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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III – 10 –人偶》第19章
  (下)

  那天他去了曲星辰禁錮素問的地方,曲星辰當時一門心思都放在誅殺怪物身上,不會來找素問,所以他完全不擔心會碰到,即使碰到了他也不覺得怎樣,也許反而是好事,讓素問有機會看清那些所謂修道者的嘴臉。

  已是傍晚,山洞裡只點了盞小煤油燈,光線很暗,素問比他想像的要安靜,一個人蜷在角落的草堆上——為了防止他逃跑,曲星辰在他的手腳上都綁了鏈條,當看到蒙在素問臉上的黑布時,他冷笑了,那是怕自己的行為被發現,才特意用這種方式來掩飾吧?

  大家都說眼睛不好的人其他的器官會更靈敏,素問也不例外,他剛走進洞裡,素問就覺察到了,身體微微動了一下,朝他站立的地方看過來,不過有黑布遮擋,他知道素問什麼都看不到。

  「你要綁我到什麼時候?」

  聽到他的腳步聲,素問低聲問,他沒有回答,走到草堆前,素問像是有些緊張,隨著他的靠近向後挪了挪,手腳上綁縛的鐵鍊隨之發出撞響,他這才看到那鐵鍊上竟然畫了鎮妖道符,尾部還用很重的石鎖圈住,導致素問的活動空間僅限於石洞的方寸天地。

  這情景讓初九不由大怒,他以為時隔多年,曲星辰在經歷了一場劇變後會有所反省,沒想到他居然犯下相同的錯誤,不僅給素問上了鎮妖鐵鍊,還重鎖加身,想當年他把素問困在石洞時也只不過是象徵性的做個結界而已。

  怒氣湧上,讓潛在的殺機竄上心頭,素問馬上感覺到了,抬頭看過來,為了不嚇著素問,他壓住怒火,用法力掩飾了自己的氣場,考慮接下來自己該怎樣做。

  原本是想素問被藏在這裡可以遠離是非,所以他才默許了曲星辰的行為,但素問的處境讓他改變了初衷,他應該把素問帶去其他地方的,不管哪裡都好過這個山洞。

  心頭被憤怒充斥著,他沒有多加細想,單腿支在草堆上,探身上前準備解開素問手上的鐵鍊,但對方誤會了他的動作,飛快向後躲,又很激烈的揮舞雙手,防止他的靠近。

  鐵鍊在揮舞中發出沉悶響聲,這樣原本捆住素問的鏈子反被他當成武器來用,鏈子甩得很快,他差點被打到,瞅了個空子一把抓住鐵鍊,正要解釋自己是誰,就聽素問喝道:「你到底想怎樣?你以為這樣做可以瞞得過去嗎?」

  從這句話裡可以聽出素問已經知道關押他的人是誰了,那是當然,他的眼睛掃過鐵鍊上的道符,那都是最低微的符咒,對付普通小妖還勉強可以,但以素問的法術,如果他想逃,盡可以隨時逃走,可是他卻偏偏留了下來,因為困住他的是曲星辰。

  他把伸過去想撕下黑布的手停下了,原本積在心口的憤怒轉化成妒嫉,相同的一幕,卻因為主角不同而做出不同的反應,這樣明顯的對比讓他無法忍受,曲星辰真是個傻瓜,他想,他要素問幫忙,根本不需要動用道符鐵鍊這些東西,他只要一句話就足夠了。

  因為激動,素問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發覺他沒有撤開,又開始拼命揮動雙手,初九的額頭被鐵鍊掃到,疼痛喚醒了他的神智,再次攥住鐵鍊,制止了素問的亂動,就見搖曳的燈光下,素問的下唇咬得緊緊的,黑布遮住了目光,但他想那目光一定是充滿憤怒的,但即使是憤怒,他依舊選擇留下,給曲星辰提供反省的機會。

  可是他卻從沒有給過自己機會,每次當自己認為有機會時,都會發現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嫉妒宛如毒蛇般竄上他的心,原有的憐惜被毒液侵蝕了,全部化為不甘,就在這時素問又抬腿踢來,他受傷的那條腿被碰到,徹骨的痛襲向全身,為了防止素問再亂動,他乾脆整個人壓了上去,按住素問的手,將他壓到了自己身下。

  這樣的接觸超出了正常的界限,過於曖昧的肢體相交讓素問的反應更激烈,卻被他忽視了,手指掠過那道黑布,繼而在黑布下的臉頰上來回摩挲,素問的肌膚很好,嫩得仿佛稍微用力就會造成淤青,嘴唇緊咬著,導致唇邊泛起嫣紅,他看得心動,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對方的臉頰。

  被他的舉動弄愣了,素問有瞬間的呆滯,隨後便爆發了怒火,無視困住自己的鐵鍊,揮拳朝他頭側擊去,兩人貼靠緊密,他輕易就感覺到了對方的殺氣,不由微笑。

  素問的武功是他教的,法術是他教的,這種反抗在他眼裡更像是調情的前奏曲,不僅毫無攻擊力,反而勾起了他的心潮。

  情動了,原本的克制矜持一股腦都拋去了九霄雲外,他甚至忘記了這是哪裡,隨手一彈,素問的手臂便被他的罡氣彈開了,再也動彈不得,他按住素問的肩,低頭在吻過他的臉頰下頜後,又去侵略他的嘴唇,嫣紅的嘴角就如剛剛成熟的果實,等著他去採擷。

  於是他便那樣做了,伸手掐住素問的下巴,逼迫他不得不張口迎接自己的侵入,在發現無法反抗後,素問發出低微的悲鳴,帶了種絕望的抽泣聲,但他只把這當作是歡喜,劇烈扭動的身軀在摩擦中表達了主人強烈的抗拒感,但同時也是最好的肢體交流,相互蹭磨導致他的情欲暴漲,伸手撩起素問早已被蹭到了腰間的衣服下擺,手掌在他的腰腹部恣意摩挲,感受著那身軀的顫動,他發現在自己的吻吮中,素問的嘴唇也發出了同樣的輕顫。

  真是可愛的反應,他想,不自禁地又將手往上伸,摸到對方的乳頭開始掐揉,另一隻手則解開了他的腰帶,將他的褲子褪了下去,手按在他劇烈起伏的小腹上緩緩向下延伸。

  事到如今,素問反而停止了反抗,初九起先沒在意,舌尖還肆意地在他口中舔舐,誰知正吻到熱切時,突然劇痛傳來,舌尖被咬住了,痛感頓時沖入大腦,他悶哼一聲,停止了跟素問的熱吻。

  他應該感謝素問的口下留情,否則以狼牙的尖銳,他的舌頭會被輕易咬斷,但血還是溢到了兩人相交的口中,他原本該就此退開的,但不知當時是不是鬼迷了心竅,反而就著溢出的血繼續在素問口中糾纏。

  像是被他瘋狂的舉動弄愣了,素問沒有繼續咬他,而是用法力將牆角上的石塊祭起來,想向他攻擊,他感覺到了,卻沒在意,對他來說,現在比起受點輕傷,他更期待跟素問的接觸,陪伴他很多年,做了這麼久的君子,他不想再做下去了,說白了,他也是獸類幻化而成的,君子只是表像,骨子裡他其實跟所有野獸一樣暴戾。

  對於想得到的獵物,就要想方設法的弄到手,而後是留還是吃,都由他的心意來決斷。

  奇怪的是素問祭起石塊始終沒有攻擊過來,也許是在道符的制壓下狼妖所能發揮的法術有限,也許是不捨得——別忘了現在在素問眼中,他不是初九,而是曲星辰。

  嫉妒伴隨著情欲在體內竄流,他有點分不清此刻對素問,他到底是愛多一點,也是痛恨更多一點,還是只是想單純的佔有?沒有心,人也可以,反正這個人他已經想很久了。

  當理智被欲望佔據後,所有顧忌在意都變得不屑一顧,他大膽地把手伸進了素問的底褲裡,玩弄他的性器,將這個人從小養到大,還養過兩次,對於素問的身體他再瞭解不過,那話兒屬於正常的長度和形狀,還有點軟,害羞似的遮掩在毛髮裡,被他的手掌撫摸,素問的喉嚨裡發出輕微顫音,雙腿夾起來,像是想躲避這樣的接觸。

  初九無視了這近似羞怯的動作,直接用腿將他的腿壓住,繼續擺弄他的陽具,而吻吮也在同樣持續著,有了一次被攻擊的經歷,他看出來了,素問不會真對他下手,最初的憤怒也許是出於被強迫的不甘心理,但一旦衝破了情欲的樊籠,他就會順從地聽憑自己擺弄了。

  正如他所預料的,祭起的石塊不知何時又落到了地上,在他粗魯的吻咬下,素問發出悲泣聲,像是哭了,但反抗不再跟最初那麼強烈,素問沒有特意應和熱吻,但也沒有再做那些過激的動作,血的味道隨著纏綿熱吻彌漫在兩人的口中,在他的數次挑逗後,素問終於妥協了,舔動起他被咬傷的舌尖。

  還帶了點不情願的感覺,但至少沒再抗拒跟他的接觸,初九解開了素問的襯衣,看到在自己的愛撫下硬起的乳頭,他的陽具也挺了起來,頂端溢出亮晶晶的水珠,在手掌的撫摸下滾落下來。

  呻吟聲從兩人相吻的唇角流出,或許是情欲被挑了起來,素問終於完全放棄了抵抗,他似乎還有點怕,在被撫摸中嘴唇跟身體不時發著顫,有幾次甚至還做出避開的舉動,但此時人在砧上,初九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在他看來,素問這只是欲拒還迎,他應該很喜歡樣挑逗,否則身體不會這麼誠實,敏感到隨著他的撥弄表現出他想看到的狀態。

  隨著親吻,兩個人的身軀靠得越來越緊密,甚至有了點默契的感覺,初九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毫無疑問素問接受了他,當發現了這個事實後,他並沒有開心,相反的是很失望,因為在素問心裡,在意的那個人不是他,做愛的人也不是他,他只是個替代品,甚至怕被記恨,這個替代品連臉都不敢露。

  這個認知讓他憤怒起來,說不上氣的是自己抑或別人,或者只是遷怒,他把嫉妒的感情轉化為怒火,然後將怒火燃燒在跟他做愛的人身上,那一刻他像是被魔鬼附身了,忘了平日的在意跟溫情,在感覺到身體想發洩時,他直接拉開素問的腿,將欲望頂在了他後庭上。

  素問的身體有些涼,他什麼都看不到,但動物的直覺告訴他即將發生的事,輕聲哀求道:「別這樣……不要……我們……」

  剛才在他一番粗暴的愛撫下,素問的唇有點腫,他表現得不知所措,所以話也說得斷繼續續,初九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便直接無視了,他想素問跟曲星辰在一起那麼久,這種事早就不知做過多少次了,所謂的不要只是調情罷了,大概他是想讓自己做得更快些。

  在給了自己這個解答後,初九直接將陽具頂了進去,素問被他弄痛了,身軀顫慄得更厲害,顫著聲叫:「你怎樣可以這樣……你……」

  懶得聽素問多說,他直接俯身吻了上去,現在情欲高漲,他心裡只想著如何佔有,怎樣跟自己喜歡的人盡情做愛,餘下的事都可以暫時忽略不計了,甚至包括真相——在佔有素問的時候,他催眠自己說他們是相愛的,所以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快樂,也會讓自己喜歡的人一直快樂下去。

  這麼令人絕望的開心,他卻沉湎其中不想自拔,身為夢貘,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至少在此時,他為自己締造了自己喜歡的美夢,至於真實?又有誰人知道什麼才是真實呢?

  掐住素問的腰間,他將喜歡的人壓在身下奮力衝刺著,聽憑自己的欲望恣意享受這個美夢,素問的呻吟跟求饒對他來說更像是邀請,他這樣告訴自己,於是將動作進行得更激烈了,漸漸的素問的呻吟轉為難以遏制的喘息,透滿了情欲的喘息聲令他心動,伸手撫摸素問的臉頰,熱熱的液體順著黑布流下來,溢濕了他的指尖,卻不知道是委屈抑或興奮的淚水。

  他俯身吻住落下的淚珠,繼而將吻轉到素問的唇上,繼續用舌挑逗他跟自己接吻,素問被他弄得意亂情迷,喘息聲夾雜了些意味不明的話語,像是在求他停止這樣的侵犯,又像是在求他盡情地享用自己,神智也迷亂於這個離奇的夢境中了,聆聽著素問斷斷續續的呻吟,壓住他用力馳騁,直到素問終於撐不住泄了身,他才將欲望同時發洩了出來。

  素問以為結束了,當雙腿被放在草堆上後,他軟軟的趴在上面不動,卻沒想到這僅僅是開始,欲望之獸破柙而出,一次怎能讓它厴足?初九稍事歇息後,將素問翻過身,無視他的求饒,讓他雙腿跪在草堆上,從後面再次將陽具刺入了他的體內。

  潛意識的嫉妒引導著初九,讓他忘了所謂的自製跟矜持,在交合過程中不僅沒有考慮素問的身體承受能力,反而特意加重了抽插的力度,聽著他終於放棄隱忍,改為哭泣告饒,甚至順從地聽他的話擺出各種難堪的動作,他心底深處有種難以言說的快感。

  明知道這樣遷怒對方是不對的,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素問越是傷痛,他就越是開心,貪婪地看著喜歡的人承歡於自己身下,讓自己可以盡情欣賞他柔弱無助的一面,這對他來說是最大的享受,之後會怎樣他沒有多想,只想到此刻佔有他,在他身上注入屬於自己的氣息,讓他永遠都不忘不掉。

  那一夜他做了很多,直到最後素問被做得昏過去,他才放過他,由於整夜的粗暴對待,素問全身上下遍佈淤青,趴在床上動也不動,甚至對他從自己身體裡的退出都沒有太多反應,他知道素問累了,從後面緊抱住他一起在草堆上,卻不想就聽素問嘶啞的聲音問:「結束了嗎?」

  帶了點自暴自棄的口吻,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伸手撫摸素問的臉頰,熱熱的液體沾濕了他的手指,素問在哭,他忍不住也哭了,美夢在最開心的那一瞬間醒了,他想他們之間真的全部都結束了。

  夢貘的確有造夢的神力,但再美妙的夢也是夢,人不可能永遠都生活在夢境中,而現實永遠都比夢要殘忍。

  他很後悔自己那晚的衝動,他甚至無法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明明只是想去探望素問的,但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他所能控制的軌道——他花了幾十年時間築造的與素問的感情,在短短幾個小時裡就被他自己毀得一分不剩。

  如果讓素問知道那晚跟他做愛的是自己的話,他會殺了自己吧,他倒是希望素問會這樣做,這樣的話,他們之間的情就一了百了了,這世上不再有初九,而在幾十年或幾百年後,素問也會消失在人世間。

  但最終他還是會讓這個真相暴露,說不上是出於怎樣的心理,他掩飾過去了,用法術帶素問出了山洞,幫他清洗了身子,又送他回去,像最初曲星辰困住他的那樣。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素問不會知道那晚是自己,他把那個人當成是曲星辰,兩人琴瑟和諧,也許不久就會重歸於好,不會再記得自己了。

  這就是那天大家去救素問時,他遠遠跟隨的原因,一方面很迫切想見到素問,一方面又怕見到他,那種矛盾的感覺他相信比曲星辰更強烈,後來素問被救出山洞,向他走過來,他的心跳得失去了正常的頻率,期待對方會對自己說些什麼,但聽到的卻是很冷淡的一句——不要跟隨。

  他不知道素問這樣說是出於怎樣的心情,最終還是止不住對他的擔心,隱身遠遠跟了上去,素問並沒做什麼過激的事,只是在山上待了一天,又去找曲星辰,再之後的事他就不知道了,當看到素問走進曲家時,他就想屬於自己的夢也許該醒了。

  沒有音樂聲,酒吧顯得比平時要冷清,初九回過神,發現對面的時鐘指標轉過了半圈,原來幾十年的記憶回想起來,也不過是半小時那麼短,可是它帶來的創傷卻可能一輩子都無法修復。

  燈光將他的身影投在地上,孤零零的獨影,看著令人傷感,他習慣了寂寞,但習慣不等於喜歡,眼神掠過放在吧臺上的手機,他把它拿起來,想將那段視屏再看一遍。

  那是那晚無意中攝下的片段,在這幾天裡,錄影他看了不下幾十遍,但看得越多,心情就越失落,手指劃過重播按鈕,最後落在消除鍵上,在稍微猶豫後按了下去。

  這是最好的結果,那場對他來說的美夢或許是素問的惡夢,他離開後,就再沒人會去傷害素問,既然在經歷了諸多風雨後素問最終還是選擇了曲星辰,他想應該再沒有什麼挫折可以撼動那份感情了,就讓那個夢真正成為夢境吧。

  門口傳來銅鈴聲,時間這麼晚了,居然還有客人登門,初九沒心情招待,眼皮都沒抬,隨口說:「不好意思,酒吧今天不營業,請您換別家吧。」

  對方沒有回應,聽到腳步聲逐漸走近,他有些心煩,正要將不識相的客人趕出去,卻在抬起頭的瞬間愣住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素問。

  經過幾天的休息,素問裸露在外面的那些淤青都消了下去,他一改平時鮮豔的衣著顏色,今晚穿了件設計簡單的白色休閒補,少了份搶眼的驚豔,卻多了份質樸,讓看慣了他打扮的初九不由得眼前一亮。

  是啊,眼睛修復了,素問不需要再靠那些豔麗的顏色來刺激視覺了。

  初九看了眼手裡那支大紅色的手機,然後毫不留戀地將它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裡。

  「初、初九。」

  素問走到吧台前,打招呼的時候有些緊張,視線在跟他對上後迅速閃開了,他不知道這個欲蓋彌彰的動作刺傷了初九,打量著周圍問:「今天不是週末嗎?為什麼不營業?」

  初九沒有馬上回答,因為他還沒適應素問突然出現的狀況,他以為素問跟曲星辰雙宿雙棲後就不會再來了,至少短期內不會出現,兩人相距很近,他品到了縈繞在素問身上的慌亂跟一點點害怕的氣息,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他不知道素問在怕什麼,轉過身,拿出已經收好的酒瓶跟玻璃杯,熟練地幫素問兌了他最喜歡的雞尾酒,在一個人情緒不穩的時候,適當的酒精有助於睡眠,他希望素問可以睡個好覺,但調酒時想到以後再沒有機會幫他做這些事了,不禁又傷感起來。

  看著素問接過酒慢慢地品,他想好了措辭,說:「因為我要走了,不過酒吧回頭會換人來打理,所以不用擔心喝不到你喜歡的酒。」

  「走?」素問沒聽懂,把杯放下,看向他的眼神裡透出擔心的色彩,「傅燕文又找你麻煩了嗎?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有吧台隔著,素問看不到初九腿部的狀況,又不方便特意去看,說:「我聽說……你的腿受了很重的傷,是傅燕文下的手,你還是不要跟他硬拼了,有什麼事我們大家一起解決。」

  這兩天素問沒跟張玄等人接觸,初九想他多半是從曲星辰那裡聽說的消息,這樣一想,素問原本出於擔心的關懷在他聽來也變了味,心裡冷笑,他雖然不屑,還不至於讓道士來助陣。

  「與傅燕文無關,他雖然靈術高超,但我還沒放在眼裡,我所謂的『走』是不再回來的意思,」氣憤之下,他冷冷道:「我厭倦了開酒吧,想離開這裡,過不同的生活,僅此而已。」

  素問看著他,眼神從擔心轉為驚訝,而後是驚慌,在終於弄懂了他的意思後,馬上問道:「為什麼會厭倦呢?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很開心?如果是累著了,可以歇業幾天或是多請些夥計,或者……我來幫你?」

  「不用了。」

  「你是不是覺得前段時間我做得不好?我是不太會管帳,但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我的眼睛也好了,可以幫你很多忙……」

  「素問,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說不用了!」

  素問表現得越擔心,他就越是煩躁,他根本不需要這種同情式的幫忙,要他在這裡看素問跟曲星辰同進同出,他想遲早自己會再因為忍不住而把素問擄走,或是殺了曲星辰,但這兩種做法所導致的後果都是無法預料的,所以他寧可一開始就抽身離開。

  面對素問的注視,他冷聲解釋:「我是否做得開心,身為外人的你根本不會知道,任何事都有厭倦的時候,而最好的做法就是在厭倦的時及時放棄。」

  素問愣住了,從他有記憶開始,除了少數的幾次外,初九從沒這樣嚴厲的跟他說過話,這種驟然轉變的態度讓他很意外,心緒在不經意中翻騰起來,除了惶惑,更多的是氣憤,但正因為太氣憤了,他反而不知道該怎樣反駁,手指輕微發著顫,下意識地緊攥住酒杯,好半天,才想到該問的話。

  「所以你是準備不辭而別嗎?如果今晚我沒有來的話,那今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是嗎?」

  憤懣氣息太重,初九輕易就感覺到了,他猶豫了一下,點頭,「相見不須相約,分離又何須相別,這個道理我以為你懂。」

  「對不起,我不懂,」素問低聲說:「初九,我們認識很久了,好像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有了你的存在,對我來說,你是最親近的人,甚至比人主更親近,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原因只是你厭倦了這種生活。」

  初九的情緒被觸動了,他知道素問誤會了他的話,但他不想多做解釋,隨手拿起調酒器開始清洗,這滿不在乎的態度看在素問眼裡,讓他更不知所措——不在意是比厭惡更傷人的態度,他沒想過初九會用這種方式來對他。

  「原來對你來說,我只是個外人啊,」他自嘲道:「以前看著你為了陪我,背井離鄉在國外住了那麼多年,我一直都對你感到抱歉,現在看來不需要了,因為你只是想過不同方式的生活而已。」

  初九擦拭酒杯的手停下了,眼光抬起,淩厲地看向素問,有關陪素問的起因他從來沒提過,他不介意素問是否接受,但絕對不容許被質疑,屬於野獸的戾性被激發了,他發出冷笑:「對於過怎樣的生活我有選擇權,有什麼問題?」

  過於尖銳的反問,一點不符合初九平時謙和有禮的形象,素問覺得他變了,但為什麼會性情大變他無法得知,還以為在經歷了那件事後,兩人的關係會更親密,卻沒想到結果恰恰相反。

  腦子有些亂,他沒有直接回應,現在的狀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打亂了他來酒吧的初衷,停了停,等情緒稍微冷靜下來後,他選擇了妥協,吵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輕聲說:「我的眼睛好了,元神重塑之前的事也都慢慢想起來了。」

  「我知道,恭喜。」

  初九給了個很冷淡的回答,他說得言不由衷,如果可以,他寧可素問的眼睛永遠好不了,永遠想不起以前的往事,這樣他就會乖巧地一直跟隨著自己,這個想法很自私,但大家都是自私的,不管是人還是像他們這種修煉的精怪。

  「我記起了以前你撫養我的事,還有我們的決裂,」無視他的冷淡,素問繼續往下說:「那時候的我太不懂事,做了許多讓你不開心的事,所以我想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像以前那樣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修煉……」

  即使低著頭,素問也能感應到對方投來的視線,因為緊張,他的心跳失去了正常節奏,額上滲出了汗滴,他鼓足勇氣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做到……就像以往那樣,如果你厭倦了入世的生活,我們也可以回山上,只要……你允許我再回去……」

  素問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咬得清晰鄭重,很誘人的條件,初九覺得他聽得幾乎心動了,如果沒有那晚的親密交流,他可能想都不想就應下了。

  但一想到素問把他當成是曲星辰的替身,跟他極盡歡愛的畫面,那份心動就全部被嫉妒跟痛恨佔據了,連帶著素問此刻近乎告白的話也透滿了虛偽——說什麼任他予取予求,如果心不在他這裡,那他要人又有什麼意思?素問今天這樣說,也許明天曲星辰來了,他馬上就會改變主意離開,為什麼他總是被選擇的一方?就因為他付出得更多嗎?

  「你搞錯了一件事,素問。」初九放下調酒器,認真地說:「我厭倦的不是入世,而是跟你在一起的生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更何況我們還不是朋友,所以你當年可以毫不留戀地一走了之,我現在同樣也可以這樣做不是嗎?」

  看著素問在聽了這話後臉色變得慘白,他知道自己成功地傷到了對方,可是心中感受不到愉悅,因為他傷的是自己平生最在乎的人,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素問跟曲星辰的修好,但後來他才發現他不行,他嫉妒這樣的幸福,嫉妒到想要毀滅的程度,而他的確也那樣做了,那晚他除了毀掉素問對他的信賴外,也毀掉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如果素問知道了真相,一定恨他入骨,他自暴自棄地想這樣也好,既然得不到,那就用這種方式讓對方永遠記住自己。

  聽了他的話,素問再沒說一個字,初九只看到他的嘴唇顫得厲害,眼神茫然而無措,他可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自己的冷漠,愣了好半天,才是想通了這個事實,從高腳椅上跳下來,初九本能地伸手去扶,以前他會這樣做的,因為素問看東西不方便,但他把手伸出後才想到現在素問不需要了。

  他已經不再是那只連路都走不好的幼狼了,沒有自己的扶持,他也可以過得很好。

  看到了他相扶的手,素問的臉上浮出冷笑,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卻沒有了最初的膽怯跟緊張,取而代之的是屬於狼類的戾氣,冷聲道:「你是在報復我對嗎,初九大人?」

  那是很久前素問對他的稱呼,他會這樣叫就等於兩人的關係回到了原點,這個認知讓初九突然惱火起來,他很想說不是,但話說出來卻是——「對,除此之外,你還能找出其他理由嗎?」

  被反問,素問的眼簾垂下,細密睫毛輕輕顫動著,初九無法知道他的睫毛下是否噙了淚水,但這個小動作讓他想起了自己收養他時的情景,也是這樣可憐無助卻又倔強的模樣,他曾說過男人的眼淚不可以讓別人看到,從那時起,他就再沒看到過素問流淚。

  後悔湧了上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故意說這些傷人心的話,明明對他來說,眼前這個人是可以讓他為之傾出性命去保護的。

  張張嘴,他想道歉,卻被素問的話聲蓋了過去,聲音很大,比起說給他聽,更像是在確認這個事實。

  「我想不出來,所以你贏了,初九,我沒有你那麼長的生命,也沒有你那麼重的報復心,那晚我就該明白的,如果你真的在意,就不會那樣對我,可是我卻傻得以為……」

  話說到後面越來越低,初九聽出了他的委屈,卻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詢問,臉頰已被重重擊了一拳,素問揮拳打過來,下手沒有半點容情,他被打得向後跌去,撞在了玻璃櫥櫃的門上,玻璃被撞裂了,發出刺耳的嘩啦聲響。

  沒等他站穩,素問就撐住吧台,從外面躍到了他面前,又一拳頂在他胸口上,屬於野獸的戾氣傳過來,透著毫不掩飾的殺機,他急忙躲避,小腹卻被撞到,接著是一記右勾拳,素問出拳很快,根本不給他躲閃的機會,冷聲喝道:「我做錯了事,你可以騙我,報復我,甚至殺了我,但不許你羞辱我!」

  「有話慢慢說,先住手!」

  要說對打,十個素問也不是初九的對手,但素問正處於憤怒狀態,他不想還擊,只能邊躲邊退到吧台外,外面的空間很大,至少可以保證他不用跟素問直接發生暴力對抗。

  又一拳打到了面前,他及時伸手握住,素問動了法力,讓他也不得不用法力阻擋,相距咫尺,他清楚感覺到了從素問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不由得也動了怒,喝道:「我說住手!」

  喝斥被無視了,素問在發現靈術無用後,又從口袋裡掏出匕首向他刺去。

  那是初九的金鱗刀,在被綁架時素問特意扔掉了,今晚他在來酒吧的途中遇到張玄,張玄將刀還給了他,他原本是想歸還初九的,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金光射來,匕首帶著冷厲的氣勢刺向初九的心口,那是屬於他的東西,根本傷不了他,但他卻被素問的行為激怒了,曾經被長劍怒指的一幕在無形中跟眼前的場景重疊了,甚至這一刻更加無情,他沒想到素問會對自己抱有這麼重的殺機,怒火頓時湧上心頭,反手一掌將素問打了出去。

  素問的法術跟他相距甚遠,尤其在他盛怒之下,素問連基本的抵抗餘地都沒有,隨著掌風向對面的牆柱上撞去。

  眼看著他整個人即將撞上穿越的雕飾牆柱,初九這才反應到不妙,慌忙用法力搶先擋在柱子上,緩衝了撞擊過去的力量,但還是晚了一步,素問雖然沒有撞上牆柱,卻因為厲風驟然消失而從空中跌下來,先是摔上沙發,接著又隨著衝力翻下來,重重撞在地板上,金鱗刀脫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兩個迴旋,刀刃朝下插在了一邊。

  聽聲音就知道素問摔得不輕,初九快步跑過去,就見素問伏在地上不動,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法力傷到了他,開口叫他,素問慢慢爬了起來,沒理會他的呼喚,說:「初九,我沒有想殺你。」

  「我知道。」

  生怕素問摔到筋骨,初九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他沒想過對素問動手,剛才只是熱血一沖上來就什麼都忘了,不過現在解釋這些已經遲了,伸手想去扶他,卻被躲開了,素問大聲喝道:「別碰我!」

  看得出素問的情緒糟糕到了極點,為了不再激怒他,初九沒動,就見他向後退了幾,拉開兩人的距離後,才說:「你不知道。」

  「素問……」

  「你不會知道你那番話有多傷人,我沒想過要殺你,我是想你殺了我,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可是為什麼你又臨時收手?你是覺得這個報復遊戲還沒有玩夠,不捨得我死嗎?」

  說到最後他發出低笑,初九被他笑得心驚肉跳,喝道:「不要亂說話,我從沒那樣想過!」

  「那你是怎樣想的?」

  素問抬起頭,碧青眼瞳失去了最初的明亮,初九想起他剛才進店時的膽怯跟緊張,不由得心神一恍,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對你來說,我究竟算什麼?我的劍術是你傳授的,但禁止我用劍的也是你,你將我養大,對我疼愛有加,可一旦我觸到你的逆鱗,你就毫不留情地將我驅逐出去,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

  「在山下闖蕩的那幾年,我很累,很想回去,可是我不敢,我忤逆了你,還弄丟了你送我的赤玉,我怕你會更氣惱。我不怕死,但我很怕回去會被你殺死,對我來說,你就像無法高攀的神,在你眼裡,我們這種低等妖物的生死根本不會讓你在意,可是對我來說,死在你手上是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恐懼的事,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但剛才你的話讓我明白了,被你殺死也沒有那麼可怕,因為你根本不在乎。」

  「不是……」

  初九怔住了,他從來不知道素問會這樣想他,聽著他的喃喃自語,又是震驚又是心疼,想去扶他,卻再次被一把推開,素問吼道:「我說過不要再碰我!」

  他的小狼正在發脾氣,初九沒敢再惹他,乖乖把手收回,低聲問:「那你傷到哪裡了?給我看一下,我們起來慢慢說。」

  「謝你的關心,我哪兒都沒有傷到。」

  初九臨時收了力,否則他現在只怕早摔暈過去了,要說哪裡有受傷,那應該說是心了,如果說曲星辰的行為讓他憤慨,那初九的冷漠對待則讓他絕望,其實他更希望初九可以毫不留情的動手,讓自己好徹底死心,死在他手上也無所謂,反正不用多久初九就會忘了他,而他的世界裡也不會再有這個人的存在。

  可還是不甘心,為自己的付出換來的是如此的結局,他很想問初九有沒有心,否則就算養條狗,這麼多年了也該有點感情,為什麼他可以那麼冷靜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起始於報復。

  素問從地上爬起來,因為氣憤嘴唇發著哆嗦,卻還是堅持著讓自己繼續說下去:「後來我以為你死了,所以在張玄殺我時我覺得很開心,但馬先生救了我,你也一直陪著我,我以為可以變得跟過去一樣了,所以我一點都不介意什麼都看不到。」

  如果看到一切的代價是再也看不到初九,那眼盲與否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他想初九不會明白自己的感受,所以他才可以任性地進入他的世界來,又任性地不辭而別,根本不考慮那樣做會讓他有多怕,如果這一切都是報復,那他只能說初九報復得很成功。

  「所以對你來說,我們這種低等妖類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吧?」他自暴自棄地說:「你的身份那麼高貴,只是活得太久覺得無聊了,才會把我養在身邊,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就像人類養寵物,小時候覺得牠們毛茸茸的很可愛,等長大後就失去了豢養的興趣,隨便丟出去……現在我也不再是小時候的樣子了,自然不會引起你的興趣……」

  「胡說八道!」

  素問的話惹惱了初九,忍不住沖他吼道,但馬上就發現自己的態度太過粗暴了,為了不讓素問再誤會下去,他緩和下語調,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只是為了報復,我會陪著你背井離鄉那麼多年嗎?我剛才只是在說氣話,因為……總之我不喜歡入世,你知道的。」

  解釋換來素問的冷笑,「所以你那麼做,只是為了上我吧?」

  初九一怔,周圍太靜,反而讓他誤會自己是不是耳嗚重聽了,見他錯愕,素問更是心傷,冷冷道:「既然是玩遊戲,那當然只要是毛皮動物,隨便誰都行,對我好也只不過是想跟我上床,等弄到手就可以另尋新目標了……」

  「等等,等等……」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初九一定會收回剛才自己那些不負責任的言談,所以被誤會也是他活該,但後面的話他越聽越糊塗,揮手制止素問說下去,「你確定你在說我嗎?我從來沒那樣想過。」

  「你房間裡有那麼多動物圖鑒,不就是為了物色新目標嗎!?」

  初九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收藏,頓時覺得自己比竇娥還要冤,忙道:「那只是看著好玩才買的,因為牠們長得都像小時候的你啊。」

  「你這是承認養我只是因為好玩了?」

  「是……」話一出口初九就發現不對,也許一開始他是出於好玩的心理領養素問的,但後來就不是了,馬上又說:「當然不是……」

  「你不需要再否認,因為對我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素問說:「動物小時候都很可愛,但牠們不會一直那麼小,等你覺得他們不夠可愛就可以扔掉了對吧?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人,被問到還可以面不改色的說是報復,你既然走得這麼爽快,當初又何必來招惹我!?」

  素問越說越氣,氣憤之下眼圈又紅了,心情激蕩到了極點,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質問,一時間卻什麼都記不起來,索性不問了,轉身掉頭就走,被初九伸手一把抓住,他剛才被素問連番質問,問得腦袋都糊塗了,現在才反應不對勁,問:「什麼上床?你在說你跟……我?」

  「你是要連這個也否認嗎?」素問冷冷看著他,眼神裡透滿了失望,「你覺得那條鐵鍊能鎖住我嗎?如果不是你,我會任你予取予求,做出那些……難堪的事?如果換了別人,我寧死都不會就範的……」

  「你在說那晚的事?」初九愈發震驚,「你知道那個人是我!?」

  訊息量太大,初九覺得自己的頭又暈了,心怦怦地跳,為這個意外聽到的真相。

  他一直以為素問沒有反抗他的侵犯,是認為他是曲星辰,如果素問知道跟自己做愛的人是他,那所謂的替身之說全都不存在了,想起那晚的經歷,素問從一開始的激烈反抗到後來的接受,他一定是在接觸中發現了強迫他的人是誰,他喜歡自己,才會那樣順從,卻沒想到那樣做會被自己想岔了。

  「我以為我掩飾了氣息……你不會……」

  「你是看低一隻狼的嗅覺,還是看低牠的智商?」

  曲星辰怕傷著素問,用的只是最低等的困縛術,起先他以為那是曲星辰,但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以為他跟初九在一起這麼多年,那份感情水到渠成,已經不需要特別點透了,雖然不明白初九的行為為什麼會那麼奇怪,卻還是默許了,對他來說,他接受的與其說是歡愛,倒不如說是初九交給他的感情。

  「這兩天我一直都很苦惱,不知該怎麼面對你,我在想你是不是只喜歡那個敢忤逆你、無視你威脅的我?所以在我順從了你後,你反而不屑一顧,對我做那些……」

  下面的話素問說不出口了,不怪他猶豫了這麼久才來找初九,一切都是因為那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他才會一直心神不定,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表白,卻被初九冷漠對待,到現在他已經分不清初九的話有多少是杜撰的成分了,只想馬上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

  可是初九卻不容許他這樣做,把他拉住,顧不得這樣做是否會惹怒他,在知道了真相後,他現在只想著一定要把人留下,否則素問一旦離開,說不定就跟當年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真怕再面對一次死亡的告知。

  「鬆手!」

  素問幾下沒掙脫開,忍不住怒駡,初九非但沒鬆手,反而抓得更緊,就在他想著要如何解釋這一切時,手臂傳來疼痛,原來在發現無法脫離他的控制後,素問怒極之下直接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用力很大,要不是現在人形狀態,初九的胳膊一定會被咬出個血窟窿。

  但初九依舊沒有鬆手,而是任由他狠咬,冷靜地看著血線順著素問的嘴邊流下來,他笑了,說:「第一次跟你相遇時,你也是這樣表達自己的感情,這麼多年過去了,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素問看著他不說話,而後垂下眼簾,初九感覺手臂有些發熱,淚水隨著血一起流了下來,看到素問在自己面前顯露出弱氣的一面,他心疼了,鬆開抓他的手,改為撫摸他的臉頰,又低頭吻了上去,淚水苦澀,不曉得是不是素問此刻的心理寫照。

  「對不起。」吻著他,初九輕聲說:「忘記我剛才的那些胡言亂語吧,我只是在嫉妒,嫉妒你對曲星辰的好。」

  素問抬起眼簾看他,碧瞳裡寫滿了疑問,眼圈微紅的模樣看起來弱弱的既可愛又很好欺負,他忍不住加重了親吻,摟住素問的腰將他再次推倒在地。

  素問開始還有些懵懂,在反應過來後馬上猛烈的掙扎起來,卻被初九無視了,剛被告白,情到濃時他怎麼捨得放開?反而將舌尖探進去直接做挑逗的行為,素問被他的強硬態度惹火了,掙扎中手觸到插在旁邊的金鱗刀,順手拔出,頂在了初九的脖子上。

  他的眼神冷峻,用這種無聲的逼迫暗示初九如果再亂來,自己一定不客氣。

  這個動作讓初九稍微停下來,但還沒等素問鬆口氣,他再次加大了熱情的力度,仿佛那柄刀根本不存在似的,反而是素問被他的突兀行為弄得手忙腳亂,既想擺脫他的制縛,又怕真傷到他。

  「如果殺我可以讓你解氣,你不妨動手。」熱切的吻著他,初九低聲說:「我不是無視你,而是心甘情願由你處置。」

  噹啷……

  金鱗刀再次滑落到了地上,對於初九表現出來的熱情,素問不知所措,起先還在推拒,但沒多久就失陷在了他的熱吻攻勢下,不是不在意,只是氣憤他的無情,但直覺又告訴他初九是喜歡他的,否則就不會為了他不受傷害,寧可跟傅燕文翻臉了。

  感覺到小腹被個硬硬的東西頂住,素問臉紅了,初九的勃起快得超出他的想像,聽著他的告白,怒氣慢慢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歡喜,想起這些年來初九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這是報復,那他會心甘情願地接受。

  只是喜歡歸喜歡,那種事對他來說並不是個很好的回憶,在發現初九的手伸向自己的腰間,開始解腰帶時,素問慌忙按住,「別這樣,這裡是酒吧。」

  「也是我的家,」頓了下,初九發現了語病,急忙追加,「是我們兩人的家。」

  這句話聽著甜甜的很受用,但素問還是忍不住反問:「可是剛才你還說厭倦了我,想離開的。」

  「可以把那些白癡發言忘記嗎?我只是看到你去找曲星辰而不理我,才會亂說。」

  說這話時,男人臉上露出明顯的懊喪表情,素問忍不住笑了,相處了多年,他想自己該是瞭解初九的,他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最多是有時候火氣上來智商會變低一點而已。

  「我只是去跟他說明一切,經過了這次的人偶事件,有些話要跟他坦言,免得今後他再多想。」

  話說到一半素問就感到腹下傳來溫熱,初九的手已經伸了進去,感覺到敏感部位被碰觸,素問急忙躲開,快得讓初九想無視都不行,感覺到他的逃避,初九有些失望,他沒再勉強,而是問:「不喜歡我碰你嗎?」

  「不是……沒……是會不舒服,」如果不是關係到身體的承受力,這樣的話打死素問都不會說,避開初九投來的探尋目光,他用幾乎聽不到的音量解釋:「那天的傷還沒完全好,我第一次,不太懂怎麼修復……」

  初九豎著耳朵聽,連聽帶猜總算是明白了,這個真相真比雷神之咒更震撼人,當年素問為了曲星辰跟他翻臉,他一直以為他們已經到了情人的階段,沒想到……一時間忘了應有的禁忌,他脫口而出,「你沒有跟曲……那個人做過?」

  素問的頭垂得更低了,好半天才點了點,小聲說:「沒,我不太喜歡那種事,覺得很難堪,那晚因為是你,才……」才會勉強接受。

  雖然他跟曲星辰認識了很久,但曲星辰熱心修道,而他對那種事也不是太在意,反而覺得太親密會很尷尬,所以也沒主動提過。

  現在想來他對曲星辰所抱有的也許只是出於沒及時救他的歉疚吧,再加上一點少年人的叛逆心理,才會在被初九關押後一氣之下跟他反目,但他心裡很清楚,他跟曲星辰並不適合,曲星辰的個性看似平和,實則偏激,而他則恰恰相反,真正可以包容他的只有養大他的人,可惜這個道理直到多年之後他才弄懂。

  說完後半天不見回答,素問抬起頭,見初九還處於呆滯狀態,可能自己的話把他震到了,難得的表現出很不符合他氣場的模樣,素問拉拉他的衣袖,說:「其實今晚我來找你還有個原因,我擔心你是不是也被雷神之咒詛咒了,曲星辰說他就是接觸了人偶,才會突然變得不可理喻,我想那晚你會性情大變也是這樣。」

  當然不是!

  一張夔皮而已,連人形都化不出的畜生也想蠱惑他?初九冷笑了,曲星辰會被影響是因為他心裡有鬼,也或許他私心本來就想那麼做,但自己完全是出於自身的意志,要說有什麼原因,那也是因為嫉妒。

  初九看向素問,那雙清澈眼瞳裡透著滿滿的擔心,也讓他瞬間醒悟,這個真正的原因他不可以說,否則如果讓素問知道他被折騰到昏死過去是自己特意為之的話,結果絕對會變得很糟糕。

  「也……許。」他很不甘心地認下了,「不過人偶事件已經解決了,所以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有相同的事發生。」

  比起這個,他現在更想把他的小狼吃下肚,情欲已經被挑了起來,現在他滿腦子裡都是素問在自己身下雌伏求饒的畫面,抱住他,將手伸過去,卻在下一刻再次被按住了。

  「初九,我們不要做那種事好不好?」

  可憐巴巴的眼神投過來,讓初九看著心疼,但心疼歸心疼,這個「不好」他絕對不想說出口,正要拒絕,就聽素問又說:「我們修煉之人本來就應該做到清心寡欲的,而且真的……很不舒服,我比較喜歡柏拉圖的感覺,就像我們以前那樣。」

  聽到這裡,初九很想直接甩自己一巴掌——既然等了那麼久,為什麼他不再多等等?或者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等,在小狼長大成人後應該一時間把他吃掉才對!

  「其實你對性事有誤解,並不會不舒服,相信我,今晚過後,我保證……」

  話沒說完,初九就看到懷裡的人形消失了,一隻毛茸茸的小白狼出現在他面前,尾巴拍拍他的臉,小狼說:「這幾天都沒有睡,我好累,初九,讓我先睡一覺。」

  不要睡,你睡了我怎麼辦啊?

  雖然就算素問不睡,初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總不能對著一隻狼發情。

  胳膊上傳來濕糯糯的熱感,初九低下頭,發現小狼在舔他被咬傷的地方,舔得很認真,像是擔心他會痛似的,還為了迎合他的口味特意把自己變得這麼小只,看到那對因為緊張而不時發著微顫的淡粉色耳朵,初九的鬱悶成功地被治癒了,摸摸白狼的頭,抱著牠順勢躺到了地板上。

  那就睡吧,等睡醒了,他會好好給素問上一堂有關如何甜蜜享受歡愛的教育課。

  至於之後我們的初九老闆是否有成功地吃掉他的小狼,鑒於當事人的隱私保護,在這裡就無可奉告了,不過據漢堡透露,那家Empire酒吧到現在還在營業中,老闆也沒有換人,只不過他身邊多了位老闆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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