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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枕邊睡》第11章
【第十一章】

  她被妖精界第一美女的到來給驚著了,一方面驚訝她肌膚勝雪的美麗,一方面不解她是怎麼來的,哪那麼容易砰地一聲就出現,要不然她當初也不會苦苦尋不著回家之路,在外流浪了這麼久。

  「我從來沒和你訂過婚,何來未婚夫之說,簡直荒謬。」刑清霆冷著臉扶著身邊的小迷糊,對著克蕾兒很不客氣地說。

  啊!對呀,她說的未婚夫是……安姬懊惱地捉住刑清霆的大手,好像捉緊了就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口頭約定也是婚約,我自小就知道我會是你的妻子。」他們的婚事早就決定,不容變更。

  「我不同意,而且也已經明確的拒絕過了。」他相信艾翠絲夫人會正確的傳話回去,讓他父王知情。

  「你的不同意未經我的允許,解除婚約是雙方的事,一方不點頭便不算成立。」所以他們還是未婚夫妻。

  聞言,刑清霆眉頭一蹙。「什麼時候我們妖精有這項規矩了?你未免太可笑,竟想用此束縛我。」

  克蕾兒冰冷的表情龜裂,現出一絲不快。「規矩是人定出來的,我不能自設一條嗎?以我王子妃的身分……」

  「你不是王子妃,除非你嫁給我的兄弟。」太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她以為她是誰,敢自稱王家媳婦。

  克蕾兒很固執地堅持道:「我是,你不能否認,以我的出身和容貌,你找不到比我更適合的伴侶。」

  喂!喂!這是什麼話,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克蕾兒是沒瞧見她的存在嗎?在白羽族,班特家才是第一貴族,華特家還得靠後呢!他們家不過是孩子生得多,同一輩的堂兄弟姊妹足足有五十六個。

  安姬氣呼呼地想衝上前和克蕾兒理論,刑清霆輕輕一捏她軟乎乎的手心要她稍安勿躁,一切交由他出面,他承諾過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傷。

  「但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也是妖精們最重視的。

  「什麼事?」她的聲音毫無起伏,但意外的清亮好聽。

  「我不愛你。」

  克蕾兒呼吸一滯,沒料到他會說出這句話,這一句「我不愛你」對她來說打擊很大,身體不由得晃了晃。

  她一直深愛著他,雖然從她的表情看不出來,但是第一王子克雷格打小就是她暗戀的對象,她也很怒力想成為他的好伴侶。

  「我不愛你,也不可能娶你,你的異想天開該停止了,我不管別人對你說了什麼,未曾正式行禮的婚約根本不存在,你休想再胡攪蠻纏。」和她這種人生活一輩子,他寧可跳入火山,燒成一抹輕煙。

  冷冰冰地沒什麼情趣,連笑也不會,成天板著一張臉,怎麼敲也沒有反應,美則美矣卻缺乏生命力。

  他需要的是一具能溫暖他的軀體,而非凍醒他的屍體。

  克蕾兒咬緊下唇,掙扎著再開口,「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只要我們長期相處,我會讓你愛上我。」

  聞言,只覺得好笑的刑清霆搖了搖頭。「你這是哪來的自信,只因你擁有第一美女的封號嗎?」

  「這還不夠嗎?」有多少男妖精見到她都看直了眼,連路也顧不得看,她是他們心目中的夢幻女神。

  「你以為你是艾翠絲夫人嗎?有令妖精們懾服的能力。」艾翠絲夫人的實力有目共睹,不然不會連父王都倚重她。

  「我雖然沒有她的能力,但我能輔佐你當個好國王,一起治理我們的王國。」她想像著自己是眾人高呼的王后,曳著長長的禮服走上高台,接受子民們的歡呼和愛戴,心中湧起激動的情緒。

  那畫面好美……

  「你憑什麼自以為是,認為我身邊的那個人會是你?如果當國王的附加條件是娶你,這個國王不當也罷,還有,王國屬於多倫家,你沒資格稱『我們的』,否則有謀逆之嫌。」以前他或許會樂意接下王位,現在則不然。

  在經歷過真正的自由後,他不想被束縛在一個位置上,每日重複做著枯躁乏味的事,幾百年來沒有自己,有的只是不斷為子民們絞盡腦汁的疲憊。

  「你……」克蕾兒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不敢相信他居然不當國王,如果他不繼承王位,她這些年的努力不就等於是笑話嗎?

  「回去吧!克蕾兒,這裡不歡迎你。」她的出現令他心情很不好,想到只會埋怨別人的袓母。

  刑清霆已經有些知曉袓父當年的感受了,面對整天不苟言笑的妻子,任誰都會被清亮的笑聲吸引,忍不住加入其中。

  他看向安姬的眼神充滿感情,十分慶幸沒錯過她。

  克蕾兒倔強地昂起頸子,挺直腰。「我不回去,除非你陪我回去。」

  「作夢。」

  「那我們就耗著,看是你先妥協,還是我先退讓。」她不能讓自己變成一則笑話,再難也要守下去。

  「喂!你們不問一問我的意見嗎?你們自顧自的決定一切,是把我擺在什麼地方。」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安姬不滿地出聲。

  看到她臉上幸福的嬌色,克蕾兒心生不滿,口吻也帶了些火氣。「你搶了我的未婚夫,有什麼資格說話?」

* * *

  「結婚?」安姬傻眼。

  有必要這麼衝動嗎?她都還沒享受夠戀愛的滋味,就要直接加入黃臉婆的行列啦。

  「我不想再這麼煎熬了,辦個事也像做賊般偷偷摸摸的來,不能有太大的動靜,不能發出聲音,還得輕手輕腳的怕被聽見,我快受不了了。」刑清霆鬱悶地說。搞得好像他們在偷情一樣。

  男未婚,女未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為什麼他們不能淋漓盡致的享受男歡女愛呢!還要壓抑著,把自己弄得渾身不自在,夜裡的活動幾乎是靜悄悄,宛若死城,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你受不了也得受,誰叫你當初沒明確的說不,人家克蕾兒才會一年一年的空等,以為你心裡有她。」她才倒霉好不好,平白遭牽連,還被說成奪人未婚夫的小三。

  克蕾兒的固執超乎眾人想象,她說不回去就不回去,還態度強硬地要住下來,誰來趕都不肯離開。

  更甚者,她還說要和刑清霆睡在同一張床上,認為安姬既然可以,她為什麼不行,她才是克雷格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但是安姬很直接的告訴克蕾兒,房間是她的,未經她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入,在人類世界,這屬於私人財產,克蕾兒擅自闖入便是犯罪,身為主人的她有權將其驅逐。

  被隔絕在外的克蕾兒只能整日整夜的站在落地窗前,搖搖晃晃的擺動身體,口中吟唱著妖精的歌謠,眼神怨恨的盯著屋內的兩人,還不時以額頭頂敲玻璃窗,發出叩叩聲。

  刑清霆和安姬煩不勝煩,索性將先前艾翠絲及安迪斯、安麥斯用過的娃娃屋拿出來,安姬把它扔在雨水打不到的涼棚底下,充做克蕾兒的臨時住所,她才沒有再繼續重複令人氣結的奇怪舉動。

  即便如此,克蕾兒仍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影響到他們心情的機會,不是在他們想要親熱時突然敲窗問他們睡了沒,要不是坐在門口玩著自製的沙包,沙沙沙一上一下的扔著,還時常打破安姬心愛的盆栽,再辯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諸如此類的事情雖小卻叫人非常厭煩,忍過一次又一次,忍到刑清霆朝克蕾兒怒吼,揚言要將她人道毀滅,她才語氣陰森的說起她是他祖母送來的,不怕他祖母生氣的話儘管滅了她,她五十六個兄弟姊妹自會向國王討回公道。

  換言之,刑清霆的袓母不喜歡安姬,許是安姬太像帶走他袓父的魔族女子,他袓母絕不允許擁有魔性的孫媳婦進入皇室。

  所以她把克蕾兒送來人界,用意很簡單,就是想憑藉克蕾兒驚人的美貌捉住他的心,儘快拋棄流著黑羽污血的不淨女,白羽族的純正血統不能混淆。

  有了這座大靠山,誰也拿克蕾兒沒轍,只能任由她一日又一日地來打擾,做著令人不喜的舉動。

  「安姬,你在吃醋嗎?我怎麼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聽她酸溜溜的酸言酸語,刑清霆心中的氣消了一大半,雙手輕摟著未著寸縷的纖腰,眉眼染笑的俯身輕吻。

  「誰……誰吃醋了,我只是不喜歡克蕾兒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搶了她什麼。」有一些些心虛的安姬閃避他凝望的視線,一頭栽進他懷中不肯見人。

  「搶了就搶了,難道你還要還給她?我不是物品,隨手就能給人,我喜歡你,就要跟你在一起,旁人管不著。」他在她雪嫩的香肩輕咬一口,見她白皙肌膚出現一點紅,他滿意地欣賞,以指腹輕柔撫摸。

  安姬聽了他的告白,心裡喜孜孜的,「我也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克蕾兒算哪根蔥哪顆蒜呀!她前兒個還把我心愛的蛇皮果盆栽砸爛了,我還沒找她算賬呢,她真的是太可惡了。」說到後來猛皺鼻子。

  克蕾兒肯定是故意的,好把他們引出去,不讓他們獨處,居然還摘了她的椰子葉編起窗簾,太討厭了。

  克蕾兒甚至還趁邢清霆不在時對她說過以下的話——「我有多賢惠就不用說了,整個妖精界都知道,我什麼都會做,任何一個稍有腦子的都會挑我為賢內助,而不是跟只會和植物聊天的女妖精廝混,我為展現出來的才藝多到某人無顏見人。」

  這某人指的便是安姬,態度語氣很是蔑視。

  「是可惡,你別理她,越理她越得寸進尺,我們自在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做些有趣的事。」身一覆,他雙手上下遊離,摸著自己最愛的小平腹,一路下滑。

  「你不怕她又敲我們的窗戶,問我們要不要吃烤肉。」安姬小小的不滿,她被打斷太多次了,已經有寫麻木了。

  娃娃屋的前頭架起小火堆,變回妖精原形的克蕾兒翻動斷架上的肉片,她揮動薄翅嗎,以魔法將生肉片翻到另一面,指揮著醬罐內的刷子輕輕地往肉片上一刷,醬香味立出。

  她所有的食材都取自事務所的廚房,絲毫不把當自己外人,一副人家就該供著她的樣子,問也不問就自取。

  好在海利不是小氣的人,克蕾兒拇指大一隻,應該吃不了多少,就當餵了老鼠吧!

  邢清霆正在發燙的身體有如被澆了一桶冷水,瞬間降溫,他低咒了一聲,握拳往床上一錘,「安姬,我們結婚吧!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出現,看她還有什麼理由不放手。」

  釜底抽薪之計,徹底斷了克蕾兒的痴念。

  前後聽他說了兩次「我們結婚吧」,安姬不得不重視他話中的認真性。「我們還不到結婚的地步,而且你袓母不贊成,你要考慮清楚喔!不要做了一時的衝動而倉促決定。」

  「這……」是草率了些,還得估計袓母的感受,她一向剛烈又決絕,會做出什麼無人能預料。

  第一次提起結婚時,邢清霆是在非常沮喪的情況下隨口說出,他自己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說過就算了,不太在意。

  當再一次脫口而出時,他心底有著不小的悸動,心想著就這樣也不錯,他的妻子如果是她,他會每天笑醒吧,她的歡顏,她的笑聲,她有如綠湖的眸子,她的全部都清晰地映在腦海裡。

  很多人說結不結婚不重要,只要心裡有彼此,何必在乎一個空泛的儀式。

  可是少了那個儀式,她便不算真正的屬於他,在他人的眼中,他們還能追求各自的幸福,是兩個不像聯繫的靈魂。

  「為結婚而結婚不太理智了,我們才剛在一起不久,你真確定你想要的是我們嗎?還是因為我在你身邊才選擇我,不論好與壞都要想得透徹,你忘了我有時也很任性,給你找了不少麻煩……」結婚有什麼好的,這輩子都要跟同一個人綁在一塊。

  「……安姬,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邢清霆的銀眸轉暗,暗到彷彿會有無數的魔物跳出來。

  啊!被他看出來了。

  安姬俏皮的一吐舌,趕緊往他的雄腰一摟,徹底否認。「沒有的事,誰談戀愛不是為了更長久的未來,我既然接納了你就不會想著退出,那太對不起自己了。」

 「安姬,你說謊的時候還是很可愛,別擔心。」他輕笑。

  她一僵,嬌嗔地朝他胸口一捶。「你知不知道我編得很辛苦,你還一下子就戳破,讓我得意一會兒又怎樣。」

  他實在太厲害了,什麼也瞞不過他。

  「我說過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的仇人,我們當了那麼多年仇人,你那一點小心思我會看不透嗎?」那就枉他多年的觀察,一直以來,她的一舉一動都難逃他雙目。

  安姬一聽,摀著嘴兒吃吃一笑。「那時我最想做的是砍掉你一塊肉,腌成肉乾曬在我家的屋簷下,每天用栗子殼彈一百下,把你彈到肉疼,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他一哂,真覺得肉疼,他當年真的對她很不好,老想著這頭黑髮很礙眼,但現在他看她怎麼都覺可愛,「調皮。」

  「哼!那是恨吶,你不曉得當時我有多恨你,光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還不解恨,一定要生生看你受苦了,我才認為大仇得報。」其實想想也實在幼稚,不理他不就成了,幹麼嘔氣。

  「那現在呢?」刑清霆鉗子般的雙臂緊扣著她,語帶威脅。

  「不說。」她很有骨氣的撇頭。

 「真不說?」他語氣十分危險。

  「就不說。」她才不要被他笑話。

  「再不說就要搔你癢了。」她就在他懷裡,跑也跑不掉,簡直是送到嘴邊的肉。

 「不說不說……哈哈哈……哎喲,我最怕癢了……」壞人,又欺負人。

  「那你說不說?」他伸出一指做逼供姿勢。

  怕癢的安姬連忙求鐃。「不恨了,母親說過想要贏過你的仇人就讓他愛上你,在愛情面前人人是輸家,甘於臣服。」

  「艾翠絲夫人真是睿智。」他口中發苦,有個那麼厲害的丈母娘,他的苦日子才正要開始。

  她得意地仰起下巴,以母親為傲。「當然嘍,我母親是當代傑出的智者,她說的話準沒錯。」

  「那你認輸了嗎?」他再次將她壓在身下,眼神溫柔如水,描繪她精緻的眉眼,誘人的嫩唇。

  「呃!這……」她眼神飄忽地不看他。

  「小壞蛋,你還沒全心全意愛上我是吧?」她就像只在林間覓食的小松鼠,謹慎得叫人恨。

  「一半。」

  聞言,他鬆了口氣。「一半也好,至少你心裡有我。」

  安姬忽地可憐兮兮的瞅著他瞧。「愛情很可怕的,像狂風暴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要留一半愛自己。」

  這世上最不可靠的是愛情,也叫人最為痴迷,明知道有毒也要接近,把它當成生命中最燦爛的花朵。

  「你說的是那個棄你而去的人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不是得到證實了嗎?刑清霆心頭微酸的想著。

  「其實我已經忘了他的長相,也不記得為什麼愛他,只是頓失所依的感覺還在,好像做什麼都是錯的,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

  她只覺得她的世界空了,只剩下灰白色。

  「安姬,有我在。」他曉得他為何離開妖精界了,只為了尋她,沒見到她,眼中便不再有色彩。

  頓感安心的安姬把頭埋在他懷裡蹭呀蹭。「蜻蜓,你人真好,我以前錯怪你了,你那時候雖然討人厭,但本質還是不錯的,看現在待我的模樣就知道了。」把她捧在手心呵護,好似她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蜻蜓?」俊臉一黑。

  「啊!那個……很有趣嘛,看到你就想到我們小時候騎在蜻蜓背上飛來飛去的情形,曾經我們也天真無邪過……」哎呀!她怎麼說溜嘴了,說太溜就出事了。

  「你這話一點也說服不了我,我從未騎過蜻蜓。」他的坐騎是鷹隼。

  她笑得很虛地撐住他的胸。「冷靜,冷靜,你是第一王子嘛,成長過程和我們不同……啊!不許摸那裡,君子不趁人之危……」

  「我不是君子。」剛熄滅的慾望之火又熊熊燃起,這次他再也不管了,要定她。

 「輕……輕點,壓到我的小腿肚了,好疼,你就不能別表現得太急躁嗎?又不是沒吃過肉的幼鷹……」噢,他居然捏她,嫌她話太多……嗚,這傢伙果然是她的仇人。

  「不急不行,想想我多久沒吃飽了……」半飽半飢反而餓得慌,更想吃到肚撐。

  沒來由地,兩人同時想到露台上的克蕾兒,想著她幾時又會冒出來,這人專挑好時機打斷他們的好事。

  不過有些人禁不起叨念,這念頭剛一起,那邊立刻就有動靜了,哐噹的破裂聲響清楚傳來。

  「你們要玩紙牌嗎?」克蕾兒毫無起伏的聲音問道。

  紙牌?那東西誰給她的,她又會玩嗎?

  俯在安姬上頭的刑清霆大口喘著氣,大顆的汗水往下滴落,他的臉充血漲紅,熾烈的慾火快壓抑不住。

  躺在底下的安姬眼神迷濛,桃腮暈紅,她小口地呼著氣,渾身熱燙,刑清霆溫熱的汗水滴在她身上,順著斜度滑下雪乳,曖昧的水痕引人慾火更熾。

  「要繼續嗎?」她無聲的問。

  「為什麼要停?」他回道。

  「可是她不會放棄,堪比打不死的小強。」

  「你叫大聲點嚇跑她?」臉皮再厚也是女人。

  「為什麼不是你叫?」她才不要丟臉。

  四目相望的情人同時一笑,未消退的情慾中帶了點莫可奈何,為何他們要遷就一個不請自來的傢伙。

  又是一聲盆栽破裂聲,安姬的花又受罪了。

 「你們要玩紙牌嗎?」

  兩人的衣服剛穿上身,算得分毫不差的平板聲音又來了,清清冷冷地,如竹笛在深夜裡吹響。

  「玩什麼?」

  一聽到屋裡有人回話,一副紙牌飛到窗外,克蕾兒也隨後飛了過來,就站在外頭與他們對視。

  「玩抽鬼牌,最輸的人到露台睡。」

  「不玩。」一旦最輸就得走到露台,讓另一個進屋,他是傻了才和她玩這種贏了也是輸的遊戲。

  刑清霆最輸的話,克蕾兒進屋,兩個不對盤的女人同在屋裡,誰知道誰會先出手,惡鬥一番。

  若是安姬最輸,她出去,克蕾兒進來,等於和刑清霆獨處一室,有機會和心愛的男人相處她會放過嗎?屋外的安姬肯定妒火中燒,三人的戰爭終要開打。

  也就是說,克蕾兒不管有沒有贏都一樣,她本來的據點就在露台,她贏了,就能破壞兩人的感情,反之,也不過就是停在原點。

  所以說她是很聰明的,有美貌也有智慧,會捉住每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時機,鑽對方的漏洞,她相信只要她有耐心,勝利的果實終會落入她手中,她不會就此放棄,灰心喪志,反而會越挫越勇。

  「那你要玩什麼?」真可惜,王子果然心細如髮。「比大小。」

  「比大小?」

  「每人五張牌,看誰的點數合起來最大。」他欺她沒玩過,隨口糊弄。

  「好,你來發牌。」她讓刑清霆當莊家。

  於是一副紙牌慢慢地從未關緊的窗縫滑進屋,刑清霆發牌,先是他和安姬一人一張,再發一張面向外頭,是克蕾兒的,然後繼續發牌,直到每人手上各有五張牌。

  「輸贏要怎麼算?」她剛忘了問。

  「輸了就脫一件衣服吧!」刑清霆說話時看了安姬一眼,兩人彼此眼神交會,各自心裡有數。

  「……可以。」克蕾兒的聲音有些不穩,也不知是不是想到王子的裸體。

  一開始,她沒察覺有異,只覺得是新手的運氣,把把都贏,屋內床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扔,堆成小山。

  直到後來她才驚覺不對,為什麼他們輪流在輸,說是巧合,這機率未免也太高了,簡直就是作弊。

  「你們到底玩不玩,故意輸有什麼意思?」入秋了,外邊氣溫不高,風刮著她的皮膚,微疼。

  屋內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我們不想看你脫衣服!」

  「你、你們……」她氣結。

  居然戲弄她!

  安姬撇嘴,「現在你知道你有多討人厭了吧?我們根本不想理你,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們的容忍度,你長得是很美沒錯,但美得沒有靈氣,誰會娶一個木頭美人當妻子,你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克雷格不喜歡冰塊。」夏天消暑,冬天找死。

  一旁的刑清霆悶聲輕笑。

  「安姬·班特——」克蕾兒牙根緊咬。

  「請你記住,你是寄宿者,不是我們之間的一份子,我們允許你暫住是不想你餓死街頭,給我招來麻煩,而非因為你那一點也不重要的身分,這裡是人界不是妖精界,華特家族算什麼,沒人認識,你充其量是無處可去的流浪妖精。」

  一口氣說太多話,安姬覺得口渴,一顆熟透的棗子適時送到她手邊,她笑看著她的親親愛人,輕咬一口,好甜。

  「你……」他們一定要在她面前眉來眼去,好將她千瘡百孔的心傷得更重嗎?

  看到兩人眼中的情意,克蕾兒的心在滴血,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別說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就算他是又如何,我搶了就搶了,還會認為自己對不起你嗎?妖精不講究這個的,而且你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無須愧疚,他就是愛我,你搶得回去嗎?」安姬得意地雙手叉腰。

  「搶不回去,我愛安姬。」刑清霆配合地附和。

  她一聽,動容地大喊。「我愛克雷格!」

  情人的眼波總是無時無刻的膠著,再一次四目相視,誰也移不開目光,彷彿對方才是唯一。

  「安姬……」他動容。她終於說出口了。

  「我們結婚吧!」這是換安姬開口。

  刑清霆先是一怔,而後欣喜若狂的手一揚,窗簾拉上,室內燈光驟地一亮,令人臉紅的呻吟聲隨之響起。

  窗外,紙牌散落一地,克蕾兒氣得渾身發抖,展翅飛走。

* * *

  妖精的婚禮是什麼形式?

  其實和人類差不多,有雙方親屬觀禮,年高德劭的長者當主婚人,找最會鬧場的好朋友當司儀,花童十二名,男女各半,一人提著一籃花瓣,飛在新人的前頭,邊飛邊撒,漫天是紅的、粉的、紫的、黃的花瓣雨。

  妖精的屋子多半隨意建造,貴族的大多都築在樹上,看樹的大小和身分高低,搭建十到一百間房舍,整齊劃一的排開。

  雖是樹屋也能蓋得有如在平地,有花園,有草坪,有菜圃,還能把樹種種進樹洞裡,長出新樹,宛若人類的庭園。

  安姬的家就在高十丈的大樹上,這棵樹上只住了班特家族,他們是白羽族中的第一貴族,享有高規格禮遇,因此屋子蓋得像城堡,一層一層地迭上去,乍看之下像一座偌大的莊園,依山建築,家族中的分支各有各的住所。

  妖精學院在三裡外的白樺木上,那棵樹已經很老很老了,有上千歲了吧,外皮剝落,樹葉稀疏,枯枝樹幹雜生,但它雖呈現頹象卻依舊吃立不搖,守護著來讀書的學生們。

  「哎呀!我都要哭了,太感動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參加妖精的婚禮,瞧!我背後都有兩對薄翅了。」海麗搧了兩下,居然飛得起來,她欣喜地試著飛行,飛得不錯。

  「海麗,你還是別飛了,像是頭上有兩根觸角的蟑螂,還有,你那眼淚就別流了,省得招來惡運。」長得又短又拙,哭了能看嗎?

  「賽巴斯克,你的毒舌還沒死透呀!就算是蟑螂我也是活得比你開心的蟑螂,瞧你那一身黑真是觸霉頭,你就不能穿得喜慶點嗎?那件黑斗篷幾百年沒洗過,都發出霉味了。」我飛,我飛,我盡情的飛。

  海麗飛得歪歪斜斜,笑得綠豆眼都不見了,前面的瀏海被風往後吹,露出過於蒼白的額頭。

  海麗算是領隊,帶領著人類親友團來參加安姬的婚禮,鍾璧、吉卜賽、夏春秋、弓藏一級生都來了,以及擺著一張臭臉,硬被女友拖來的死神大人,一共六名。

  除了賽巴斯克有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外,其他五人由五大長老賜予兩對薄翼,只要他們來到妖精界便能使用,身形也會變得跟妖精一般大小,一寸半到兩寸半左右。

  不過回到人類世界就消失了,找不到曾經有過的痕跡。

  而為了配合女友,偉大而驕傲的死神大人也縮成妖精尺寸,他一直不滿這樣的高度,臉拉得比誰都長。

  至於有懼高症的夏春秋盡量待在地面,不像鍾璧到處飛去串門子,和人家妖精打成一片,渾然是他們自己人,誰也認不出他的原身是人類。

  弓藏一級生和吉卜賽倒是節制多了,他們很本分的和人打招呼,聊家常,該飛就飛,不該飛就安靜的站著,表現得中規中矩。

  收到邀請函的「靈異事務所」成員無一缺席,全員到場,對於社裡第一個躺入墳墓……是步入禮堂的社員,他們抱著虔誠祝福的心而來,盼著她從此順心,再不寂寞。

  臉黑一半的賽巴斯克冷視嘴上缺德的海麗。「小心風大掉下來,到時我會用我發霉的斗篷兜住你。」

  嫌他一身黑?沒瞧見旁邊上百名的黑衣人嗎?來自什麼黑烏鴉森林的黑羽族,是小妖精外袓那一族。

  隊伍壯觀的親友團,光是安姬那邊的親朋好友就不下數百名,好在宮殿夠寬敞,佔了滿滿的一棵大樹,一眼望去就能看見弧形屋頂,有點像回教的清真寺,但建築物外觀有六分神似白金漢宮,巨大的玫瑰花牆把皇宮圍在裡頭。

  此時純銀做的鏤空大門緩緩打開,三十六隻金龜子拉著南瓜馬車緩緩飛出,後面跟著兩列銀甲戰士,騎著鷹隼在後的克雷格準備到班特家親迎。

  「賽巴斯克,你這是在嫉妒,真難看……原本只有你會飛的優勢消失,高高在上的死神大人變成平凡的小妖精,我真是替你惋惜。」海麗低空一飛掠過他的頭頂,溫潤的笑聲也隨之輕揚。

  「你……」脾氣不好的賽巴斯克正打算取出他的大鐮刀,用刀背把可惡的海蟑螂敲昏,但是一隻柔滑的手按住他。

  「忍一忍,別和燒肉便當計較,她那性子到死也改不了,你越是生氣她越要逗你,咱們安靜的參加婚禮,讓安姬順順利利的完成她的婚禮。」別中途出了狀況。

  夏春秋眉頭微蹙地看向皇宮外臨時搭建的觀禮台,所有的妖精都歡天喜地的迎接第一王子的喜事,個個眉開眼笑,笑得特別開心,唯有以克蕾兒為首的華特家族一臉殺氣騰騰,個個目露凶光,好似很想跟人幹一架,袖口都捲到手肘了。

  看到女友柔美,泛著光輝的臉龐,如沙漠一般冷寂的黑眸轉為柔和。「放心,有我在,場面亂不起來。」

  誰敢讓他的女人不舒坦,他就拿誰開刀。

  「賽巴斯克,我愛你。」愛要及時說出口,她不想留下遺憾。

  他一頓,笑意加深,大斗篷一張開將兩人包在裡頭。「我也愛你,女人,我們也結婚,好嗎?」

  他會給她一個比這場更盛大的婚禮,在他的城堡裡。

  夏春秋回給他一個愕然的神情。「你腦子灌泥漿了?居然有這麼可怕的想法,你能以死神的模樣出席嗎?還要一桌一桌的敬酒,我們鄉下的辦桌文化你肯定接受不了,人家敢灌你酒,你鐵定抽出大鐮刀翻桌,把客人全嚇跑。」

  她已經能想像到那種畫面,威風凜凜的死神大人惱羞成怒的現出原形,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賓客嚇得屁滾尿流,紛紛拿出平安符或十字架驅魔。

  「你不願意嫁給我?」聲音很沉的賽巴斯克非常危險。

  「談這些都太早了,至少得等你控制好脾氣再說。」女人最美的時刻就是在結婚這一天,她可不想搞成災難片現場。

  「你不羨慕?」他指著載著新娘回來的大南瓜。

  當然很羨慕,但……

  「我有你在身邊就滿足了,你比我長壽,我希望有一天能死在你懷中。」

  她怕死,但時候到了總要走,有心愛的人送自己一程,死了也能含笑闔目。

  「女人,我會親自接你。」他在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這邊正上演著深情款款,愛濃如火,那邊高高的樹木飛出身著銀絲編織孔雀尾禮服的新娘,長長的裙擺有如孔雀的羽毛長垂在地,點綴著萬千小粉鑽,閃耀著七彩光華。

  在場的每一位都被華麗的光芒閃得睜不開眼,用手遮目,哇地一聲發出驚嘆,如雷的掌聲頓然揚起。

  「你就要嫁給我了,高興嗎?」克雷格執起戴得宛如天上彩虹般的新娘的手,親吻她的小手。

  高興?她緊張得小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克蕾兒的臉色不太好,她會不會鬧場?我們的婚禮能進行吧?」

  她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一時腦熱主動求婚,而且還真的穿上嫁衣把自己嫁出去,她一定是瘋了。

  有點婚前恐懼症的安姬很想逃婚,要不是有太多的人為她的婚禮付出不少心力,她真想一走了之。

  他失笑。「你還有心思注意到別人?你的全部注意力都應該放在我身上,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這番話逗笑了也是主角的安姬,她緊繃的心情稍微放鬆。「今天過後,我就是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滿。」

  「不,我很滿意,我的新娘。」他牽起她的手,走進布滿各色漿果的會場,禮樂悠揚響起。

  但是他們在入場前被人攔住,一名名正言順的強盜從新郎手中搶走新娘,沒有異議的新郎兩手一攤,做出投降的姿勢,獨自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父親……」他還是一樣的英俊,笑容和煦。

  「噓!寶貝,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能讓眼淚弄花了你美麗的妝容。」他愛撒嬌的小甜心長大了。

  「我忍不住嘛……」安姬低頭想拭淚,另一隻溫暖的大手比她早一步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滴。

  「這是父親最後一次為你擦眼淚了,你以後就是人家的妻子了,父親要讓你知道,你永遠是班特家的小女兒,不論將來如何,我們都是你背後的支柱。」感性的查爾斯•班特先生紅了眼眶,頻頻以手指抹去眼中的淚花。

  他捨不得呀!捨不得把他的寶貝嫁人。

  安姬動容地一點頭,忍住不落淚。「父親,我愛你,好愛你,你是我眼中最最最好看的男人!」

  查爾斯好笑地拍拍女兒的手背,挽起她的手,在音樂中走向正在等候的美男子。「你把克雷格放哪裡了,他才是公認的第一美男,父親差多了,只能認第二。」

  聞言,她噗哧一笑。「父親,哥哥們會抗議。」

  查爾斯挑挑眉。「敢調皮就揍,皮厚了就要磨一磨,對男孩子要嚴格點。」

  「父親……」她嬌嗔的一睨目。

  看到女兒嬌俏的面容,他的鼻頭又酸了。「至於我的寶貝,儘管去胡鬧妄為,父親給你當靠山,你也不用管那個老女人的想法,她不喜歡你是她的事,但她若膽敢刁難你,你母親會去找她聊聊。」

  一向溫和的查爾斯難得展現他強硬的一面,只為了女兒。

  「老女人?」

  他正經八百的眼尾一瞟。「克雷格王子的袓母。」

  唉,這條路太短了,怎麼一下子就到了。

  父親也太大膽了,敢批評王室最尊貴的女人。

  安姬為父親捏了一把冷汗。「父親放心,她為難不到我,我們只停留一個月就要回人界了,她鞭長莫及。

  「還要回去?」他露出不捨的神情。

  「父親也別太累了,有空到那邊走走,人界比我們這邊有趣多了。」安姬安慰略帶失望的父親。

  「嗯!」他哽咽的一點頭,把女兒的手交給朝他們伸出手的克雷格。

  查爾斯退場,走到妻子身邊,艾翠絲輕握住他的手,延續他手心未散的溫度。

  架高的禮台莊嚴肅穆,國王、皇后坐在正中央,接受新人的行禮,同時給予祝福,五位長老分別送上福袋,為他倆賀喜,祝禱師敲響銅鑼。

  儀式開始。

  「我族王子克雷格今娶班特家安姬小姐為妻,與她分享喜樂,共體時艱,有食時她先食,有難時你來擋,護妻愛家,從此你的羽翼護她一生,永結同心。」

  「是。」克雷格低下頭,讓聖師以月桂水點額。

  「安姬·班特,今日你嫁入皇室為媳,當以身為皇家媳婦為榮,敬老惜幼,體恤子民,輔佐丈夫,不可懈怠,不可敷衍,從今爾後,尊夫一人。」

  「是。」

  百花露水輕灑安姬頭上,表示花開百朵多生子,早日為皇室繁衍血脈,開枝散葉。禮成。

  「安姬,你是我的妻子了。」難掩喜色的克雷格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讓她感受他心底的歡喜。

  「仇人變枕邊人,好大的轉變,我愛你,克雷格,從此我們一起生活吧!」

  「我也愛你。」他低頭吻住她。

  此時,艾翠絲手指悄悄地往天空一劃,鮮明的彩虹立現,安姬的美麗禮服也起了變化,長曳在地的裙擺有如扇子般張開,開出七彩絢爛的花朵。

  四周頓時驚嘆聲不斷,每個人都看傻眼了。

  很多很多年之後,目睹此景的妖精們也沒忘記他們的國王、皇后,也就是今日的第一王子和王子妃是如何的美麗奪目。

  在觀禮台的一角,克蕾兒暗自垂淚,她的花帕子都濕透了,淚水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我贏了。」

  一道銀白的影子慢慢凝實,是第七王子哈爾。

 「你來嘲笑我的失敗嗎?」她忿然抬頭。

  「不,我來接收我的戰利品。」她要當他一年的女奴。

  「你……」他居然把她一時的玩笑話當真。

  「我早說過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你偏要去試,現在知道了吧?愛不是求來的,而是……」他忽然吻住她,狠狠肆虐。

  另一段感情又要起飛了。

【全書完】

  ※欲知夏春秋與死神賽巴斯克間跨越人神之隔的愛情故事,請看寄秋《出包靈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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