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八章刺殺之王
幾個人的心神都繃得很緊,他們全身都佈滿了真氣。但卻無法阻擋這可以穿牆破盾的勁弩。
獵鷹瀟灑地立身,這一次是四箭同發。他選擇那四個下屬,他知道對肉王這樣的殺傷力還不算大,可能取不到很好的效果,因此他不想浪費。這小弩做得異常精巧,可以同時從任意角度射出小箭,所以同時射向四人不是難事。
“嗖嗖嗖嗖……”四支勁箭,在黑夜中幾乎不著痕跡地飛了出去。
五人同時大驚,四名屬下立刻準備滾倒,同時手中的劍也舞成一團青光,但卻依然慢了一線。有一人很幸運,魏見頭給他出了力,將那隻小箭當了下來,但那柄長劍卻折斷了。
魏見頭一聲怒吼,向獵鷹瘋狂地撲到。獵鷹只是在那窗口把手舞了一下,閉住呼吸,向後疾退。他沒有出去的意思,但當魏見頭撲進屋時,他便射出四柄小鐵錐,以螺旋的形式射出。他的身體卻撞破一個窗子飛出了屋外。他不能太過運功,否則那傷口就會崩裂。但就算崩裂也無所謂,只是他以為不值得為這幾頭肉豬受傷。
“嘣嘣……”幾聲爆響,魏見頭頓了一頓,真氣一泄,竟落了下來。那螺旋式的手法使出來本就不易,而用真氣加附於鐵錐上施展出來,其威力就更兇猛,以肉王的怪異真氣都有一點難以應付的感覺,所以他擊下四錐後,整個身子便頓了一頓,真氣一泄他便聞到了一陣花香,似乎是春天的花才有這種特殊的香味,可現在卻是秋天,怎會有花香呢?而且這花香味極怪,使人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他也有,有就大驚,魏見頭知道又中了毒。上午中了那毒劍上的毒,讓他自療了兩個時辰才好,而現在又中了毒,他真恨自己大意,這一次他心底有些發涼,他知道這次中毒的後果… …
獵鷹絕不會放過他,絕對不會!雖然猶未曾見到獵鷹的臉,但他已經有一種絕望的感覺在心底滋生。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壓力,因為獵鷹無處不表現他的強悍和莫測。
在夜晚,獵鷹比魔鬼更可怕,比魔鬼還詭秘。他的人已經死去了近十人,卻猶未和獵鷹正面交手、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魏見頭並沒有停留,他沒有繼續追趕獵鷹,而是倒飛回來。那名僅剩的劍手正準備撲來,但見魏見頭反退回來也立刻避開。
“走,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魏見頭驚懼地叫道。
“怎麼了?肉王。”那名劍手急切地問道。
魏見頭沒有作聲,轉身就如一顆圓石,向屋外滾去。
那名劍手正準備退去,卻有一柄飛刀向他射來。那破空之聲很小,但他卻能聽得十分清楚,於是轉身一劍,“當”地一聲擊在飛刀之上。刀是飛了,但他手中的劍卻也給蕩開了,這是剛撿來的一把劍,但卻沒有發揮到極好的作用,因為獵鷹的那小箭也如電芒般地射入了他的心臟。這是當此名劍手在擊開飛刀後,他空門大露,所以才會正中心臟。
獵鷹向他飛撞,在他眼睛還瞪得很圓的時候,心臟上插的小箭已被獵鷹取出,而他的身體也飛了出去。
獵鷹的動作很敏捷,他迅速地拾起地上的飛刀,再取出三人體內的箭,這才不緊不慢地向魏見頭追去。魏見頭已在十五丈開外,但這距離對於獵鷹來說並不算什麼。
鉤索直抖而出,身體如箭一般標射起來,在超過鉤索三丈的地方手一抖,鉤索又縮回,人在空中的獵鷹,又將收回的鉤索抖了出去,搭在四丈外的一棵樹上,又若夜鳥投林般飛射而起,只有四個起落便追近了魏見頭十丈,也便到了屋牆之下。
魏見頭一提氣,只覺得體內有些空蕩蕩的感覺,大驚之下,才知道自己體內所中之毒因這一陣奔跑而發作了。但他還是翻上了牆頭,如肉球一般地滾了出去。當他剛滾過四丈遠時,獵鷹的鉤索也剛好搭在牆頭,整個身體平牆飛出,這一下子竟越過牆頂四丈,落在魏見頭的身後。魏見頭想繼續滾,可是鉤索卻帶著一股強霸的勁風向他的身上抓到。
魏見頭不得不停下身來擊出一掌,但鉤索立刻迅疾地飛回獵鷹的腰際,而獵鷹的身子也在瞬間落到魏見頭的身前。
“你想走?可是已經由不得你了,沒有人可以逃過我的報復,這是我做殺手的原則!”
獵鷹冷冷地道。其實,這聲音還沒有今夜所刮起的風冷,可是魏見頭卻自心底打了一個寒顫,那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恐懼。以前只有他殺人的份,而今天,自己似乎已經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一直處於被動之態。
“哼,鹿死誰手還不清楚,你以為你會贏嗎?”
魏見頭雖然裝硬,可是口中所說來的話,還是有些軟弱。
“魏見頭,你的口氣已經有些軟了,你的心已經在顫抖,你害怕了是嗎?你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嗎?”獵鷹每一句話都如長劍一般刺到魏見頭的心底,使他的心神更是散亂。
“我中了什麼毒?”魏見頭有些聲色俱厲地驚問道。
“別緊張,那毒不會要你的命,那隻是一種化功散,可以慢慢化去你的功力。不過你也的確夠厲害,居然在中了我的化功散後跑了這麼遠還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獵鷹笑道。
“化功散?你……你好狠毒呀!”魏見頭臉色大變道。他本是以練內功為主的,而這若是化功散,那他所練的幾十年功力就會付之東流,而這一身怪異真氣再也無用武之地,怎叫他不怒?不驚?不痛苦?不恨?
“哈哈哈哈……看你嚇成這個樣子,傻瓜,真是傻瓜,這麼相信別人的話,怪不得在那宅中把煙霧彈當成毒彈了,哈哈哈。”獵鷹大笑道。
“那是什麼毒?”魏見頭抬起頭來怒問道。
“千日醉!”獵鷹一邊答話,一邊出劍。他的動作依然是那樣優雅,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秘,這便是獵鷹的劍,他的劍法在夜裡更能發揮出霸道的另一面,那就是詭秘莫測!但霸氣依然很強烈,因為獵鷹的身材本就有一種強霸的意味,那鷹一般銳利的眼睛,雖然在黑夜之中,但依然把魏見頭的心照得發涼,沒有人能幫魏見頭了。
魏見頭體內的“千日醉”已經在發作,體內的功力似被禁錮,難以發揮正常的作用。但他還是勉力回擋,他絕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之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把握。
但他的力量顯得那麼薄弱,沒有了那股怪異的護體真氣,和獵鷹對抗的確是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只用了幾招,就已經被對方把自己身上的肥肉割下了幾塊,慘叫連連。而且他體內的真氣也越來越弱,似乎進入了休眠狀態。
獵鷹的劍下再也不留任何情了,他要速戰速決,然後去找雪蓮纏綿一晚,明日便會趕往縉雲山。他知道凌海定會到縉雲山老宅去。因為那裡的凌家兒郎在為他聯繫各地的凌家故人,同時將近凌文風四周年忌日。
獵鷹抽出了另一把劍,毒劍,一下子便刺入了魏見頭的手臂中,魏見頭一聲慘叫,獵鷹便雙劍齊舞,頓時血肉橫飛。魏見頭沒有了頭,真的沒有了頭。
縉雲山下,凌家莊經過三載多的整修,其殘破的地方早已經被人修整好。
四周各鎮的村民對凌家的思念從來都沒有淡忘過,而凌家那一役雖然死去了很多高手,但也並非全軍覆滅,隨在馬君劍身後的便有一二十人衝了出來,那些都是好手,這幾年一直散落在各村、各鎮上為村民辦些好事,也同時為凌家的整修出力。所以凌家莊雖然沒有人住,可也不破舊。但自凌海第一次來到之後,眾人見少莊主猶存於世,而且名震武林,便都忙著為凌家莊佈置,期待少莊主重新返莊的日子。而且老莊主四周年祭日也就要來臨。
凌家莊天天都有人在打掃,花草也有人重植,雖然沒有以前那種置人於死命的威力,但卻也絕不會很差。四年前雖然莊中人物全部都去了,而這裡的毒草並沒有盡去,只是機關盡毀而已。這些年來,沒有人敢亂動凌家的毒草。村民都有約束,不管是否是毒草,還是其他莊內的一切東西,為了出於對凌家的一種尊敬,都不能亂動一草一木。
今日,凌家門口卻是張燈結彩。四年來,這是件異事。凌家在一晚上全都改變了,鄉親們從凌家拖出了數百具屍體,燒去了數百具外人的屍體,而凌家戰死的兒郎們盡數被埋在凌家的後山上。出於一種對死者的悼念,對凌家的敬意,人們從來未曾在凌家大門口張燈節彩。
但今天的日子不同,今天是凌家少莊主返莊之日。再有兩天便是凌文風、凌春雨、馬君劍的四周年忌辰日,也是眾位兒郎的四周年忌辰日。
各村鎮的很多人都主動送上禮品,水果、糧食,而那些凌家故人、兒郎也為此準備了很多東西。凌海上次來這裡的時候,便將一些財物都給了凌家的兒郎存放著,就是準備用來作祭日典禮之用。雖然那些都是黎泰安的不義之財,但也可以藉用一陣子,當初在將黎泰安的所有財物散發後,猶有一些珠寶和數百兩銀子,而那些珠寶全是價值不菲之物,由凌家兒郎拿去變賣了近萬兩白銀,也足夠把這次祭日辦得紅紅火火。不過鑑於凌海的要求,並不希望那樣紅火,因為這只是凌家的喪事。
這裡所有的事情都辦得很好,因為凌海在峨嵋出發之前便已經飛出信鴿告訴那些凌家的兒郎們,他將會在這幾天回到縉雲山。因此,大家在這幾天搶著辦理、裝飾,把凌家莊的客房、住房全都修整一新,什麼被褥全都準備好了,附近的鄉親也來幫忙,整理起來異常快捷。
凌海等二十幾匹馬,拖起一路的塵土馳進凌家鎮——這是靠凌家最近的一個鎮。便立刻有人相接。炮竹、煙花、鑼鼓震天地響,而且迅速有人來為他牽馬,這是凌家鎮上的小吏及數家商行和一些鎮民自發組織起來的。而其中當然有凌家兒郎的功勞。這幾年,若非這些人在附近打得開場面,很受百姓愛戴,恐怕凌家以前再紅,過了四年,也應該被人淡忘哆。即使不被淡忘,至少也不會有這種熱烈的歡迎場面。
凌家最後能衝出來的人都絕對是好手,絕對是在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他們只是為馬君劍那個信念,等待馬君劍救出去的凌海復出,這才甘心在此處苦等,而不外出江湖闖名號。
其實這些人都是已在江湖中闖出了名號後才回到凌家莊的。隨便點一個人的名字,江湖中人聽說過的絕不會是少數。這是凌家弟子的驕傲,這是凌家煅煉門下弟子的必修課目。所以他們在這附近的縣鎮很吃得開。其實他們也並沒有沉默,他們與四人堂早就有所聯繫,他們早就與四人堂一起默默行動,籌劃如何復仇。
是以,在附近的很多商家都與這些人有關,因為四人堂不僅包括了各個行業,而且在全國各地都遍布眼線,這是一種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的遞增過程,這是一種層層支架式的組織,每個人都可以發展成為一個支系,每個支系中的人還可以發展支系,所以這種方式是使四人堂發展的如此快的原因。雖然只是短短四年的時間便使之發展成為幾乎可以與馮家對抗的勢力,只是沒有馮家那麼多的高手而已。同時這些分系下的財物和產業有些分散化,有的是他們私人產業,只是每年都上繳一些,作為堂務費用。而四人堂也利用如此龐大的根系,發展自己的商業體系。在產、運、銷各種路子同時運作的情況下,效益之驚人不可估量。
來為凌海牽馬的人是一位中年漢子,很精壯,跨著大步走將過來,每一步似都醞釀著一場地震。其氣勢之盛,就是坐於身後馬上的四劍盟眾高手與少林六大棍僧看了也不由心驚,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絕不會在余明和少林六大棍僧之下。
“少莊主,屬下未能遠迎,請恕罪。”那大漢畢恭畢敬地道,在那震天的喧華聲中,他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又有如鑼錘擊鼓一般深深地映入每個人的心底。眾人不由得一陣駭然,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風四叔,不要如此客氣,還是叫我海兒順耳一些,你這樣叫法,會讓我不習慣的。”
凌海立刻還禮道。
“那好吧,既然少莊主如此吩咐,那我便叫你海兒吧。”那大漢立刻慈祥地道。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們了,讓你們為凌家如此操心,小侄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凌海感動得有些哽咽道。
“海兒,千萬別如此說,想當年莊主對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以回報,何需如此說法,那不是太見外了嗎?”那壯漢深沉地道。
“風撼江,你便是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神腿撼江'風撼江?”風無罪驚訝地問道。
那壯漢轉頭望瞭望風無罪,恭敬地道:“這位想必就是華山長老風無罪大俠吧。”
“正是老朽,想不到老弟居然潛居在凌家,能目睹老弟的風采,真是不枉老朽這一行了。”風無罪抱拳恭敬地道。
“好說,好說,想這位便是恆山派的余明大俠了。”風撼江把目光往後一斜,客氣地道。
“正是老朽,想不到風大俠還認識小老兒,真叫小老兒感激之至。”余明抱拳誠懇地道。
“哪能當得如此說法,豈不叫風某慚愧了嗎?”風撼江笑著還禮道。
“四叔,其他幾位莊中弟子都回來了嗎?”凌海溫和地問道。
“都聚在莊中,還在佈置,這裡就由我親自接迎。”風撼江的聲音很渾宏、蒼勁,給人一種樸實、純厚的感覺。但江湖中沒有聽說過“神腿撼江”之名的人很少,只是知他長得是什麼樣子的人卻不是很多。這是一個最喜歡挑戰的人,他不會去挑戰那些年青人,他總是挑戰各派中長老級數的人物,因為他的武功的確已經達到了那種層次。他的腿法自成一格,聽說原來是“鐵腿門”的弟子,但在一次門中比鬥中竟將門主踢傷,於是被迫走出“鐵腿門”,在山中與虎狼同居了數年,那時候,他還不到二十歲。他每天不斷地練習各種動物的步法,並四處去找虎狼練腿,數年便憑著自創的一套腿法在江湖中鮮有敵手,而且盡挑各派長老級人物比鬥。其中華山、崆峒、恆山,青城等各大門派中便有數位長老敗在他的腿法之下,又曾和丐幫木依風長老戰成平手,而被陳如風擊敗,後來卻不知所踪。江湖中近十多年未聞其名,所以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也便漸漸淡忘,卻想不到成了凌家的一員。
“很好。”凌海微笑著道。
“咦?這不是惠枝丫頭嗎?數年不見竟變得如此漂亮,差點讓我認不出來了呢。”風撼江突然看了祖惠枝一眼驚道。
“我還以為四叔記不起我來了呢,不過四叔倒是越來越有精神,越來越年青了。”祖惠枝甜甜地道。
“想不到幾年不見,惠枝你的嘴巴還是那麼甜,把四叔的心都浸在蜜糖裡了。哈哈哈……”風撼江粗獷地笑道。
“惠枝還想學四叔的腿法哩,不嘴甜一些行嗎?”祖惠枝毫不迴避地道。
“哈哈……你這女孩子想學我這腿法,難道不想穿花裙子嗎?哈哈哈……”風撼江笑道。
“穿裙子有什麼好,能學得四叔的腿法不怕人欺負那該有多好呀。”祖惠枝神氣地道。
“哦,現在還有人敢欺負你嗎?讓四叔替你去教訓教訓他。”風撼江奇問道。
“那倒不必,就是他欺負我,到時我要親自用學來的腿法教訓他。”祖惠枝指著凌海邪邪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