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187

　儘管這麼說也許很污， 但是這部《自殺小隊》的畫面， 真的是一部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性冷淡路線。

　不可否認，喬伊是世界上最會玩花活的導演之一。

　她在《自殺小隊》裡， 極大化了自己的風格。

　她並不是MTV導演出身， 但是卻具備了一個MTV導演的習慣。這個在她以往的電影裡都能看到，那就是極富油畫色彩的畫面。

　而這種油畫色彩在性冷淡的路線下， 再加上各種「蒸汽朋克」的邪典元素，倒是把整部電影的風格，推向了神秘黑暗、奇說詭譎的高-潮。

　除此之外， 她還開創了另一種拍攝手法，那就是「偽新聞」式的敘述手法。

　第一次看到這種敘述手法的時候， 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強烈的不適感。

　包括擁有很豐富的拍戲經驗的威爾史密斯。

　此刻他正在鑽研下面幾幕的劇本，但是他發現一個無法理解的問題， 他起身走到喬伊身邊，禮貌地詢問道：「喬伊，這個劇本我總覺得有些力度不足，人物的台詞是不是也太少了點？」

　喬伊對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們會提出這樣的疑問， 事實上這種是我的一種新的嘗試，『偽新聞』式的敘述手法。」

　威爾史密斯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個雲裡霧裡的表情，「偽新聞？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喬伊笑道：「這種手法我認為會很適合這部電影。就像新聞聯播裡的那種手法，不施一句對白、不加一組打鬥，營造的「社會議題」厚重感面面俱到。」

　威爾史密斯顯然對此十分驚訝， 「這倒是很新奇，這種敘事手法，可謂是聞所未聞。」

　喬伊敲了敲自己痠痛的肩膀，「反正就是『玩』唄，開創一直是我的愛好。」

　事實上，很快，幾位演員們包括威爾史密斯在內，他們都領悟到了這種敘述手法的優秀。

　雖然在此不久前，他們還在議論喬伊為何要把許多幕戲裡的台詞刪減到甚至根本沒有台詞。

　其實喬伊在此之前的《真探》裡就已經嘗試了這種敘事手法，如今在《自殺小隊》裡可謂是爐火純青了。

　就好比現在正在拍攝的這個場景。

　是小丑女在回憶自己的過去。

　從她進入到牢房，見到小丑的那一瞬間，一切心理活動都寫在了臉上。

　在導演手稿裡，這個鏡頭充斥著慢鏡頭搖曳和猛然打入觀眾耳膜的搖滾配樂。

　整個畫面壓抑而陰暗，從頭至尾3分鐘，一句台詞都沒有，但是觀眾絲毫不會不理解劇情，因為劇情都寫在人物的表情、動作和場景推動中了。

　不施一句對白、不加一組打鬥，一組一組的慢鏡頭彷彿MTV回放，搖滾配樂加重了心臟的律動負重，營造出一種尖銳而厚重的畫面感，不動聲色地用視聽語言為觀眾展現一段充滿隱喻、驚心動魄的故事畫面。

　這種沒有台詞的「偽新聞」式鏡頭充斥著整個漫長的電影。每一次都能給人一種彷彿加重心臟負荷式的重擊。

　喬伊對演員的要求談不上高，但是顯然在座的每一位演員因為合作的對象是好萊塢大名鼎鼎的奇蹟喬伊格蘭特，每一位人都做足了十二分準備。

　即使是在場邊休息的時候，都會拿著本劇本在那兒不斷揣摩。

　此時，小丑女的扮演者馬格羅比走到威爾史密斯面前，「威爾，你之前和喬伊合作過，而且你們似乎挺熟的，她每次拍電影都是這樣嗎？總感覺整個過程充滿了幻想……」

　威爾拿了一杯檸檬水坐在休息椅上，看著遠處正在忙於和攝影師交流的喬伊，「那麼你呢？你覺得她這個導演怎麼樣？」

　馬格羅比雖然妝容瘋癲，但是那雙充滿崇拜的眼神此刻睜得大大的，「當然是棒極了，我從未見過視覺系想像力如此誇張的導演，我愛死這種朋克邪典電影了。這樣才能符合我和萊托那種瘋狂誇張化的小丑演繹。」

　威爾抿了抿嘴唇，「其實她當年的風格，還不是這種黑暗厚重、衝擊力極強的視覺感官。我想，因為她也是一直在進步和自我挖掘的，所以風格變成如今越來越濃烈了。你可以看看喬伊早些年的那幾部電影，特別是那些文藝片，《朱諾》啊，或者是我拍的那部《弱點》，基本還是屬於畫面比較清淡的。」

　馬格羅比笑道：「不過早年的那部《源代碼》應該就能看出，喬伊對色彩的追求**很強烈。」

　威爾冷靜地說道：「沒錯，任何一個導演的風格，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是經過反覆實踐，然後慢慢磨礪出一種洗盡鉛華之後卻依舊鋒芒畢露的風格。」

　他想，喬伊的風格真正成熟的時刻，應該是從那部BVS開始，那也是她正式開始接觸商業片的時候。

　商業片，是最容易把一個導演的風格磨礪出來的。

　不過很顯然的是，市場對喬伊的風格十分接納，甚至是讓一部分人愛死了喬伊的這種風格。

　通常，商業導演如果在畫面上很強勁，那麼在敘事上必定會弱一些，比如扎克施耐德。

　在敘事上很強勁，在畫面調度上就會差一點，比如克里斯托弗諾蘭。

　喬伊很顯然，將兩者做到了一個不錯的平衡。

　而且，她的作品很難得的是，擁有較強的思辨性，即使是拍攝超級英雄這類電影，她依舊植入了自己的思辨哲學。

　這些思辨哲學，讓作品的深度被拔高，也讓喬伊的商業電影更加成為影迷口中的經典。

　BVS裡，她討論了關於人VS神的思辨。

　而這部《自殺小隊》裡，她想要討論的是惡棍VS英雄的一個思辨。

　至於這個思辨最終究竟能被喬伊做到6分還是10分，還需要電影成片出來了才能知道。

　不過威爾史密斯可以肯定的是，喬伊肯定是看過很多亞洲導演的電影，她內心應該是十分推崇王家衛和吳宇森、張徹。

　因為在她的風格里，你會看到一些王家衛的影子，那就是畫面與觀眾內心的溝通。

　同時，還有繼承自張徹、吳宇森的慢鏡頭暴力美學。

　不過和吳宇森不用的是，她不是單單的使用暴力美學，而是用使用鏡頭曲線交替的拍攝手法，打一下慢鏡頭再打一下到了特寫又打一下再是慢鏡頭，這種被稱為「Speed Ramping」。

　慢鏡頭暴力美學，卻用影像快慢交替的變化升級為血淋淋的、張力十足的戲劇衝突。

　讓這部電影，彷彿變成了一副漂亮的超級英雄浮世繪。

　不過在一個擁有小丑的劇組，一切可不會是那麼順風順水的。

　喬伊認為，萊托的小丑雖然可能無法超越希斯萊傑的小丑，但是他顯然已經入戲了……

　這一日在拍攝完一個場景後，萊托走進來拿著一個盒子給馬格羅比，馬格羅比還嘲笑萊托，「你怎麼了？今天這是什麼節日嗎？」

　萊托扔下盒子就走了，而馬格羅比卻在一邊開始拆盒子。

　直到她拆完盒子，尖叫一聲才引來周圍人們的主意，馬格羅比嚇得把盒子扔在地上，「死老鼠……」

　周圍人這才發現，還真的是一隻死老鼠……

　喬伊此刻在人群中已經找不到萊託了，大概丑爺此刻去哪兒抽菸了吧……

　這樣的事情，可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前幾日萊托忽然拎著一頭死豬來到片場，然後往桌子上一扔，對大家說請大家吃豬肉。

　然而，那真的是一頭死豬啊！

　喬伊簡直無法相信啊，那時候還沒開始正式拍攝，還是在排練階段，萊托就已經入戲到這個地步了！

　喬伊承認，論起「痴」這個字，她還真的比不上萊托少爺。

　他不僅為了這個角色剪掉了自己摯愛的長發、紋身、裝假牙，甚至已經一度無法自拔了。

　喬伊忽然開始意識到，希斯萊傑的悲劇也許不是偶然性，要入戲小丑這個角色，真的會變得非常可怕。

　為此，她和萊托談了幾次，希望他不要太過沉迷於這個角色。雖然她作為導演肯定是希望演員越痴迷越好，但是小丑這個角色是個特例。

　他接下這個角色，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勇氣了，他也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那是來自希斯萊傑的壓力。

　影迷必定會把他們作比較，而他是不可能贏過一個去世的優秀演員的。

　他只能盡力。

　喬伊為此和他談過，他反而寬慰喬伊。

　他認為自己還是分得清現實和角色的，只是希望能夠演繹得更加精彩。

　喬伊也安慰道：「如果你不那麼想與希斯萊傑比較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萊托問答：「是什麼？」

　「你們可以走2個不同的路線，你可以走漫畫式的誇張路線去演繹小丑，這樣的方式不會和希斯萊傑的路線起衝突。」

　希斯萊傑的演繹方式並不是漫畫式的誇張式的。他是一種更加困難的深入骨髓的入戲方式，把整個人都沉浸這個角色中。

　他用這個路線已經把這個角色發揮到頂峰了，無可踰越。

　萊托想要擺脫希斯萊傑的影響，就只能換路線。

　漫畫式的誇張，顯然是最好的方式，因為這樣忠於原著，既可以給萊托創造無邊際的的想像力發揮，也是最不容易招到粉絲反感的方式。

　萊托慢慢品味了一番喬伊這段話的意思，「你這個意見很好，或許我真的可以試試。」

　喬伊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很痴迷這個角色，也很努力，希望你能用另一種方式，演繹出經典的小丑。」

　小丑是這部《自殺小隊》最大的看點。喬伊給萊托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會成為經典的演繹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