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隻反派

　　池水瞬間把他淹沒，不會游泳的姜萌嚇得喝了一大口水。

　　儘管池水不深，可他矮呀，巨大的浮力害得他腳尖觸不到地面，白花花的四肢狼狽地翻滾來翻滾去。

　　好在這樣的情況只維持了幾秒，姜萌感到一個人迅速靠近，一伸手把他從水裡撈了起來。

　　“嘩啦”一聲，腦袋終於離開水面，姜萌重獲新生般大口呼吸起來。

　　席睿淵托著姜萌軟噠噠的小屁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小孩兒濕漉漉的眼底裡寫滿了慌亂，帶著嬰兒肥的臉頰白皙到幾乎透明，比同齡人小巧的身體上滾落著晶瑩的水珠，胸前兩點茱萸精緻可愛，整個人仿佛一件無暇的瓷器。

　　席睿淵揚了下眉，感覺有點奇妙。

　　兩人相處了一個月，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白撿的弟弟並不是很反感，甚至覺得對方追在自己屁股後面搞小動作的模樣，有點可愛。

　　過去在福利院的時候，像姜萌這樣的小尾巴有好幾個，他們大多是悶不吭聲地跟在自己屁股後頭，偶爾能和自己說上一句話就高興得不得了，從不敢有什麼逾距的行為，生怕惹惱了自己。

　　而姜萌不同，他蠻橫霸道，也從來不懂青春期少年的那點憂鬱和矯情，仿佛一簇絢爛的禮花，“砰”一聲打破了你原本的平靜，小怪獸一般張牙舞爪地擠進了你的內心深處，還在那裡得意洋洋地安營紮寨。

　　不由得他接不接受。

　　“噗——哈哈衛子軒，你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誒呦喂笑死我了哈哈哈……”

　　顏值逆天的兄弟倆走到哪，哪就是風景，顯然，姜萌剛剛出的洋相都被他們看了去。

　　席睿淵冷冷地掃了周圍一眼，眉宇間還帶著點不講情面的戾氣。

　　很快，方圓三米之內的學生們像是受到了某種可怕的威脅，都灰溜溜地退散了。

　　姜萌還保持著八爪魚的姿勢纏在席睿淵的身上，小臉上委屈得不行，眼眶倏地通紅：“唔……我推你你竟敢躲開……害我栽進來被人笑話……”

　　說完就嘴角向下撇，晶瑩剔透的眼淚豆“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姜萌嘴裡雖然在埋怨著席睿淵，可牢牢纏在對方身上的四肢卻絲毫不放鬆，他的眼底淚濛濛的，心裡還是有點後怕，眼前的傢夥雖然討厭，卻能帶給他極大的安全感。

　　席睿淵將姜萌抱到岸邊坐好，伸出手指將他臉蛋上的淚珠拂掉，笑容痞痞的，卻帶著毫不自知地溫柔：“那下次我讓你推，好不好？”

　　姜萌胡亂地抹了抹眼淚，猛然意識到哭得有損顏面了，繼而惱羞成怒地擰起眉毛，抬起腳丫踢了下席睿淵的肚子，起身跑了。

　　…………

　　集合後甄教練讓他們練習漂浮，姜萌壯著膽子抓著泳池邊緣，和同學們認認真真地學起游泳來。

　　休息的時候，姜萌不經意瞥到席睿淵和甄教練並肩站在一起說著什麼，然後就看到他“噗通”一聲跳進了游泳賽道，潛泳了一會兒冒出頭，輕鬆而快速地遊起來。

　　這傢夥竟然會游泳，而且遊得那麼好！

　　女生們驚叫著圍過去，甄教練滿意地點頭，直接允許他加入校游泳隊參賽。

　　姜萌頓時蔫頭耷腦起來。

　　在以前，哪怕是自己做的不好，跟在身邊的人也會誇大其詞地說著奉承的話，家人們更是因為他的一點點進步而將他捧到了天上。他現在隱約有了點自我意識，排開家人對他的溺愛不說，那只是對於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額外的優待和寬容而已，如今受萬眾矚目的人不是他了，心裡難免有點落差。

　　系統好心勸說道：“老大，那是主角光環嘛，咱不和他計較昂～”

　　姜萌罕見地沒說話，心想他作為反派的光環什麼時候才會降臨呢？

　　轉眼到了七月，在姜萌已經能像小人魚一樣在水裡暢遊的時候，期末考來了。

　　姜萌靠著連蒙帶騙考了個中等偏下的成績，算是合情合理地不崩人設。而席睿淵則直接跳級參加了中考，牛逼哄哄地以滿分的成績考進了憧光高中部。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姜萌慢慢習慣了，原本對於席睿淵的嫉妒被時間消磨乾淨了，旁觀他在各方面都越來越優秀也見怪不怪。

　　他隨心所欲地犯著懶，心安理得地當著衛家小少爺，整天致力於享樂和碰瓷。

　　這天剛好任務的進度條滿20%，雞小胖喜大普奔，和姜萌兩個人以可樂代酒，坐在陽臺上有模有樣地慶祝了一番。

　　暖絨絨的陽光灑在陽臺的每一個角落，姜萌四肢舒展地躺在秋千上，用手摸了摸肚皮，懶洋洋道：“雞小胖，我覺得之前欺負席睿淵都是小打小鬧，進度太慢啦，我們就不能有什麼突破性進展嗎？”

　　雞小胖將自己的姿勢由仰躺改為臥趴，黑豆眼睛亮了亮，仿佛一隻蓄勢待發的戰鬥雞：“老大有何高見，小的願聞其詳！”

　　姜萌一本正經地坐起來，神情仿佛教導主任般凝重：“我們得把席睿淵趕出去，讓他去大街上和狗狗一起流浪，餓了只能翻垃圾箱，困了只能去睡橋洞！”

　　這些經歷姜萌自然沒有，都是他和沈晴看電視劇的時候看來的。

　　雞小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道：“若是席睿淵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衛媽媽怒髮衝冠，他就可以被直接趕出去了……可是我們沒有他的任何把柄啊！”

　　姜萌臉上的表情開始崩裂，煩躁地蹬了蹬腿：“你不是無所不能的系統嗎？連這點情報都搞不來？”

　　雞小胖立即淚眼婆娑裝可憐，嚶嚶嚶道：“老大這得看你呀，這個世界若是成功了，下個世界說不定我會升級呢！”

　　姜萌生氣不理它，站起身不經意往外一看，正巧看到席睿淵收書著籃球包準備出門。

　　自從席睿淵的考了滿分，沈晴就對這個養子不能更滿意，每次見到，都會多笑出幾條魚尾紋。不僅給了他最寬泛的自由時間，想什麼時候出去玩都可以，還不停地當著姜萌的面翻來覆去地誇獎，希望自家兒子可以耳濡目染，痛改前非。

　　只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沈晴失策了，自家寶貝死性不改，沖著好吃懶做、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狂奔而去了。

　　看樣子席睿淵要出門，姜萌靈機一動，立即悄悄通知馮珂這個擋箭牌，打算佯裝去學校圖書館寫作業，暗搓搓地來一發跟蹤。

　　席睿淵那傢夥在福利院混了那麼多年，不經意間還會流露出不良少年的氣質，這次的跟蹤，說不定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呢！

　　姜萌暗自摩拳擦掌，前不久看的名偵探柯南在他的腦袋裡作起妖，他頓時覺得席睿淵形跡可疑，不著邊際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傢夥一定去幹什麼壞事了。

　　雞小胖比姜萌還迷名偵探柯南，立即急吼吼地表達贊同：“真相，只有一個！老大，讓我們剖開男主虛假的外表，窺探他不為人知的內心！”

　　中二萌和漫迷雞相視一笑，手腳俐落地行動起來。

　　馮珂用電話通報了沈晴，騎自行車來到衛家大門口的時候，席睿淵剛走不久。

　　近來這小子吃了激素一樣“蹭蹭蹭”地往高竄，雖然仍舊比不上席睿淵，可遠遠看去也是個身姿挺拔的大男孩了，除了一張臉愈發黑，一口牙齒白森森的。

　　大夏天裡，楊柳纏繞著熱風拂動，瘦了幾斤的姜萌穿著清涼的短褲短袖，皮膚一如既往的白，絲毫沒有被曬黑的跡象，毒辣的紫外線似乎見到他就繞著走。

　　馮珂對貌美如花的小夥伴熟視無睹，整個人被陽光曬得有點怏，悶聲道：“衛少爺……我要被曬化了。”

　　姜萌毒舌地哼道：“化成一灘瀝青正好鋪路了。快點吧這位同學，我們要去跟蹤席睿淵。”

　　馮珂早已摸清了這位小祖宗說風就是雨的脾性，也懶得問為什麼，勤勤懇懇地替姜萌拿上了書包，馱上姜萌後，悄悄跟上了步行的席睿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