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手心握著一顆糖，饞蟲勾著，林西實在無力抵抗。在進考場之前，她還是忍不住把那顆大白兔給吃了。

　　為了養傷口，林西一連幾天都在吃清淡，這會兒這顆糖吃到嘴裡，味覺神經好像突然蘇醒了一樣，還真有幾分圓夢的感動。

　　含著奶糖，林西順利考完了四級。

　　不得不說，江續的概率猜題法確實厲害，很多題型都是他給林西練過的。最神奇的是作文，他居然直接押中了題目，林西練習時曾經寫過一篇，當時江續給她修過語法和句子，考試的時候她只用把那篇回憶出來就行了。

　　長這麼大，第一次走出考場的時候，是以一種很踏實、信心滿滿的心情出來。

　　林西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居然會這麼順利。

　　考試結束，大家都從教室出來，樓梯間擠得水泄不通的，林西不喜歡和別人搶，一直磨到最後才下樓。她剛要往下走，同樣剛考完四級的韓森，就志得意滿地走到了林西身邊。

　　“連你都報名了？”林西有些意外會在考場見到他，畢竟韓森是個名副其實的學沫。

　　韓森斜了林西一眼：“老子也要畢業啊。”

　　見韓森得意到有些忘形的樣子，林西說：“看來你考得不錯啊，笑成這樣。”

　　韓森聽她這麼一說，更是得意，他壓低了聲音：“其實，我抄到了。”

　　“抄？”林西立刻聯想到廁所門上貼的那些賣答案的廣告：“你買答案了？不過，這次不是遮罩了手機信號嗎？”

　　韓森搖手，說起考試中的事，立刻眉飛色舞地講述起來：“我抄我旁邊，旁邊的那哥們是英語系的。”說完還不忘鄙視林西：“誰花錢啊！太猥瑣了！”

　　“……”林西對韓森這個智障簡直無言以對，她白了韓森一眼，最後還是殘忍地說出了事實：“可是這次考試是梅花卷。”

　　“啥意思？”韓森一臉疑惑：“沒有梅花啊。”

　　“梅花卷的意思是，你前後左右的人，試卷題目的順序都是和你不一樣的。”

　　“靠——”韓森終於明白自己全都抄錯了，激動地啐道：“出卷子的人怎麼這麼陰險？同一場考試，試卷卻不一樣，這還能不能有點誠信了？”

　　“……”林西無奈扶額：“誠信不是這樣用的……”

　　林西懶得理韓森，背著包往教學樓外走去。

　　韓森似乎對過不過四級也沒有太大追求，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必掛的現實，心情完全沒有受影響的樣子。他抓住了林西的書包帶，還是一貫自大的語氣：“喂，你去哪兒？”

　　林西嫌棄地扯回自己的書包帶，沒好氣地回答：“去找小方。”

　　“我問你今天晚上去哪兒。”

　　林西停下腳步，狐疑回頭看了韓森一眼。他濃密的倒八字眉此刻有些忸怩地絞在一起，見林西回頭看他，臉上飄過兩朵可疑的紅暈。

　　“你要幹嘛？”林西警惕地盯著他。

　　“看不出來老子要約你啊。”韓森還是一貫找打的語氣：“怎麼老是明知故問。”

　　林西撇了撇嘴，很乾脆地拒絕：“約人了。”

　　林西的“約了人”三個字，一下子讓韓森變了臉。他狠狠抓住了林西的肩膀，把她的羽絨服都抓變了形。

　　“和誰？”

　　林西掰了好幾下，才把韓森的手掰開。

　　“關你什麼事啊。”林西不爽：“反正不和你。”

　　見韓森又要過來抓她，她立刻一個閃身，直接擠進了人群，飛快地竄離了教學樓。

　　“林西，你他媽往哪兒跑！”韓森塊頭大，不像林西那麼好鑽，他一直在身後罵罵咧咧，“林西……你是不是想紅杏出牆……你他媽和誰約了……你給我……”

　　林西越跑越遠，韓森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終於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韓森，林西松了一口氣。

　　林西給付小方打了電話，準備到另一棟樓找付小方一起回寢室，人太多，她轉了一會兒才到。還沒走近教學樓的大堂，林西就遠遠看見了一大幫子人，正圍在教學樓的樓下。

　　仔細一看，居然是“十大歌手”晚會的那些工作人員。

　　林西正在糾結還要不要過去，付小方的電話就來了。

　　“喂，你在哪兒呢，快過來啊。還有兩天就是晚會了，學姐學長們說下午還要排練。”林西能聽出付小方語氣的那種複雜，想跑沒跑掉，罵人又不敢，還得假模假樣表現出很歡喜的樣子。

　　林西當機立斷，調頭一個人往寢室走了。

　　“小方……我想起我還要先回寢室一趟，你先去練著，我下午再去找你。”林西善良地微笑著，心想，誰平安夜、耶誕節的還去當苦力？

　　林西會去找她的，後天下午再去。

　　“林西……我們的友情……”

　　“從來沒有過。”林西回答得十分果斷。

　　付小方：“……”

　　*****

　　林西回寢室補了個眠，下午一點多，林西邊穿衣服邊給林明宇打電話。

　　畢竟是平安夜，大小也是個節日，還逃了訓練，總不能一個人在寢室啃花生米，那太虛度光陰了。

　　號碼撥過去許久才被人接起，林西還是一貫大大咧咧的語氣：“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又在看黃片啊？”

　　帶著絲絲雜音的手機聽筒裡，傳來一絲熟悉的，帶著笑意的不穩氣息，那頭的人說：“他這次真沒看。”

　　“江續……”林西秒聽出江續的聲音，尷尬地咽了一口口水，懊惱自己胡說八道：“那個，能不能讓林明宇接電話？”

　　“有女生約他出去玩，他不在。”

　　“噢。”林西尷尬地說：“他不在那就算了，掛了啊。”

　　在林西要掛電話的前一刻，江續突然問了一句：“你在哪？”

　　“嗯？”林西微怔，隨後回答：“寢室啊。”

　　江續的聲音依舊清冽，聲線娓娓動聽，他問她：“考得如何？”

　　林西趕緊點頭：“挺好的，作文還被你押中了，你太厲害了。”

　　“嗯。”江續似乎對這個結局並不意外。

　　林西撓了撓頭，又說：“最近真是謝謝你了。”

　　正在林西苦惱接下來應該說什麼的時候，江續突然說了一句：“說好請我吃飯，什麼時候？”

　　林西沒想到江續居然這麼不客氣，這都月底了，馬上又要過生日，得請室友們吃飯啥的，錢包也不是很暖和，她小心翼翼地說：“你什麼時候有空？”林西頓了頓：“要不……”

　　“下個月”三個字還沒說出來，江續已經打斷了林西美好的幻想。

　　“我今天很空。”

　　……

　　*****

　　雖然一個人在寢室裡待著顯得有些無聊，但是平安夜和江續一起出街，林西仔細想想，總覺得哪哪都不太對勁。

　　還沒有到晚上，步行街上已經提前擠滿了很多人。今天過節，附近幾所高校的學生都蜂擁而至。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平安夜和耶誕節已經成了購物節，白天shopping晚上happy已經成了年輕人的最常見的安排。

　　這個外國人的新年，中國人也趁機狂歡。

　　一路都是參天的老樹，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彩燈，整個商業區看上去像一個童話小鎮。所有的商場、餐廳、娛樂場所，都充滿著濃烈的節日氛圍，大街小巷都是一對對甜蜜的情侶。寒冷的空氣中，似乎都能吸入絲絲愛意。

　　林西穿著一件短款白色羽絨色，粉色的短裙，搭配了一雙米色雪地靴。看上去雖然有些笨重，但是勝在清純可愛。她怕冷，裹得嚴嚴實實的，幾乎全副武裝。粉色的帽子，粉色的圍巾，全是她那個少女心的媽媽給她買的。

　　讓林西有些尷尬的是，江續居然也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兩人一起走在路上，乍一看還以為穿得是情侶裝。

　　好在今天滿街都是情侶，也沒人會一直看他們。

　　“……那個，你想吃什麼？”想到這裡，林西心裡也有些忐忑。

　　平安夜出來吃飯，隨便吃一吃就不便宜了，她心裡的預算是一碗熱辣滾燙的桂林米粉，不知道江續會不會想打死她。

　　“你很餓嗎？”江續問。

　　“也沒有。”林西只肉疼。

　　“現在才三點都不到。”江續看了看時間，慢條斯理地說：“晚一點再吃吧。”

　　“噢。”

　　林西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江續面前就跟沒骨頭一樣，從來不敢叛逆。他身上就是有一種讓人震懾、折服的力量。不管是誰，和他在一起，總忍不住要聽他指揮，並且還心服口服的。

　　路上有商業街放出來的七米高聖誕樹，樹下有背著紅色布袋的聖誕老人和馴鹿的雕像，很多人都在那合影。

　　年輕的情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來來往往，讓人覺得空氣裡似乎都是甜的。林西忍不住有些羡慕。

　　她偷偷看了旁邊的江續一眼，想了想，問道：“你今天怎麼會有空？”

　　江續踏著平穩的步子，淡淡回答：“老師也要過節，沒人做項目，球隊也不訓練。”

　　“我是說……怎麼沒人約你？”

　　“沒有。”

　　“怎麼可能？” 林西想，連林明宇那種人，都有人約，江續怎麼可能沒有？

　　江續低著頭反問林西：“為什麼不可能？”

　　“你那麼受歡迎……我以前都幫送了那麼多信和禮物什麼的，你只要一吆喝，全校的女生排著隊和你約會。”

　　江續的眼眸平靜地看著林西，突然問了一句：“是嗎？你排隊了嗎？”

　　“我？我不排隊。”她又不稀罕江續。

　　江續抿唇，一字一頓：“所以，不是全校的女生。”

　　林西對江續摳字眼的能力再次投降：“江續，這只是比喻。”

　　“……”

　　兩人一路往步行街的深處走去，夜色漸漸降臨，灰濛濛的天更沉了一些。

　　熱烈的節日氣氛也無法阻擋冷風的凜冽，林西走著走著，越來越覺得手上很冷，這才發現，她出門把手套忘在了書桌上。

　　林西看了一眼江續，他閒適地走著，手上帶著一雙黑色的手套，看上去一點都不冷的樣子。

　　林西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突然說道：“這天還真冷，一會兒應該會下雪吧？”

　　她一說話，江續的視線便轉了過來。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林西，林西趕緊開始賣力搓手，嘴裡還在說著：“怪不得這麼冷，我手套忘了戴了，這回去，手得凍掉了。”說著，對自己的雙手哈了一口熱氣，又繼續上下搓著。

　　林西做完全套的戲，用餘光瞟了瞟江續，心想，這暗示挺明顯的，他應該會把手套給她吧？

　　江續停下腳步，低頭打量了林西一眼，也沒有說什麼，抬起手將黑色手套從手上取了下來。脫下手套，他細瘦而骨節分明的手就露了出來，手掌很大，手指修長，皮膚也很不錯，完全是手控福利。

　　但是此刻林西沒心思欣賞他的手，她一心只關心江續的手套，兩隻黑色的小可愛，似乎還冒著熱氣，在召喚著林西。

　　江續輕動嘴唇：“冷？”

　　林西點頭如搗蒜。

　　江續沉默地尋到了林西的手，瘦長的手指穿過林西的指縫，輕輕一收，就將林西的小手握進了手裡。

　　掌心溫熱，皮膚的每一寸紋理，都帶著讓人怦然心動的暖意。

　　林西第一次被一個男生這樣牽手，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瞪著眼睛看著江續，許久才恢復了神志。

　　說話都結結巴巴了：“……你你你，幹嗎？”

　　“你不是說冷？”江續低著頭與林西四目相投，距離那麼近，帶著幾分曖昧。

　　林西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她沒想到江續會這樣理解，被驚得嘴都閉不攏了：“我是想要你的手套！”

　　“噢。”江續是那麼坦然，完全沒有意思尷尬。他輕輕放開了林西的手，一臉無辜的表情：“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