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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丫鬟(主子妻奴之)》第5章
【第四章】

 秦樂樂很想哭,她也真的哭了。

 這具身體的狀況實在太糟糕了,會痛經完全不意外,只是來得太突然,她也完全忘了這回事,所以一時之間有些措手不及。

 她痛得在床上打滾,臉色慘白,冷汗直冒,而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個時代的草莓麵包是用什麼做的?她沒有研究過啊!

 又想到自己竟然驚動了大家,少爺以為她是被那兩個女人給傷了,二話不說就命人把兩人丟出荷園,甚至還請了裴神醫來「救」她,然後見到當大家得知她的「傷勢」後那種表情,她就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她哭得唏哩嘩啦委屈極了,穿越以來一直壓抑下來的負面情緒全數爆發。她哭著喊奶奶,哭得李楷在外頭發脾氣,讓人快去請肖奶奶過來,「樂樂,乖,奶奶在呢!」肖奶奶匆匆趕來,看到她這模樣,也心疼極了。

 「肖奶奶……好疼啊!樂樂是不是快要死了……」雖然她喊的奶奶是在現代的親奶奶,但看見宛如親人的肖奶奶後,她哭得更是委屈,很無恥的說著幼稚的話,尋求安慰。這種痛法加上下體出血,若換成沒有女性長輩教導的原主夏小婉,怕是嚇都嚇死了,懷疑自己要死了一點也不為過。

 「沒事兒,樂樂這是長大了。」肖奶奶慈祥的安慰。「以後奶奶會幫你好好的調養,慢慢的就不會這麼痛了。乖!樂樂忍耐一下,咱先起來,奶奶教你怎麼處理。」

 秦樂樂滿頭黑線的看著被肖奶奶稱做「月布」的古代草莓麵包,就是幾層布料縫在一起,兩端製成長繩,是用來綁在腰間固定的。

 她忍著劇痛,在肖奶奶的協助下打理好自己,又很不好意思的看肖奶奶幫她清理弄髒了的衣裳和被子後,喝下肖奶奶熬的薑棗紅糖水,痛苦的躺在床上,咬牙忍耐著。

 肖奶奶拍拍她,又陪她說了一會兒話,才抱著弄髒的衣裳被子出房,趕緊準備清洗。

 「肖夫人,她怎樣了?」李楷一直在廊下等著,看見肖奶奶出來,讓鐵柱推他上前。

 「三少爺,樂樂沒事兒,就是身子以前虧損得太厲害,傷了根本,這種狀況大夫以前就提過了,得好好調養才行。」肖奶奶恭敬的回話,心裡對這位王府的三少爺很感激。看起來樂樂的這個主子待她不錯,很關心樂樂的樣子。

 「肖夫人,這幾日你就留在這裡陪樂樂吧!」李楷主動說。

 肖奶奶聞言笑了笑,她正愁怎麼提這種無理的要求,沒想到三少爺倒是主動開口。

 「多謝三少爺,那老婆子就叨擾了。」肖奶奶感激的道謝,才抱著衣物被子離開。

 李楷在秦樂樂的門外,聽著裡頭的呻吟聲,以及偶爾一聲抽泣哽咽,眉頭一直沒舒展過。他是第一次見到她哭,而且還哭得那般淒慘,哭得他暴躁不已,有殺人的衝動,所以那兩個該死的女人就成了犧牲品。

 「去問問藥煎好了沒有。」聽著房裡痛苦的呻吟聲,李楷吩咐鐵柱。希望裴林開的藥有用。

 香荷水榭裡,除了還在痛苦呻吟的秦樂樂之外,可以算是已經平靜下來了。

 而荷園外,信陽王府正房王妃居處,卻不平靜了。

 「沒用的東西!」王妃一改人前慈眉善目、溫柔大度的模樣,一張依然美麗的臉蛋陰沉沉的,瞪著跪在下面的芙蓉和映雪。「拖下去,別再讓我見到這兩個廢物!」一句話,判了兩人死刑。

 「王妃饒命啊!王妃饒命……」

 「給我堵了她們的嘴!」王妃喝斥。

 芙蓉和映雪被堵了嘴,無法求饒,只能嗚嗚嗚的掙扎著,絕望的瞠著雙目看著王妃,最後還是被拖了下去,下場不言而喻。

 「嬤嬤,你說,我花了三年的時間調教她們,結果進去不到一個時辰就被丟出來,那個賤種,存心在和我作對。」王妃恨聲說道。

 「王妃息怒,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林嬤嬤輕聲規勸,她是王妃的奶娘,是王妃唯一全心信任的心腹。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他存心打我的臉,而且已經不在乎是不是撕破臉,否則他不會拿那種可笑的理由把我送進去的人趕出來。」原以為芙蓉和映雪傷害一個賤丫頭,才被人趕出來,結果那個賤丫頭只是來初潮!這世上有哪個姑娘家來初潮會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根本就是李楷那個賤種隨便找的藉口。

 所以她才說他已經不在乎是不是撕破臉了,否則就會和以前一樣找個像樣一點的理由,讓人明知道是藉口卻也挑不出毛病來。

 「薛總管之前不是說,三少爺很看重那叫秦樂樂的小丫頭?」

 「雖然我不覺得那個賤種會看重一個小丫頭,不過平時還是讓人盯著吧!」王妃沉吟。「嬤嬤,我總覺得不對勁,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那個賤種一定有什麼陰謀,否則不會把荷園防得這麼嚴密。」王妃煩躁的蹙著眉,心裡的不安益發強烈。

 「王妃不用太擔心,就算三少爺有什麼打算,憑他一個廢人也翻不出大浪的。」林嬤嬤輕聲勸說。

 「不行,我就是覺得不安。嬤嬤,讓以前安插在荷園的釘子動起來,務必查清楚那個賤種到底在謀劃什麼!」

 「王妃,那釘子藏得深,如果不小心暴露了,咱們在荷園就完全沒人了。」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就是動用的時候,讓那個人小心一點。」

 「是,王妃。」

* * *

 秦樂樂將這次痛經稱為史上最冏事件。

 事件過後,那些侍衛大哥!尤其是那位抱她回湖心島的侍衛一看見她就尷尬得紅了臉或耳根,眼神總是飄啊飄的不敢看她,她發現,最不尷尬的人竟然是自己。

 好吧,她能做的也只有盡量表現自然,要不然日子可怎麼過!

 隨著時間往前推移,時節進入了初冬十月,那些大男孩們總算漸漸恢復正常。

 「你要回家?」李楷從桌案上抬起頭來,訝異的看著站在他桌前的人。

 「是啊!奴婢前幾天才知道,在王府當差每個月都有一天休假,反正今天少爺您不用做復健,所以奴婢今天想出府,回去探望兩位老人家。」秦樂樂控訴的瞥了一眼李楷。無良的雇主,剝削她的休假!

 李楷尷尬的輕咳一聲。他是真的忘了這件事,基本上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他去記,奴才的工作安排通常都有總管或各個管事負責,只不過秦樂樂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在湖心島可以說除了他之外沒人能指使她,所以荷園的管事也沒有人想到要為她做安排。

 「好吧,今天你可以休假,不過以後每個月底先告訴我打算哪天休假。」

 「知道了,少爺。」秦樂樂開心的點頭,有休假是意外的收獲,能回去探望兩個老人家她很開心。

 她回房收拾了一下準備帶回去給肖爺爺、肖奶奶的東西,便離開了。

 李楷站在窗前,看著漸漸消失在橋那端的小身影,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屋子裡太安靜了。

 「少爺,秦姑娘交代過,您現在還不能站太久。」鐵柱站在輪椅後面,看了看時間和秦姑娘交代的差不多了,趕緊提醒少爺。

 李楷點頭,重新坐回輪子椅上。現在他已經能靠自己站起來了,且站得很穩,但是走路還不行,頂多能走幾步,不過有這樣的成績,他已經很高興了。

 不再多想,他看著桌上今天剛送來的帳簿,突然想到,那丫頭今天突然休假,該不會是打算躲懶吧?

 他忍不住搖頭淺笑。算了,那丫頭被他欺壓得有點可憐,這次這些帳簿就他自己解決吧,反正他也學得差不多了。

 處理了一早上的公事,其間在鐵柱的提醒下,被推出門「散步」兩刻鐘,又練習站立和步行,然後回書房繼續處理公事。一切的行程都和過去差不多,他卻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特別緩慢,覺得太安靜,覺得……

 好像少了什麼一樣!

 甩了甩頭,他安靜的用了午膳後,躺在床上睡午覺,突然想,自己未免太聽話了吧?為什麼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想是這樣想,可是他的身體卻依然躺在床上,還閉上了眼睛,乖乖睡了。

 大約半個時辰,他醒了過來,鐵柱已經等在門外。梳洗過後,他回到書房繼續把剩下的帳本處理完。時間終於近黃昏,那丫頭應該要回來了吧?

 聽到外頭傳來極輕微的聲響,他示意鐵柱退下,待書房門關上後,果然從窗外飛掠進了一道身影。

 「裴林,怎麼突然來了?」李楷並不意外裴林的出現。

 「聽說你的腿有進展了?」裴林視線急切的望向他的腿。

 「嗯,是有進展了。」李楷微笑的點頭。「是慕容跟你說的?」

 「是啊!我剛回來,慕容就告訴我這件事,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過來看看。」裴林視線一直盯著他的腿。

 李楷失笑搖頭,也不用他催促,便自己站了起來,向前慢慢移動了幾步。

 「天啊,是真的!」裴林萬分激動。「我當初說過我最大的把握只能恢復二到三成,也就是差不多這樣的程度了。」

 「這只是開始而已。」李楷自信的說。「丫頭說,她有把握能恢復至少九成,本來我也不相信,不過現在我慶幸自己當時為了賭一口氣,答應了讓她嘗試。」

 「九成?還是至少?!」裴林震驚了。「沒想到她那些古怪殘虐的行為,竟然有這麼好的功效。」

 「呵呵,確實很殘虐,我現在回想起來還忍不住頭皮發麻呢。」李楷忍不住笑了。

 是啊!現在能笑談往事,可當初之淒慘。

 「我要把那些記錄下來,你還記得多少?」裴林立即說。

 「放心,印象非常深刻。」李楷說得認真。「不過有些手法看起來有其固定的規則,最好還是讓丫頭親自示範,免得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嗯,我知道,什麼時候方便?」

 「丫頭今天休假回家,看時辰應該差不多要回來,我跟她提一下,你是要留下來等等,還是我另外通知你?」李楷說。

 「我留下。」裴林二話不說,目光又熱切的落在他的腿上。「少主,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嗎?」如今他們也不用再忌諱提起少主的腿了。

 「可以,我們回房……」

 「少爺,出事了!」門外突然傳來鐵柱焦急的聲音,緊接著書房的門被用力推開,鐵柱衝了進來,看見裴林訝異了一下,卻也顧不得,直接對沉了臉的李楷報告,「少爺,咱們在正房的眼線傳來消息,王妃拿下秦姑娘,要將秦姑娘杖斃!」

 「什麼?」李楷一張俊臉瞬間變得冰冷。「裴林,你在這兒待命,鐵柱,推我過去……不行,這樣太慢,侍衛,來兩個抬我用輕功飛過去!」

 王妃,你最好不要傷了丫頭,否則本少爺定會讓你知道,死亡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秦樂樂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那一杖一杖打在身上的劇痛,讓她連靈魂都痛得顫抖了。

 來到這個朝代兩年多,卻是直到現在,她才刻骨銘心的領悟到,她真的已經不再是生活在自由社會的人了。

 人命在權貴眼中,是多麼的不值錢,就算有律法約束主人家不可隨意打殺她們這種簽活契的奴才,但是在強權之下,那些法令也只是擺設,他們能用的藉口多如牛毛,從來就沒有什麼「隨意」打殺。

 她不懂,真的不懂,這到底為什麼?

 半個時辰前她剛回王府,才踏進角門,就被一個嬤嬤帶到王妃這裡。

 王妃先是一臉和善的和她說話,關心小兒子的生活,詢問得很詳細,就像一個疼愛兒女的慈愛母親一樣。

 她也有間必答,除了關於李楷的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李楷要隱瞞他的腿逐漸痊愈的事,但是既然他不願意說,那麼這件事也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來。

 然後王妃突然轉了話題,說她是李楷唯一願意讓她近身的姑娘,說她將李楷照顧得很好,所以打算抬舉她,讓她當李楷的通房丫頭,若是生下一兒半女的,就會提她當侍妾,問她願不願意。

 她當然不願意!不過她沒有這麼直接的吼出來。

 她看著王妃和善的表情,溫和的聲調,她以為她是有選擇的,所以她很婉轉的對王妃說明自己的意願……

 然後情勢突然大變。

 一直站在王妃身後的林嬤嬤,聽到她的回話後,便厲聲指責她不識好歹、不知感激,她錯愕,卻沒有機會辯解,那林嬤嬤幾句話下來,就把一堆罪名扣在她頭上,緊接著便叫人將她綁起來,堵上嘴,下令杖斃。

 她不敢置信,望向一直任由林嬤嬤動作的王妃,只見王妃痛心疾首看著她的模樣,就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這會兒她再看不清王妃眼裡的冰冷和惡毒的快意,就真的蠢斃了。

 這是一個圈套,是吧!可就算知道了,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啊?

 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了,意識也逐漸渙散,不知道死了之後,能不能穿回到原來的世界?

 那個傲嬌的小屁孩,會很生氣吧?還有,他的腿還沒完全好,可是她已經幫不了他了……

 「住手!通通給本少爺住手!」突然一聲大吼傳入了她的耳裡,已經閉上的眼費力的睜開,她趴在長椅上,臉側的方向正好對著入口,於是她看見了他坐在輪椅上,從天而降。

 肯定是眼花了吧,他怎麼可能從天而降呢?

 「該死的奴才,本少爺命令你住手!」李楷憤怒的大吼,面上是張狂的怒氣,眼底卻一片冰寒。「來人,把那個行刑的奴才給本少爺殺了!」

 「是!」侍衛二話不說領命,在他們飛鷹閣中人眼裡,主子本來就只有少主一個,王妃什麼的,在他們眼中什麼都不是。

 「楷兒,你在做什麼?」王妃聽見聲音走出來,就看見行刑的奴才被一掌當場擊斃,而綁在椅上的秦樂樂被解下,由另一位侍衛抱起,退回李楷的身後。

 李楷沒一直接回話,也沒有施捨給王妃一眼,他的視線死死的盯在秦樂樂身上,看著她臉色青白,背後染滿鮮血,心狠狠的絞痛了,尤其一對上那勉力微睜的雙眼掉著眼淚,他的眼眶也跟著發熱。明明早上出門還是那麼歡快,誰知再見,竟是這般慘狀。

 他想殺人,他想殺了那個罪魁禍首!很想,很想……

 「母妃,這話是孩兒要問的,我的人什麼時候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動?」李楷毫不客氣的說。表面上說的是那個行刑的奴才,可他和王妃都知道,他這阿貓阿狗指的人是誰。

 王妃氣得胸口一窒,竭力的忍下心中那波濤般的恨意。

 「三少爺,王妃見三少爺身邊都沒個貼心人伺候,又只願意讓這個奴婢近身,所以好意要抬舉她當三少爺的通房丫頭,可這個賤婢卻不識好歹,不僅不滿足只當個通房丫頭,還對王妃出言不遜,這樣的惡奴斷不能留下,所以是奴婢做主,懲罰這個賤婢的。」林嬤嬤見狀,彎身一福,張口道。

 「主子說話,你一個老匹婦插什麼嘴?這就是母妃的規矩?給我掌嘴!」李楷下令。

 「李楷,你敢……」

 王妃話還沒說完,只見人影一閃,依然是剛剛那個侍衛,啪啪啪啪一串響,眨眼間便掌了林嬤嬤十來個巴掌,待侍衛飛身回到主子身邊,林嬤嬤一張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癱倒在地上呻吟。

 「李楷!」王妃怒極。「來人!來人啊!」

 幾名王府的侍衛出現,見到庭院裡的場景,一時愣住。

 「把……那個侍衛抓起來!」她知道侍衛不敢動李楷,所以下令抓捕殺人的侍衛。

 「誰敢動,那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李楷怒道,手指向已死的奴才。

 王府侍衛望向那具屍體,心下一怵,再加上下令的是王爺最寵愛的三少爺,於是識相的沒有人敢行動。

 王府的侍衛屬於信陽王,王妃有使用權,卻沒有處置權,當然,三少爺也一樣,可是三少爺敢處置他們,而且事後王爺也不會追究,這都是有先例可循的,因此該怎麼抉擇,侍衛們心裡都很明白。

 「你們!」王妃恨極。

 「王妃,好自為之。」李楷留下話,帶著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楷,你欺人太甚!」王妃美麗的臉孔變得扭曲猙獰。「我們走著瞧,看笑到最後的人是誰!」

 李楷沒去理會王妃,丫頭需要立即治療,她的身體已經夠不好了,如今又發生這種事……

 「裴林,快點!救救丫頭!」一回到湖心島,李楷便焦急的大吼。

 他直接把人送到自己床上,距離比較近,吼著裴林快一點,卻沒想到衣擺被一隻小手揪住。

 「丫頭,別怕,裴神醫剛好在,你會沒事的。」李楷低頭看見秦樂樂無力的抓著他的衣擺,趕緊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

 「我……不當……妾……」秦樂樂咬牙,強撐著即將渙散的意識,她必須得到他的承諾,如果不行,那麼她寧願就這樣死去。她什麼都可以妥協,做奴婢、卑躬屈膝、低聲下氣、逢迎拍馬,什麼都行,但這是她唯一的底線,是她唯一的堅持,她絕對不和人共事一夫。

 李楷的心像被一隻手給抓住,還狠狠一扭,她就這麼不願和他扯上關係嗎?

 「我們現在不談這個,丫頭,你傷得很重,先療傷,其他的等你傷好了再說。」李楷壓下心裡的酸疼,溫聲說道。

 「不……」秦樂樂閉了閉眼,又費力的睜開,倔強得讓一旁的裴林都不忍了。

 「秦姑娘,難道你想當三少爺的正室?」裴林皺眉問。

 「不……共事……一夫,寧……死……不……」秦樂樂已經吸氣少,出氣多。

 寧死也不願和他人共事一夫嗎?!

 兩個男人都震驚的看著她,是這樣嗎?他們本以為她心更大,不甘做妾,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臭丫頭,你以為本少爺看得上你?未免太侮辱本少爺的眼光了,本少爺沒那麼好的胃口。」李楷回過神來,立即佯裝不屑的說。

 秦樂樂聞言,終於放下心來,緩緩的閉上眼睛,徹底失去意識。

 「裴林,快!」李楷心一痛,立即低吼催促。

 裴林也沒耽擱,趕緊上前接手。

 李楷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她身上被打得皮開肉錠,那猙獰的傷口就像一把鈍刃,一刀一刀的割著他的心,恨不得能以己身代之。

 「裴林,你說,丫頭這麼瘦弱,她能撐過來嗎?」待裴林處理好秦樂樂的傷後,李楷突然低聲問,可視線不曾離開秦樂樂身上。

 裴林看著少主,似乎看出了什麼,卻只在心裡微微一嘆,沒打算多嘴。

 「有我在,就算閻王也不敢跟我搶命。」裴林傲然的說。

 「那就好,我相信你,裴林,我信你……」李楷輕聲低喃。

 裴林看著他的模樣,隱忍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少主,您對秦姑娘的事,反應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李楷一愣,視線終於離開秦樂樂臉上,轉而望向裴林。「什麼意思?」

 「我是說,您對秦姑娘,是不是太上心了?」

 李楷聞言,心裡一陣驚濤駭浪,回頭望向秦樂樂。那慘白的小臉、那緊閉的眼、那毫無血色的唇……是啊,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對這丫頭這麼上心了?

 打從初見,自己似乎就被她那雙眼給吸引,她身上有著超齡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尤其是她的眼睛。

 兩人的開始是針鋒相對的,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激勵方式,一次又一次將他拉出絕望,她一直用諷刺、嘲笑的眼神看著他,讓他想放棄的念頭因賭氣而打消。

 她會強逼著他出門曬太陽,說對他的骨頭好,雖然他根本不相信曬太陽會跟骨頭有關係。

 她會用一些沒人敢用的食材,做出一道道美味的料理,一旦他露出不屑後,便佯裝不給他吃,激得他強硬奪走、狼吞虎咽,當下她笑得像隻狡猾的小狐狸,其實他早就看穿她那淺薄的伎倆,只是好心的配合她。

 她會在他把工作丟給她時生氣的抗議,那氣鼓鼓的兩頰讓她的小臉蛋看起來像包子,可愛極了。

 還有那天,他為雙腿初見效果喜極而泣,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的窘態,等著她的嘲笑時,卻發現她只是很溫柔的望著他,那柔和的眸光,讓他心顫。

 一次次,一件件,一樁樁,這一年多發生的事,竟歷歷在目!

 方才聽到她被下令杖斃的消息,那瞬間襲來的驚慌恐懼幾乎讓他無法承受!乍見到她渾身是血,生死不知的趴在長椅上,他恨得幾乎想殺了那罪魁禍首!看著她沒有得到承諾,寧死也不被醫治,他怕失去她,不想失去她,所以只能順著她的心意說出違心之話。

 是啊,違心的話,她只是一個小丫頭,竟然不知不覺、蠶食掉他的心!

 可是她呢?

 不甘哪!真真不甘哪!

 「少主。」裴林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再次出聲。

 「裴林,你說,這丫頭有哪點好?說臉蛋,長大以後或許勉強是個小美人,但是現在差遠了;說身材,乾癟得像孩童,我真懷疑她有成長的可能;說性情,表面上或許算乖順,可是實際上倔強得要命。」他嘴裡數落著,可手指卻極輕極柔的撫著她的臉頰。「可是怎麼辦呢?我真的對她很上心啊……」

 「少主,秦姑娘的堅持,您也看到了,如果您只是飛鷹閣的少主,未來的閣主,那麼您的決定絕對不會有人有意見,可您還是信陽王府的三少爺,且依照目前情勢繼續發展下去,那位世子爺被廢是遲早的,信陽王的王位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會落在您頭上,這個身分就注定你們兩人是不可能的。」

 是啊,他又何嘗不知道?兩人身分的差距注定了她不可能成為他的正妻,而她寧死不願為妾,甚至不願與人共事一夫,兩人的關係注定陷入死局。

 可是不甘心啊!

 「裴林,我是個殘廢呢。」李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猾的淺笑。

 裴林一愣,訝異的望著他。

 「不僅是個殘廢,還是個脾氣暴躁、自暴自棄,不讓任何女人近身的殘廢。」李楷繼續說。

 裴林瞬間了解了他的意思。「這也只能拖時間罷了,您總不能裝一輩子的殘廢吧!」

 「只要能得到她,就算裝一輩子的殘廢也無妨,不過,我不會這樣委屈她的。」

 李楷輕笑,手指頭勾起了她攤在枕上的髮,放在唇下印上一吻。「就是拖一下時間,我會想出辦法解決的。」

* * *

 她死了吧!

 秦樂樂意識模糊間,覺得整個人像被火燒,又像被熱油烹煎,她一定是死了,然後在地獄裡受刑。

 可是為什麼?她這輩子沒做過壞事,她盡心盡力照顧病人,在職責內給予他們最好的對待,讓他們在傷病中感覺到真誠的關懷和溫暖,十幾年來,多少病患感激她,為什麼她還要下地獄?

 好痛,好痛啊!誰來……誰來救救她……

 「丫頭,沒事了,你已經安全了,沒事了,乖……」

 是誰?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是誰?

 「換藥的時候手輕點,別弄痛了丫頭。」

 「少爺放心,奴婢會小心的。」

 少爺……誰?丫頭是……我嗎?

 痛似乎減輕了,火似乎也熄滅了,她輕輕的吁了口氣,陷入深深的黑暗中。再次睜開眼睛,她有些茫然,眼神空洞的瞪著前方。

 「丫頭!」一聲低喝,旋即視線裡闖進一張臉。

 「少……爺?」她眨眨眼,茫然的眼神慢慢的清醒。

 李楷鬆了口氣,方才發現丫頭醒了,可那雙眼卻空洞無神,好像失了魂一樣,讓他下意識的喊了她。

 「醒了?正好要喝藥,不過喝藥前先吃點粥,我讓人送過來。」李楷低聲對她說著。

 「喝藥?我……怎麼了……」秦樂樂有些迷糊,動了一下身子,劇痛瞬間襲來。

 「嘶!」她倒抽了口冷氣,同時記憶一下全回籠,那杖責、那劇痛、那絕望……本已經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恐懼滑過她的眼眸。

 「丫頭,別怕,沒事了。」李楷清晰的看見她那雙一直很堅強無畏的眼底浮現了恐懼,心下一痛。都是因為他,才讓這雙清澈的眸子裡留下了抹灰暗色彩。

 「少爺……」秦樂樂啞聲低喃,他話裡的安撫、毫無掩飾的關心、眸底的心疼,還有眼下的暗影,讓她的心微微被觸動了。

 「還忍受得了嗎?!」李楷心疼的替她抹去額上的冷汗,愧疚的輕聲問。

 「嗯……」秦樂樂連開口都累,所以只低低的應了一聲。

 「裴林那裡有藥可以止痛,不過他說會傷身,忍得住最好不要吃。」李楷輕嘆,既不忍她痛,又不願讓她吃那會傷身的藥。

 「……沒事,我……忍得住……」秦樂樂無力的說。

 扣扣兩聲輕敲,門外傳來荷園管事張嬤嬤的聲音。

 「少爺,奴婢送粥和藥過來了。」

 「進來。」李楷起身,從床沿移回輪子椅上,把位置讓給張嬤嬤。

 秦樂樂勉強吃了幾口粥,又把藥喝了後,已經累得動彈不得,趴在床上又昏睡了過去。

 李楷蹙眉憂心的看著床上的人,本來她的身子就已經很差了,這一次遭劫,更是大傷元氣,裴林說,得精心的養個幾年,否則怕是有損壽元,且難有子嗣。

 「少爺,您別擔心,奴婢以前在家長期照顧行動不便的婆婆,對照顧病人很有經驗,一定會照顧好樂樂姑娘的。」張嬤嬤低聲保證。

 她的丈夫是飛鷹閣鷹商的一員,這次她被挑中進信陽王府時,原本還納悶著飛鷹閣何時也攬這種差事,不過當她聽到鷹醫少鷹主稱少爺為「少主」的時候,也就理解了。

 樂樂姑娘算是少主的恩人,畢竟連裴神醫都辦不到的事,樂樂姑娘做到了,所以她會盡心照顧她,以後他們也都會與她真誠相待。

 「多謝了,就勞煩你多費心。」李楷嘆道。

 「這是奴婢該做的,但少爺,奴婢多嘴一句,您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如果樂樂姑娘知道您陪著她兩天沒闔眼,肯定會擔憂的,這些日子樂樂姑娘有多仔細照顧少爺的身體狀況,少爺您也是清楚的,不是嗎?」

 「我不放心她。」李楷搖頭。

 「奴婢讓鐵柱在這兒安置一張軟榻,少爺就在軟榻上瞇下眼稍事休息,睜眼就能看見樂樂姑娘,這樣可好?」不得已,張嬤嬤只能這樣變通。她知道這樣不合規矩,對姑娘家的名聲有礙,可這湖心島上都是飛鷹閣的人,沒有人會亂嚼舌根,而少爺再不休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好,去辦吧!」李楷點頭。他倒是沒想太多,因為在他心裡,秦樂樂已經是他的人了。

 秦樂樂再次睜開眼睛,已是隔天深夜,屋裡只留下一盞油燈,昏黃光芒帶著些許朦朧,隱約間,她看見了床邊不知何時放了一張軟榻,而李楷正躺在上頭,面對著她的方向側躺著。

 莫名的,腦子裡突然閃現「燈下看美人」這句話,雖然眼前這個「美人」眼下有濃重的青黑,可還是無損他俊逸的容顏。

 他是多久沒睡了,怎麼黑眼圈這麼重?

 等等,他……他怎麼會睡在這裡?

 這裡是禮教嚴明的時代吧?雖說她不在意,但他呢?不是向來防女人防得緊,怎麼自己送上門呢?

 再等一下,這裡……不是她的房間,是他的!

 秦樂樂這時終於發現這點,有些無力的閉上眼。

 不用問是誰的決定,除了他們家少爺之外,誰有膽子把「女人」送上少爺的床啊?

 他讓她佔了他的床,自己搬張軟榻守著她……

 眼眶微微發熱,鼻子泛酸,她閉上眼,將臉埋進枕裡,讓柔軟的枕頭吸去那從眼裡溢出的水分。

 她不過是個丫頭,沒有必要對她這麼好,她不過是個丫頭而已啊……

 「丫頭?」李楷聽聞細響,本就睡得淺的他,立即醒過來,看見她竟然把臉埋在枕頭上,微微一驚,立即下榻上前,尚不太靈活的雙腿差點絆倒,還好及時扶住床榻,便直接在床沿坐下。

 秦樂樂不敢動,現在的她真不敢面對他,她怕自己的心不受控制,那就太……太悲哀了,她是絕對不能把心遺落在這個深宅大院裡的。

 「傻丫頭,也不怕悶壞自己,連睡覺都讓人操心。」李楷低喃輕嘆,輕輕的幫她把頭轉個方向,免得悶壞了。

 感覺到在頰上似有若無的輕撫,秦樂樂的心微微發疼著。

 不要這樣……她真的承受不起……

 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頰上的手微微一頓。

 「丫頭?」李楷輕喚。

 無法裝睡,只能睜開眼睛。

 「醒了,很疼嗎?」李楷為她拭去眼淚。

 「嗯……好疼。」她的心好疼,他們身分差距太大,注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裝傻,只能當作不知道。

 「疼得很厲害嗎?是不是傷口惡化了?」李楷憂心的蹙眉,她只在他救下她的當下流過淚,之後便不曾再哭過,若不是疼得很厲害,怎麼會哭成這般?

 「來人!」他連忙揚聲喊。

 「別……」秦樂樂一驚,想要阻止,可惜慢了一步。

 「少爺?」外面張嬤嬤守夜,聽到傳喚立即起身。

 「叫裴林過來……」

 「不用了。」秦樂樂趕緊阻止。「已經沒那麼痛了,不用請裴神醫了。」

 「真的?」李楷依然不放心的看著她。

 「真的,沒那麼疼了,剛剛只是……只是不小心碰到,一時受不住而已,沒事。」她立即保證。

 「少爺,要奴婢請裴神醫過來嗎?」門外張嬤嬤詢問。

 「……不用了,你休息吧!」李楷又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似乎沒事,才揚聲對張嬤嬤說。

 「是,奴婢就在外室,有什麼事少爺傳喚一聲便可。」

 秦樂樂鬆了口氣,還好這次沒驚動太多人。

 「少爺,奴婢該回自己的寢房了。」秦樂樂低聲說。

 「這裡方便些,等傷好了再回去。」李楷直接拒絕。

 「少爺,奴婢不能住在這裡,請少爺讓奴婢回去吧!」秦樂樂堅持。

 李楷緊皺著眉頭瞪著她。看來這臭丫頭真的好些了,瞧,又跟他強起來了。

 「能睡本少爺的床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珍惜吧!」咧開嘴不客氣的哼道,替她拉被子的動作卻依然輕柔。

 「少爺」秦樂樂不死心。

 「等天亮了再回去。」李楷瞪她。

 「可……」

 「臭丫頭,你是能自己走啊?還是你以為本少爺能把你搬回去?或者你要三更半夜把其他人吵起來,讓他們來抬你回去?」李楷抬手屈指想敲她的頭,想到她正傷著,半途手指伸直改戳她的額頭,低聲罵一句,戳一下。

 秦樂樂皺著臉可憐兮兮的承受這另類的一指神功。好吧,她是又慌又急,亂了思緒,所以才忘了現在的狀況。

 「少爺,奴婢知道錯了,您別戳了,會疼。」沒法躲,只能求饒。

 「哼!這次就饒了你,以後本少爺決定的事,不許再有意見。」李楷霸道的說。看她額頭真被他戳紅了,微微一頓,收了手。「趕緊睡覺!」

 「是。」秦樂樂趕緊閉上眼,不敢再挑戰少爺的耐性。這樣就好,至少少爺又恢復「正常」了,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發生,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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