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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第55章
第55章

趙海臣本身了得,莊翌晨的案子滿城風雨,他卻仍然能在這種狀況下將莊翌晨保釋出來。

莊翌晨出來的時候理著寸頭,一身黑色長風衣,帶著墨鏡,左右簇擁著三四名手下,洪門接他的奧迪黑色轎車直接開到警局門口,莊翌晨無視周圍無數的員警和記者,揚長而去,摸樣囂張得猶若吳宇森早年導演的黑幫片。

他的案子不日開審,起訴罪名均是商業科犯罪以及非法社團組織,而重案組最終無法以謀殺鄭明修的罪名指控他,因為他一出來就命人將一包證據交給黎承睿,黎承睿打開一看,全部是鄭明修性虐未成年人的圖片,上面有膠紙黏貼著,經過比對,與鄭明修凶案現場牆上殘餘的膠紙一致,這應該就是莊翌晨搶先一步,讓人收起來的東西。

圖片中的未成年人,有黎承睿認識,比如金毛,也有他沒見過的,掃入電腦後進行臉譜識別,其中一名有犯罪記錄,另外兩名是金毛原本所在那家特殊俱樂部的性服務工作者。

已有的四個少年,全部是一個類型,身材瘦削,皮膚白皙,臉龐清秀,眼睛形狀細長。

莊翌晨甚至將這三個少年的人名綽號一一附上,他在這方面比警方有勢力,黎承睿很快找到這三個人,他們都承認在基於買賣關係的基礎上,與鄭明修和陳子南發生過調教式性行為。

沒一個少年對他們經歷過的事情有好印象,其中一個想起來都不自禁發抖,另一個一臉鐵青,只有一個鄙夷地笑了笑,指責鄭明修和陳子南不算真正的調教者,因為他們不懂什麼是SM中的趣味。

“他們只是想弄疼我,哪有這樣的,下手也沒輕沒重,這種事懂行的人都知道要痛並快樂嘛。”該名少年說,“所以我接過一次後就不做他們生意了,給多少錢都不做,這兩個是變態,不是我們這一類的。”

一同參與問話的黃品錫大為驚奇,問:“這還有區別?”

“當然啦,”少年不耐煩地說,“真正會玩主奴遊戲的,是跟著奴隸的感覺走嘛,他們倒好,全部顛倒,奴隸的感受一點都不顧,不懂裝懂,我看他們其實是找個藉口打人而已。”

黃品錫還想繼續說什麼,黎承睿忙打斷他,問那名少年:“從他們那回來,你受傷嚴重嗎?”

“很嚴重啊,”少年咬牙說,“差點下不了床,我做這份工是喜歡它才做的,不是要去拿命博的,要遇到懂的人才能一起爽啊,像這種,給再多錢我也不做。

黎承睿點頭,問:“他們在那個過程中,有說什麼特別讓你印象深刻的嗎?”

“有。”少年憤憤不平地罵,“這倆個混蛋一邊搞我還一邊嫌我腰不夠細腿不夠長,操他老母,這麼嫌我不要點我的台啊,又不是我求他們。”

黃品錫忍住笑問:“有提到什麼人名嗎?”

少年想了想說:“我不是太記得了,但姓鄭的有問另一個,你每天見那麼多靚仔,就沒有好的嗎?另一個回說哪裡敢做得那麼出面,還想不想撈了,但他話鋒一轉,有說最近有個特別好的,比以前那個還好,但要看時機。”

黎承睿眯了眼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少年說了一個時間,黎承睿一看,正好是他轉到林翊的學校不久,但沒過兩個月,陳子南就被狗咬死。

問完話後,黎承睿默默地思考著,他想,也許到了林翊新學校後,陳子南再次看中了某個少年,可是卻來不及下手。黎承睿瞬間想起林翊,心裡一緊,隨即又鬆了口氣,平生第一次對那個殺害陳子南的兇手產生了一絲贊同,幸好他殺得快,不然說不定林翊就會遭殃。

那個笨孩子已經跑過第一次,以陳子南,鄭明修的奸猾,就不可能讓他跑第二次。

但是突然之間,黎承睿腦子裡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猛然站起來,焦急地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他從口袋裡掏出煙叼在嘴裡,點燃後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陳子南和鄭明修都不是好人,相反,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性格偏執而殘忍,他們對那些受虐的少年全無憐憫,他們甚至算不上真正的SM愛好者,他們是變態,他們的愛好,就是折磨那些少年。

為了掩飾他們的醜陋嘴臉,這兩人人前都道貌岸然,人模狗樣,因為這樣,那個兇手才一個個要他們死後都身敗名裂。

這樣兩個人,怎麼可能任由林翊跑掉而什麼事也不做?

在這件事上,林翊有關鍵的什麼地方沒告訴他。

黎承睿忽然覺得心裡跟貓抓似的難受,他冷靜地想了一想,覺得林翊一定是瞞了他什麼,但自家小孩他也很瞭解,傻乎乎的,幾乎不具備瞎說八道的能力,他會選擇隱瞞,一定是他想隱瞞的東西沒法說。

那麼林翊到底是因為什麼被這兩人忽略了?陳子南還能用死得恰到好處來解釋,鄭明修呢?在陳子南死後,他可是還活了一段時間,他連金毛都不放過,動輒下江湖懸賞令,可他為什麼單單放過林翊?

換句話說,林翊對他們倆個人來說,為什麼不成為目標?

黎承睿皺眉想著,他的少年,身無長物,無力自保,長相上也勉強符合這兩個變態的審美,雖然他沒有細長的眼睛,可卻有濕漉漉如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這樣的男孩,有什麼理由做為到嘴的肉還被人放過?

除非有什麼籌碼,那個籌碼大到可以交換林翊的安全,或者乾脆就不是籌碼,而是把柄?

但林翊的事並不是現在黎承睿首要解決的問題,他的人物還是找出兇手。這個兇手藏在陰影當中,已經殺死四個人,陳子南,吳博輝,程秀珠還有鄭明修。

黎承睿低頭看看桌面上攤開的照片,這些照片鄭明修施暴的圖像都是連續性的,可以肯定它們都是從視頻上截圖列印出來。視頻資料除了金毛上交的一段外,顯然還有不少其他的,可現在警方都沒找到。

如果是兇手將視頻藏了起來,那大可不必將照片貼出,那麼這些視頻現在在哪?會不會陳子南與鄭明修共同保管的,其實就是類似這樣的犯罪證據,他們倆各自將之作為轄制對方的武器,所以陳子南一死,鄭明修忙不迭地要把證據轉移。

那麼這些證據現在在哪?

黎承睿屈起食指扣了扣桌面,正想叫人進來,突然電話響了。

黎承睿拿起電話,喂了一聲,電話那端響起了一個雄厚的嗓音:“黎Sir,今天我讓人送過去的東西,你可還滿意?”

黎承睿立即說:“不滿意。莊先生,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藏著掖著?我知道你手上還有別的關鍵性物證,你就不怕我去申請搜查令?”

莊翌晨呵呵低笑,漫不經心地說:“黎Sir果然是經驗老到的員警。我雖然跟你不熟,可不得不承認,我們兩個打起交道來,倒像鬥了幾十年。”

“不敢,”黎承睿說,“嚴格說我並不是揣測你,而是揣測兇手,我從陳子南案就跟開,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人同樣殺死了鄭明修,他的目的不是要他們死,而是要他們遺臭萬年,只憑你給我那點照片,離遺臭萬年還有點距離。”

莊翌晨沉默了,隨後說:“阿修死得很慘。我現在一閉眼,都是他掛在屋簷下晃來晃去的模樣,一絲不掛,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周圍貼滿他作孽那些照片,影碟機裡反復播他幹的那些事錄下來的視頻,我忍不了這些,他再不好,也是我莊翌晨一手帶出來的,我不容許外人這麼搞他。”

“你清理現場做得很蠢。”黎承睿毫不客氣地說。

“難道你能忍受你兄弟被人掛那還貼滿屋的醜事讓人參觀?”莊翌晨壓低嗓門問。

黎承睿沉默了,隨後說:“無論如何,破壞物證也是罪。”

“行了,我打這個電話來,是想告訴你,視頻這些我可以給你,可有句話你必須聽著,”莊翌晨咬牙切齒地說,“兇手就是席一樺那個混帳!你不用無頭蒼蠅一樣去找了,我告訴你,兇手就是他,我兄弟是被他吊死的,其他人沒這本事!”

黎承睿說:“莊先生,你這麼說太武斷了,你跟席總督察那點恩怨大家都知道……”

“是啊,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能肯定就是他幹的!席一樺我太瞭解了,那個混帳絕對不是你以為的正人君子,我現在就想看他被你們抓起來才忍著沒要他的命,昔日總督察,今成階下囚,哈哈哈,還有比這更大快人心的嗎?”

“莊先生,我們是要講證據的。”

“證據是吧?”莊翌晨冷冷地說,“我給你的照片,拿下來時有股味,很淡,可是我一聞就知道,那是席一樺慣用的香水。我們打過無數次交道,我對這個人很瞭解,他是個念舊的人,用開一樣東西絕不會換。香水是這樣,衣服是這樣,甚至他看上的人……”

黎承睿猛然打斷他:“莊先生,這個不成為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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