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追在幾人身後的邪靈修見他們竟然自尋死路,加上又忌憚煉神符的厲害,紛紛放棄追擊,返回建築群去加快清剿倖存者。
這一次偷襲,不僅使道修們失去了最後的據點,同時也是開戰以來死傷最為慘烈的一次,有很多重傷患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只能任憑人宰割。
建築群這邊的戰鬥進行的太快,又頗有點距離,正跟槐蔭老祖酣戰的一眾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等到陳瀟幾個人靠近被發現,才知道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景慧和他的師兄弟咬牙切齒,咒駡著鎮守的無能,隨後他又頹然的低下了頭,說:「這是我的失誤,竟然沒有安排更多的人手留守駐地。」他必須要承擔起這部分責任,雖然策略方向是席雲霆提出的,可他卻是做出安排的人。
他的師弟勸道:「師兄,就算想要留守駐地,我們也無人可用啊。要想從那些靈修手中要出人手,當時那個情況,下原鎮守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一邊跟著陳瀟過來的靈修聞言羞愧的紅了臉,這件事確實是靈修一方短視了。
後勤的佛修問道:「現在說這些沒用,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奪回竹林,還是增援下原聚集點?」
席雲霆單手執劍,一直默不作聲的聽著。他渾身透著一股肅殺的冷意,光周身散發的銳金劍氣就會傷到靠近的人,所以單獨站立在一邊。
仔細打量了一下陳瀟,看到他沒有受傷,席雲霆才道:「程錮此舉,旨在擾亂我方軍心,他打的主意就是要我們分兵兩處。」
景慧緩緩的點頭:「不錯,我們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槐蔭老祖,程錮是想要製造恐慌,牽制我們的力量去增援下原。」他雙眼堅定,「只有越快殺死槐蔭老祖,才能救更多的人。」
說罷,他不再遲疑,轉身又組織起佛修們用法術往他身上施放防護法咒。
陳瀟站在距離席雲霆兩米的地方,就這樣皮膚上也能夠感受到刺刺的感覺。
這會兒正在鬥法,倆人都屬於理智的人,不會為了片刻的親近而讓席雲霆收斂起劍氣。
陳瀟這會兒只是想要跟席雲霆說兩句話,他問:「對付槐蔭老祖的把握大嗎?」他輕皺起眉心,「之前看你們一直在遊鬥,槐蔭的防禦能力太強了。」
席雲霆動了一下指尖,忍下輕撫他眉間愁緒的衝動,說:「此前景慧是想要持久戰,先消耗槐蔭聚集起的氣血。待到他後繼乏力,沒有新鮮的屍體補充,氣血強度降低,防禦也就沒有那麼強。我再趁機尋找機會,一擊殺之。」
槐蔭老祖全身銅牆鐵壁,唯獨額頭上的腦門是他還沒有辦法祭煉到的弱點。席雲霆第一次跟他交手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在槐蔭老祖化身成為血魔之軀後,他千百根肉肢觸手不斷的交織成層層防護,讓席雲霆沒辦法靠近。
不遠處血紅色的參天大樹狂魔亂舞,根部下是一層血肉鋪成的地面。在沒有消耗完之前,槐蔭老祖就是無敵的。
席雲霆卻單手把重劍一指,對陳瀟說:「瀟弟,看大哥今日殺了此邪修,為你報仇。」
話音未落,席雲霆就化作一道光芒,身劍合一向著「打人柳」射去。鬥法的情景更加的激烈,更加的兇險。
距離的近,陳瀟好幾次看到枝條抽到席雲霆的身上,片刻後才確定那只是殘影。
不一會兒,陳瀟就覺得心臟受不了。他按捺不住,向著前方走去,劉浪趕忙阻止:「老師,再向前就是槐蔭老祖的攻擊範圍了。」
陳瀟站在邊緣處,鎮定了一下精神,頭也不回的說:「這個距離足夠了。」
說罷,他單手取出鎮魂鈴。
劉浪疑惑的看了一眼這個只有巴掌大,沒有撞錘的空鈴。他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陳瀟的側後方,看著他舉起空鈴。
劉浪就感覺半晌後空鈴上充滿了元氣,然後陳瀟的手晃了一下,「叮——」
清脆悅耳的鈴聲憑空響起,劉浪就感覺周身看不見的氣場一蕩,帶著他瞬間覺得一暈。
劉浪驚駭的望著老師手中那只不起眼的空鈴鐺,這,竟然能夠直接帶動氣場。這樣的法器他為所未聞!
他的內心湧起無盡的渴望,哪怕讓他看上一眼也是好的,氣場攻擊可太罕見了。只可惜老師顧不上他,不能給他開天眼。
陳瀟這會兒可不顧上別的,全神貫注的控制這手中鎮魂鈴。鎮魂鈴的缺陷太大,製造出來之後只用過一次。
準備時間太長,攻擊範圍固定,氣場變化不可逆……這些都是致命的問題,在沒有進一步改善之前,陳瀟以為這鎮魂鈴用不上了。
偏巧這次槐蔭老祖成了個站樁,不趁會用鎮魂鈴放個大招,都對不起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陳瀟額頭很快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汗水,有汗水流進他的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眼睛。
操縱氣場攻擊,還要避開隊友,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不然就是誤傷友軍的慘劇。
因為肉身的強大,再加上這會兒他血氣正盛,槐蔭老祖周身彌漫著血紅色的邪惡氣場。
跟成為鎮魂鈴第一個試驗品的邪修萬成章一樣,槐蔭老祖修煉的血魔之體也並不注重精神力的修煉。
陳瀟的攻擊氣場,就好像用刀切牛油一樣,沒有遭遇一點阻力。就那麼直接刺進血紅色的氣場,開闢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被陳瀟攻擊到的方位,槐蔭老祖的肉肢突然變得乾枯、脆弱,剝落大量的血肉。
席雲霆眸光一閃,不假思索的握著重劍向著那裏砍去。之前每一次都被堅硬的擋開,唯獨這一次,席雲霆一劍下去,立刻崩散了大片的枝條。
槐蔭老祖化身的巨大樹木一抖,枝條舞動的更加瘋狂了。很快,沒有受到影響的肉肢移動過來保護露出的缺口,同時根部的血肉下去了一層,乾枯剝落的血肉又重現長了出來。
景慧卻是眼前一亮,他回頭沖著陳瀟大聲喊:「用你剛才的辦法,再來一次!」
只一次,槐蔭老祖消耗掉不少血肉,陳瀟要是能多來幾次,血肉豈不是很快就被消耗光了?
這個念頭同時出現在敵我雙方的意識當中,陳瀟更加專注的操控氣場,元氣不吝惜的瘋狂輸出。
如同尖刀的氣場,在猶如一塊巨大氣團的血紅氣場上又砍又削。只不過槐蔭老祖有了警惕,吸收血肉的速度更快了,竟然能夠及時補充,任由陳瀟在週邊攻擊,也沒辦法突破到內部。
陳瀟壓力驟增,加之還要注意不傷到友軍,精神損耗的厲害,很快臉色變得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就在這時,席雲霆突然出現,一把攬住他的腰。陳瀟還沒有反應過來,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道:「我帶你到距離最近的地方去,你只管安心施法。」
陳瀟這會兒連點頭的餘力都沒有,只能眨眨眼。
席雲霆見狀平穩的帶著陳瀟起飛,這一次他飛的又快又平穩。要不是視野當中物體變化,陳瀟都察覺不到他們在移動。
眼前是幾乎要打到鼻尖的肉肢錐體,陳瀟對它簡直有了心理陰影,不過一刹那,席雲霆靈巧的一個變向,就從差點打到他們身上的肉肢旁邊避過。
緊接著又是從頭頂上方砸下來的錐體,席雲霆又是從容不迫的一個轉身,及時閃開。
如此看似險象環生,其實根本是閒庭信步,席雲霆就這樣帶著他,一步步的深入到「打人柳」茂密的「樹冠」當中。
即使知道這會兒不能分心,陳瀟也忍不住分神看了席雲霆一眼。俊美的臉上兩顆黑曜石般的眼睛滿是專注,神情凜然而充滿磅礴的銳氣,看得陳瀟心中一陣急跳,差點把持不住心神失守,沉迷進入。
慌張的移開視線,陳瀟收斂心情,很快恢復冷靜。
看樣子大哥這次晉升突破收穫很大,就算是面對這樣妖孽的邪修老祖,也能夠這樣輕鬆的殺進對方的防守圈內。
此時他們已經具備了殺掉槐蔭老祖的條件,所差的不過就是打破他防禦的一個點,而他恰好能夠製造這樣的一個點。
手中的鎮魂鈴鈴聲更加急促,陳瀟目光銳利的盯著眼前不斷晃動的枝條,就在席雲霆身形一停,到達能夠靠近的極限位置時,他大喝一聲,元氣傾瀉而出,鎮魂鈴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眼前的空氣急劇扭曲,劈劈啪啪的氣流摩擦爆響聲中,氣場撞擊瞬間撕裂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這缺口雖小,對席雲霆來說卻也足夠了。
一手緊攬著陳瀟,席雲霆一手執劍,雪鋒重劍先是一挑,然後又是一刺。綿延不盡的雪亮光芒,如銀瓶乍泄,如虹如箭,氣勢沖霄的化為一道光柱,粉碎一切阻擋在他前面的障礙。
「啊啊啊——」一聲乾啞的慘叫聲響起,刺得陳瀟的耳膜生疼,他不由得抬起握著鈴鐺手柄的手搗住一隻耳朵。
另外一隻耳朵可就慘了,只能繼續接受折磨。
不過,這折磨也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席雲霆收起重劍,用手心輕輕的護住他的耳朵,帶著他迅速遠離開始不停崩塌的參天大樹。
槐蔭老祖死了,沒了中樞控制的「打人柳」開始四分五裂,大塊大塊血肉凝聚成的樹幹和枝條掉落到地上。
巨大樹身中央出現數到裂縫,發出吱吱的扭曲聲響,一派大廈傾倒的轟然景象。
一直兢兢業業頂在最前邊的佛修們見狀匆忙後退,卻還是避免不了被掉落下來的肉肢和樹幹砸到。
景慧在最核心的區域衝鋒陷陣,自然是撤得最慢,被砸的也最多。雖然有防護罩,被砸一下也不會傷筋動骨,可是被糊一護罩爛乎乎的血肉,那噁心的感覺也怪膈應人的。
景慧氣衝衝的抹掉防護罩外邊的殘血爛肉,難以抑制歡喜當中摻雜著糟心的複雜情緒,沖著浮在邊緣空中的倆人沖去,「我說你們兩個,就不能打個招呼——啊、啊?」
如果席雲霆只是抱著陳瀟,景慧也許還不會想太多,他帶著劉浪的時候姿勢雖然沒有這般緊密,卻也有肢體碰觸。
可是席雲霆這會兒一隻手緊攬著陳瀟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口,另外一隻手還曖昧的捂在他的耳朵上,要說這倆人沒點什麼事,他可是不信。
再一回想之前的重重,嘿,這倆人是什麼時候成了這種關係?景慧被突如其來的發現衝擊,竟全然忘記了他跑過來是要說什麼的。
正在這時,徹底崩塌的血肉巨樹下,突然鑽出一個紅色靈體,向著陳瀟和席雲霆的方向疾如閃電的射來!
「當心!!!」景慧大喝。
「老師——」劉浪呲目欲裂。
眼前那紅色靈體就要撞過來,席雲霆條件反射的抱著陳瀟轉了個身,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
陳瀟卻奮力推開席雲霆,在紅色靈體突到他臉前的刹那,噴出一口藍色的火焰。
「呯!!」的一聲響,紅色靈體炸成了紅色煙花,陳瀟被爆炸轟得飛出老遠。
「瀟弟——」
「老師!」
「陳賢弟!」
三人撲到他身邊,席雲霆搶先一步,小心的把陳瀟扶起來,抱在懷裏。
陳瀟臉上被炸得坑坑點點,滿是灼傷。除了這點傷痕之外,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受傷。
「咳咳。」陳瀟咳了兩聲,心有餘悸的說:「幸好我之前吃下了不少煉神符,要不然這次真就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