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哥哥和弟弟

　　「我睡著的時候沒對薄荷做什麼吧？」

　　唐川沒想到，張潮生剛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聽起來相當的自我懷疑以及不確定。

　　唐川很肯定地回答他：「你做了。」

　　「什麼都做了。」查理說大話不嫌事大。

　　張潮生睜著一雙死魚眼看他，「我都知道，別驢我。」

　　「你都知道你還問？」查理鄙視他，隨即又滿臉蕩漾，「哦，你是害羞了對不對？」

　　唐川在旁邊假意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說道：「別瞎說，你又沒有看到，平時他恨不得整個人黏在薄荷身上當尾巴。」

　　張潮生：「……」

　　您的好友張潮生已舉起了屠刀。

　　幾句插科打諢算是歡迎張潮生的回歸，三人立刻轉移陣地，到賀蘭寬敞的單人宿舍準備開會。秦海、羅明光、趙毅、薄荷等人也全部收到消息趕來，偌大的一間客廳，頓時熱鬧起來

　　大家還都不知道張潮生已經醒了的事情，只有薄荷看到一旁抱臂不語的張潮生，若有所思。很快，視頻會議開始，威廉和其他隊員的通訊畫面出現在他們面前。

　　威廉因為上次空港的事情，從軍事法庭被救回後，就被軍部扔進了部隊繼續操練，肅峰小隊的事情全由唐川和賀蘭打理，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而這一次，他一出現，就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賀蘭、唐川，你應該已經看過那本行軍日記了，對吧？我剛剛得到消息，完整的日記，在狄恩手上。」

　　「消息的來源可靠嗎？」唐川持懷疑態度，雖然說狄恩手上會有日記這完全不讓人驚訝，但那只是大膽的猜測，如果真的能確定，軍部也不至於這些年一直毫無動作。

　　而且，狄恩如果掌握了一個這麼重要的證物，怎麼會讓人輕易探知？

　　「可靠，但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威廉回答道：「但這是軍部移交給我的暗線，來源大體可靠。」

　　賀蘭沉吟道：「這些年其實我們一直沒有放棄調查，只是這些調查都在暗中進行。移交給威廉少將的暗線裡有安插進亞伯拉罕家十多年的老僕，迄今為止還沒有真正啟用過。不過安全起見，我們還需要確認一下。」

　　「怎麼確認？我們一旦有異動，必定會打草驚蛇。到時候狄恩可能會直接把日記毀掉。」秦海蹙眉。

　　大家群策群力，但商討了半天，都沒想出什麼有效的法子。

　　這時，沉默已久的萊茵忽而說道：「我有辦法見到狄恩。」

　　不少人這才豁然開朗，對啊，萊茵在名義上可是狄恩的兒子，他的姓氏還是亞伯拉罕啊！唐川卻並不贊同，「你來了華京那麼久，都沒有去見過他一次吧？突然過去，以狄恩的心性，肯定起疑。」

　　萊茵卻已然深思熟慮過，「我有辦法讓狄恩主動來找我，他不會讓我跟喬伊走得太近。」

　　唐川腦子一轉，立刻明白萊茵打得是什麼算盤。如果萊茵一直去纏著喬伊，狄恩就很有可能找他過去談話，畢竟他們名以上是父子，沒有人有理由阻撓。

　　但這個方法……

　　「這個方法不錯。」威廉表示贊同。

　　唐川卻直言：「我反對。」

　　兩個人意見完全相左，其餘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人繼續表態。

　　這時，萊茵卻開口了，「唐川，你是隊長，我是副隊長，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唐川張張嘴，仍想說什麼，卻被旁邊的賀蘭抓住了手。

　　賀蘭掃視一周，「舉手表決。」

　　結果顯而易見，萊茵的提議以高票數通過，而事實上，有很多對萊茵和喬伊的關係不甚明白的隊友，還根本不明白這個作戰是怎麼回事。

　　但看氣氛也知道，這不是個發問的好時機。

　　確定了這件事，這會很快就開完了，威廉看著唐川冷冰冰的臉，最後關掉視訊前，還調戲了他一句，「唐川小可愛，拜拜～」

　　唐川彷彿又回到了集訓的時候，分分鐘想把他賜死。

　　等人都死了，賀蘭拿起一顆草莓塞進唐川嘴裡，「好了，你是隊長，又不是老母雞。萊茵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經成年了。」

　　「你說這話好像你很老似的。」唐川一邊吃著草莓一邊斜眼看他。

　　心理年齡永遠比同齡人老十歲的賀蘭巧妙地回答了他這個問題，「只要長得好看就行。」

　　「咳！」唐川被草莓嗆到了，滿臉震驚地看著他，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自戀，帝國之花真是太無恥了。

　　賀蘭無奈回頭，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草莓汁，「你不是喜歡長得好看的？」

　　小樣兒，又拐著彎說情話哄人。

　　唐川攬住他的脖子，迎上去就給他一個炫酷的草莓味的吻，然後拍拍他的肩，眼睛裡好像散落著星光，嘴角勾起得意又自信地笑，「要一直這麼好看啊，上校，青春是有限的。」

　　賀蘭有時候真覺得應該把他幹死在床上。

　　好比現在。

　　然而這時門外又傳來「biu~biu~biu~」的召喚，查理天神正喊得起勁，門突然開了，他抬頭一看，黑著臉的賀蘭大魔王低頭看著他。

　　「嗨，biubiu～」查理也是傻了。

　　旁邊的張潮生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米，免得被他傳染。

　　同時守在門外的還有秦海和薄荷，其餘人都走了，他們那麼多人聚在一起過長時間，難免讓人好奇。至於留下的人，無疑就是為了張潮生的事情。

　　進了屋，秦海就關切地問：「潮生，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張潮生搖搖頭，「目前還算清醒，但上次忽然沉睡刺激了我腦海中的記憶，接下去一段時間我的狀態可能會很不穩定。」

　　「那如果你再去刺探那些記憶，還會忽然陷入昏迷嗎？」唐川問。

　　張潮生想了想，「應該不會像上次那樣反應那麼大，放心，你們剛才無意間喚醒了我，下次也可以嘗試類似的方法，但不能多試。另一個我心思單純且脆弱，如果次數多了，他也許會產生自我懷疑，進而心理崩潰。」

　　「這怎麼跟拍玄幻電影似的呢。」查理嘖嘖驚歎。

　　「先不說這個，剛才我們在另一個張潮生那裡，聽到了些很有意思的消息。」唐川說著，用眼神詢問張潮生——這樣講沒關係嗎？

　　張潮生點點頭。

　　唐川就把剛才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可喜可賀，張潮生雖然蹙著眉，但這次沒再次昏倒。

　　「這些記憶應該是在我完全控制那個人格之前產生的，我對這些毫無印象。」張潮生分析道。

　　「你們覺得那把鑰匙會是什麼？」秦海抱臂靠在沙發背上，問。

　　查理一邊搶唐川的草莓吃，一邊想當然地回答，「不是那個麒麟嗎？你們上次不是說謝寧那邊有個很厲害的人工智能？它跟聖蘇裡不是有關係嘛，潮生同學說那些記憶產生的時間早，那就說明當時大家都是小孩兒，謝寧那會兒肯定也是個熊孩子。」

　　查理難得的智商上線，竟然把這分析得頭頭是道。

　　「確實，這樣說得通。麒麟有很大可能就是當初肅峰和林玄在聖蘇裡發現的人工智能，如果說鑰匙，那十有八九就是指它了。」

　　查理得意洋洋，「本神的推論，怎麼可能會錯。」

　　此時賀蘭卻瞥見張潮生若有所思的表情，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張潮生搖搖頭，「說不上不對，我只是忽然想起上次你們說過的一個信息，關於謝寧有個哥哥這件事。我想，那個哥哥大概就是我。」

　　聞言，唐川卻沒有多少驚訝，哥哥的候選人目前來說有兩個，不是他就是張潮生。

　　「怎麼說？」他問。

　　張潮生說道：「我在陷入沉睡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事情。上次我跟著爺爺去伽藍星的時候，見過一個男孩。他的長相我有些記不清了，但我肯定，他不是唐川。或許那位校長，就是在那個時候看到了我。」

　　記憶是模糊的。

　　回憶起來的剎那，彷彿鈍器擊中後腦，在腦殼都快要裂開的疼痛中，張潮生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伽藍星。

　　爺爺牽著他的手，帶他在夏日炎炎的街道上走著。路上車輛很少，行人也不多，爺爺帶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來到一處馬路邊。

　　馬路的對面是一個公園，公園旁邊還有學校和便利店。

　　長長的人行橫道就在那裡，可爺爺似乎並不打算帶他走過去。張潮生熱得出汗，可他從小就懶散，睜著雙死魚眼，才懶得開口問他到底要幹嘛。

　　綠燈亮了，又換紅燈，張潮生站了好久，路邊都沒什麼人走過。好不容易，街對面走過一個男人，帶著個小孩兒。

　　那個小孩兒跟他差不多大，十幾歲的模樣，剃著圓圓的鍋蓋頭，背著書包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後。

　　「快看，潮生，那邊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弟弟，跟他揮揮手好嗎？」爺爺彎下腰來，溫和笑著。

　　張潮生不明所以，轉頭，看到那男孩也正朝他這邊看。他停下來，青澀的臉上露出稍許靦腆，朝他揮了揮手。

　　那應該是靦腆吧，張潮生想，反正這個弟弟很合他眼緣。

　　於是他也跟著揮了揮。

　　但這只是張潮生漫長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他原以為這只是一次簡單的邂逅。他沒想到，在彼此很快的擦肩而過之後，歲月繞了一個大彎，又把他給繞了回來。

　　查理忽然驚訝出聲，「那這樣說，潮生同學你也沒有父母啊！難不成肅峰將軍生了對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