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冬至
蘇晏的惆悵到底沒持續多久。
翌日朝會,蕭啟琛再見到他時,他便又是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大將軍了。他朝蘇晏隱晦地笑了笑,對方表情沒有變化,眼神卻柔軟不少,似乎在暗中告訴他自己沒事。
先皇駕崩半年,朝中已經煥然一新。
謝暉這個被趕鴨子上架的丞相十分有自覺,不出三個月就摸清了朝臣之間錯綜複雜的歷史遺留問題,然後立刻給蕭啟琛打了個小報告。內容包括誰曾收受大額賄賂,誰和誰私相授受,誰和誰結黨營私,誰又在私底下說過大將軍的壞話……除了最後一條遭到了蕭啟琛一個白眼,其餘的倒都頗有建樹。
就著這份小報告,貪官污吏們被連根拔起,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自己的位置便被蕭啟琛信任的人佔了——他在國子監那些年並非蹉跎歲月,反倒與不少世家子弟交好,看出誰有資質為官。
蕭啟琛壯志未酬,幾條新政令還沒頒布,於是拿這些人先充數,預備承上啟下。待到他那聽上去天方夜譚的新政開始實施,再另覓賢才。
是故蘇晏隔了快一年回來,朝堂上他又不認識幾個人了。但大將軍只需要像個吉祥物似的站著,認真觀摩他的小陛下嚴肅地處理政事。
和平時總好脾氣地微笑著、偶爾還會撒嬌的樣兒一點也不相同,蕭啟琛端坐廟堂之時,眉宇間竟有十分的嚴肅。他說話聲音不大,剛好夠整個太極殿聽見,語調平穩,慢條斯理的,卻給人以莫名的威壓。
「還真像模像樣……」蘇晏心裡直犯嘀咕,「平時怎麼就軟綿綿的?」
經歷了蕭演執政末年那陰晴不定的日子,如今迎來了個好歹賞罰分明、並不那麼隨心所欲的新皇,幾位老臣一邊戰戰兢兢,一邊又險些喜極而泣。
下朝會後,蘇晏端不准蕭啟琛的意思,正要腳底抹油,卻見他朝自己打了個手勢,只好與謝暉作別。他在對方一臉同情裡溜躂到西殿外,蕭啟琛站在廊下,身側是個熟人。
柳文鳶依然頂著那張死人臉,蕭啟琛指了指他,又對蘇晏道:「柳大人找到你弟弟的下落了,有興趣聽一聽嗎?」
方纔被王狄的長篇大論念出瞌睡的蘇晏聞言精神一震:「當真?」
自從那年他去洛陽尋找蘇錦無果後,此後五個春秋,無論是齊宣還是雁南度都再沒有他的消息。後來他短暫地聽說蘇錦往西北去了,但戰事吃緊分不開身。好不容易天下平定,對方又杳無音訊,彷彿隨時都在玩失蹤。
柳文鳶見了他臉上變化,竟難得地浮現出一點笑意:「蘇少俠在益州成都府外的西嶺隱居,如今同唐門的少主生活在一起。」
聽著倒沒什麼奇特之處,蘇晏「哦」了聲,心頓時就飛了,他轉臉望向蕭啟琛,正經地立定道:「陛下,能否准我離京幾天?」
蕭啟琛哭笑不得地拽住他:「你的心情我都理解,但要去找好歹也先把年過完,柳大人暗中派了人手看著,這次真的不會跑得無影無蹤了——馬上都冬至了,過完沒多久便是年節,你這時候跑了,萬一有事我上哪抓人?」
一年前突厥趁著新春佳節進犯的事歷歷在目,蘇晏這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蕭啟琛朝柳文鳶一頷首,對方領會了他的意思,立刻告退了。
他拉過蘇晏,把他往暖閣中帶,全然一副好生商量的低姿態,小聲道:「今年冬至我在華林園設宴,平哥哥家裡人都來。你要不也一起吧,好嘛?」
蘇晏躊躇道:「你的家宴,我去不太方便吧?你現在是皇帝了,不能……」
「不能隨心所欲。」蕭啟琛要是隻兔子,此刻耳朵都能耷拉下來,沮喪地接過他語重心長的後文,委屈道,「可都是熟人啊,你回來還沒見過平哥哥吧?」
他說得懇切無比,眼中流光溢彩地一閃,竟有點可憐。蘇晏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一時間覺得矛盾極了,而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隨後動搖道:「……當真都是熟人?」
蕭啟琛知道此事有回轉餘地,連忙道:「這樣,我將朝中幾位重臣一起叫來,如此便沒有人會說你什麼了,你看好不好?」
聽上去倒是無懈可擊,蘇晏見他都這麼說,應當十分希望自己去,鬆口道:「行。」
蕭啟琛這樣便高興多了,他還要再和蘇晏講些悄悄話時,徐正德在外面輕輕叩門,拉長了聲音道:「陛下,司馬王大人求見,有要事向您稟奏。」
他一皺眉,小聲嘀咕了句「怎麼方才朝堂上不說」,手指還勾著蘇晏,卻深呼吸幾下,再開口時又回到了那叫人看不透的姿態:「請他進來。」
蘇晏道:「那我就先走了。」
蕭啟琛越過他肩頭,聽見外面徐正德引王狄進來的動靜,飛快地在蘇晏臉上親了口,笑著推他的後背。這小動作勾得人心裡都癢癢的,卻不得不按捺下去。
蘇晏回頭瞪了蕭啟琛一眼,氣音道:「回頭收拾你。」
他走出暖閣,與王狄擦肩而過,對方訕笑著搭話:「原來是大將軍在裡面。」
「讓您久等了。」蘇晏禮貌回道,「有些軍務請陛下定奪。」
王狄連聲道不敢,回身目送蘇晏離去。他聽見裡間傳來蕭啟琛的聲音:「王卿,找朕有何事?是方才朝會上不方便說麼?」
這話隱隱就有責備了,王狄知道這位新皇不好糊弄。聞言他不自禁地冒冷汗,立刻進去,行完禮後蕭啟琛賜坐,見他面色緩和並未有不悅,王狄才不慌不忙道:「倒不是大庭廣眾地說出來怕笑話,實不相瞞,陛下,臣是為謝相一事而來的。」
蕭啟琛驚訝道:「謝卿,他怎麼了嗎?」
他與謝暉關係好並非明面上人盡皆知的事,故而聽王狄這番竟是要彈劾謝暉,蕭啟琛差點沒控制住表情。
蕭啟琛略一思忖,最近謝暉去辦事時定然得罪了不少舊貴族。謝家已經逐漸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些人表面還是惹不起的。謝暉現在身居高位,免不了成為其他人的靶子,王狄此次不願在太極殿上提,只能有一個原因——
王家甚至其他貴族世家的利益被狠狠地動搖了。
朝廷裡那些公卿仗著世襲爵位飛揚跋扈得太久,幾乎要忘了自己頭上還有皇權。蕭啟琛甫一更朝換代,撤下幾個爵位,那些人就慌了。
「老臣與謝家三代人打這麼久的交道,對他們堪稱十分敬重。但近來謝仲光竟時常出入聲色之所,坊間都傳他是什麼……煙花丞相。陛下您說,這事可大可小,在朝堂上說的話,謝相臉上卻掛不住光彩吧?」
王狄言罷,滿臉期待地望向蕭啟琛。對方依舊不露聲色,看上去並不在意這事一般。
蕭啟琛把手中的一封奏疏放在了另側,道:「朕自即位以來,王卿彈劾過的人真不少。朕想一想,有工部尚書韓廣,還有太尉和司空……如今輪到了謝相。朕知道王卿為國鞠躬盡瘁,不過有的事天知地知,拿出來說道未免有些微妙。」
王狄被他忽悠一通,以為蕭啟琛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立刻心急如焚地加了個猛料道:「可陛下,先皇臨終所托,乃是結黨其一,軍權其二。謝仲光仗著陛下信任,暗中整治朝臣,幾乎隻手遮天,臣以為此時天下太平,陛下也應當廣開言路,不要被他蒙蔽——」
「你的意思是朕太狹隘嗎?」蕭啟琛不急不慢地打斷他。
王狄連稱不敢:「臣惶恐,萬萬沒有這個想法。」
蕭啟琛笑道:「那,王卿是覺得朕不辨忠奸?」
這下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王狄冷汗冒了滿頭,原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起來。蕭啟琛安靜地等了會兒,始終不見他說話,心頭冷哼一聲,暗道王狄連根牆頭草都做不好,如今還想來和自己談條件?
他循循善誘道:「父皇的遺詔中除卻『收復山河』,並未給朕留有其他的使命。上個月大軍凱旋,山河已定,朕自詡完成了父皇的遺願,還以為能夠一展宏圖——卻不想父皇說得對啊,我大梁的禍患果真在這金陵城裡?」
王狄已經看不透他的想法,卻清楚地明白蕭啟琛已經曉得了他此番的意圖,恐怕免不了一頓批,不禁瑟瑟發抖起來。
蕭啟琛道:「王卿乃三朝元老,應當明白不破不立的道理。通寧年間的幾度危機都已經揭露了那些蛀蟲的面目,王卿你又何必用自己的前途護著他們呢?朕此番新政,便是要徹底還忠良一個乾淨的朝廷,有些吃著皇糧不幹事的人,也該想想自己的下場了。」
他好整以暇地往憑幾上一靠,翻出早晨施羽呈上的奏疏扔給王狄:「司空大人這封奏疏,你好好看看吧。朕累了,就不留你了。」
話音剛落,徐正德恰好地出現在暖閣門口,笑容可掬地對王狄道:「司馬大人,老奴送您出宮門吧?」
王狄猛然想到那無故辭官的陳有攸,細細一想,到處都是蹊蹺。他毛骨悚然,立刻連蕭啟琛都不敢看,抓起地上的奏折屁滾尿流地跟著徐正德離開,禮數都顧不上了。
蕭啟琛無奈地問:「我真有那麼可怕嗎?」
隱在帷簾後的天慧一掀帳子,誠懇道:「陛下嚇到他了。」
他歎了口氣,不去理天慧,重新鋪開一張紙,頭也不抬地對他道:「召施羽和謝暉來,有件事不能再拖了。」
通寧三十七年的最後一個月,蕭啟琛雷厲風行地頒布了他新政的第一條政令:
自天嘉元年起,九等爵外無食無封,九等爵內有食邑,但須得有實封者享受俸祿與封地租稅收入。皇室宗親三代內無建樹者,褫奪世襲爵位。因有功受爵者,爵位不得世襲。此外,凡有爵位加身,拔葵去織仗勢欺人者,甚而賣爵鬻官者,罪加一等。
這條政令擺明是給那些只會承蒙祖蔭的紈褲子弟一個下馬威,一經實施,首先以各位太妃娘家為首的人不滿起來。他們紛紛上書,彈劾這個彈劾那個,幾乎成了只會咬人的瘋狗。
但其實他們心裡都知道,這條政令於國是有益的。
國家養著那堆無所事事的人太久,耗財耗時,回報又十分低。再加上北方連年戰亂,蕭啟琛剛即位時,國庫幾乎都被掏空了。倘若加重賦稅,民間怨聲載道,原本厭戰的情緒更加水漲船高,勢必不可行,如此便只能曲線救國。
可惜人性本就自私,蕭啟琛怎會不懂他們只是在借地宣洩。但他不是好捏的軟柿子,沒有娘舅家的牽絆,做起這些來毫不心慈手軟。
幾個老臣頭一天就要撞柱子,蕭啟琛只說道:「要死出去死,別髒了議政之處。」
眼見以死相逼不能,膽小的又鬧著要還鄉,呈上去的奏疏蕭啟琛全都不動聲色地批了:「只一點,告老還鄉後褫奪爵位,沒有封地食邑……各位大人可想好了麼?」
這場鬧劇歡歡喜喜地演到了冬至,蕭啟琛身心俱疲,一頭栽進華林園中。
他那場家宴最後變成親朋好友都收到請帖,除卻蕭啟平和蘇晏,謝暉等人自然也捧場。甚至連惠陽公主都不顧母妃反對,堅持擺明了自己的立場。蕭啟明倒是想來,被太后扣在明福宮裡,很不愉快地念了半晌書。
「政令我聽子佩念過了。」蕭啟平吃過菜,唇角帶笑,「算是與我當年不謀而合。」
蕭啟琛受到鼓舞,立時道:「我早便說過了,祖宗之法為何不能更改,何況當年文皇帝可沒想過自己一條敕令會引來這麼多啃皇糧的貴人。」
蕭啟平知道他辛苦,安慰道:「與他們不必講道理,是該鐵腕手段了。這些斯文禽獸橫行霸道慣了……啟琛你做得很好。」
他們一人一句,討論得熱火朝天,旁邊謝暉卻聽得不耐煩了,沒大沒小地出言道:「陛下,臣耳朵都起繭了,家宴可否不談國政?」
蕭啟琛作勢拍了拍腦袋:「我給忘了,大家別見外,都是自己人,我也懶得講那些禮數——王嫂,能勞煩您挪一下,我和平哥哥私下相談。」
賀氏掩口而笑,知道他們兄弟感情好,連忙讓了。
他從王座撤到了下面,雖顯得不倫不類,卻與在座的都更近了些。隔了半個身位便是蘇晏,蕭啟琛坐下時被不著痕跡地絆了一腳,惡狠狠地瞪過去,卻發現蘇晏若無其事地喝湯,好似方才搗鬼的不是他一般。
一頓宴席和樂融融,觥籌交錯間,卻是坐在下首的惠陽公主先站了出來:「皇兄,臣妹有一事相求。」
她難得要求什麼,蕭啟琛和蕭啟平都不約而同地「嗯」了聲,隨後蕭啟琛道:「千載難逢的事,怎麼?誰欺負你了,要兄長給你出氣?」
「不是!」惠陽公主斷然回絕,她自小偏愛騎射,又是個耿直性子,想要什麼便說了,「臣妹過完年就十八了,皇家公主無一不是早早地定好了親事。父皇當年要臣妹自己挑,故而沒指婚……臣妹想問皇兄,父皇說的還算不算數?」
「自己挑麼?當然算數了。」蕭啟琛似乎猜到她想說的話,又記起當年惠陽因為某人十分忸怩的樣子,揶揄道,「不過我好像知道是誰了。」
惠陽漲紅了一張臉,映著燭光分外好看,她的目光躲躲閃閃了片刻,英勇就義般破罐破摔道:「想請、請皇兄賜婚,臣妹要嫁給驍騎衛的沈將軍!」
「噗……咳咳咳!」蘇晏猝不及防,被甜湯一嗆,整個喉嚨都齁住了。
四座皆驚,蕭啟平雖和惠陽相交少些,此刻也不由得震驚地望向她出聲的方向。饒是他眼盲,那雙深色眼瞳裡都能讀出震撼。
南梁民風還沒開放到女子主動求親的地步,何況公主。惠陽說完那句話,自己先羞得無地自容了,剛坐下,腦袋便埋在了雙臂間,竟是趴在桌案上不願抬頭。蕭啟琛想笑,還得顧忌妹子的自尊心,故而沒敢發出聲音。
他平復了好一會兒,語重心長道:「賜婚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你與沈將軍相識嗎?如果他並不中意你,這不是仗著公主身份欺負人?」
惠陽猛地抬起頭,一雙杏眼淚汪汪的,好似非常不能接受這種可能性,下一刻就要梨花帶雨地哭出聲。
蕭啟琛沒料到自己隨口一句惹得惠陽這麼大的反應,連忙改口道:「其實也不一定……你少來,別想哭著威脅我,蕭露,不許流眼淚……平哥哥,她又哭了!」
蕭啟平此刻無比事不關己地往旁邊挪了挪,恰好避開蕭啟琛裝模作樣地控訴,微笑道:「我可什麼都看不見,陛下,你自己哄吧。」
從沒見過這麼好玩的皇室糾紛,謝暉沉默地和施羽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這頓飯太值了。
方纔咳得昏天黑地的蘇晏靜悄悄插嘴:「公主,其實……沈將軍他曾有過訂了親的對象,只是還沒過門便不幸病故了。」
惠陽的眼淚立刻止住,轉向蘇晏,理直氣壯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如果沈將軍對她念念不忘,那我自認倒霉,從此再不提他。可沈將軍到底未娶,我亦未嫁,但凡我讓他點了頭,皇兄你可不能反悔。」
蕭啟琛突然被點名,迷茫地發出了個零碎的音節:「啊?」
惠陽擦了擦眼角,堅定道:「從來沒有女子向男子提親的道理,今日臣妹便要做第一個。此後沈將軍去哪臣妹都要跟著,皇兄,你不許攔我。」
雖不知道沈成君到底是哪裡得了惠陽的青眼,兩年多來始終不肯再見別人,蕭啟琛只得投降道:「隨你,你們若是兩情相悅,屆時我親自背你上花轎,行了吧?」
聽聞此言,惠陽總算破涕為笑。
旁邊目睹了一切的蘇晏沉默地單手捂臉,心情複雜,說不出是為沈成君高興還是怎麼。謝暉靠近他,低聲問:「看這架勢……難不成沈將軍才是你們驍騎衛中第一美男子?你不行啊,鳴玉。」
奇異地盯了他一眼,蘇晏想要說什麼,卻無力反駁。因為實在不懂為何一堆糙老爺們兒中還要評個誰最美,只得看謝暉自己在那笑得十分開心了。
後來沈成君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段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他先是在南苑練兵,後又去了徐州,惠陽公主成天跟著他,風雨無阻地一跟就是半年多。許是當真日久生情,到頭來,著名單身漢心甘情願背棄了他當一輩子光棍的偉大理想,開開心心地跑去做駙馬了。
但這都是後話。
冬至家宴雖然美滿,翌日蕭啟琛上朝時又得面對太極殿上吵得驚天動地的群臣,他被煩得要命,只覺得日子沒法過了。
新政在艱難地推行,蕭啟琛後續兩條政令還未發佈便遭到了空前的阻攔。
其一是謝暉上的奏疏,請求在各地開設官學,並讓官學弟子參與選拔考試,以四書五經與時政相結合為考題,成績品德均為上者可入仕為官。
這條承前啟後,堵住了那些嚷嚷著「若世家沒落誰人可用」的朝臣的嘴,但還沒完。
除夕之前,蘇晏上了一封奏疏,要改革軍制。他建議擴大驍騎衛的編制,整合成統一的、有更強戰鬥力的軍隊,長期駐紮黃河以北七個州郡,以抵禦北方遊牧族的進犯。
這一條聽著倒沒什麼,其中牽扯的利益鏈卻比前兩條都要廣。
外軍這些年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前被突厥一打,好幾個地方軍都散了架。郡守督軍趁機哭慘撈錢的,不在少數,而官官相護,金陵城中得到好處的自然也就變多了。蘇晏這請求要成了真,一堆尸位素餐的督軍要被迫下台,如此他們還怎麼在軍餉裡渾水摸魚?
這下朝廷徹底地炸開了鍋,列位國之棟樑再也顧不上顏面,苦口婆心地想要在蕭啟琛面前保住自己,嘴皮子都快說干了。
就在如此雞飛狗跳中,天嘉元年施施然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怕是中邪了 一下這麼多= =
那個什麼世家爵位裡提到的「九等爵」是秦漢到兩晉的制度,但所謂改革的內容是我胡謅的;第二條可以理解為類科舉,但暫且不算作八股取士;第三條軍制改革則可以理解為減輕外軍相互割裂的局面吧。
總而言之基本都是亂說的,不足以取信於人……這是個架空朝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