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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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城主派人去清洗禁地？”大長老被下屬的帶來的資訊驚得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

　　“什麼時候的事？”

　　“前日。”

　　大長老氣的咬牙切齒，那個昏庸的城主，淨幹些喪心病狂的事！儘管在地位上他與城主有著不相上下的權利，然而卻無法真正壓制他，畢竟他是正統的繼承人，註定擁有名義上最至高無上的地位。

　　“快快！派最精銳的部隊去禁地！保護...所有人！”究竟是誰雕刻了生命池中的那些動物尚且未知，當前只有將禁地裏的人先保護起來再仔細查找。

　　禁地中的人都是野獸與人類的後代。在野獸存在的時期，人們視野獸為工具，殘忍地馴化、利用他們，倘若抵死反抗，下場便是被人們活生生地剝皮！

　　據野史記載，一支由民眾自發組成的隊伍經過長期的密謀，在獸兵紀215年1月23日闖入了馴化營，成功解救了被囚禁的野獸。尚未被馴化的野獸一逃出牢籠，便瘋狂地撕咬營地中的士兵。整個營地中八千精兵無一存活。

　　此後的事無人得知，故事也演化出了無數個結局。其中最流行的是，相傳遭受追捕的隊伍帶著重獲自由的野獸從此藏匿于山林間，喪失人性的人類與野□□合，誕下了半人半獸的後代。

　　因為事情已過去八百年，如今知道這個傳說的人極少，這個傳說也不足以造成什麼影響。然而，偶然看到這個傳說的金烈（現任城主）卻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大嚷著該將那些賤種找出來，放幹他們骯髒的血液！並宣稱這些人身上殘留這他們先祖叛逆的劣根性，勢必會掀起暴動。

　　尚且不說這傳說的真假性，這瘋狂的猜想必然會鬧得人心惶惶。大長老便是第一個反對的。然而在長老們紛紛發表建議之前，金烈便擅自派人將他的臆測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謠言本身就足以掀起災難，加上金烈發佈了懸賞，更是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事已至此，大長老只好舉行長老會，反駁殺害“混血”的舉措，改為流放，同時以此惡性事件為引子借機剝奪金烈部分權利。

　　事情最終也就演變成了這種情況。被流放到禁地的人有總角小兒，有尚在繈褓之中的新生兒，有中年男女，有年邁老者。他們或有異于常人的眼睛，或有可變化的膚色，尖銳的指甲、可怕的力氣、驚人的速度、雙倍的壽命......原本讓人稱讚的東西，反而成了他們被流放的證據。

　　如果...如果在禁地的人中找到雕刻大師...

　　大長老的臉上露出狂喜，若真如此，他便可宣揚禁地的人是神的使者！他們的能力來自神的恩賜，他們的誕生是為了創造新的生命！這些人將能組成強大的隊伍為他所用，因為是他賜予了他們機會！他們將會忠心於他！忠心于光輝城！

　　下一刻，下屬的話打碎了他的幻想:“城主大人派去的是黑岩將軍。”

　　前一秒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大長老頓時腦中轟鳴一聲，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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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涵林聽完老者的話，只覺得胸口壓抑得難以呼吸。他向對方道了謝，起身拖著步子走了回去。

　　不知不覺聽老者講了好幾個鐘頭，回去時已是中午。三個小孩正站在門口等他。

　　熊娃是個沒心沒肺的，見他回來，直接撲上來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做飯啊？我們今天去了無人區，你看，大眼找到了這個！我和姐姐還抓了只雞！”

　　李涵林低頭一看，是個竹筍，然而他的關注點不在此，而是沉聲問道:“無人區？”即便沒去過，但單從名字上聽就知道這是個危險的地方。

　　熊娃被他眼中的怒意嚇了一跳。

　　紅姆走上前去:“是我說要去的。”不止熊娃，她也想跟這個人一起吃飯，他做的飯很好吃，而且跟他在一起很高興。跟和熊娃兩個人找半天食物後只能囫圇吞棗填飽肚子不一樣。他們可以一起聊天，這個男人會給他們舀好多東西，叫他們慢點吃。這甚至讓她對一直有對方照顧的大眼產生了強烈的嫉妒。

　　要想跟他一起吃飯，她必須找到食物，她得是一個能找到食物的人，她得是一個有用的人。

　　然而，他們活動的地方食物已經少的可憐。無人區雖然危險，卻有更多的東西。這也是她提出要去那裏的原因。

　　李涵林本身就心情壓抑，此時知道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竟自己跑去危險地帶，怒火一下子就點起來了。

　　“進來！”李涵林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像個老媽子。

　　大眼害怕極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紅姆走在最前面，她不明白李涵林在氣什麼，他們分明找到了食物。熊娃跟在紅姆身後縮頭縮腦地走進去，他只覺得李涵林生氣比紅姆更可怕。

　　“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李涵林拉著臉。

　　三人搖搖頭。

　　“那我問你們，無人區為什麼沒有人？”

　　紅姆答道: “因為危險。”

　　“知道危險你們還去？”李涵林一張臉拉的跟驢子一樣。

　　“那裏有吃的。”紅姆回答得義無反顧。

　　李涵林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得給這些小孩子上一堂安全教育課。

　　經過長達半個鐘頭的思想灌輸，幾個娃終於抓住了核心觀點:小孩不可未經大人許可擅自跑到危險區域，違者抽手心十下。

　　“有異議嗎？”

　　“沒有！”幾個小孩回答得擲地有聲。

　　李涵林一見他們服軟，心一下就化成一灘水了。但又覺得氣勢不能丟，不然教育效果不夠好，於是依舊板著臉:“看在你們是初犯，這次只執行口頭教育。”

　　紅姆把手伸出去:“你打。”天知道她現在心裏有多激動。他想對自己好，這是她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她只知道，打小孩的人有兩種，一是惡徒，二是長輩。李涵林顯然是後者。

　　眼前的人告訴她，她是小孩子，她不能跑去危險的地方。他還說，他會去找到食物做飯，等他們長大了，才能自己去歷練。

　　儘管她已經14歲，不是小孩子了，不過她不想說，她想跟大眼一樣，得到這個人的照顧。

　　李涵林哭笑不得地把紅姆平舉的手壓下去，說:“這次不打。”

　　話音剛落，熊娃也把手伸過來了。緊接著，大眼也把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擠過來。李涵林在他們臉上都用力掐了一把，笑駡道:“湊什麼熱鬧，自個兒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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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長老派出的通信兵因受了命令，不敢懈怠，連夜追趕早已出發的黑岩。從光輝城中心前往禁地約莫需十天，然而憑黑岩將軍的體能，僅七日便可。若是其他人還好，遇上了黑岩，通信兵哪還敢歇息，全力以赴，終於在第五天追上了黑岩。

　　“將、將軍！”通信兵喘息不止，“長老有、有令，不得殺害禁地裏的人！”

　　黑岩皺起眉，鷹隼般的雙眼透露出嗜血的光芒。

　　通信兵驚得腿一軟，口齒不清地解釋道:“禁地裏有重要的人，殺、殺不得。”重要的人是誰，他沒被告知，只知道這個人極其尊貴。

　　“關我什麼事？”黑岩語氣中已經流露出不耐煩。

　　通信兵抹了一把冷汗，顫顫巍巍地解釋:“大長老讓我告知將軍您，您向城主大人提出的要求，他願意滿足。”

　　黑岩握在刀上的手松了松，問道:“那個人是誰？”留下一個，剩餘的全殺了，他的要求照常可以滿足。況且這兩年來，大長老的權力隱隱有蓋過城主的趨勢，他的話也更有分量。這麼想來也不虧。

　　“不、不知。”

　　“不知？那我要殺錯人了怎辦？那可不怪我。”

　　通信兵面上驚恐萬狀，內心不住咆哮:那您老就別殺人啊！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眼前站的是號稱“殺人武器”的黑岩將軍，聽說超過七日不見血就寂寞得慌，對殺人的愛好已經變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了。

　　“聽、聽說...”通信兵認為自己應當說點什麼來挽回自己即將被殺的命運，“跟神殿生命池的那幾件木雕有關...”這一消息還是神殿的下人傳出來的。

　　黑岩問:“什麼木雕？”

　　通信兵見他的手終於從刀柄上離開，說話也有了些底氣:“聽說有只鷹還是鳥之類的，有只豹，還有只熊。”

　　“能活嗎？”黑岩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通信兵寒毛又豎起來，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神鳥大人帶來的，聽說生命池變成了血池，應、應該能。”

　　黑岩想起自己在圖鑒上看過的獅子，怒瞪的雙目，尖利的爪子，強壯的四肢，一眼他就看中這只獸王。因為它是力量的象徵。

　　“回去告訴那個老頭，記得我的要求。”

　　通信兵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就這麼從黑岩手下逃過一命？來時他甚至向妻子交代好了後事，沒想到他就這麼順利完成任務了？！

　　通信兵欣喜若狂，連爬帶滾地往回去的路跑去，也不顧自己已經趕了五天五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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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涵林平靜地度過了好幾天，在熊娃的協助下，他砍倒了一棵粗壯的烏木。想到這片烏木林都是他的，李涵林下了一個大膽又奢侈的決定。

　　他想要用完整的樹幹挑戰大型雕刻，這一過程並不簡單。整塊木材得完好，質地緊密且均勻，這也是他花了整整四天才選好原材料的原因。同時，大型木雕更講求線條的流暢性，這意味著落下每一刀之前都得細細思考。

　　不過這對李涵林來說不是難事，他總能透過一塊完整的木材看到他想雕刻的動物的形態。仿佛它本身就是居住在這個木塊裏的生靈，只等著雕刻師將他釋放出來。

　　李涵林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把完成的兔子拿給爺爺看的事情。

　　“怎麼想到要刻只小兔呢？”爺爺問他。

　　“因為裏面有只小兔子。”五歲的李涵林答道。

　　李錦華（爺爺）被他的回答弄得一愣，隨後大笑道:“好好！有了我的寶貝孫子咱李家的祖業就有望了！”

　　此時看著眼前巨大的質量一等的烏木，李涵林腦海中已然浮現了其內在的生物——一隻咆哮的雄獅！

作者有話要說：　　黑岩將軍的計畫是:抓人——關小黑屋——威脅對方——給自己雕個獅子——成事留活口，不成，殺！

李涵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