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雖然很懊惱自己被戲弄了,但三天后鐘珂不得不再度到元日剛的辦公室找他。
雖然是他叫她來的,但他人依然不在辦公室裡,她只好認命的等他,正想拿出充電器幫手機充電時,有人來了。
進來的是一名護士,鵝蛋臉,非常非常的美豔,護士制服下的身材亦是極為火辣,及膝裙下的小腿白皙又勻稱,白色蕾絲短襪搭白色楔型帆布鞋,性感指數破表。
“我是元醫生的朋友,他叫我過來等他。”看俏護士一副不友善的樣子,她立即表明身分。
俏護士只很冷淡的點了點頭就不再搭理她了,逕自整理起辦公室來,她連抽屜都一個一個的打開整理,就好像她是這間辦公室的女主人一樣。
人家在整理,鐘珂也不好再坐著不動,她起身靠牆站,在俏護士的身後打量著她的舉止。
這個護士好高傲,甚至可以說是不友善的,她都這樣對待病人嗎?病人會被她嚇死吧?
幸好沒等多久,那個無賴的元醫生就進來了。
“她說是你朋友,在這裡等你。”俏護士用下巴朝鐘珂的方向抬了下,對元日剛說道。
鐘珂更感到奇怪了,沒大沒小沒禮貌沒稱呼的,他們兩個究竟什麼關係?
元日剛似乎見怪不怪了,淡淡地說:“你出去吧,我跟我的客人有事要談。”
“哼!”俏護士竟然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出去了。
鐘珂忍不住揶揄,“她是你哪裡請回來的菩薩啊?北港嗎?”
元日剛笑了。“她是比較沒禮貌一點。”
“何止一點。”鐘珂相信自己的直覺。“她只是護士嗎?還是你的表妹、堂妹什麼的?”
“她只是跟我交往過的護士。”元日剛說得極雲淡風輕。
鐘珂愣了一下。“你是說,前女友?”
前女友,美豔又身材噴火的前女友?
難怪了,前女友情結,想必分手分得不痛快,所以對前男友的每個女性朋友都懷抱著敵意。
“對,前女友。”元日剛脫掉白袍,不痛不癢地說:“交往了五個月,我被她甩了。”
“為什麼?”在她看來,俏護士分明對他還有感情。
“不夠愛她之類的。”元日剛說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鐘珂盯著他。“你是嗎?”
元日剛坦白的回答,“我是。”
鐘珂認為自己沒必要再問下去了,太隱私了,她沒必要知道他為什麼不夠愛俏護士,反正她只是來請他吃頓飯,然後拿回自己的項鍊,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就這樣而已。
今天她學聰明了,確確實實的安排了一頓“飯局”。
餐廳是從醫院走過去要十分鐘的“祥福園”,是一間經濟實惠的中菜館,元日剛坐下來後,服務生只來倒了熱茶,沒看到菜單,但不一會兒,菜就陸續上來了,顯然她事先點好了。
“上菜!”
服務生喊著,元日剛看到上來一盤蝦仁炒飯,他還不以為意,但接著又上來一盤青椒肉絲炒飯和一盤什錦炒飯,他就笑了。
“今天該不會整桌都是飯吧?”他眼裡笑意深深。
鐘珂奸計得逞,覺得很痛快,“只要你想得到的飯,都有。”
元日剛朗聲大笑。“好吧,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就會把項鍊還你。”
鐘珂揚著眉毛。“‘一個’問題,不許耍賴。”
元日剛咧著嘴笑。“我想知道項鍊是什麼人送你的,不要說是自己買的,自己買的不會這麼緊張。”
“是我爸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收到禮物的時候,她不但不打開,還看也不看一眼。她爸爸一定不會相信,她其實一直很珍惜他送的那條項鍊。
她永遠也無法接受他的感情態度,他交往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到現在還不斷在交女朋友,傷害了很多人,包括她敬重的大媽和她自己的母親。
“物歸原主。”元日剛拿出項鍊還給她。
鐘珂挑眉。
他竟然用一個透明夾鏈袋裝著,項鍊看起來就像什麼要送去檢驗的證物似的。
她嫌惡的拿出項鍊,把夾鏈袋丟在桌上,把項鍊戴上,隨即抬眸看著他。“我也有問題問你。”
他笑得露出白牙。“你問。”
“為什麼相親後過了四天才聯絡我?”她蹙眉問道,同時思緒有些混亂,剛剛她竟然會覺得他的笑容很吸引人,這是怎麼回事?
“這很難明白嗎?”元日剛有些詫異。“我在等你聯絡我。”
鐘珂愣住了。“什麼?”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我怎麼想那夜都是你蓄意的勾引,既然是蓄意,那麼必然有目的,我在等你告訴我你的目的。”
那一夜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酒精的催化加上他惡劣的情緒在找出口,碰上她的主動,意料之外的一夜情就發生了。
“我的目的?”要命!她不能說出她的目的。她清清喉嚨,“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元日剛好笑地看著她。“一個意外?”
他會相信嗎?他不會,那晚她從頭到尾都很清醒,酒都是他在喝的。
“對。”鐘珂若無其事的拿起茶杯來喝茶,她一定要堅持這一點。
“如果你堅持,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元日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鐘珂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不信,不過她也沒打算說服他。“元醫生,飯我已經請你吃了,項鍊你也還我了,以後我們沒必要再見面了吧?”
元日剛點了點頭。“我懂你的意思。”
鐘珂完全放心了。
很好,大家都是文明人,很高興他沒問如果她懷孕怎麼辦的蠢問題,有些事情不必說得太明,他懂她也懂就夠了,以後他們就當沒認識過。
鐘珂接到大媽的電話時,她正忙得昏天暗地,但一聽到大媽的聲音,她的語氣立刻恭敬起來。
她對大媽很敬重,因為對方一直待她非常和善,從她五歲第一眼見到這位長輩,就知道對方是真心喜歡她、接納她的,是她不習慣也不喜歡回去鐘家老宅,她也知道沒有生女兒的大媽把她當自己女兒看待,是她彆扭,覺得愧疚,自己的母親是介入大媽家庭的女人,她又怎能若無其事的接受大媽對她的好?她真的做不到。
“在忙嗎?”
“沒關係,您說。”
她對自己母親講話可沒有這麼恭敬,向來是不耐煩的。
“早上接到吳女士的電話,她說元醫生對你很有好感,想跟你進一步交往,你覺得呢?”
“什——什麼?”鐘珂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
他怎麼回事啊?不是答應了兩個人就當沒認識過嗎,怎麼轉頭又去跟媒人說很滿意她,要進一步交往,是在耍她嗎?
跟大媽說完之後,她馬上打給他,可一整天下來始終沒人接,她更氣了。
好啊!不接她電話。
她查了醫院的看診表,他在看診中,就算看診的時候沒辦法接她的電話,休息時間看到她打了十幾通電話,也該回撥給她吧!
她一下班就急著飆車到醫院找他,要跟他把話說清楚,要是他繼續向外傳達想跟她好好交往的意願,這一回合她就輸了!輸給鐘董事長了!
停好車,她在停車場又再次打給他,沒抱他會接的希望,只是打打看,他卻意外的接了。
“我剛剛才看到你打了很多電話給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她不管。“我在你們醫院,你在哪裡?”
“停車場。”
“停車場?”她不由得左右看了下,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她根本不知道他開什麼車。“我也在停車場,你車子什麼顏色,車牌號碼幾號?我過去找你。”
他告知了顏色跟號碼,鐘珂沒太費力就找到了,深藍色的進口休旅車,倒是跟他很相配。
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你說你剛剛才看到我有打給你?”
怎麼回事?他臉色好像有點蒼白。
“早上十點有個重大交通事故,七個人重傷,其中兩個是小朋友,一個人到院時已經沒有呼吸心跳,還有一個懷孕八個月的孕婦氣胸,羊水也破了,情況很危急,我開了三次刀,半小時前才走出開刀房。”
他是在救人,鐘珂興師問罪的氣焰馬上沒了。“那七個人呢?情況怎麼樣?”
“不太樂觀。”他語氣沉重。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開刀,我以為你在看診才會一直打給你。”
她有被震撼教育的感覺,世界上不是只有她的事最重要,他在做更重要的事,他在救人性命…-“狂叩我有什麼事嗎?”
她頓感慚愧,“也沒什麼,就是媒人說……”她都說不出口了。
元日剛發動車子。“我現在很餓,有什麼事,可不可以等我吃飽再說?”
鐘珂一愣。“你又整天沒吃嗎?”
“吃了早餐。”
“那……先去吃飯。”
要命,他這樣真會誘發母性,她已經不太在意他跟媒人胡說八道了,只想趕快讓他好好吃頓飯。
他把車開出了停車場,因為一臉疲憊又適逢下班時間,車子很多,鐘珂也就體貼的沒開口,讓他專心開車。
三十分鐘後,車子開進了一間日式居酒屋的停車場,招牌有著日式燒肉、創意和風的字樣,鐘珂沒異議,拿了皮包跟著他進去。
他熟門熟路的找了較為靠近吧台的雙人位子,鐘珂在他對面坐下,犀利的眼陣習慣性的四面八方打量著環境。
“怎麼了?”他看她好像在找什麼。
“沒什麼。”鐘珂收回了視線。“小時候我跟我媽去看電影,她睡著了,電影院卻著火了,濃煙四起,裡面黑壓壓的,人沒命的竄逃,我哭著搖我媽,我媽卻很好睡,一直搖不醒,我太小了,根本看不到逃生出口在哪裡……這事讓我留下很大陰影,從此就習慣到陌生環境先看逃生出口。”
他看了她幾秒。“我保證有事一定帶你逃出去。”
他知道她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一定永生難忘那次恐怖的經驗。
“嗨!元醫生,今天要吃點什麼?跟平常一樣嗎?”
穿藍底印花、改良式短和服的女服務生笑顏逐開的拿著菜單過來了,但在看見他對面還坐了個人,而且是個女人的瞬間,女服務生垮下了俏臉。
“跟平常一樣,兩人份。”元日剛闔起菜單微微一笑,還給女服務生。
“小姐也吃跟你一樣辣嗎?很辣哦。”
鐘珂覺得好笑。
這女服務生在挑釁她,明明她人就在這裡,她卻不對她說話,把她當空氣。
不過她一向不跟沒關係的人起衝突,遂笑笑的說:“辣一點沒關係,我很能吃辣。”
她已經有預感她的那份會弄的很辣很辣,辣到讓她入不了口。
“是哦!”女服務生收回功能表,很高傲的走了。
鐘珂等她走遠才問元日剛,“這位不會也跟你交往過吧?”
元日剛笑了。“沒那回事。”
鐘珂挑眉。“那她把我當情敵是怎麼回事?”
“她是老闆的女兒,還在讀大學,比較不懂事,可能看你漂亮吧,她覺得自己很漂亮了,沒想到有人比她更漂亮,所以在不高興。”
鐘珂得承認這一番話雖然很狗腿,但卻很得她的心。“不要說你不知道她喜歡你。”
“我知道。”他笑了笑。“但我總不能去回應每一個喜歡我的女人吧。”
“既然有那麼多女人喜歡你,你為什麼還要去相親?”不妙,自己是不是對他越來越好奇了?
“跟你的理由一樣。”他輕描淡寫地說:“我的家人還是有門戶之見,希望我跟家世背景相當的物件結婚,你不也一樣?”
“是一樣。”但她不會照做。“所以你會照做?”
元日剛眼裡有著笑意。“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拒絕家人要我相親的要求。”
鐘珂瞬間懂了,原來他在相親時是個姊寶、宅男、娘炮都是有原因的,他根本存心讓對方反感他。
“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鐘珂把玩著古色古香的餐具。“你跟媒人說你想跟我進一步交往,你不是明明答應過我,會當做沒那回事?”
他咧嘴笑。“當做沒有一夜情不代表我不想跟你進一步交往。”
鐘珂氣結的瞪著他,很想捂住他的嘴巴。
這裡是哪裡?是公眾場合耶,說什麼一夜情不一夜情的,萬一被別人聽到怎麼辦?
她挑眉。“你真想跟我進一步交往?”
話才問出口,她訝異的看著他。
他竟然點頭了?
鐘珂板起了臉。“不要跟我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元日剛卻對她微笑,“我大後天放假,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
鐘珂萬萬沒想到元日剛會找上門來,而且是在她們開會的時候,直搗哈甜志。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旁邊的彩心和陶陶臉上都寫著“他是誰”,一臉的問號,是要叫她怎麼解釋?
“你們好,我找鐘珂。”
鐘珂眼睜睜的看著他對彩心和陶陶點了點頭,而她們兩個也好像怕禮貌不周似的連忙給予回應,陶陶還馬上起身要去倒茶。
鐘珂立即很不客氣的阻止,“不用倒茶了,他馬上要走。”
元日剛咧嘴一笑。“我來問問你那一夜有沒有看到我的袖扣?”
鐘珂死瞪著他,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
該死!什麼那一夜?他一定是故意的!
彩心和陶陶都瞪直了眼看著她,分明很想知道。
她當機立斷的奔回座位,拿著外出用的大包包奔回來,抓狂的把桌上的資料一股腦地全掃進包包裡,拿起外套,拉著元日剛就走。
“我們出去說!”要命!要命!她一開始怎麼會認為他是很好搞定的宅男姊寶?
那天他問要不要跟他出去,她已經明確的拒絕了,他還來?還故意在彩心和陶陶面前提起那一夜,太超過了!她跟他沒完!
“好。”元日剛任由她氣急敗壞拉著走,嘴角有笑意。
“你這是在笑嗎?”在電梯裡時,鐘珂瞪著他問。
“對。”元日剛繼續笑。
鐘珂皺眉。“你今天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元日剛咧嘴笑。“我放假。”
鐘珂沒好氣的說:“很抱歉,我沒有,我要上班,而且有一大堆工作要做,等一下還要去烏來採訪。”
元日剛很輕鬆的望著她。“所以你不能跟我出遊?”“不能!”鐘珂斬釘截鐵的回答,鼻孔都要冒煙了。
元日剛笑笑地說:“那我跟你去工作吧!”
“什麼?”鐘珂瞪大眼睛,臉簡直要抽筋了。
她沒有聽錯吧?他說要跟她去工作?
在工作上,她向來長袖善舞,但要怎麼應付一個死纏爛打的男人,她一點經驗都沒有,因為沒有男人敢這樣纏著她,通常她高傲的一個冷眼射過去,對方就嚇得半死,根本沒有讓人死纏的餘地。
但這個元日剛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纏住她?是真的想跟她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嗎?
“不是要去烏來嗎?我很熟,我送你過去,你採訪的時候,我可以等你。”他一副民主的樣子。“當然,如果你堅持不要,我也不能勉強你,不過我明天還會過來問你袖扣的事。”
鐘珂的眉頭鎖成一線。這擺明瞭是威脅!
電梯門開了,她氣憤的走出去。
看樣子,如果不讓他跟,他明天真的會再來,然後又會故意當著彩心和陶陶的面問她那該死的袖扣問題,讓她沒臉見人。
就這麼一次,她決定對他妥協了,但她發誓今天要跟他說清楚講明白,他們不是這種可以一直往來的關係……哦,不,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他不要再來找她了!
“考慮好了嗎?要我明天再來問袖扣的事嗎?”他好整以暇的問,姿態悠閒的很。
鐘珂認了,撇撇唇問:“你的車停在哪裡?”
元日剛笑了起來,拉起她的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