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假期是美好的。

　　但不包括哈利在德斯禮家的假期。

　　從“回”到這個地方的第一個小時第一分鐘第一秒，哈利就開始倒數計時假期結束的日子。

　　但這根弦在距離假期還有小半個月的時候，斷了。

　　也許誰在私底下都會埋怨父母，但當自己以外的人批評自己父母的時候……

　　更別說哈利，詹姆斯和莉莉用他們的生命換來了哈利的生命，哈利又怎麼可能忍受瑪姬，這個根本就算不上是他的親姑媽的姑媽，去用最刻薄噁心的話語去詆毀詹姆斯和莉莉。

　　彷彿腦海中有個聲音提示他可以這麼做，哈利怒視著瑪姬•德斯禮這個肥的流油的女人，緊緊攥著魔杖的手在發抖，方向指著仍然喋喋不休的瑪姬•德斯禮。

　　不需要理智，也沒必要。

　　瑪姬身體一點點地膨脹，就像是在水裡泡發的麥片……哦不，這個比喻並不恰當，應該說，像一個手畫的圓，雖然本來圓潤卻至少有些毛糙凹凸不平之處，然後，哈利的魔咒處理後……

　　強迫症患者欣慰地看到瑪姬姑媽終於規範地尺規作圖了！

　　“你！你會被開除的！快把瑪姬放下來！”弗農憤怒地衝哈利拍桌子。

　　“她不該侮辱我的父母！”哈利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吹脹一個是開除，那也不差你一個！”

　　哈利作勢要把魔杖指向弗農，弗農立刻慫了，以一種和他的形象不相符的靈敏跑出了門，“瑪姬！我來救你了！堅持住！”

　　“怪物！你這個怪物！你一定會被那個怪物學校開除的！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怪物害死了你的爸爸媽媽！你現在又來害我的姑媽！”達利漲紅了臉，作為這個家裡哈利唯一的同齡人，達利更知道什麼是最能傷到哈利的話。

　　哈利攥緊了魔杖，怪物，他才不是！真是夠了！他再也不要呆在這個地方了！

　　哈利憤怒地踹翻了剛剛那張桌子，適才賓主盡歡的桌子。

　　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拿上早就整理好的行李，哈利一個四分五裂弄開了門。

　　在德斯禮家，怪物哈利•波特是沒有進出門的自由的，以免怪物帶他的怪物朋友回來。

　　憤怒中的巫師是不會記起還有阿拉霍洞開這個咒語的。

　　怒氣衝衝的哈利就像是一頭小鬥牛，那邊忙著去解救瑪姬•熱氣球•德斯禮的佩妮達利弗農，也沒心思來攔住這頭氣紅了眼的小鬥牛。

　　奔出門的那一刻，哈利是又痛快又害怕。

　　痛快的是，他終於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用他的魔力，詹姆斯和莉莉給他的最寶貴的禮物，狠狠教訓敢侮辱他們的人。

　　害怕的是，一個未成年巫師，失去霍格沃茨的庇護，違反魔法部的未成年巫師使用魔法條例，很有可能會遭到折斷魔杖，終生不得使用魔法的處罰。

　　一個人的，艱辛又自由的旅程要開始了！

　　哈利有些小激動，小擔心。

　　不過，哈利很快就發現，他的激動擔心是多餘的。

　　當他感情複雜地跑出德斯禮家的門，跑過屋前的草坪，準備迎接新生活的時候！

　　突然他發現自己雖然腳在動，可是周圍的景色卻沒在變化。

　　仍處於擔憂和興奮狀態下的哈利反應遲鈍地回頭，欸，跟他平視的那張冰山臉，不是斯內普，還能是誰？

　　“比我想像的要早一些。”斯內普瞟了眼哈利手上的麻瓜手錶。

　　“……”哈利的腦子還沒轉過來。

　　“需要我再幫您強化一下效果嗎，波特先生？”斯內普放下哈利，輕描淡寫地用魔杖指了指天邊那輪圓月……旁的瑪姬•德斯禮。

　　以及地上蹦躂個不停的德斯禮一家。

　　這裡他早就打點好了，強效的忽略咒陣法，和九又四分之三月臺的忽略咒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以及監控這片區域的魔法部職員艾米麗（艾米麗：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斯內普親手熬製的美容藥水！！！啊啊啊啊啊啊今晚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啞炮費格太太（費格：斯內普竟然能弄到斯普勞特教授的除草劑……哈哈……今晚發生了什麼嗎？我在整理我的花園呀？）

　　“請便。”哈利隱約感覺到，他的魔藥教授似乎和他的姨媽姨夫也很不對盤。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油膩膩的老蝙蝠似乎也突然可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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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沒想到，德斯禮一家最後還是成功地把瑪姬•德斯禮拽了下來，不過，是在他們三人也被吹脹成了球飛上了天的情況下，當四個人終於手拉著手匯合時，四個人突然找回了地球重力，急速下墜，落到了小鎮上最大的那家飯店……後巷的泔水桶裡。

　　一人一個。

　　保證入味。

　　斯內普難得貼心地找了小鎮飯店裡泔水桶最大的飯店，以適應德斯禮家的特色身材。

　　梅林知道斯內普其實想這麼幹有多久了！

　　從他還小時，佩妮對他和莉莉的辱罵，到後來莉莉過世後佩妮對哈利的虐待和對莉莉變本加厲的侮辱……

　　從前，哈利低年級時每次受傷，龐弗雷夫人在教授席用餐時都會一直不停地向他們念叨，哈利的身體狀況有多差，發育不良，受到虐打，骨骼有斷裂後自愈的骨質增生情況……

　　那時他對哈利的感情還既複雜又單純，一方面，這孩子幾乎是他最討厭的老波特的翻版，另一方面，這是莉莉的孩子，莉莉的孩子受到這樣的待遇……

　　再後來，當他發現自己對哈利的感情後……

　　聯想到這些時，斯內普自責之餘，非常想……想做今天他做的事情。

　　哈利下意識地揪住斯內普的袍子，聽到四人墜入泔水桶的聲音，哈利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很痛快，但是，好……好噁心。

　　惹誰都不要惹到他面前的這個男人！

　　“你……”斯內普左手捏著的兩張招待券有些變形了，雖然有魔咒的加持不至於被某個有些緊張但故作鎮定的人捏壞，但還是有些……

　　“啊？”哈利抬頭看向斯內普。

　　“要不要一起去埃及？”斯內普聲音倒是平緩，聽不出波瀾，只是，有些像是在問“波特你還要不要交作業了”一樣，稍稍帶著些壓迫感。

　　通常，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斯內普……最好是不要被拒絕。

　　哈利從小寄人籬下，在這方面的感覺十分靈敏。

　　立刻答應絕對是取悅面前這個男人最好的辦法！

　　斯內普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個……怎麼會突然要去埃及？”

　　“亞瑟中了獎。”斯內普輕描淡寫打算把這個問題帶過去。

　　“……所以？”哈利不記得斯內普和羅恩的爸爸關係有多親密。

　　“茉麗很感謝我給喬治和弗雷德去聖戈芒實習的機會。”斯內普瞄了眼哈利手邊的行李，“走吧！”

　　“欸？”哈利眨了眨眼，好像有哪裡不對？

　　（聖戈芒：苦逼地整理著病例的韋斯萊家雙胞胎突然同時打了個噴嚏，嚶嚶嚶，其實他們想去埃及……）

　　——大狗教父進劇組報道的分割線——

　　水。

　　海水。

　　目力所及之處，幾乎都是黑森森的海水。

　　已經在海上游了兩天的大狗已經瘦的皮包骨，毛色灰敗不復原先的油亮，東一塊西一塊掉毛顯示大狗極度虛弱的生命力。

　　這兩天大狗是怎麼活下來的？偶爾運氣好能遇到飄在海面上的死魚，那就是大狗眼中梅林的恩賜，他的充饑物。

　　幾乎沒有淡水的攝入還是讓大狗十分虛弱。

　　但大狗的眼神還是狂熱而堅定的，即使是在如此絕望的情況下。

　　第一天，他剛從那個地獄逃出來的時候，他幾乎不敢將頭伸出海面，簡直無處不在的攝魂怪在附近的海域肆意遊蕩，它們有時會找到迷路的人魚，然後，吸取靈魂，得到它們最愛的美味。

　　這是個恐怖的地方。

　　一天一夜，沒有休息沒有停泊，大狗終於逃出了阿茲卡班的地界。

　　現在，兩天兩夜即將過去，他將迎來第三天的黎明。

　　如果他再找不到淡水，這片海域很快將再次擁有一個枉死的靈魂。

　　不，他一定要堅持下去……為了他的教子，為了他曾辜負的朋友，為了他一直難安的愧疚。

　　這是他贖罪的機會，他一定要做到，他不能讓，不能讓詹姆斯的兒子，再因為他的錯誤而送命。

　　他，西裡斯•布萊克，是為哈利•波特洗禮的教父，梅林的見證下，他承諾過會保護這孩子一輩子，這是他的責任，是屬於他的責任！

　　如果說他當初願意進入阿茲卡班是為了贖他害死詹姆斯莉莉的罪，那麼今天，為了阻止他當初的罪繼續禍及他的教子，今天他必須要回霍格沃茨！

　　他要告訴哈利真相，他要去提醒鄧布利多……

　　整整兩天的水米未進，再加上身體四十八小時泡在鹹海水裡，西裡斯能撐到現在基本上是靠意志力和阿尼馬格斯形態下的低耗。

　　西裡斯有些眩暈，不行，他快……不，他一定要回去……

　　就在西裡斯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西裡斯突然感覺臉上被涼涼的水滴砸到，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淡水！

　　西裡斯抬起頭，梅林！感謝梅林！下雨了！

　　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雨注入了力量，西裡斯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貪婪地仰起頭，張大嘴，迎接來自天空的饋贈。

　　不過，當西裡斯補充夠了水分，理智一點點地回到了他的腦海，尤其是當周圍的海浪一波一波越顯洶湧時，西裡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海上風暴！

　　梅林你這個傲嬌受！剛誇你下你就翹尾巴！

　　這時候海上風暴……天要亡我！

　　西裡斯驚恐地四處張望，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

　　海島？怎麼可能找得到。

　　陸地？呵呵別鬧這哪有。

　　大船？那就更不可能了……

　　梅林！那是什麼！

　　一艘船！

　　西裡斯興奮地一顫，噢！他要不要變回人形去求救？

　　不過……顯然，西裡斯並沒有找到他的救援，他找到的只是他的難兄難弟——那條被四分五裂的船，以及船上的人。

　　梅林……你TM一定是在逗我……

　　西裡斯覺得他的心臟都要被玩壞了，剛燃起希望之火，然後就在五分鐘之內被澆滅。

　　又是一個滔天巨浪打來，西裡斯絕望地閉上眼，他好像……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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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西裡斯•布萊克先生沒有特裡勞妮家族的預言天賦。

　　不久後，海上風暴結束。

　　又是一派風平浪靜。

　　天空晴好，黎明已經來到，只是現在還是讓人能舒服地仰望的煙水藍。

　　西裡斯焉焉地趴在一塊被衝向他的木板上。真是梅林的恩賜，隨著波浪被衝過來的還有些水果、罐頭……以及一根做工精緻的魔杖。

　　瞧這華而不實的裝飾……一定又是個裝逼兮兮的斯萊特林……

　　西裡斯吐著舌頭喘氣，再讓他大爺休息會……

　　現在有了魔杖，一切都不急……不急……

　　用不契合自己的魔杖是件很耗費魔力的事，幻影移形又是個很耗費體力的活兒……

　　再休息會兒……

　　西裡斯哼哼了兩聲，在慢慢躍出海平面的太陽溫柔撫慰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到這塊木板撞上了東西，差點側翻的西裡斯一驚，“騰”地站了起來，努力保持平衡。

　　該死的！兩具浮屍……不對，還有氣！

　　眼前這兩人顯然沒有西裡斯的好運氣。

　　雖然他們三個扒著的木板似乎差不多大小……但成年人的體形和一條餓的瘦骨嶙峋的狗的體形……

　　就相當於西裡斯得到了一個簡易的木筏。

　　而這兩人只得到了兩塊浮板。

　　西裡斯的用爪子拍了拍兩人的臉，陷入糾結。

　　目前的情況，如果他一個人（狗）努力劃水——在等會嘗試幻影移形失敗的情況下，應該能撐到岸邊。

　　可是如果帶上這兩個人……也許他們能幸運地得到救援，但更可能的是，一起死在這裡。

　　而他的小哈利，也有可能會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消息，死在那隻該死的老鼠手裡。

　　漸漸升上天空的太陽，散發出刺眼的光，眩暈了西裡斯的眼睛。

　　目光一沉，西裡斯咬牙，爪子一推，把自己推得遠遠的……

　　他必須要做出選擇。

　　為了自己，為了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