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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爐鼎》第5章
第5章 05

05.

三人在客棧中暫且歇腳,等用過晚飯,王趙二人主張出門逛逛,秦斷自然也被拉上。

分樓正式開張之日被定在兩日後,可今日這慶州城裡,也可以稱得上是人山人海。一條花街貫通城南北門,走在路上便能看見不少穿著清涼青樓的女子在兩旁拉客,王趙二人摟著美人的細腰樂不思蜀,搖搖晃晃的就往樓裡走去,等酒過三巡了,王少爺才一拍腦袋,「哎呀,秦弟人呢?」

趙少爺喝的滿臉通紅,說話都有些含糊,「別、別管他了……指不定自己就去哪找樂子了……來,咱們繼續喝……」

而秦斷的確是在這兩人進入溫柔鄉時便悄悄脫身,夜市裡行人眾多,可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與客棧中的極為相似,卻又不是完全相同。

這小小慶州城裡,竟然聚集了這麼多的魔修,反觀道修卻寥寥無幾,大多是嫌棄此處太過風俗,有礙道心。

如果這些人都衝著風月樓來的,那還真是……耐人尋味。

秦斷一邊想著,腳步一轉,往人跡稀少的地方走去,他腳步很慢,落在地上時悄然無息,轉過拐角的瞬間便融入陰影裡。

在他消失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那小巷突然憑空出現兩人,穿著打扮相當招搖,身上卻帶著一股不符合身份的血腥氣。其中一人手中托著個羅盤,上頭指針亂轉,發出滋滋的聲音。

另一人有些焦躁的抓了抓頭髮,「怎麼回事?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就、就顯示還在、在這裡。」托著羅盤的人是個結巴,他左右轉了一圈,沒看出端倪,「怎、怎麼會……風、風月盤失靈了?」

「不可能啊,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老陳你認真一點,這麼大只獵物呢,都不知道能賣上多少錢……」那人一邊說著,發出猥瑣的笑聲,「百年難得一見的純陰之體啊,聽說操他一次頂普通爐鼎數十次呢,上交之前咱們先玩一陣,指不定就突破中期……」

結巴跟著笑了幾聲,剛想說些什麼,人卻突然僵住不動。

他的額頭上滲出一條細細的血線,同伴見了,笑著伸手戳向那處,本是好意提醒,卻沒想到在他手指接觸皮膚的瞬間,結巴的身體從中劈成兩瓣,向著不同的方向倒塌下去,瞬間化作一攤血水。

失去主人的羅盤落在血水裡,發出一聲輕響。

僅剩的那人愣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那血水自主翻滾,一如有生命般朝著某處流淌,匯聚在一雙黑靴之下。

秦斷踩在血水之上,手指一挑,將那羅盤收入手裡,饒有意味的看了看,「這玩意兒,怎麼用?」

「滴、滴血認主……」

「哦……我剛聽你們說這叫風月盤,跟風月樓是什麼關係?」

「風月樓會定期發佈任務……接任務時會給這個羅盤,用來尋找擁有爐鼎體質的人……」那人說到最後竟是腿軟,直接跪在了秦斷跟前,哭著求饒,「這位公子大人有大量,我們只靠這個混口飯錢……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啊……」

「那麼這麼多魔修出現在慶州,又是為了什麼?」

「因、因為這裡好歹是風月分樓,大家想著能不能在這裡把任務交了,還有就是,煙花之地,發現爐鼎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你這樣一說,那豈不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這、這……」

那人不知如何作答,急出了一腦門冷汗,秦斷卻道,「如此……甚好。」

下一秒,那人便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瞬間化作一片血霧。

秦斷將手伸入那血霧之中,渾身魔氣流轉,連帶著髮梢飛舞,眼底一片腥紅。

不多時,血霧逐漸散去,他收回手時指甲鮮艷,細看亦有血光流轉,妖異非常。

秦斷將另一攤血水也如數吸收過後,望著彷彿塗了蔻丹的手指,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修羅決本就需要大量的魔氣與血氣支持,如今他不在萬魔窟了,那麼這些東西,就需要從同行身上補足……只不過目前修為有限,不能直接導入全身,他便將暫且壓制在右手,以備不時之需。

而接下來不斷找上門來的人,便只能是他們太倒霉了。

秦斷不願主動去找麻煩,卻萬萬沒想到有風月盤這一茬,他抱著那羅盤思考幾秒,從指尖逼出一滴死去魔修的精血,點亮羅盤。

那血珠接觸盤身的瞬間,指針活動起來,慢吞吞的轉了一圈,指向了秦斷本人。

他挑了挑眉,左右晃動幾下,那指針也跟著搖晃,分毫不差。

這倒是有些頭疼了……秦斷歎了口氣,乾脆盤腿坐下,藉著月光研究這塊羅盤。

他對煉器畫符一道造詣頗深,這羅盤在他眼裡也不過是最下品的靈器,跟小孩兒手裡的積木塊無差。

只不過一炷香時間,秦斷已經弄清楚了羅盤的構造,稍作思考,便果斷翹下盤底的那枚靈石。

隨著羅盤上的光芒逐漸黯淡,秦斷手指一動,將那靈石分作幾小塊,分別嵌在十二個方位處,等一切做完,他又以血化出一支筆桿,在符文處稍作修改。

等一切結束,秦斷再度催動羅盤,指針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最終落在某個方向上……

「……是這邊嗎?」秦斷站起身來,看了看天色,「看來今晚有得忙了啊……」

他一邊歎息著,身影卻逐漸化作一道血氣,隨風散去了。

次日,趙王兩人風流過後回到住處,卻見秦斷房中空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還是秦弟厲害,都一晚上了,居然還嫌不夠呢……」

秦斷的確還嫌不夠。

那羅盤在經過他的改造之後,可以跟蹤到同樣持有羅盤的人,秦斷便依靠著這個挨個找上門去——反正就算他不動手,那些人也遲早會來找他,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了

他隨手將持劍衝來的魔修打成血霧,又打了個響指,將血霧凝成劍刃,割斷另一人的喉嚨。

等這兩人的氣血統統吸入掌心,指尖紅光一閃,又逐漸黯淡下來。

這些不過築基期的魔修於他來講,真還就跟蚊子肉沒什麼區別,奔東西走的跑了一晚,粗略數下也殺了二十有餘,離他所需要的程度相比,還是杯水車薪。

收起對方掉落的羅盤,秦斷再取出自己那隻,觸發後指針旋轉幾圈,在一個方向緩緩停下。

距離……倒是有些遠了,秦斷看了看天色,決定改日再說。

等他回到客棧時,趙王二人恰好在大堂用餐,見他來了,一個個淫笑著圍了上來,旁側敲擊著問他昨夜是去哪裡快活了。

對此秦斷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不予作答。

王少爺見他這般倒也沒有深究,只熱情拉他坐下,結果這一碰手,卻猛地打了個激靈,倒退一步。

這倒不是他膽子小,只是對方那手冷的不似活人,王少爺揉了揉眼睛,見秦斷好好站著,氣色紅潤,毫無異狀。

難不成是自己酒還沒醒?他迷迷糊糊的想著,卻是不敢再試一次。

對此秦斷攏了攏袖子,遮住那詭異的右手。

他以為在經歷了昨天那番追殺過後,短時間內不再有人會來找自己晦氣,可不曾想這剛進房間,便覺得有些不對。秦斷冷笑一聲,將那煉化了一晚的右手伸出來,修長的五指白的近乎透明,手背青筋顯露,指甲上凝著猩紅的血色,襯得皮膚愈發蒼白。

他剛伸手,就見木質的地板上閃起一道紅光,轉瞬散開到房間各個角落。四周的景色突然開始扭曲起來,濃郁的血腥在空氣中翻湧,夾雜著令人作嘔的屍臭,以及那時遠時近的奸笑聲,愣是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秦斷面無表情的站在房內,任憑幻陣作祟,不動作為。

等殘餘陣中的魔氣逐漸散去,四周重回寂靜,他彎下腰來撿起消耗完畢的符紙,手指一揉,瞬間化作灰燼。

這種等級的幻陣至少也得是築基後期的水準,估計離結丹不遠了。

既然在他房中佈陣,是已經注意到他了?

這幻陣是試探,還是……

不、不對!

秦斷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腳下一軟,扶著床鋪堪堪坐下。

與此同時,他聽到一聲輕響,房間裡多出了一抹氣息。

這陣法只是如此,但是那符紙化作的灰燼裡,卻藏著劇毒……秦斷只覺得視線一點點模糊起來,渾身魔氣更是像被封住一般,半點動彈不得。

耳邊傳來一個尖細嗓音。

「大哥,這次的貨色還真不錯啊,咱們這上趕著給風月樓送去,正好明日開業,拿來當個壓軸也是好的。」

「嗯,你上去把他捆起來,小心點。」另一個粗糙的聲音接道,「這小子功法邪門得很,昨晚不少魔修突然消失,連屍體都沒剩下半點,也不知他是怎麼做的。」

那個尖細的聲音嘿嘿一笑,掐媚道:「那又如何?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築基的蝦米,哪裡比得上金丹中期的大哥您呢……」

兩人這一唱一和秦斷皆數聽在耳中,直到這金丹中期四個字時,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栽了……他就是再厲害,也沒能耐越三個境界提前感知對手,若是狀態完好下到還能拚上一拚,可如今卻已失了機會。

秦斷輕輕喘了口氣,試圖引動魔氣,可丹田始終一片寂靜,沒有絲毫響應。

對方似乎看出他的目的,嘲笑道:「別掙扎了,這萬寂散連金丹後期的修士都能放倒,你再怎麼掙扎也是無用。」說吧,還在秦斷臉上抹了一把,態度輕浮。

秦斷懂得煉丹之術,自然知道這藥的厲害,當下乾脆不做掙扎,只沖對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知為何,那兩人被他這笑容震了一下,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對方已經徹底暈過去了。

悠悠轉醒之時,四週一片黑暗,秦斷眨了眨眼,待視線逐漸清晰,才發現自己是被關入一處牢籠之中。

這籠子不大,只比他身體略寬一倍,頭頂的欄杆較高,呈半弧形,渡成黃色,頂端還嵌著寶石,華貴非常。

等秦斷注意到身下還鋪著紅色絲絨墊的時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氣。

這配置,他倒是見過不少……只是這身在其中還是頭一回,倒還挺新鮮的。

只是身上要是再多點衣物,那就更好了。

秦斷歎了口氣,扯了扯身上鬆垮半透的布料,一連帶動鎖鏈嘩啦作響。

是了,此時他四肢皆被拷上金鏈,鎖鏈的另一端分別連在籠子的四角,長度恰恰夠他翻個身而已,或者伸出半隻手去。

秦斷摸著那鎖頭,發現上面刻有壓制境界的符文,除此之外倒是體內的藥力已消,只不過只有築基前期的修為罷了。

……這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秦斷翻了個白眼。

只不過這倒是要比想像中好上許多……他伸出右手,費了極大的力氣終於用血氣凝出一根極細的血刃,充其量不過他指甲蓋長度,根本不足以造成殺傷。

但對於秦斷來說,已是夠了——只見他撈起袖子,露出扣在手腕上的金鎖,瞇眼盯著上面的符文,一筆一劃的修改起來。

這煉器畫符之術屬雜學散修之流,秦斷活了一千多年別的不會,這些倒是精通的很,之前的羅盤如此,這鎖鏈依然如此。

只不過比起之前,這回的難度要大上許多,不多時秦斷便出了一身冷汗,手指顫抖,血刃也因此多次渙散,又重新凝聚指尖。

只聽卡噠一聲,金鎖之上的符文因修改而失效後,秦斷總算鬆了口氣。

一共四根鎖鏈,他卻花費了足足三個時辰,才將其一一解開,就在他調息完畢,準備從這該死的籠子裡逃出去的時候,卻聽見有腳步聲不斷靠近。

他瞇起眼,身體微微繃緊,蓄勢待發。

來人是一矮小瘦子,駝著背,見他醒了,發出尖細的笑聲,分明是將自己帶來的二人之一。

秦斷瞇了瞇眼,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有為大人物要見你,你跟我來……」那人見他四肢帶鎖,毫無防備的將牢門打開,傾身去夠秦斷的胳膊,卻不料想下一秒,便被一隻冰冷的手扼住喉嚨。

秦斷看著對方的表情逐漸驚恐,不由得露出微笑,「不是說了嗎……給我等著。」

說罷,就見那喉間的右手血光大盛,那人眼球爆出,頭髮一根根脫落,面皮溶解,不過短短幾秒便成一具血屍。

秦斷這會兒還沒完全恢復,溶解的速度自然不比以往,可正是這種緩慢加劇了當事人的痛苦,他必須親自感受著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化作血水,卻只能徒勞的張大嘴,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最後頭顱被捏碎的時候,那人的下巴因為不斷長大徹底脫落,秦斷將這團血氣納入掌心,舔了舔猩紅的唇。

多謝款待。

他斬斷鎖鏈,赤著腳從金籠中跨步出來,化作一道血影,消失於黑暗之中。

出了那房間之後便是一道長長走廊,秦斷四下看了眼,竟然沒見侍衛把守,再一細看,發現週身的四面牆壁上都刻有精緻的符文,連綿而至走廊的盡頭。

這整整一層竟是一座巨大的監牢,光是站在走廊之中,便會感到壓力減重,只得運起真元抵擋。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但這走廊太長,他沒有足夠的時間與經歷來篡改符文,只得另尋他法。

就在他思考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傳音,「救救我……」

秦斷一愣,反問:「你是誰?」

「我在……天字號房間裡……」

「從樓梯處開始……第三間……」

「救命……」

秦斷遵循著聲音的指示找到那房間,三兩下破開門上法陣,剛一進門,就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異香,他臉色微變,連忙屏住呼吸。

而房間之內,則一片旖旎之色,多位穿著清涼的爐鼎受這香味感染,面色潮紅滿身香汗的趴伏在各自的牢籠中,是不是發出些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響,好不淫靡。

其中有位看起來還算清醒的看見他來,激動地撞在籠上,他眼神已有些渙散,嘴唇更是咬出了血絲,此時一撞,反倒透出幾分清醒。

「救……我……」

秦斷挑了挑眉,將目光轉到角落放置的四個鼎爐上,心念一動,血霧化刃,只一下便將那煙爐批作兩半。

那人見此,霎時鬆了口氣,趴在欄杆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除去這些鼎爐之外,關押用的籠子不過是凡鐵,秦斷輕輕一扯便開了,他伸手將那人從中拉出來,將一道真元打入對方體內,後者渾身一震,喘息平復許多,連忙跪下謝恩,「多謝恩人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秦斷饒有意思的看著他,「不用謝我,你能在這亂情香中秉持本心,應該是在場人裡修為最高的。」

天字房的一窩爐鼎大多數還未築基,只是練氣器便被人擄了過來,所以只是用迷香藥倒,倒沒有特殊防護。

像秦斷之前經歷的那遭,已經算是特別優待了。

走廊那串連環陣著實有些麻煩,只要觸發,風月樓內定會發覺……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事情鬧大一點。

於是秦斷又問,「其他的幾間房裡,是不是也關押著一些爐鼎。」

「應、應該是的……」

「其中亦有築基期的麼?」

「這我倒不清楚……但是這回開業大典,風月樓廣發詔令,修為頗高的應該也……不少吧?」

「你先且調息一會兒,再把其他人也放出來,等我命令。」

那人微微一怔,「這走廊上布有一個二等陣法,且憑我等修為,根本無從破陣……」

而秦斷已是走到門口,聞言回過頭來,最後看他一眼。

「這點就不勞你去操心了,若想逃命,儘管放手大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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