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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別做夢了[快穿]》第166章
第166章

  筆記的落款名字是鄭子棟,眼前這位就該是他的孫子。

  左言此刻有種睜眼已是百年身的錯覺,他見過鄭子棟兒時蹣跚學步、牙牙學語,也見到了他的孫子步履蹣跚、舉步維艱。

  司迦的目光落在了筆記上,只一眼便轉移了視線,與其說是在看筆記,不如說是在看他。

  左言抹了一把嘴角,沒有葡萄汁,也沒有瓜子皮,瞅啥呢。

  「那段時間你沒有吃過東西?」像是才想起來,他突然問。

  左言剛想問他說什麼呢,驟然想到了他的意思。

  這人在「記憶的長廊」中見過他,從幼兒時期,還有那些片段中若隱若現的注視中,包括最後的那副畫面無一不表明他一直能看到他。

  垂著睫毛,嘴巴抿成倔強的形狀,「沒有。」這兩個字可謂是在口中百轉千回,沾盡了委屈的顏色,聞著傷心聽者心疼。

  「多久?」司迦扒著瓜子皮,任由他趴在自己身前湊著去看桌子上的筆記。

  左言仰頭,暗中想了想從二人記憶中的第一次見面到鄭家著火大約有30年左右。

  當他心虛的說出這個數字,就見司迦眉頭一挑,在他意外的目光下,拿了一個草餅放在口中細細品味,紅褐色的餡料沾在那顆漂亮的唇珠。

  左言沒控制住自己,忘了旁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在那二人驚訝的目光下,湊上前,含住了那顆唇珠————上的餡料。

  草餅的做法簡單,所以能做出獨一味不容易,左言算是明白了這個傳統手藝傳統在哪了。

  從他的唇上退開,左言正好和兩雙不可思議的眼神對上。

  趙俊峰暗中琢磨,這二人竟然是這種關係,果然妖精鬼怪之間的關係都不簡單。

  左言彷彿被打開了開關,委屈的他都要信了自己幾十年沒吃東西一樣,反觀司迦,聽著他的話不時點頭,等他說完,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現實你只睡了三天。」

  左言委屈的淚還再眼眶中打著轉,司迦話音一落,就見他收起剛才的委屈,沒事人一樣轉身回去嘬葡萄了。

  現實睡了三天,記憶中不可能會觀看完全部的記憶,司迦這種智商的人很容易聽出他話中的破綻。

  唉,騙點吃的真難。

  「咳……咳司先生……」

  「東西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鄭華此次就是為了送東西而來,但是在看到那本筆記,他心中還有一個想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師傅?」趙俊峰本已扶著師傅走到門口,鄭華卻停住了,回頭欲言又止。

  「有些話,說了也無用,你還要問嗎?」司迦目視戲台,手中敲打節拍,從頭到尾未看過他們二人一眼。

  鄭華沈默,「他臨走前……咳……很後悔,神志不清時還咳咳……還……在念叨您的名字。」

  「青修從他三歲時便教他唱戲,戲文中的每個字都是他親口指點,累了帶他去街頭看皮影戲,常買一些從未見過的新奇小玩意兒。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不圖他日後墳前上香,也不至於出了事就第一時間就想到他師傅的屍骨。」

  趙俊峰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論是師傅的伏低做小,又或者是司迦的冷淡無視,但是眼前這少年他自認為還是瞭解一點,無論他是什麼,性格確是單純簡單,脾氣好,周身的氣息溫和。

  然而眼前的他,此刻卻變了一副樣子。

  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指尖揉‘捏著一顆葡萄,汁水黏在了指尖也不在乎。

  歪著頭看向他們二人,口中話咄咄逼人。

  他低頭看向師傅的手,聽到他的話之後一直在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最終,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那背影分明有些狼狽。

  趙俊峰扶著師傅,進了車里,吩咐司機直接開到家。

  今天的這次會面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相信對方也應該知道。

  從鄭家村回來,和師傅交代了那幾天發生的事,師傅沈默了許久,才交代他一定要安排一次和司迦的見面。

  而從那天以後,師傅的身體也越來越差,聲音受到了最大影響,別說以後再唱,光是說話都費力。

  鄭華還安慰他,這樣也好,唱了一輩子,能歇歇了。

  窗外的景色匆匆閃過,繁華的城市讓他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了鄭家村的情景。

  「師傅,司迦先生到底是誰?還有盒子里裝的到底是什麼?」

  雖然他是特別調查處的處長,但是也不至於讓師傅身段這麼卑微,而這一切和師傅的爺爺又有什麼關係?

  「師傅,青修又是誰?」

  鄭華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吞咽了兩口,緩解了嗓子的刺痛,手心摩挲著拐杖的扶手,用粗噶的聲音說道:「鄭家村百年前的事你都清楚了嗎。」

  趙俊峰道:「小熊貓,就是剛才的那個少年,從他那瞭解的差不多。」他回憶了一下,一絲靈光閃過,「對了!他好像提過青修這個名字,好像是……鄭家的那個天分極高的義子。」

  鄭華點頭,「青修是我祖父的師傅,當年青修身懷惡疾,在鄭老夫人死後就離開了鄭家,不久後也去世了。屍骨的埋葬點只有鄭子棟知道。

  鄭子棟你該知道,他是我爺爺。」

  「師祖,改過名?」

  「改過,他不想和鄭家再有牽扯,當年就是他請了和尚去除鬼,你該知道那些怨靈不能殺,只能鎮壓。」

  「這個我知道,最後那些……鬼都被壓在村外樹林了。」

  鄭華眼前浮現了筆記中的段落,「鎮壓之物就是青修的骨灰。」

  趙俊峰瞪大了眼睛,「骨灰?」

  「你師祖,親手挖了他唯一的師傅的墳,並把他的骨灰做成了碑,鎮壓了鄭家怨鬼兩百多年。」

  趙俊峰覺得自己渾身犯冷,從腳心湧上來的冷意刺骨。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挖墳,搓骨,可若沒有他這麼做,鄭家的後代,不會能這麼安寧。

  「司迦,就是青修。」又一個深水□□炸在了他的耳邊。

  「……這怎麼可能……」趙俊峰想了半天,只說出這麼一句。

  「那盒子中的黑物……」

  「是骨灰製成的碑,你師祖臨走前,交代我一定要把它從鄭家村帶出來,交到司迦先生的手裡,我對他的話還有他的筆記將信將疑,遲了多年才送還,說到底,我也是自私的那些人之一。」

  鄭華說出這些話,也不再咳嗽,趙俊峰看著他內心一陣惶恐,師傅的身體……

  窗外的風捲起掉落的樹葉,打著旋的飄舞在空中,風起,雲卷,時間流逝。

  ——

  左言在他們二人走後,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姿態,又恢復了那個沒心沒肺傻熊貓的樣子。

  直到戲台上的人離開,鍘美案落幕,二人才從戲園子離開。

  左言手心裡一堆扒好皮的瓜子仁,不時的扔到口中幾粒,順便塞給身邊的人。

  「你為什麼改名了?」

  「鄭婦人未嫁之前姓司,至於迦,是因她喜佛學,釋迦牟尼,迦羅,雖是譯音字,但是她覺得這個字是平安的意思,會有神佛保佑。

  後被大多人叫做青修,司迦這名字,就沒有幾個人記得了。」

  左言點頭,這不就是藝名嗎。

  不過這倆名字也很有意思,一個像道士一個章和尚,都是注定娶不到老婆的職業啊。

  「那你當時,是真的看到我了?」他指的是那段記憶中。

  司迦側眸,「偶爾。」

  偶爾會看到一隻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白髮少年自言自語的跟在他身後。

  幼兒便有記憶,那只圓敦敦又溫暖的擋雪熊貓和少年的影子重疊。

  左言回想了一遍,好像沒說過什麼不該說的。

  說了也忘了。

  「鄭家村的事既然你早知道,為什麼從未理會?」

  左言看向了車後座擺放的那個木盒,裡面黑漆漆的碑石散髮著濃郁的陰氣。

  司迦一隻手搭在了方向盤上,側頭看向他,深沈的眸子中閃過笑意。

  「因果因果,我先看到了果,自然要等待因的出現。」

  記憶中的熊貓,不符合那個時代的穿著,他一直在等待,直到……動物園那只撒嬌打滾求抱抱的熊貓出現。

  左言的耳根意外的紅了,合著一切都不是巧合,轉念一想,自己簽訂的那些不平等條約,彷彿從最開始就跳進了一隻狼的口袋,親自還把繩系好,還拍了拍。

  系統:「我有點心疼你了。」

  左言:「想想我還要活幾百年呢,心疼你自己吧。」

  系統望著眼前的模糊,躲到角落里種蘑菇,幾百年的牆角,他可能會連耳朵都會聾。

  「還有什麼問題嗎?」

  左言搖頭。

  「那輪到我問了。」

  你要問啥,我能不回答嗎?

  「為什麼你第一次見我,就那麼熱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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