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Someone you love
按照當初的約定,在進入霍格沃茨後,Snape對德拉科有指導義務,順理成章的,這個假期,Snape將住在馬爾福莊園,以指導之名,行追妻……呸,行策反之實。
之前盧修斯上交的日記本上有非常強悍的禁錮咒和反咒,可能是此時時機不成熟?魂器並沒有覺醒的契機,鄧布利多不想貿然打開,先暫時收在了龍皮袋裡。
Snape對此並不反對,對於黑魔王在咒語方面的天賦,不容小覷,總是小心為好。
重來一遍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少優勢,相反,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在兩人心頭縈繞,這裡,有太多的細節與他們的記憶不符合,而有些結局卻像是結局一般無法改變。
比如奇洛的死,比如禁林裡的獨角獸,是的,即使哈利他們夜巡禁林時因為教授的突發事件並沒有遇見受傷的獨角獸,但鄧布利多卻在當晚接到了消息,獨角獸遇襲。
把盡量多的資訊把握在自己手裡,像他當初承諾的那樣,Snape手指敲擊著書桌。
“他失敗了,這次。但是,我保證,下次,下下次,未來的每一次,他都將失敗,盧修斯,我想,你一定知道該怎麼做,別忘了,你可是一個馬爾福。”
他做出了承諾,那麼……就肯定會讓這一切變成現實。
Snape閉目養神,打著自己的主意。
德拉科在門邊探著半個腦袋,猶豫了下,還是悄悄地離開,教父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只是……
“德拉科?”
就算是在馬爾福莊園,Snape的警覺性還是不會低。
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已經讓Snape驚出一身冷汗,怎麼可能會連著兩次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人?
不過,還好……Snape看著那個鉑金色小腦袋,唇角的冰似乎微有融化。
“教父。”似乎對於自己並沒有及時打招呼感到羞愧,德拉科微微低了低頭。
“進來。”Snape聲音依然嚴厲,但卻沒有生氣的意味,這其中的細微差別,也只有極為親近的人能聽出來。
德拉科是其中之一。
此時,位於書房上方的,是馬爾福莊園的主臥。
盧修斯進了浴室洗澡,卻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出來,納西莎沉默,在外面收拾了下東西,本來被整齊地擺放著的燈具、水杯、羽毛筆都被納西莎拿起,又放回。
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有些事情,知道,瞭解,卻永遠是心裡不能觸及的傷疤,不,或許是傷口,一個被反覆撕開,撒上鹽粒,鮮血淋漓,根本沒有間隙可以結疤的傷口。
每一次觸碰,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每一次都感覺自己應該麻木了,可下一次,刺骨的痛卻昭示,一切都還沒結束。
一扇隔門,兩個人,兩種心思,卻是一樣的,一樣的痛苦矛盾。
浴室裡氤氳的水汽,模糊了鏡面,也模糊了一雙灰藍色的眼。
微燙的水,從小腹,到胸膛,脖頸,下巴,嘴唇。
最後,顫抖著的水面在雙眼下方止住。
睜開眼,雙眼清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靈魂抽離,帶著令人心驚的冷漠看著一切,肺部灼熱,想要呼吸的慾望如此強烈,微燙的水就這麼包圍著他,只要一呼吸,鼻腔就會嗆入水……
窒息,溺斃。
他突然很想笑,卻不想一個不注意,嗆到了水,終於,本能奪得了身體控制權,盧修斯撐著浴缸邊沿坐起,猛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是一個咧開的弧度。
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從眼角溢出。
怎麼辦?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這種無助的感覺,和當年,如此相像。
那是他從霍格沃茨畢業的前夕,離他的成年禮還有幾個月,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馬爾福家族第一百七十二代家主,逝世。
死於龍痘。
這對於盧修斯•馬爾福來說,不能簡單地用晴天霹靂來形容。
那種感覺,就好像,好像是你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打了個噴嚏,睜開眼,卻發現身邊的一切景象,出現了裂紋,搖搖欲墜,整個世界天崩地裂,甚至不需要再一個噴嚏,你只是淺淺的呼吸,這個世界都會崩塌,徹底碎裂,變成風中塵埃。
彷彿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他的世界就都變了。
當初,在阿布拉克薩斯剛發現自己患上龍痘時,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讓盧修斯接手家族的一切,盧修斯卻一直排斥這種突如其來的,父親彷彿是在交代後事般的做法,母親早早去世,父親是他唯一的親人,雖然從小接受的繼承人訓練就是為了有一天來接手家族……
可,這太早了,完全沒有在他的料想範圍中。
學院袍下的少年身軀越發清瘦,十六歲的盧修斯,他的閱歷,他的能力,還不足以讓他完美地應付來自家族,學院,父親三方面的壓力。
就在他畢業前夕,醫療翼突然研製出一種治療龍痘的特效藥,父親的情況在一天天地好轉,這一切簡直是梅林的恩賜!
盧修斯欣喜若狂。
然而,還差三天,僅剩三天,阿布拉克薩斯就能親眼看到自己的驕傲成年,畢業,拿走優秀畢業生的獎盃,正式踏入成人的世界……
可是他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這裡。
盧修斯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應對前來吊喪的親戚以及那些他未來的合作夥伴。
父親走了,這次,再無迴旋餘地。
只剩下他一個了。
偌大的房間,只是少了一個人,卻顯得如此空盪,死寂。
畫像室中,父親的畫像還在沉睡,即使畫像醒來,盧修斯知道,這也不過是一段記憶而已。
和一段記憶對話,好蠢,好軟弱……但這都不重要,最重要,也最殘酷的是,面對這畫像,與之對話,就是他最終還是承認了,父親終究是離開了,留下他一個了。
他只剩下一個人了。
只剩,一個。
馬爾福家龐大的家產落到了那還嫌青澀的肩膀上。
四處,都是虎視眈眈的貪婪。
然而,這個時候,他出現了,用最優雅的風度,最完美的禮儀,以及,無可辯駁的實力。
他說,跟隨他,他會給予一切自己想要的。
無論渴求什麼,金錢,財富,力量……
他都會給他。
只要,忠誠而服從,親吻他的袍角。
可惜,金錢,財富,力量,作為馬爾福家族繼承人,不,顯然,盧修斯,現在是馬爾福家最年輕的家主,他什麼都不缺。
或許是動作,身高,威嚴的相似,Lord,這個他尊敬著的男人,這個在他低谷時期出現的男人,某種程度上給予了他一定保護的男人,在他的心中,隱約擔任了父親的角色。
大家都只當是盧修斯選擇了對家族最有利的合作夥伴,卻不知道的是,盧修斯只是忐忑地,借用這層名義,去想要接近那個如同神祗一樣的男人。
可是,也不可否認的,那個男人,Lord Voldemort,那樣一個身份,一個有如此威懾力的身份成為了他的庇佑,在他還軟弱的時候,擋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孺慕之情?也許有吧……可當他驚覺自己沉淪時,卻已是一個渾身酸痛,如同被碾壓過的……清晨。
滿目狼藉。
他卻只能卑微地跪在一邊,膽戰心驚地在那複雜深思的目光中心悸。
他們之間,何嘗有過對等?不論是何時。
不管是出於利益的考量,還是他內心那不便言說的隱晦,他,甘願臣服,以求,再無拋棄,再無孤獨。
猛烈的咳嗽,彷彿要把所有內臟,所有鮮血從內裡抽出一般,下意識地抬手,拂去眼角的濕意,盧修斯失神地看著天花板,思緒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
“盧修斯?盧修斯?你沒事吧?”納西莎的聲音從浴室門外傳來,有些焦急,卻不失穩重。
盧修斯回過神來,怔怔地望了門一眼,下意識地回答:“不,沒有,沒……我沒事。”
“這樣啊……那,不要泡太久。”納西莎的聲音稍稍變輕,聽腳步聲,盧修斯知道她是走開了。
他還在想什麼呢?那麼多年了,他已經有了妻子,有了兒子,一個如同他當年,讓他父親那樣驕傲的繼承人。
對於一個馬爾福來講,家人與家族的利益,最重要。
他明白,即使那個人再一次出現,放在他眼前考量的,都不應該是他微不足道的,卑微的,甚至是骯髒的感情,而應該是……
德拉科的安全。
馬爾福家族的榮耀。
當然……還有他的妻子,納西莎•馬爾福的安危。
只是,內心的騷動卻在鼓動他去做一些,非常瘋狂而不符合邏輯的事。
去找他,去找他!
他現在一定是最需要你的。
只要去找他……
找到他……
讓他感覺到你的重要性……
你就可以……你就可以……
那難道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去吧,只要在這個時候,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幫助他,讓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然後……
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盧修斯,浴袍我放在在門邊。Severus說要帶小龍出去用晚餐,剩我們兩個了,你想吃什麼?”納西莎溫柔的聲音,再次想起。
“呃,好,我知道了,還是老樣子。”
浴室的溫度漸漸降低,鏡面上的霧氣,也漸漸淡了,朦朧中,盧修斯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盧修斯打了個哆嗦,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