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被下了藥險些魔力暴動的哈利，在被抱入一個帶著他熟悉的魔藥氣味懷抱時，終於哼哼唧唧安靜了下來，斯內普把人帶回了家，snape暫住在馬爾福莊園，目前也沒興趣和斯內普爭蜘蛛尾巷這邊房子的使用權和產權。

　　睡著了的哈利顯然還是比較安分的，斯內普很慶幸，他沒有再從哈利嘴裡聽到什麼，讓人感受到疏遠的話。

　　這是一個進步不是嗎？

　　蜘蛛尾巷的房子顯然不適合接待客人，唯一的一間客房也被斯內普改成了魔藥儲存間。

　　哈利一身酒氣熏熏的，惹得斯內普直皺眉，這又是一個遺傳自老波特的臭毛病嗎？

　　斯內普氣惱地捏了捏哈利發紅的臉頰，嘆了口氣，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他能因為這個而不再把心思放在這傢夥身上嗎？

　　他恐怕是做不到。

　　也許是在那十年，那個他不斷掙紮的十年，也許還有那後來他失去男孩的近二十年裡，他的心已經裝好了這個男孩。

　　哈利的離開，以及斯內普終於意識到自己心後發現一切無法挽回的痛，猶如利刃劃破心臟，剖出一個凹槽，裝入一個人，慢慢的，隨著時間，這個人在他的心裡隨著思念的澆灌生根發芽，他們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離。

　　斯內普替哈利換上了睡衣——他的乾淨的舊睡衣縮小了尺碼，很合適。

　　哈利迷迷糊糊吧唧了兩下嘴，皺了皺眉，然後在腦袋挨上枕頭的時候又睡了過去。

　　斯內普靜靜地看了哈利一會兒，幫他把一頭亂發順到耳後，暗自打算今晚就去通宵研究他剛花了大價錢，從守塔精靈那兒半買——半搶弄來的資料。

　　只是不料，在他起身時，哈利突然翻了個身，顯然是誤把他當成了抱枕，直接抱住他的腰，然後心滿意足地縮成一團不肯撒手。

　　“唔，這個抱枕要曬曬，怎麼……跟他身上一個味……欸，那算了，不曬了，嗯，不曬了。”哈利先是疑惑，隨即又很開心地抱的更緊。

　　斯內普聞言一怔，隨機是從心底而來的驚喜，“哈，哈利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好嗎？”

　　“你煩死了！睡覺！我要睡覺別吵我！”醉酒中，哈利任性道。

　　“……”

　　照顧醉漢顯然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雖然哈利被下了迷藥，可是怎麼說他也是個魔力充沛的巫師，而且險些魔力暴動，剛剛那麼折騰了一回，體內的迷藥也隨著哈利的嘔吐和如廁排出了大部分。

　　當斯內普第三次扶著哈利從廁所出來時，他頭疼地想，這小子今天到底喝了多少……而且一想到Snape帶著德拉科回到馬爾福莊園，有家養小精靈的協助，斯內普就一陣不平。

　　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斯內普看著哈利終於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模樣，嘴角疲憊地彎了彎，其實……他也不是很排斥親自照顧這傢夥。

　　斯內普也有些累了，他環顧四周，也沒多想，當然，下床時拽著衣角不鬆、躺下時抱著腰不放的哈利，也讓他沒辦法多想，斯內普只能脫掉外套和鞋子，把哈利•蠻不講理•醉漢•波特往床裡面推了推。

　　然後他就後悔了——被弄醒的哈利不知道是清醒還是不清醒，竟然爬起來開始瞪著斯內普。

　　斯內普喉結動了一下，哦不，他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了對吧，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快要活了一百多年了……要淡定，只是被這傢夥看著而已，是的，心臟沒必要跳那麼響！

　　“你……”哈利狐疑地開口。

　　“我怎麼？”斯內普有些緊張地看著哈利的眼睛，燈已經滅了，只有街上的路燈和月光些許照進窗戶，哈利的眼中突然泛起水光，斯內普一下子愣了。

　　“你不是好人！”哈利突然大聲一喊。

　　斯內普一個激靈，他，他又怎麼得罪這祖宗了？哦，還好好好，房子早已設下多重隔音咒——為了防止坩堝爆炸引來麻瓜員警。

　　“你不相信我！”哈利委屈道。

　　“……”這要從何說起？斯內普鬱悶。

　　“你竟然不聽我解釋……西弗……”哈利翻了個身，弓起身子往上爬了兩步，蹭了蹭，手撐在斯內普肩膀上，雙腿叉開跪在斯內普腰際兩邊，“你不能聽一下嗎……你總是這樣……教授！你總是對格蘭芬多有偏見！”

　　哈利的嘴巴張張合合，醉眼朦朧，神智不是很清楚，但顯然斯內普覺得，如果讓哈利繼續這樣在他耳邊這樣的話……

　　他會把持不住的……不行，太罪惡了，這是不行的！

　　斯內普當機立斷，把哈利的腦袋推高，遠離他的脖子。

　　哈利當即憤怒地大吼：“你他媽的竟然還敢推我！”

　　！！！

　　格蘭芬多扣一百分！不尊重教授！斯內普暗自在心底扣分……只是不知道霍格沃茨的評分系統承不承認就是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算了，我不能告訴你……哈哈，我就不告訴你。”哈利突然笑起來，然後有冰涼的液體掉下來，落在斯內普的臉上。

　　“我就是傻，我就是犯賤，我明知道……你一定會討厭我，不管是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我就不告訴你，我不能告訴你，哈哈，哈，可是，你可以討厭我，嫌棄我，厭惡我，但你不能趕走我啊，我不能沒有你……我不想沒有你……”

　　哈利不笑了，開始大哭起來，順便用很麻瓜的方式，一點都不收著的力道，狠狠打了斯內普幾拳。

　　“唔……反正是夢……你也不痛……再讓我打兩下。”

　　斯內普竟也一聲不吭，任由哈利發泄，聽著哈利這些話，其實他的心很疼，他自然知道那十年他是怎麼對待哈利的。

　　“你說啊，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我那麼喜歡你，你就喜歡我一下不行嗎？”哈利不打了，改成用力地戳了戳斯內普的胸膛。

　　他霸道而又任性地說：“我不管，我就是要纏著你，你不喜歡我一定是因為那個原因……嗯，你一定會喜歡我的，我才不要放棄……”

　　“我……”斯內普想開口，卻被哈利打斷。

　　“你什麼你！這是我的夢！老蝙蝠，我警告你，你現在要聽我的話！不然，我，我就把你，嗯，變成一隻，一隻小蝙蝠，然後……”哈利好像累了，胳膊撐著也算了，就鬆了下來，任由自己趴倒在斯內普身上，困意襲來，哈利的話也說的磕磕巴巴，不甚清楚了——

　　“然後天天把你揣口袋裡……走來走去……走到東，有你……走到西，有你……嗯，要陪著我……好不好啊？你說……說嘛……”

　　“好。”斯內普心疼地拍了拍哈利的背。

　　“不是我讓……讓克利切做的，你信我好不好啊……真不是我……”哈利委屈道。

　　“……我信。”斯內普愣了下，這，這是全想起來了？

　　“就是嘛……要是知道有那玩意……我在學校就給你用了……那麼多禁閉……你，你關我禁閉……”

　　“……”

　　“你不是好人！”哈利又突然來了精神，“騰”地支起腦袋，斯內普開始頭疼，Shit！不會又要再來一遍吧？！

　　？？？

　　“你罰我禁閉！壞人！壞蛋！”哈利又趴下去，然後抱住斯內普的脖子，腦袋在斯內普胸上一陣磨蹭，“可是我還是喜歡你。”

　　下巴那兒感覺到均勻而溫熱地呼吸，斯內普慢慢放鬆僵硬的身子，他心裡暖暖的，感覺從未如此地篤定……他的哈利還喜歡他，沒有討厭他，也沒有要放棄他！

　　哈利一頭亂發弄地斯內普癢的要發笑……

　　然後，他笑了。

　　在黑暗的掩護下，他再不掩藏自己的情緒。

　　斯內普小心翼翼地把哈利翻過來，讓他枕在枕頭上，睡得舒服些，然後低下頭，在哈利的額頭上虔誠一吻，感謝梅林，他的男孩想起來了，而且，還愛他。

　　第二天清晨，哈利先醒了過來，醒來的第一瞬，他以為他在做夢……多熟悉的場景啊！

　　和斯內普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同一個房間的同一張床上，同時醒來……這場景多熟悉。

　　哈利的臉色瞬間慘白，他腦海中迴盪斯內普那天充滿憤怒與鄙夷的話語：

　　“什麼意思，你做了什麼？波特，原來你就這麼饑渴，費盡心思要把自己送上我的床？嗯？”

　　“波特！你格蘭芬多引以為傲的勇氣呢？我不管你為什麼會認為用這種骯髒的手段就能讓我愛上你，但，現在，我想，我已經完全不能容忍你呆在這裡……”

　　“滾回你的布萊克老宅！你大可以繼續去研究這種下三濫的噁心招數，祝你早日爬上一個滿意你的男人的床！”

　　“那麼，拿上你的行李，波特，滾出……”

　　“不用兩年，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永遠也不可能會愛……”

　　哈利瞳孔收縮，眼中閃現的是不容忽略的恐懼，他沒有辦法經受，在沒有那個魔咒幹擾下，斯內普再一次的嫌惡與鄙夷，那會壓垮他所剩不多的自信與堅持……

　　所以，不要怪他，說他懦弱也好，說他逃避也好……他不敢再經受一次了！

　　斯內普感覺床上顫了顫，他皺著眉揉了揉眼睛。

　　哈利受驚一般立刻抓起了放在床頭櫃的魔杖，立刻對準了斯內普……

　　斯內普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一道白光！

　　直衝自己而來。

　　“Obliviate！！（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