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賴上不走了（2）

　　這些事情，劉秀娥從來沒和他提過，趙大壯今晚上是第一次聽說。

　　石洋三言兩語，就幫著他們兩口子把工作的事情解決了，明明是幫了天大的忙，卻還注意顧及著他們的想法，說成是幫忙分擔辛苦。

　　趙大壯攥著石洋的胳膊，那時真是掏心掏肺的感激，信任。

　　趙大壯說：「我們一家人都欠你一筆這麼大的人情債，叔也不跟你說些虛頭巴腦，婆婆媽媽的感謝話，咱們不來這些虛的。叔今天就跟你撂下這一句話，從今往後，咱們兩家人就是一家人了，我讓美美認你當親哥。」

　　石洋一聽急了，趕忙拒絕：「別，可別，美美給我當乾妹妹就夠了，她就是不當我妹妹，我這輩子也都一樣的疼她。」

　　趙大壯當時情緒激動，並沒有聽出石洋話裡的弦外之音。

　　黑暗中，石洋偷偷摸摸擦了一把冷汗，好懸沒被老丈人一句話把媳婦變成了妹妹，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真心嚇了一跳。

　　隔天，撿著身邊沒人的機會，趙大壯找到劉秀娥，夫妻倆談心。

　　趙大壯把石洋昨晚上說的話，跟劉秀娥學了一遍，問：「這事，你之前怎麼沒和我提過？」

　　劉秀娥挺驚訝的：「當時他是和我說過一嘴，不過我也沒怎麼當回事，而且後來一直伺候咱媽，忙忙叨叨的，我早給忘腦後面去了。」

　　趙大壯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劉秀娥也有點拿不定主意：「咱們一家是肯定要回去的，怎麼也得陪著美美考完大學。不過，孩子讀高中貴著呢，咱們之前給留下的錢，估計早花光了，要不是有出兌亭子的錢，我還想著往回郵點呢。」

　　趙大壯：「所以我想著，要不回去咱們就先在他手底下幹著看看，要是行，就接著幹，不行，咱們再自己想轍找工作。」

　　劉秀娥：「咱們給他打工，這會不會不太好啊？原本兩家是朋友關係，一下子就成雇主關係了，而且這給親戚打工，麻煩事兒太多，平日裡操心多了不好，少了不行，別再將來因為什麼起了衝突，反倒傷了感情。」

　　趙大壯抬起頭篤定道：「肯定不會的，洋洋這孩子腦子活泛，是個能成大事的人，而且他再不濟，還有老石做後盾，生意肯定能幹起來。他現在事業剛轉項，正是辛苦爬坡的時候，咱們這時候伸手幫他一把，屬於雪中送炭，他能記住咱們的好。」

　　劉秀娥驀然驚詫：「……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趙大壯目光平靜，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明燦的金色照亮了他眼底的一絲希冀的光亮：「我在廠子裡這麼多年，就會坐在辦公室裡畫圖紙，你也沒在外面闖蕩過，咱們都這麼大歲數了，沒門子，沒手藝的，再就業哪就這麼容易。」

　　「而且咱們盡心盡力幫著幹活，拿的也是應得的工資，就當是報答他們家幫著咱們照顧美美這大半年的恩情吧，甭管以後怎麼樣，至少現在能對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劉秀娥認同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給趙美美奶奶燒完頭七第二天，一大家子人中午熱熱鬧鬧聚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下午把老爺子送到了老年公寓。

　　從老年公寓大門走出來時，姐弟幾人忍不住紅了眼眶，心裡頭明鏡似的，老爺子其實就是怕給他們添負擔，才這麼執拗著要住進來。

　　趙美美二姑感慨：「要不是咱們白天都要忙著工作，孩子還得上學，咱爸只能自己在家待著，我真捨不得讓他住進這裡。」

　　大姑說：「以後，咱們幾個只要有時間，就勤過來看看咱爸，咱媽的白事錢，咱們誰都別動，就留著給咱爸花，以後找機會，就過來給公寓裡的看護們塞點錢，買點東西，她們得了好處，也能對咱爸好點。」

　　老爺子住進了老年公寓，姐弟幾個一合計，房子就不賣了，留著逢年過節，把老爺子接回來，一大家子人一起熱鬧熱鬧。

　　趙大壯把回去陪著趙美美讀高中的想法說了，趙美美幾個姑姑都表示贊同，臨別時，趙美美大姑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塞給了趙大壯一個信封，裡面裝了一萬塊現金。

　　大姑說：「這錢你拿著，你們兩口子耽誤這半年，冷不丁回去，上哪找工作去，這點錢，你先拿著頂幾天，等回頭，我單位發獎金了，我再給你匯。」

　　趙大壯不要。

　　大姑瞪他：「趕緊收起來，想讓別人看見是怎麼著！這錢是我自己攢的，原本打算孝敬咱爸媽的，現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拿著，我這心裡也能安穩些，啊，聽話！」

　　趙大壯怔怔盯著他大姐，他原本就是個感性的人，那時聽著他大姐掏心掏肺的話，也不知怎的，眼眶裡的淚水「嘩」得就流了下來。

　　就憑著趙美美大姑做的這一件事情，趙美美一家一直記得她的這份心，哪怕後來趙美美一家只是偶爾過年時回去一趟，老爺子在時，住在老爺子家，後期老爺子不在了，都是直接住進了趙美美大姑家。

　　幾個姐弟裡面，就數趙美美大姑跟他們一家走動的最勤感情最深厚。

　　飛機在雲層上翱翔，純淨的天空蔚藍似海，一塵不染。

　　石洋訂的機票剛好是一排四人座，趙大壯挨著窗戶，趙美美坐在她媽媽和石洋中間。

　　趙大壯和劉秀娥都是第一次乘坐飛機，一路上心情激動不已，充滿對新生活的嚮往。

　　回到家之後，石洋爸媽張羅著在飯店訂了桌，兩家人湊一起，親親熱熱吃了一頓飯，當天晚上，趙美美就打包行李搬回了自己家。

　　剛到家的前兩天，劉秀娥忙忙碌碌收拾家，大半年沒住了，所有露在明面上的東西全部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洗衣服，曬被子，逛市場買菜，還要走家串戶通知幾個平日裡要好的鄰居們回來的消息。

　　家裡的亭子兌出去之後，又轉了一次手，現在是一對老夫妻幹起了賣水果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