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的孩子?!」
顧遠正想問個明白, 卻看見男人身體逐漸扭曲變形,抓住離子網的雙手如同液體般融化, 竟直接從縫隙中穿了過去!
不好!他要出來了!
顧遠冷汗涔涔,想著要不要帶小芋頭先進空間,但又擔心男人趁機逃跑,屆時, 想要再將他抓回來, 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踟躕間,男人已經徹底脫離牢籠!
重獲自由的他直奔顧遠而來,顧遠連連後退, 千鈞一髮之際, 隔間的門忽然被打開,匆忙被放出來的伯森將顧遠推出門外, 轉身和男人纏鬥起來。
兩人動作間傷口迸裂,有鮮血滴落在地面, 綻開朵朵紅梅。
將兒子放出來的帝王和王后扶住顧遠,確認他安然無恙後立刻加入了戰局,狹小的隔間讓他們都有些施展不開, 加上男人就算被壓制住, 也能瞬間轉換為其他形態逃走,如同泥鰍般滑不溜手,幾人一時之間也奈何不得。
「還不老實交代!是誰派你來的!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男人目眥欲裂地瞪著眼前的幾人,手上動作招招狠辣:「把孩子還給我,我就告訴你們。」
「別做夢了, 我勸你早點招供,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你們這些混蛋……都該死!」
看雙方僵持不下,焦急萬分的顧遠突然心生一計,他伸手虛虛掐住小芋頭的脖子,作勢用力:「住手,不然我就掐死她!」
「不!不要傷害她!」男人顧不上自己,驚慌失措地向顧遠撲過去,被伯森父親瞅準破綻,一拳撂翻在地。
「哇——」被擊中腹部的男人蜷縮在地,嘔出一口鮮血,樣貌也漸漸開始發生變化,逐漸變成了一個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樣,「不要傷害她,我什麼都說……」
接到消息匆忙趕來的衛兵將男人帶了下去,王后低聲吩咐幾句,便召來醫官先給伯森止血。
顧遠還是有些不放心,盯著男人頹廢的背影欲言又止。畢竟那人可以在各種形態之間自由轉換,要怎樣的牢籠才困得住他?
看出顧遠的擔憂,伯森捏捏他的手道:「別擔心,我們有的是辦法關住他,就像之前地球上的那隻獨眼巨牛,哪怕化成霧,不也被我們困在空間站嗎?」
顧遠瞪他,手卻捨不得放開:「你還好意思說,抓個臥底就弄得這麼狼狽,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要不是今天有小芋頭在,你就等著被當成奸細拖出去流放太空吧!」
「咳咳……」差點流放自己兒子的兩人有些尷尬,面色赭然開口解釋道,「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是伊米爾人。」
本以為小芋頭可能是伊米爾族的最後一個倖存者,結果今天居然又遇到了另一個,而且看男人的反應,小芋頭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男人為何會變成聯邦的奸細,小芋頭和她母親又為什麼會被星盜追捕?
「好了,去治療艙躺兩個小時就好。」醫官熟撚地清理乾淨傷口,給伯森綁上止血帶,拎起箱子就離開了。
伯森的專用治療艙在後殿,距離算不上遠,但也要走上十來分鐘,幾人將他扶起來,準備將他送回後殿。
伯森站直身子:「父王,母后,我這點小傷自己回去沒問題,儘早揪出幕後使者要緊。」
伯森父親正想勸他不要逞強,卻被自己的妻子一腳踩住腳背,還狠狠扭了兩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王后笑眯眯開口:「那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對了遠遠,把小芋頭借給我們吧,小芋頭不在……我擔心他不說實話。」
「好,那伯森就交給我吧。」顧遠將小芋頭遞給王后,自覺扶著伯森往外走,遠遠聽見王后的聲音:「人家小倆口相互照顧著,你瞎摻和什麼?」
「哎、哎呦,我的耳朵……輕點……老婆大人我錯了……」
顧遠扶著伯森做賊似的走進後殿,怕給路西亞和德雷克發現伯森這傷痕纍纍的樣子,到時候兩個小孩免不了要紅眼睛。
直到進了房間,兩人才松了口氣。
伯森衣服上破了不少口子,還滿是血污,肯定不能就這樣直接躺進治療艙,他艱難抬手準備脫下衣服。
顧遠見止血帶紮得太緊,伯森抬手都困難,便主動拿來剪刀哢嚓幾下,原本破損不堪的衣服立馬成了一攤碎布。
渾身上下只剩一條底褲的伯森:「……」
顧遠這才後知後覺地臉紅起來,眼睛忍不住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他伸出手指戳著對方往治療艙走:「好了,楞著幹什麼?還不快躺進去……又不是沒看過……」
「呵呵……」伯森低笑出聲,抓住他的指尖輕吻一口,乖乖躺進治療艙,閉上眼睛。
見傷口慢慢開始癒合,顧遠替他解開止血帶,想了想又進入空間,舀了一壺靈泉水出來,摻進修復液中。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伯森躺進去就如同睡著了般,顧遠趴在治療艙旁關注著癒合情況,見傷口好得差不多,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伯森微微睜開眼睛,吐出一串氣泡,看嘴型像是在說:別鬧。
被抓了個現形的顧遠收回手指,蹭地一下站起來,顧左右而言他:「我剛剛進空間的時候,發現湖心裡的東西似乎又長大了些,我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
靈泉水里長出來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伯森無奈點頭,看著顧遠消失在原地。
可直到他從治療艙裡出來,顧遠還是不見蹤影。
正在他心煩意亂時,顧遠才剛剛將皮艇充好氣,原因無他,空間裡沒有電,顧遠只好採取最原始的手動充氣法,折騰好半天才將皮艇折騰出勉強能入水的樣子。
顧遠一邊嫌棄著自己,一邊往湖心划去,越靠近,誘人的果香越明顯,他忍不住加快手上的速度,漸漸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
如同不慎落入水中的一節枯枝,黑色的枝丫上沒有半片葉子,漂浮在湖心平凡無奇,可那頂端卻綴著幾顆鮮豔欲滴的紅色果子,只有指甲大小,酸甜的香氣十分濃郁,勾得人口舌生津。
這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種香味,顧遠翻遍腦海也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水果,能不能吃,不過,光看樣子倒有些像珊瑚珠……
趴在皮艇邊緣的兩隻松鼠也直勾勾地盯著果子,眼見要掉到水裡去了,顧遠不得不騰出手來,將它們往回撈一把,笑道:「你們倒比我還心急。」
「吱吱!」
靠近果子後顧遠放下船槳,小心伸手將樹枝從湖心撈起來,這時兩隻松鼠卻突然跑到皮艇另一端去了,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顧遠正納悶,就見黑色樹枝底部的根須狀觸手竟然還在緩緩蠕動著!
這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
他一個哆嗦,『樹枝』掉回水中,恰好砸在一條過路的小魚身上,只見那魚彷彿被施了定身術,呆呆傻傻地停在原處,任由那根須緩慢將自己包裹起來。
不過片刻,等那根須散開,哪裡還有什麼魚?!
顧遠滿身是汗,伸手去抓船槳,想要離這株詭異的『植物』遠點,兩隻松鼠卻躲在他身後,不停拉扯他衣擺,吱吱亂叫,只恨不能口吐人言。
正在他左右為難時,「啪嗒」一聲,有豆子似的東西砸在他胸口,然後掉在皮艇裡。
定睛一看,竟是那紅色的小果子!
只見那『植物』正抬起自己的根須,緩緩摘下自己頭上的果子,扔東西似的砸顧遠,連著砸了兩顆,看樣子還準備繼續摘。
顧遠猶豫半晌,大著膽子伸手去接,它果然就不再扔了,數根觸鬚一齊出動,將剩下的果子全部摘了下來,放到他手裡。
「這是……給我的?」
它沒有回應,如同一截真正的樹枝般漂浮在水中,隨波逐流。
顧遠捧著果子,小心用自己衣擺兜起來,掉在皮艇裡的兩顆被松鼠們如獲至寶般撿起,依依不捨地遞還給顧遠。
顧遠驚訝於它們如此通人性,笑著說:「這兩顆就留給你們了,可別像埋松果一樣埋起來啊!」
「吱吱!」兩隻松鼠歡天喜地地將果子藏進頰囊中。
顧遠手藝不精,七歪八扭的皮艇上已有水溢上來,他臨走前伸手摸摸那黑色的枝丫,卻依舊沒得到任何回應。
「謝謝你,我該走啦,不然我怕是得喝一肚子水回去了。」
劃著皮艇離開的顧遠卻沒看到,它抬起根須觸了觸剛剛被顧遠碰到的地方,隨即又不好意思般放下,水下的根須糾成一團……
千辛萬苦趕在沉沒前將皮艇劃回岸邊,顧遠褲子早就被水浸了,正濕噠噠地貼在身上,難受得要命。
他將肩膀上兩隻松鼠放回地面:「好了,我該回去了,伯森在外面等了很久,下次再來陪你們玩。」
松鼠們拉著他的褲腿不放。
「要不……你們和我一起出去?」
「吱——!」想起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松鼠們不約而同地縮起脖子,連滾帶爬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