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週五下午剛剛上完課，凱撒爾就接到了姥爺打過來的一個電話。

　　「言言，今天記得回家去拿快遞！」姥爺的語調很輕快，「我找到一本新菜譜，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知道自己的寶貝外孫凱撒爾有週末回紐約市、在斯塔克工業集團的實驗室裏搞什麼研究的習慣之後，姥爺現在發各種好吃的快遞，週一到週五還是會直接郵寄到凱撒爾在紐黑文這邊的住處，到了週末的話，就會提前和凱撒爾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如果凱撒爾和朋友在紐約那邊的話，姥爺一般都會郵寄個大份的直接到自由之城。

　　「嗯，我剛剛上完兩節專業課，現在正要回家呢！」凱撒爾低著頭在電話裏應答道，本來是順著人群一起往外面走，但是，走著走著，感覺到自己的面前有一道陰影擋住了前路，凱撒爾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凱撒爾還在跟姥爺打電話閒聊，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和顏悅色的員警站在自己的面前，反而是陪同他們找過來的校警臉上的表情有些不那麼情願。

　　凱撒爾眨了眨眼睛，神色絲毫不動的繼續和姥爺打電話。

　　「……」擋在他前面的那些員警們一時間全都有些語塞。

　　過了好一會兒，凱撒爾才慢條斯理的掛斷了電話，旋即，他又低頭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彼得，表示，姥爺給他郵寄了好多好吃的，還沒來得及拆封，他自己吃不完，希望彼得能開車過來接一下他——當然，更重要的是用車的話，他們兩個就可以把姥爺做的那些美味珍饈一起帶走啦！

　　凱撒爾幾乎是立刻便得到了彼得很快回復的一條短資訊：「剛剛下課，我現在開車過去找你，待會兒見！」

　　然後，凱撒爾才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困惑的微笑，微微歪過頭來看著這群員警們。

　　互相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之後，警察局那兩個和顏悅色的員警剛要開口，站在旁邊陪同、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校警反而搶先一步，拉過凱撒爾，有些憤怒和難以置信的低聲向凱撒爾說道：「他們居然懷疑你！他們居然因為你幫忙找到了第一現場，並且第一時間向校警報告而懷疑耶魯的學生，這簡直太荒謬了！他們還——」

　　剛剛那個和顏悅色的員警突然伸手，一把勾住這位校警的脖子，猛地把人拽了回去，阻止他繼續和凱撒爾說話，偏偏面上卻做出了一個哥倆好的動作，使勁摟著那個校警的脖子，爽朗的哈哈大笑道：「嘿，男孩，他可真愛開玩笑！」

　　凱撒爾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相信誰的話，更何況，那兩個員警表現得實在是太浮誇了，假的他都想笑。

　　「嗯，那個，作為發現了很多犯罪現場的目擊證人，也許，你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為我們提供一些線索？」那個和顏悅色的員警眼睛十分明亮，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凱撒爾說道。

　　幾分鐘後，在冷著臉的校警的帶領下，凱撒爾和那幾個警察局專案組的員警一起走到了校警的辦公室裏。

　　雖然表面很友好的樣子，但是，那兩個和顏悅色的員警和凱撒爾坐在一起，詢問情況的時候，問題的內容卻稱得上是盤問。

　　校警幾次憤怒的想要阻止，都被對方「哈哈大家都很緊張，我們都想儘快找到那個殘忍的犯罪分子，然後將他繩之以法」等各種冠冕堂皇的語句給懟回去了。

　　凱撒爾倒是表現的很淡定。

　　如果是平日的週五，他通常會自己直接乘車去紐約，可能還會比較趕時間，但是今天彼得開車過來接他，他還得在這裏等彼得，所以，時間反而變得悠閒充裕起來。

　　「你是什麼時間發現第一犯罪現場的？」

　　「給校警打電話前幾分鐘。」凱撒爾回答得相當乾脆俐落。

　　「你怎麼會知道那裏就是第一犯罪現場？」

　　「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了血跡後，覺得這裏有問題，所以打電話給校警了。」凱撒爾始終對答如流。

　　而每次都作為他回答結尾的校警，也總是時不時的跳出來幫忙回答：「是的，沒錯，我們這裏有凱撒爾同學的報警時間。」

　　「我們校警這邊接到報警後，通常會第一時間把報警資訊轉給你們，同時趕到第一犯罪現場，保護耶魯學生的安全！」

　　劈裏啪啦的一大堆問題顛三倒四的反復扔過來，凱撒爾的回答始終不疾不徐，條理清晰，內容也很直白。

　　那兩個員警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回答看起來沒問題……」

　　「一個剛成年的學生，被盤問的時候，氣息、語速、語調自始至終一點沒變，答案也經得起推敲，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你是怎麼發現第一犯罪現場的？」凱撒爾剛要開口，另一個員警突然故意打斷他，試圖擾亂他的談話節奏，接了一句道：「據我所知，在耶魯校園裏，那幾個地點都位置比較偏僻。」

　　「……人來人往一點不偏僻的地方，也不好進行犯罪行為吧？」凱撒爾差點把這句話給懟回去，不過，他眨了眨眼睛，還是選擇繼續心平氣和的氣死他們，「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這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答案，登時讓校警辦公室裏的員警們全都愣住。

　　「血腥味？」那兩個負責盤問的員警忍不住重複道。

　　凱撒爾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起來乖巧急了。

　　「這怎麼可能！」如果有那麼明顯的血腥味，第一次被害人的屍體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員警就不會漏掉那個後來凱撒爾聞到血腥味才發現的第一犯罪現場了。

　　「我的嗅覺比較靈敏。」凱撒爾悠然的靠坐在椅子上，語調平靜溫和的說道，「那天下午，教授講完課，我從教室裏出來，本來是往校門口走去，打算回家的，結果，半路上，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想到之前的那具屍體，我不免有些擔憂，就循著血腥味的方向找了過去，再然後就給校警打電話了。」

　　凱撒爾的課表、以及學校的上課下課時間，再結合他回家的路線和平時的步速，加上凱撒爾打給校警的那通電話，整個過程，依然邏輯完美自洽，時間經過也全都能精準的對上。

　　「這是你發現第一具屍體的第一犯罪現場的經過，那麼，第二次呢？」

　　「第二次？」凱撒爾眨了眨眼睛，神態不變，仍舊是從容又無辜的模樣，「去上體育課的路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凱撒爾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瞅了那個員警一眼，都說了自己嗅覺特別靈敏了。

　　「……」那兩個員警頓時有些默然無語，由於校園裏人員密集、人流量大，氣味自然也十分複雜，以至於，員警們帶來的警犬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凱撒爾口中所說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凱撒爾和懷疑他並且盤問他的員警互相僵持了將近兩個多小時之後，彼得也已經自己開車從紐約趕到了紐黑文。

　　他是知道凱撒爾的住處的，都這麼久了，自然不會以為凱撒爾還在學校裏，便直接找到了凱撒爾的家裏，按了門鈴之後，才發現，凱撒爾的家中沒有人。

　　並且，那個快遞竟然就把特別大的一個大箱子的郵寄物品放在了凱撒爾家門前的郵箱下。

　　彼得有些茫然，把車停在路邊之後，直接拿出手機準備給凱撒爾打電話。

　　躲在隔壁家房子裏、一直監視著這邊動靜的幾個員警眼尖的根據彼得手指在螢幕上按的位置，大致推測出他是要打電話之後，立刻有了反應，「他可能是要給凱撒爾打電話，攔住他！」

　　彼得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就看到持槍的員警朝著自己沖了過來。

　　彼得拿著手機的動作下意識的就是一頓。

　　那個員警可能是看到彼得也是一副學生打扮，覺得他的危險程度可能不是很高，便有人拿出自己的證件，沖著彼得晃了一下，「紐黑文市員警，這位元先生，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等等！」彼得並沒有按照員警的思路開口詢問他要配合什麼的問題，而是指著那個員警還沒收進去的警察證件，冷靜的反問道：「你們怎麼證明，你們是真的員警？」

　　「……………………」一片詭異的緘默後，那個員警默默的把自己的證件扔了過來。

　　彼得低頭，從紅戳、到編號，還有警察證件上的名字、年齡、照片全都認真的看了一遍，還時不時的抬頭和這個員警本人的長相比對了一下。

　　就在彼得終於認真的看完了，那個員警以為他可以把自己的證件還給自己，然後配合警方工作的時候，紐黑文的員警，就心情複雜的看到，彼得單手在手機上，按下了「911」三個數字。

　　「Excuseme……？」對於彼得報警的反應，員警完全是一臉懵逼。

　　「稍安勿躁。」彼得禮貌的向這個員警點點頭示意道。

　　——自從和凱撒爾認識之後，彼得也養成了遇到事情找員警的好習慣。他如果身上正好穿著蜘蛛俠那身行頭，彼得通常會自己解決然後再報警通知員警們，如果沒有穿的話，一般就是直接打「911」報警了。

　　彼得耐心和向接警中心表達了自己的訴求，那個員警就這麼一臉懵逼的聽著彼得查過了自己的證件不說，還又跟「911」核對了一遍自己證件上的員警編號真偽，順帶其他一些安全問題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掛斷了這通電話。

　　本來是查到了凱撒爾發給彼得的那通短信，然後在之前的調查中，又發現凱撒爾這個留學生時常有國際快遞，而且他只接收，卻很少往外郵寄，警方在摸不著頭腦的同時，越發覺得這些事情對於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來說，顯然也有點不正常，所以才來凱撒爾的住處守株待兔的。

　　只是，這些守在這裏的員警們，卻意外的被態度禮貌的彼得盤問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好了，我知道你們是紐黑文警察局專案組的成員了。」彼得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靦腆的笑容，「現在，你們需要我配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