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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眾》第25章
第25章

  「小遠,」邵博聞在質監站的大廳裡走了半圈,心裡可惜得不行:「晚上臨時來了點事兒,咱們約明天行麼?」

  常遠的約他固然不想爽,但是池玫他一定得見,為了成年人的體面有些尷尬舊事本不該提,但是不提它如鯁在喉,其實有條件的話,他一開始就會去見見這位闊別已久的長輩。

  有個細節讓他十分在意,池玫打的是他的私人號,那麼這號是常遠給她的?還是自己十年前給的?那些年他等來等去沒有消息,就騙自己是丟失了,畢竟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如果是前者那即使邵博聞不太樂意,但也不至於責怪常遠,但要是後者,為什麼他從沒接到過來電?

  一期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回填,張立偉的舅舅仍然沒有按規範夯實,但是常遠要的報告他都提交了。

  接到邵博聞電話的時候,常遠正拿著一段不知道哪兒撿來的角鋼廢料蹲在地上挖泥巴,他的身體裡既沒有傳感器,也沒有壓力計,但他還是挖得十分認真。

  「你去忙吧,」邵樂成的出現著實給他心理上增加了不少負擔,既然邵博聞也成了受害者,那麼一味的敵視就是耍流氓了,常遠還真不太在意時間,反正他倆天天見面:「方便的時候再說唄。」

  「明天不忙,」邵博聞強行打了個空頭支票,猶豫了一秒,拖泥帶水地問道:「小遠,這些年你……有沒有找過我?」

  常遠心裡一驚,好不容易挖出來的標準圓登時就被撬了個豁,「邵樂成是不跟他說了什麼」的念頭像高能預警似的彈了出來,他因為心虛,聲音十分輕:「我找你幹什麼?」

  邵博聞一時竟然沒找到理由,是啊,找他幹什麼,繼續吵麼?他停頓了一下把話題轉移了:「那我明天給你電話。」

  常遠有些煩躁,把手機扔進了兜裡,然後蠻不講理地給手機扣了個黑鍋,夏天用這玩意兒總是燙得要命,他在褲腿上蹭掉了手裡的汗,心不在焉地繼續挖坑。

  張立偉的舅爺被他挖得壓力很大,他上次跟常遠對著幹,當月的工錢就晚了一星期,去理論也沒討著好,反倒被數落到會上去了,這個產地沒證明、那個砂礫沒粗細比,按理都得拉回去,給他嘔得一天沒吃飯。

  你他娘的早幹什麼去了?照你這話說碾進地裡的石子兒,我還得刨起來了?

  耗了幾天,他發現監理這玩意兒雖然也就簽字的時候才能頂個卵用,但是鐵了心跟你對著干的時候真是膈應得人食不下嚥,他們就靠嘴皮子吃飯,最會幹的事情就舉報,一通電話成本幾毛錢,就夠他們頭疼好一陣子。

  生意人慣常兩張臉,張舅爺橫不動他,只能換了套路開始順毛擼。

  他笑了笑,擠眉弄眼裡全是一副「你懂」的意味:「常工,要報告咱交報告,要旁站也曬了這大半天了,有啥要求,你就提唄。」

  其實他一直在等,等常遠開口暗示他送錢,不拿他的錢他沒底氣,總覺得這小子攢著勁兒要作個大的。

  常遠明白他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地用廢鋼將土往回撥,說:「沒什麼要求。」

  反正提也白提。

  張家老舅還是不信,這已經是回填裡的最後一個機會了,下次想掙點外快就得到二期了,他疑惑地問道:「那咱這次回填……是達到規範要求了?」

  不提規範還好,一提常遠想起個事來,然後又怕記錯似的摸出發熱的手機翻起了記錄,過了幾分鐘才說:「二期的土方開挖和回填也是貴公司吧?」

  「是……倒是。」

  常遠將屏幕摁黑,歎了口氣,張立偉的舅舅是帶的是幹活的隊伍,對於技術的儲備其實並不夠,挖土也有挖土的講究,就怕他到時候既不懂又不服管,於是他立刻改了口:「那我還是提點要求吧。」

  「……」

  「一期樓矮,地基面積也大,回填成這樣可以了,但是二期不一樣,樓太高了,地基承載太大,二期從基坑開挖起就得按規範驗收,這話我說在前頭了。」

  張家老舅鬆了口氣,他的原則就是幹活拿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而且打包票也不要錢,便信誓旦旦起來:「那必須的,這麼大的合同本,我也不敢搞砸了你說是不?」

  一看就沒聽進去,常遠被曬得險些融化,站起來時眼前一陣飄黑:「天氣預報說下個星期有降雨,該趕進度的就抓緊,免得一場雨下來白干一通。」

  這些話張立偉的舅舅還是愛聽的,常遠就是個移動的天氣預報,他點著頭道:「曉得曉得。」

  另一邊邵博聞交完材料,坐在車裡……照鏡子。

  其實他就照了兩眼,但扛不住謝承眼尖,他像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似的揶揄道:「進了娛樂圈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這儀表注重的!嘖,凌雲的老闆娘看來要上任了,誰啊聞總,透個口風~~」

  「老闆娘」三個字莫名戳中了邵博聞的笑點,可惜他去見的是丈母娘,他把後視鏡往外一掰,姿態十分坦蕩:「想知道?晚上跟我一起去啊。」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謝承只想當個傻白甜,他忙不迭地拒絕道:「下次吧呵呵呵,我晚上有約。」

  邵博聞不用問都知道他約了人去打副本,便沒再理他,過了會兒他開始糾結要不要回家換套衣服,他本來的行程是去找老曹,因此穿得比較隨意。

  半小時之後,謝承被無情的拋在了工地門口。

  在他們都沒太關注的網絡上,暴力強拆事件仍在升級,罵邵博聞的人仍然興致勃勃,但真正的主角已經慢慢浮出了水面。

  下午4點20分13秒,某論壇上開始連載一篇舊事帖:榮京CEO何義城,系十年前強拆慘案真兇。

  這篇帖子出現的時機正好,點擊量瞬間破萬,大家心急火燎的刷著後續,可帖主卻吊人胃口的更新很慢。

  若是舊事不重提,大概很多人都已經想不起,本市鼎鼎大名的柏瑞山豪宅群前址是一個破舊的城中村,名叫小溪堤。

  這塊地在成為柏瑞山之前幾乎無人問津,鮮有的兩次見報,一次是出了一個高空狀元,第二次是這個狀元一家六口在強拆中慘死,只剩下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女兒。

  當年這事故鬧了很久,後來卻不了了之了,那個倖存的姑娘早已經失聯,悲劇過去十年以後,有人將它翻了出來。

  ——

  時間和地點都是池玫訂的,CBD內圈的朝悅飯店,下午六點,邵博聞提前20分鐘抵達,發現對方竟然比他還早。

  池玫穿著藕色的襯衫,坐在靠窗的沙發間裡看菜單,邵博聞從走道上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身形和過去幾乎沒什麼變化,可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邵博聞的第一反應還是她老了。

  歲月對成年女性總是尤其殘忍,平心而論池玫保養得很好了,但美好的東西總是難留,因為長久的歸宿是平凡。

  邵博聞謝過服務員,示意他不用引路,然後抬頭對池玫露了個笑容,朝她那邊走了過去。

  池玫盯著走近的晚輩,第一眼竟然沒敢打招呼,她明知道那張臉是邵博聞,但就是覺得不像,或許是衣裝,又或許是別的東西讓他顯得很不一樣。

  從前桐城老邵家的養子,是個很懂事也很能忍的孩子,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卻是個派頭十足的成功人士了。

  池玫抿著嘴角笑了笑,腦子裡卻彷彿聽見了弦崩斷的動靜,那種難以控制的感覺讓她覺得焦慮,她開始有些後悔約這個人見面了,但來都已經來了。

  「阿姨,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麼年輕漂亮,」邵博聞拍了個馬屁,鑽進卡座在她對面坐下了。

  池玫一怔,感覺他世故不少,她抬高右手招來了服務員:「你這孩子,學得油嘴滑舌的,阿姨老了,那是你們年輕人的形容詞,看看,喝點什麼?」

  邵博聞沉得住氣,池玫不提常遠,他也不主動說,不到一分鐘他就點了杯蘇打水:「鍾叔最近在忙什麼?我還以為他會跟您一起來。」

  池玫表現得像個溫柔的親戚,將菜單推過去笑道:「忙著打牌,提起他我就生氣,別說他了,說說你吧,阿姨對你現在的情況一點都不瞭解。」

  「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瞎忙,」邵博聞還真不是謙虛,要是他沒從榮京辭職,這會兒還能虛榮兩句,現在確實挺窮的,還是不強行擺闊了。

  窮人抬眼直視池玫,一副挺高興的模樣:「這麼多年都沒有您家的消息,忽然接到您的電話,還擔心了半天,現在看來大家都挺好的。」

  池玫巴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他在問她為什麼早不聯繫晚不聯繫,偏偏在邵樂成遇到常遠之後才聯繫。這不是她熟悉的邵博聞,面對他的這段時間裡她一點主動權都沒搶到,淨聽他在打太極。

  她勉強的笑了笑,誇他從小就謙虛,兩人接著東拉西扯到飯菜上桌,池玫已經把邵樂成婚配與否的話題都用完了,邵博聞越淡定,她就忍不住越焦慮。排骨湯上桌之後她主動給他盛了一碗,眉眼彎彎的道:「博聞,你也到了年紀,有家了嗎?」

  邵博聞眼皮一動,謝著接過了碗:「還沒。」

  池玫心裡特別失望,臉上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阿姨叫人給你留意。」

  「謝謝阿姨,」邵博聞頭也沒抬的喝起了湯:「我有中意的人。」

  池玫看不見邵博聞的表情,但揣測驅使她覺得他在冷笑,她提的「姑娘」他偏偏說「人」,那是哪個人?她心裡一陣邪火,聲音繃得發緊:「……是阿姨認識的人嗎?」

  邵博聞顧左右而言他:「這湯不錯,您嘗嘗。」

  池玫剛要催促,好死不死他手機又響了,邵博聞說了聲抱歉,離開座位去了前廳,過了將近十分鐘才回來。

  池玫被晾了半天,耐心逐漸告罄,焦慮讓她無法冷靜,她終於意識到她上來就該開門見山,因為她曾經用來糊弄邵博聞的伎倆,他已經學得比她還好了。

  邵博聞回到座位上,一抬頭就愣了。

  池玫取下捂著眼睛的濕巾,眼眶通紅,迅速又積滿了淚水,說著就淌下了兩行:「你喜歡常遠,對不對?」

  邵博聞就是為此而來,他把自己這邊沒拆開的濕巾遞給了她,他說:「對。」

  池玫閉上眼睛,崩潰的哀求道:「可是你答應過我,他病沒好之前,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的。」

  邵博聞神色一震,無法置信地結巴起來:「什、什麼叫『好、好之前』?」

  「他總是在手機上點來點去」、「他的筆記本堆得比藍圖還高」、「他不喜歡交新朋友」……這些念頭像陀螺一樣在他腦子裡打轉,讓他只想拔腿就回工地裡去。

  如果常遠一直都沒好,那麼他要活成如今的現狀,背地裡需要多少勇氣和努力?

  「我後悔了,」邵博聞心如刀絞:「事實上我當年一答應你,立刻就後悔了。」

  「你後悔也沒用!」池玫忽然激動起來:「要不是他去工地找你被砸到了頭,他或許根本就不會病成那樣。當年他只肯讓你照顧,結果你也沒有照顧好他,你竟然還把他弄丟了!」

  「邵博聞,我曾經也很相信你,是你辜負了我,小遠恢復成如今這樣不容易,你別來打擾他了,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也沒用。」

  那時的邵博聞肯定會愧疚得抬不起頭,可他已經嘗過了十年大海撈針的滋味,再說「要不是」這種言論已經嚇不倒他了。

  「我不是在推卸責任,我有責任,我也準備負責,但他去工地找我之前已經病了一個多月,你為什麼不能更在意他生病的原因呢?」

  邵博聞殘忍地說:「醫生說了他病情惡化是因為壓力大,可是阿姨,他的壓力源一直都是你。」

  「小遠的哥哥溺水失蹤了,你怕失去他,就把他用繩子拴著養,生理上他確實比我們這些父母不管的野孩子安全,可心理上呢,他壓抑本性十幾年。」

  「你希望他待在家裡,他就不出去玩;你希望他好好學習,他就搬一堆獎回家,他也想出去玩,想長大了就好了,換了邵樂成分分鐘叛逆給你看,你兒子懂事心疼你,可你看不見他的希望。」

  「但是我看得見,因為我一直都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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