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數學

　　班主任李茹蹬著一個低跟小皮鞋，穿著極尋常的短袖長褲，頭髮直接紮在後腦勺，抱著一大摞嶄新的試卷在全班同學哀怨的注目禮下走上講臺，吐出所有人都不願意聽到的話：“馬上我們做一套數學試卷，這不是測驗啊，大家不要有壓力，一個半小時之後交卷，剩餘的時間你們自己自習。”

　　“臥靠！又來！”韓昌在後面嘀咕，顯然是頭都大了。

　　其實，卓延此時心中比起他來，更加不是滋味兒。他都有近十年沒有碰過數學了，公式什麼的已經忘得一乾二淨，這讓他如何下筆啊？

　　發試卷的是杜漸，卓延這才想起來這個男生是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十年前的記憶一閃而過，他記得高三的時候這個杜漸好像就不在他們班上了，他當時也沒在意，不知道這位同學是轉學了還是去哪了。

　　正試圖通過回憶搜尋什麼數學公式的時候，一張帶著墨香的試卷落到他的面前，帶著黑框眼鏡的杜漸似乎是有些怕他，卓延察言觀色多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杜漸的緊張。

　　難道十年前的自己很可怕麼？或者說是欺負過這位質樸勤奮的同學？可是他完全沒有印象啊。

　　小胖子同桌拿到試卷就寫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抽出一張草稿紙開始唰唰唰地算了起來，不禁是他，他周圍的同學都埋頭算了起來。卓延摸著這劣質的紙張，看向第一道選擇題。

　　“已知f(x)……，則f(3)的值為（）”

　　這是什麼跟什麼？卓延呆愣地瞅著這道題，手中的筆卻一直沒有動過。

　　同桌寫著寫著覺得身邊有些不對勁，咦？卓延怎麼沒動靜？他伸胳臂搗了搗身邊的校草，輕聲問：“你怎麼不寫？”

　　卓延對他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輕歎搖首，接著在同桌驚訝的餘光中拿起筆在選擇題的括弧內直接按心情填上字母，然後越過填空題，直接看向解答題。

　　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卓延還是有些印象的，他做了幾道解答題的第一小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剩下的只能一片空白。

　　這餘下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要如何熬過去？卓延抬起頭看著前面一大排埋頭苦幹的同學，聽著方才還抱怨的韓昌打草稿的聲音，只覺得有些淒涼。想當年在大學的時候他還年年拿國家獎學金呢，現在只能獨享這被全班同學拋棄的寂寞。

　　他都能想到，李老師改過試卷後一定會大發雷霆給自己來一次思想教育。

　　既然不會做，他也不能乾等著，不如就幹點別的吧。下午剛重生回來，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他前世做了律師這一行業，覺得這個行業對自己的吸引力還是蠻大的，他很享受那種與人博弈時候的酣暢淋漓，他很喜歡那種在繁複的卷宗中尋找到突破點的那種無以言喻的興奮與激動，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成為一個律師。

　　但是成為律師對於現在的他還有些遙遠，他現在還只是連數學題目都不會做的高二學生，他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學習，以及不再重蹈覆轍，引狼入室，讓爸媽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

　　他之所以答應陸荊，也是因為這件事。就如陸荊所言，他是未成年，無法參與公司運營，雖然自己繼承了公司大半的股份，但目前也只能等著分紅和股息罷了，如果大伯卓翔成了自己的監護人，那他就成了公司最有話語權的人，公司要如何運作可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這一世的他當然不會將監護權交給他，可即便如此，卓翔一定還會煽動公司的其他股東，自己一個學生他們又怎麼可能看在眼裡？他要如何保住爸媽的心血而又不會毀了公司呢？

　　他邊想邊在草稿上胡亂寫著，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李茹宣佈收卷。

　　杜漸又開始按順序將試卷收上去，等拿到卓延的試卷的時候，他明顯露出了微訝的神情，可下一秒就低垂著腦袋繼續收下一個人的試卷。

　　李茹接過杜漸交給他的試卷，直接就坐在講臺上開始改了起來，好死不死的，卓延的試卷正好就在下麵幾張。

　　果然，沒過多久，在底下偷偷觀察李茹的卓延就發現她面色一變，緊接著她就將紅筆往試卷上一放，抬起頭來望向低頭當鵪鶉的卓延。

　　卓延清楚地聽到從講臺上傳來的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想，這思想教育竟然來得這麼快！

　　李茹走到卓延的桌子旁，用手敲了敲他的桌面，卓延不得不抬起頭來。

　　“你出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一旁的小胖子都被李茹給嚇到了。

　　卓延淡定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跟在李茹身後，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