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這一回合，路滄軒敗下陣來，城堂龍之介可謂占盡上風。

　　路滄軒應了城堂龍之介的要求，沒有另請一個男看護，而是親自上陣。

　　隔天，主治醫生表示城堂龍之介複元迅速，不必再住院，准許他下午就可以出院。

　　城堂薰因為沒課，跟著路滄軒一同去接城堂龍之介出院，但路滄軒下午還有其他重要的會議要開，所以在送城堂兄妹回住所後，就先行離開。

　　將累積兩天的工作一口氣處理完，路滄軒坐在高級真皮辦公椅上，倚靠在扶手處的兩指間夾著一根已抽去大半的煙，而茫然的琥珀雙眸遙望著辦公桌後、偌大窗外呈現藍紫色的天際。

　　路滄軒幾乎不曾在辦公室抽過煙，只是這幾天出現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讓他思緒一片混亂，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與城堂龍之介相處這一個多月來，一連串脫序的行為讓他感到很不可思議。被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強吻了好幾次，自己不但不覺得厭惡，甚至還很享受。

　　就算對男人有感覺，可他向來也是很挑的，但為何就是無法真正的討厭這個男人？

　　尤其是他竟然會擔心城堂龍之介的安危，並無法拒絕他可笑的要求。

　　他才是受害者耶！曾幾何時，變成城堂龍之介來支配他的生活了？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去，該來的，還是得去面對。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路滄軒回到住所時已是淩晨時分了。

　　才一進門，他就發現客廳留了一盞燈，將慵懶的坐在沙發上的高大身影映照在後面的牆上。

　　「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會夾著尾巴逃得遠遠的，不敢回來呢。」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修長結實的雙腿正擱在桌面上。

　　壓下心中的不悅，路滄軒冷著臉淡漠的問：「小薰呢？」　　

　　「你以為現在幾點了？她早就睡了，你該不會忘記小薰一大早要跟畢業班的學生一起參加兩個禮拜的畢業旅行吧？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就麻煩你照顧了。」城堂龍之介意有所指的說。

　　「我答應你的事說到做到，用不著你一再的提醒。」他就是知道城堂薰接受了畢業班的邀約，參加高三為期兩個禮拜的歐洲之旅，所以剛剛才待在理事長辦公室，冷靜思考要怎麼應付接下來只有他跟城堂龍之介的兩人生活。

　　面對城堂龍之介這個狡猾的野蠻人，他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正當路滄軒悻悻然地往書房走去時，城堂龍之介快一步擋了他的去路。

　　路滄軒瞪著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城堂龍之介，「你擋到我的路了，讓開。」　　

　　「這麼晚了，你該去的不是書房，而是臥房，而且我想先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所以得麻煩你幫個忙……」他說著還動了動自己脫臼的臂膀，「你答應過我的。」　　

　　明知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是路滄軒就是很不甘心，他得想辦法讓城堂龍之介自己主動要求他不再幫忙！

　　路滄軒心煩氣躁的瞪了對方一眼，旋即轉身走向臥房。

　　意外的見路滄軒沒有多說什麼就乖乖回房，城堂龍之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至少他不用花太多的精神阻止他再睡書房。

　　甫踏進臥房，就見路滄軒直接往浴室走去。

　　「嗯？這麼有效率？」城堂龍之介還以為路滄軒會跟他推三阻四、扯一堆有的沒的理由不幫他，沒想到他真的說到做到。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路滄軒這太過乾脆的舉動，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跟著進了浴室，就見路滄軒已脫下名貴的西裝外套，襯衫袖子卷至肘上，一手正測著浴缸內的水溫。

　　對於路滄軒這過於閒適自得的模樣，城堂龍之介微挑起刀削般的濃眉，一臉興味的想看看路滄軒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才這麼想，路滄軒已起身站在他面前，伸手開始幫他解上衣的扣子。

　　動作一氣呵成。路滄軒非但沒因為緊張而解不開衣扣，更別說會害羞得不知所措了。

　　順利的褪去他的上衣，路滄軒毫不避諱的將手往他下身移去，打算脫掉他的褲子。

　　城堂龍之介垂下眼，直瞪著路滄軒絲毫沒有打算停下來的手，俐落的褪下他的長褲。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替他這麼做了——路滄軒倒是昂首，挑釁意味濃厚的瞳眸看向同樣一瞬也不瞬直視著他的男子。

　　好樣的，竟然跟他玩真的，他奉陪！如是想的兩人，誰也不想讓誰。

　　只是當路滄軒再一次見到城堂龍之介那勻稱健碩的完美身形，不由得發出讚歎。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像這種完美的男性軀體，還是會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

　　「如何，羡慕嗎？」城堂龍之介見路滄軒毫不掩飾的直視自己赤裸的身體，出言調侃。

　　「在我看過眾多男人的裸體裏，算是還不錯啦，只可惜……」他停住，揚起線條優美的唇畔不語。

　　「可惜什麼？」城堂龍之介蹙眉問。

　　眾多男人的裸體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中看不、中、用。」路滄軒搖頭兼歎氣。

　　「喔？沒用過，怎麼知道中不中用？」城堂龍之介笑得既邪惡又曖昧。

　　這種低級的話路滄軒聽多了，再怎麼說，他可是經驗豐富的成熟男性啊。

　　「我的經驗裏，你這種型的確實沒用過，但很可惜的，你這張臉搭上你的身體實在很讓人……」路滄軒俊美的臉漾著詭異的笑意。

　　「怎樣？」明知道他嘴裏吐不出什麼好話，城堂龍之介卻很在意，尤其是路滄軒剛剛所說的每句話，真的是字字暗藏玄機。

　　「怎樣？你自己應該最清楚不是嗎？」將注滿半個浴缸的水龍頭關掉，路滄軒像什麼都沒說過似的轉移話題，「以你現在的傷勢，傷口不能碰水，所以只適合擦澡。」　　

　　他說著，拿了一條毛巾，沾了水擰乾，就像叫喚寵物般，指著一旁的椅凳喊道：「去那兒坐，這樣我會比較方便。」　　

　　知道自己確實無法泡澡，城堂龍之介也只能摸摸鼻子坐過去了。

　　路滄軒毫不忸怩的拿起濕毛巾，開始小心翼翼擦拭城堂龍之介的身體。

　　在擦拭城堂龍之介身體的當下，路滄軒不得不承認在他指腹下的肌膚堅韌而緊實，那燙熱的觸感讓他仿如觸電般，渾身竄過一股熱流。

　　他擦完上半身，移到下半身，這才發現結實平坦的腹肌下，那深灰色名牌內褲所包覆的男性部位高高的隆起，如猛虎出閘般就要突破眼前的阻礙物，看得路滄軒目瞪口呆。

　　這、這男人，是外星球的生物嗎？這可不是一般人該有的尺寸吧。

　　乍見路滄軒直盯著自己的重要部位，且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城堂龍之介悶在胸口的怨氣終於得以紓發，得意的很。

　　「是要我動手，還是你要幫我呢？」城堂龍之介曖昧不明的問。

　　抬眸直視充滿戲謔的闇眸，路滄軒微眯起眼，不置可否的說：「隨你。」嘴巴是這麼說，但他的表情很明顯的是說「如果你自認是重殘，我很願意幫你服務」。

　　城堂龍之介並不傻，自知在這一方面似乎占不到上風，所以抬起臀，用沒受傷的手迅速褪下最後一件遮蔽物。

　　那一柱擎天的傲然巨物，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躍進路滄軒的瞳眸裏。

　　城堂龍之介此刻的心情，就像毛頭小子般自豪。

　　再一次的被那宛如蛟龍般的巨物駭愣住，路滄軒雖暗自驚歎，但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品評起來。

　　「看這種情形，它還挺有活力的嘛，發育得還算不錯，只可惜好像大得有點過頭，會不會只是個空包彈？」路滄軒索性直接把毛巾丟在那昂揚的巨物上，再道：「那兒你應該可以自己解決吧，除非你自認是三歲小娃兒，那我會好心幫你處理的。」

　　「你……」城堂龍之介完全敗下陣來，開始懷疑眼前裝成一副不以為意的路滄軒，似乎有太多不為人知的面相。

　　待路滄軒轉身打算走人之際，冷不防的轉頭又道：「記住，你現在身上有傷，不能碰冷水，還好你是左肩受傷，不影響你用另一邊的‘好朋友’自己來，為了給你自由的空間盡情發洩，我先到外面等，好了再叫我。」　　

　　臨去之前，路滄軒還不忘賞給怒瞪著他的男人一記勝利的邪魅笑容。

　　城堂龍之介套上放置在浴室的浴袍，胡亂紮上腰帶走出浴室，發現路滄軒根本不在房間，他沉下臉，走出臥房，往書房走去。

　　不出他所料，路滄軒真的又躲在書房裏，城堂龍之介轉動門把，發現門已鎖上。

　　城堂龍之介揚手敲門，敲門的同時，口氣相當不客氣，「路滄軒，開門！」　

　　裏頭沒反應。城堂龍之介又開口要脅：「你不開門，我就用踹的，你應該很清楚我受傷的是手不是腳。」　　

　　依舊沒反應，正當他要抬腳踹門之際，門打開了，但站在門後的路滄軒卻一臉促狹的笑著。

　　「你的動作還真快。嘖，年紀輕輕的就早洩，怪不得脾氣這麼大，還一臉欲求不滿的模樣，看來還真的是中看不中用。」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乍見大大敞開浴袍內的古銅色寬闊胸膛，路滄軒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持續的發熱中。

　　「隨你怎麼說都行，我只是提醒你，時間很晚了，是該上床睡覺的時候了。」城堂龍之介冷不防的抓住路滄軒的手，將他拉出書房。

　　「放手！要睡你自己去睡，我還不困。」路滄軒嫌惡的想甩開城堂龍之介的鉗制，但怎麼都甩不掉。

　　「就算你不困，但是我想睡了，所以你還是得陪在我身邊以防不時之需，這是你答應過我的，除非你想當小狗，那就另當別論。」城堂龍之介不會讓自己一直處於下風的。

　　「城堂，你……」路滄軒還想說什麼，卻被城堂龍之介打斷。

　　「你該不會是怕了吧？」城堂龍之介嗤笑著，「放心，我對男人沒興趣。」但說到這兒，城堂龍之介不由得想到先前在浴室，路滄軒種種怪異的言談和從容不迫的態度，讓他不禁懷疑起他的性向。

　　這個懷疑並非今天才有，早在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中和暗中調查之下，城堂龍之介發現這個男人從不曾跟任何女子發生過緋聞，而在校園內，環繞在他周身的清一色都是男性，而且都是未成年的美少男。

　　更有傳言，說皇甯學院的理事長，是個偏好男色的同性戀者。

　　城堂龍之介不清楚這傳聞的真實性有多少，但無論是刻意為之還是另有隱情，最終都關係到他的妹妹城堂薰一生的幸福。

　　將路滄軒拉進臥房，城堂龍之介這才放手。

　　「我已經替你重新放熱水了，要洗不洗，隨便你。」他轉身走向床，打著呵欠，「累死人了……」　

　　呆愣著站在原地的路滄軒，臉上儘是不解的看著城堂龍之介上了床。睡在他習慣的左側床鋪上，然後就沒再搭理他。

　　這種狀況之下，路滄軒通常會立刻轉身離開這個房間的，但不知怎麼的，如今他卻不想就這麼離開，反而轉身走進浴室，看著那已注滿半個浴缸的熱水，伸手試了水溫。

　　一樣的溫度，他注意到了。這樣的溫度，同樣的溫暖了他冰封已久的心。

　　泡了一個舒服的澡，路滄軒半個小時後走出浴室，打算繼續窩在書房時，卻意外發現床上右側多了一條非常眼熟的絲綢被，一條他放在書房，蓋了快一個多月的絲綢被。

　　眼眶四周有種異樣的灼熱感刺痛了他的眼，路滄軒腦袋一片混亂，不曉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是該不屑一顧的離開，還是上床，窩在這柔軟舒適的被窩裏呢？

　　這是一個難以選擇的拉鋸戰，他是厭倦了老是窩在書房那讓人睡得極不舒服的沙發裏，但是他也不習慣身邊多睡一個人。

　　不習慣嗎？

　　可是他已不只一次，在那個男人身邊睡得不醒人事。

　　那讓人安心、溫暖的感覺就像不曾離開過，緊緊的圍繞在身邊，路滄軒的雙腳下意識的往床鋪走去。

　　身處在一股詳和靜謐的氛圍裏，他順從了自己的渴望，輕躺在右側空出來的床位。床單有些涼，但為他洗完澡、發熱的身體帶來了意外的舒暢感。

　　還是他精挑細選的床最舒服了，他可是個相當注重睡眠品質的人呢。

　　偷偷覷了眼身邊男人的睡顏，他終於能理解這男人為何非得霸佔他的床不可了，這麼舒服的床，誰不愛呀。

　　他本來就是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人，看在他替自己放熱水澡的份上，就暫時不跟他計較他鳩占鵲巢的野蠻行為了。

　　很快的，路滄軒一沾上熟悉的枕頭，不到幾分鐘馬上進入夢鄉。

　　感受到一旁平穩的呼吸。假寐中的城堂龍之介驀地睜開眼，一側頭，那毫無防備的睡顏就近在咫尺，讓他心臟倏的漏跳一拍，微熱的身子瞬間燥熱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對男色完全提不起任何性致的他，竟然對男人產生了生理反應，而且那股欲望持續不斷的衝擊著他的下腹部。

　　或許他真的不該跟路滄軒同床共枕，他可能真的會做出拿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來。

　　他可不想再沖一次冷水，更不想借用路滄軒口中的「好朋友」幫自己紓解下半身的欲望，所以離這致命的誘惑越遠越好。

　　晨曦初透，生理時鐘時間一到，城堂龍之介倏然睜開眼，耳邊傳來櫃上時鐘整點的聲響。

　　坐起身的同時，他往旁一瞧，只見路滄軒正抱緊懷中絲被，屈著身子熟睡。

　　「他是小孩嗎？二十八歲了還這樣睡，真服了他。」他發自內心的莞爾一笑，沒發現自己的笑容裏帶著絲絲的疼惜與寵愛。

　　城堂龍之介儘量壓低音量，到浴室梳洗一番後，吃力的換上休閒服，在不吵醒路滄軒的情況下走出房間，去叫醒要搭早班飛機的妹妹。

　　送城堂薰出門後，城堂龍之介倒是聽了妹妹的話，回房休息。

　　甫踏進房，城堂龍之介就聽到那充滿恐懼和悲戚的叫喊聲。

　　「不要！不要過來，我求你們，不要過來，不要、不要……」　　

　　城堂龍之介快步來到床邊，只見躺在床上的路滄軒緊閉雙眸，急促狂劇的喘息著，雙手不停的揮舞，像是要揮去什麼東西似的，蒼白的俊顏滿是驚恐和害怕。

　　再一次見到路滄軒被惡夢緊緊糾纏不放的模樣，城堂龍之介的心臟莫名的一陣揪痛，他沖上前，緊緊地將深陷惡夢深淵、不停掙扎扭動的人兒鎖進胸壑間。

　　「放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嗚……好痛、好痛！」　　

　　「沒事了，軒，沒事，沒有人會傷害你的，沒事了……」城堂龍之介不急著喚醒作了惡夢的路滄軒，反而是放柔了音調，輕聲安慰著。

　　「救我，救救我，嗚……」路滄軒虛弱的哽咽聲在城堂龍之介的耳邊回蕩不去。

　　「沒事了，軒，沒事，我在這兒，安心的睡吧。」城堂龍之介輕拍著路滄軒的背安撫著。

　　或許是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擁抱和溫度，以及耳邊那股讓人安心的柔和嗓音，路滄軒的掙扎逐漸趨緩。

　　感受到懷中的人兒不再掙扎，城堂龍之介輕輕放開再次睡著的路滄軒，看到那滿臉淚痕的蒼白俊顏，城堂龍之介下意識地低首，吻去他噙在眼角的淚珠。

　　「路滄軒，你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惡夢似乎纏了你很久，很久……」　　

　　此刻的理事長辦公室正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煙硝味，而這種情形已延續多日了，凡是進來的人，絕對不會想在這兒多待一分鐘。

　　「城堂，你到底還要待在這裏多久？你的傷不是差不多痊癒了嗎？怎麼，還想繼續當個廢人？」批完最後一份公文，路滄軒再次開口，對坐在沙發上翻閱雜誌的城堂龍之介第N次表達不滿。

　　也不知道城堂龍之介哪根筋不對勁，這幾天不好好的待在住所修養，一天到晚像個背後靈似的跟在他後頭。

　　然而城堂龍之介只是不厭其煩的第N遍回答道：「直到我完全痊癒為止，你答應過我的可不能反悔，除非你想當小狗。」　

　　聽到這種答案，路滄軒忍不住猛翻白眼。

　　除此之外，他還問過城堂龍之介為何要一直跟著他，城堂龍之介竟回答，因為路滄軒遵守諾言照顧他，他當然要有所回報，乖乖待在他身邊，好讓他知道自己絕不會背著他去尋仇，讓路滄軒知道他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他這個可笑又難以反駁的理由，讓路滄軒徹底體驗什麼叫作自掘墳墓。

　　「城堂，你……幹嘛！」見城堂龍之介冷不防的站在他面前，路滄軒嚇了一跳。

　　「辦完公啦？我需要你的幫忙，陪我一起去上劍道課吧。」不等對方答應，城堂龍之介逕自拉著錯愕的路滄軒往道場方向走去。

　　不可否認，路滄軒確實很欣賞城堂龍之介穿上劍道服的懾人氣勢，充滿霸氣，卻不失一名武士與生俱來應有的沉穩與凜然。

　　礙於左肩活動不便，加上正式的道服有許多配備，諸如護具、頭巾、護腕、護踵、護肘等，所以城堂龍之介要路滄軒替他著裝。

　　雖然只剩一隻手拿著代表仁義禮智信五節的竹劍，城室龍之介依舊遊刃有餘的替學員們做月測驗。

　　路滄軒目不轉晴的盯著場上英氣勃發的城堂龍之介，看他精確擊中學員身上的有效面，不禁為自己三番兩次的挑釁捏了一把冷汗。

　　他對自己的忍讓及照顧，路滄軒都看在眼裏，以往那不曾起過任何波瀾的心，因為這個男人而泛起了陣陣漣漪，這種陌生的感覺令他害怕。

　　沒有人能忍受別人刻意的為難，但這個出身於日本黑道世家的男人，不但一再容忍他的出言不遜，甚至為了保護他，受了傷也不吭一聲，反倒是處處為他著想，只是那張嘴，就是愛跟他鬥。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壞，也沒那麼的討人厭，在他身上，根本沒有所謂的野蠻。

　　對城堂龍之介，路滄軒不但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自持，那平靜的心湖，也因為他而掀起了怎麼壓都壓不住的異樣情愫。

　　他不能接受自己對這個男人有這樣的感覺，可是他的心、他的目光，卻不受控制的背叛了他的理智，有自己的主張。

　　似乎感受到身後那灼熱的目光，城堂龍之介下意識的轉首回望，立刻就對上了路滄軒情感複雜而無助的瞳眸。

　　他心頭一顫，路滄軒又是那副讓他心慌意亂的誘人表情，一股想要立刻沖上前去、將他緊擁在懷裏的念頭，不停的在城堂龍之介腦海裏叫囂著。

　　他回頭，對著學員大喊：「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為止，下課。」　　

　　一群正在練習的學生，個個一臉錯愕的看著城堂龍之介疾步走向正站起身、同樣錯愕的看著自己的路滄軒，當著學生的面，拉起路滄軒的手，快步的離開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