欺負了她，不然朕可饒不了你！」

　　謝珞回神連稱不敢。心底暗歎，她算計來算計去，哪輪得到自己欺負她？

　　「李閒多謝皇上！」

　　敏貴妃也很高興，笑著拉著她手說：「先別急著謝，你不是想要墨寶嗎？和皇上說說你想求些什麼字呢？」

　　「是啊，得了朕的墨寶你再謝恩不遲。」

　　李閒見皇帝心情大好，扶手曲身就是盈盈一禮，婉轉如歌的話語悠悠傳開：

　　「求皇上明鑒：民女自五歲起便與弟弟相依為命，為生存不得已而拋頭露面四處行商。幸得皇上治下開明，民女以一女子身份從商，勉強支撐起了一個家。但民女自知全大唐比民女姐弟身世更悲苦者還有許多，只望那些人裡的女子也能如民女一般，為求生存，也能光明正大地從商！」

　　擲地有聲的話落下，殿裡一陣寂靜。

　　謝珞的手驀地握緊。

　　今天的刺激好像有點大……

　　不過，她想求個光明正大行商的名頭，倒是讓他又氣又無奈。難道，她是擔心嫁給自己後會限制她的自由？還是說擔心自己介意她的身份？

　　他不由得凝目定定地望向她，手握成拳。

　　李閒心裡也略略忐忑著，皇帝沉默這麼久，難道是不同意？也是，這個大唐國民風雖然開放，女子地位卻還沒高到武周那個時候。想想幾千年的壓迫，怎麼可能只憑自己一個請求就提高？

　　但她確實從未放棄過自食其力，就算往後李宇能養活自己，就算嫁給了同樣能養活自己的謝珞，她也絕無可能一心依賴著他們。

　　並非因為想做什麼女強人，也並非什麼新世紀來的女性就要自強自立……她不過是想尋一個自由，尋一份開心罷了。

　　前世她可謂是事業有成，可她卻不快樂。唯一牽掛的弟弟因先天性心臟病常年住院，她忙著工作，沒有時間陪。最終她被人背叛，還連累了他和自己一起死去，如今再世為人，她怎麼也不會再輕易被人炮灰掉的。

　　以後，她會繼續養活他們的家，但也絕不會扔下李宇。魚和熊掌能雙得，為何不享受？

　　正胡亂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時，皇帝突然仰頭大笑。

　　李閒彷彿能聽到一陣松氣聲，看來緊張的不只是自己啊！

　　「李閒，不錯，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朕就賜你『第一女商』四字，希望天下窮苦女子都能如你這般堅強自立，不受他人欺侮！」

　　李閒心下暗喜，毫不猶豫地叩頭謝恩。

　　謝珞見狀，身姿利落地撩起衣袍跪在她的身旁，抬頭挺胸朝皇帝說道：「皇上，臣請求皇上為臣和李家姑娘李閒賜婚！」

　　「哈哈哈……好！你這小子倒終於能收心了，那朕就成全你倆吧！」

　　謝珞攜著李閒再次叩恩。

　　皇帝轉頭看向旁邊的李音白，收起笑容，肅言道，「你也該成親了。」

　　被點名的李音白垂身恭敬地低著頭，低低應了聲。

　　看他這模樣，皇帝再多的話也失了興致，意興闌珊地揮揮手。

　　好在這並未影響他潑墨揮豪。

　　李閒小心翼翼地棒著「第一女商」出了宮，回頭望了眼巍巍皇城，暗自吐了口氣。

　　身旁的謝珞見她這樣子，不禁失笑：「剛才看你冷靜自持的樣子，還以為你不怕呢！」

　　李閒白他一眼，低聲說道：「我只是覺得那裡頭的氣氛太過壓抑，再富貴榮華也實在活得不夠痛快！」

　　謝珞挑眉偏頭睨著她，稜角分明的臉柔和下來，隱隱浮起一絲絲笑意，垂在身旁的手捉著她的纖細。

　　李閒訝異地瞪了他一眼，想抽回來，無奈他就像塊牛皮糖，怎麼也甩不開，只得放棄。幸好，藉著寬大的袖子掩蓋，旁人倒是看不清。

　　上馬車時，謝珞扶著她的手，湊在她耳旁低聲說：「閒兒，我答應你，此間事了，我便帶你去江南尋一處山清水秀覓個清淨快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