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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爐鼎》第56章
正文番外五​​《藏鋒》(1)

 番外五《藏鋒》

——如同破舊殘敗斂盡鋒芒的利器,寧可粉身碎骨,也不願封塵百年。

狼孩蜷縮在生鏽的鐵籠裡。

他纖細的頸脖上扣著厚重的木板,不甚圓滑的邊角將周圍一圈的皮膚磨得發紅,略顯單薄的肩膀在下微微發抖,腳踝之上,沉重的鐵鍊隨著車子的移動敲打在欄杆上,發出彷彿是刀劍交戈時的清鳴。

長長的黑髮髒亂的披著,縷縷髮絲之下,是一雙綠色的眼睛——瞳孔是深邃的黑,與綠寶石似得虹膜配在一塊兒,像是夜晚的森林,幽靜,且陰森。

賣主時不時轉頭來查看「貨物」的情況,卻又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對方帶有血腥氣的目光……這是個漂亮又特殊的寶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同時也太危險了,金主們需要的是一個帶一些野性的小寵物,而不是一頭會吃人的狼。

想到這裡,他不禁啐了一聲,揚起鞭子讓馬兒跑得更快些,好快些將「貨物」出手……

拍賣會開始之前,狼孩餓了整整三天,僅僅靠水果腹。

也正是因為他餓脫了力,賣主才放鬆警惕,卸掉了脖子上的木板,換上與四肢一樣鐵的鍊子……他被連人帶籠的搬上高台,去接受台下人類們各式各樣的目光,淫邪的、驚嘆的、嫌惡的……儘管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他依然覺得胃部翻湧,酸水一股一股的冒上,卻沒有東西可以吐。

而他能做的只有忍著……準確說,是潛伏著,像躺在地上裝死的受傷的狼,等待著獵物放鬆警惕上前時,給予致命一擊。

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他咬住了那人的手,尖牙沒入蒼白的皮膚——可是力氣太小,沒能留下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反倒是被對方狠狠敲在腦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嘴巴里還有未能散去的血腥味兒,他舔了舔牙齒,發現自己並不能動。

四肢上的沉重感不在了,對方並沒有用鍊子鎖著他,而是在身上插滿了細細的銀針……他本以為這又是什麼沒見過的刑罰,卻又偏偏沒覺著痛。

就這麼愣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什麼似的偏了偏頭……發現買下自己的那人就躺在一邊,閉著雙目,呼吸平緩,手腕上纏著一圈白色的繃帶。

那人的身上帶著一股苦澀的味道,惹得他皺了皺眉鼻子,森白的牙從薄唇中露出一個小尖,抵在乾裂的下嘴唇上,有些刺痛。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敵意,對方緩緩睜開眼睛,直起身摸了摸他臟兮兮的頭髮。

動作是他出乎意料的輕,可說的話卻與那些人無二。

「再瞪,我就把你那倆眼珠子挖下來。」

他聞言不但毫無懼怕,反而咧嘴的笑了起來,嗓音嘶啞。「你試試看……挖了就……不值錢了……」

這麼些年而耳濡目染,他多少學會了些人類的語言——儘管他並不喜歡,甚至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舔著刀口發出來的,那柄當年刺入母狼腹中的長刀。上面還帶著「媽媽」的碎肉。

他極為噁心的吐了下舌頭,正反胃著,就覺得身體一輕,被人抱起……

對方帶著他來到小溪邊上,三兩下扒拉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布料之下傷痕累累的身體。

他像是被剝去皮毛的野獸,口中發出屈辱不堪的低吟,被封死的手腳卻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看著對方撩起微涼的溪水潑在身上,將髒污和泥濘沖刷。

有些傷口還未痊癒,觸碰時帶來微微刺痛,他掙扎的更用力了,無力的手指微微發抖,一雙綠哞圓瞪,其目光恨不得化為實質,將眼前這人大卸八塊。

……直到後來精疲力竭的趴在岸上,看著對方慢條斯理的撩起被溪水打濕的袖口,他磨了磨牙,諷刺道:「呸,人渣。」

那人卻笑了笑,眉眼彎彎的模樣看得他一身雞皮疙瘩,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本能的危機感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最後甚至帶出幾聲非人的低嚎……對方卻只是哼著小曲兒,擰乾他濕漉漉的長發,裹著抬回了屋子裡。

他氣喘吁籲的瞪著他,乾瘦的胸口起伏,凹顯出皮下單薄的肋骨。

那人淡淡瞥他一眼,修長的手指沾了黏糊糊的東西,塗抹在傷口上一片冰涼。

濃郁的苦味瀰漫開來,他皺著鼻子,剛想發作,就覺得腰間一陣刺痛,毫無徵兆的大叫出聲,又慌忙咬住嘴唇,將臉埋在堅硬的床板上。

「忍著點,淤血不揉開,你這腰就廢了。」

對方在身後說著,手裡的力道卻似乎減輕了一點兒,可還是疼……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每一個、每一個……人類,都會給他帶來疼痛、悲傷、屈辱……

就連身後這個,也不例外。

等好不容易熬到了「酷刑」結束,他趁著那人露出破綻,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桌上擺放的藥罐劈裡啪啦的打了一地,清脆的聲響刺激著他的耳膜,手中的力道不由自主收緊了些,鐵箍一般死死卡著對方的喉嚨。

他看著對方因為缺氧而逐漸而變得潮紅的臉,看著那漆黑的眼睛裡泛起水光,胸口裡的器官跳得很快,他知道那是因為興奮,像是咬住獵物的興奮——

身上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年幼的狼孩渾身一震,幾乎是本能的鬆開了手。

緊接著,數根讓他咬牙切齒的銀針落在身上……

僵化的四肢動彈不得,他只好用凶狠的目光瞪著對方,卻發現那人眼底泛著微紅,冷漠的瞳孔裡染了些水色後,像極了他尚在森林中常去喝水的那深潭。

只愣神了那麼短短一瞬,對方卻已經直起腰來,眼中水漬散盡,餘下的是冰冷如昔的目光。

「再有下次,你就給我躺一輩子吧。」

明明這種話他聽了不下百遍,由那人說來,卻莫名驚懼,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股恐懼由何而起,直至多年後回想起來,才發現只是單純不想被再次丟下。

可若要就此屈服,又沒那麼容易。

他從出生開始就帶著對人類的惡意……又甚至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

只是一片混沌中猝不及防的睜開了眼睛,被前來覓食的母狼叼回了窩裡。

再後來,捕獵的人類殺死了母狼,帶走了他。

他們叫他怪物、畜生,用噁心的手抓住他,用令人作嘔的目光打量他,他們把他關在籠子裡吐口水……沒有人把他當做人看。

「你先前的主人,是不是都被你咬死了?」

那人漫不經心的聲音緩緩入耳,將他飄遠的思緒拉扯回來。

「那些畜生……」他咬牙說著,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對方,試圖將那人臉上虛偽冷淡面具撕扯下來。

卻不想得到的卻是輕輕的撫摸,修長白皙的手指插入發間,傳來的微熱的摩擦感讓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本能張口想咬,卻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擒住,卸了下巴。

他合不攏嘴,無法吞嚥的唾液沿著張開的口角淌下,漸漸瀝瀝的落在衣領上,狼狽的很。

也正是因為這點,此時才低頭不敢看向對方,倒是那人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下巴,告訴他,你有名字了。

「從今天起你就叫……嗯,阿郎好了,郎中的郎。」

他不知道那兩個字代表什麼,也不知道這兩個字如何書寫,他只知道,這是他的名字……在除去畜生和怪物之外,他多了一個稱呼。

一個像徵著人的……名字。

心裡的某個地方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說不上溫柔,但並不會痛。

反而有某種說不出的情愫悄悄埋下了種子,或許有哪天,會在那個被傷害、被侮辱、被拋棄太多次的傷痕累累的靈魂裡,開出一朵白色的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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