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國都郊外的皇家狩獵場裡,一支數十人的隊伍騎著馬在開闊的草地上追趕著一隻□子,再往前就是樹林,如果讓它逃進去就很難再抓住了。
騎馬的人中,為首是苑誠,然後是跟在他身後的苑憬,苑池則在兩人後頭,張昭也騎著馬緊緊跟著他。
苑池身上背著弓箭,只不過今天他一箭都未射過,而苑誠和苑憬已經各自收穫了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十幾隻獵物。
那只□子在即將逃進樹林的時候,被苑誠一箭射中,掙扎了幾下之後倒下了。
苑誠收起弓大笑起來,一旁的苑憬讚道:「皇兄好箭法。」
苑池笑而不語,看著旁邊的人上前將□子收拾了起來。
「四皇弟,你怎麼今天還沒收穫啊?」苑誠有些輕蔑地問。
苑池回道:「比不上皇兄的箭法高超。」
「四皇弟不是身懷絕技卻藏著不讓我們看吧?」苑憬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苑誠卻聽不出是玩笑,擰著眉瞪著苑池,「你真的身懷絕技?」
苑池笑而不語,突然眉一皺,伸手飛快從箭筒裡抽了一支箭架在弓上,拉開弓對著林子方向,瞬間射了出去。
「噗拉拉——」
一陣鳥雀驚起揮翅聲後,他緩緩放下弓箭,說:「中了。」
苑誠愣了一下,朝手下喊了一聲,「去看看。」
兩個人下馬跑進了林子裡,不一會兒抬著一頭梅花鹿出來,箭射在脖子上。
「操!」苑誠低聲罵了一句。
苑憬心中暗暗咬牙,面上卻笑著說:「四皇弟,好箭法啊。」
「還是差了點,」苑池微笑著說,「不及兩位皇兄。」
這次的恭維對苑誠來說就沒那麼受用了。
他們誰都沒有發現林子裡有動靜,苑池發現了不說還一箭就射中了獵物,這小子絕對是深藏不露的。
「我看四皇弟拿弓的樣子倒是很熟練,平時應該也練習過吧?」苑憬問。
「在東野國的時候閒來無事,跟張昭學過一點兒。」苑池回道,「打發時間而已。」
苑憬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幾個人繼續前行,陸續進了林子。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苑誠此時沒了聲音,臉色也不怎麼好,倒是苑憬趁機和苑池聊了起來。
「四皇弟,前些天你說過,改天我們兄弟四人一起喝一杯敘敘舊。」
「是。」苑池點頭,一手扯了扯韁繩,「今天倒是個不錯的機會,只可惜二皇兄不在。」
苑憬笑了笑說:「這你放心,我也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已經派人去請二皇兄了,他向來喜歡清靜不喜歡打獵,但我們今天這麼多收穫,等他來了之後一起喝酒吃肉,豈不快活?」
苑池微微皺了一下眉,但馬上又笑著說:「那是再好不過。」
「算算時間,他也應該到了。」說著,苑憬抬頭看了一眼被密林遮擋的天空。
苑池也看了下天色,樹林裡常年不見天日,瀰漫著一股陰冷之氣,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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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載著李源和梨花,肖瑞騎著馬跟在後面,一車一馬邊走邊打聽,一路向南來到了一處有官兵把守的關卡。
感覺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梨花掀開簾子問:「這裡是哪裡?」
肖瑞瞇起眼看了看前方,「好像是狩獵場。」既有官兵把守,應該是皇家狩獵場。
「狩獵場?」李源也探出頭,難道是苑池他們去的那個?
梨花左右看了看不見苑清的馬車,問:「是不是進去了?」
李源覺得奇怪,苑清明明說不喜歡打獵的,如果他真的進了狩獵場,那又是為什麼?
「我們也進去吧。」梨花說。
肖瑞無奈歎氣,「長公主,皇家之地不可隨意進出。」
「可他進去了啊。」
「他能進我們不能進啊。」李源也無奈地說,「他是二皇子,這裡是他家的地盤。」
肖瑞稍稍一愣,「二皇子?剛才那人是南鹿國二皇子——苑清?」
「你認識他?」梨花一聽很興奮地問。
「不,只是知道他的名號。」肖瑞回道,「南鹿國二皇子苑清,博學多才,是位有名的才子。」方才驚鴻一瞥,確實風姿卓越。
「我今天一定得跟他說上話。」梨花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問:「跟他們說東野國長公主受四皇子邀請來看打獵行不行?」
李源都想翻白眼了,「你有證據嗎?光說他們就信啊。」
「你不是四皇子身邊的人嗎?你說就行啊。」
拜託啊小姐……「我不行,人家又不認識我。」
最後梨花實在想不出辦法,問肖瑞,「肖大人,你說怎麼辦?」
李源本以為肖瑞會說她無理取鬧,但沒想到肖大人對梨花還真是有求必應,四下看了看之後,下了馬。
「這裡應該不止一個入口,我們去那邊找找,走過去。」
梨花開心地下了馬車,當然也沒放過李源。
李源想了想,要是能碰到苑池也好,便也下車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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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苑池一行人在林子裡越走越深,途中動物越來越少,樹倒是越來越多,漸漸的周圍越來越安靜,只有馬蹄聲和林子深處偶爾傳來的不知名鳥叫聲。
終於,張昭忍不住上前低低喚了一聲,「主子。」
苑池微微點頭,抬手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苑憬這時回頭看了苑池一眼。
突然一條手腕粗細的蛇從樹枝上掉了下來,在即將落到苑池身上時,被張昭在一瞬間伸手抓住了蛇頭,一把扔回了樹杈上。
苑憬見了,誇了一句,「好身手。」
張昭沒說話,低頭退到苑池身後。
又走了沒一會兒,前面草叢裡突然有動靜,跳出一隻雪白的大兔子。
苑誠回頭對苑池說:「四皇弟,我們來比賽,看誰能追到那隻兔子怎麼樣?」
苑池一點頭,「好啊。」
這時兔子聽到聲響受了驚,飛快朝林子深處跑了。
苑誠咧嘴一笑,用力抽了一下馬屁股。「駕!」
他一下衝在最前,苑池和張昭也跟了上去,而苑憬則落在最後。
他也不急著追趕,直到看著幾人消失在林中,緩緩揚起了嘴角。
半晌之後,苑憬騎著馬從另一條路出來,找到了和幾個手下駐足在一片密林前的苑誠。
他騎馬過去後停在苑誠旁邊,問:「進去了?」
「進去快一炷香的時間了。」苑誠笑著說,「林子裡到處埋伏著我的人,很快就能把他的屍體帶出來。」
「他的侍衛呢?」
「應該被引開了,就算沒有,他一個人也敵不過那麼多高手。」苑誠舔了舔嘴角,「現在我們只要等著就成了,等殺了苑池之後,再把他的屍體帶回去和二皇弟放在同一間屋裡,到時候就由他向父皇解釋吧。三皇弟,你出的主意真是太好了。」
苑憬笑而不語,靜靜地看著幽深的林子。那裡面,此時會是何種血腥恐怖的情形呢?
四皇弟,你我兄弟共飲一杯的情形,此生怕是見不到了……
然而等了快一個時辰,林子裡卻毫無動靜。
苑誠早就沒有了耐心,皺眉盯著林子,扯著韁繩讓馬來回走動著,「這他媽的要等到什麼時候?怎麼還不出來?都死了嗎?」
苑憬也面色陰沉。
「再等下去天都黑了!」終於,一向急性子的苑誠等不及了,拿著弓箭,朝身後的人喊了一聲,「跟我上!」
隨後,他帶著數十人一起衝進了樹林。
而苑憬並未阻止,他和自己剩下的十幾個人馬留在原地,看著苑誠他們消失在林中的背影,哼笑了聲,表情變得狠戾起來。
此時林中的戰鬥尚未結束。
「啊!」銳利銀光自背後劃過,一個黑衣蒙面人緩緩倒下。
苑池用掉了最後一支箭,被趕來的張昭救下。
「主子,你沒事吧?」張昭單膝跪下,「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他衣服上沾了血和泥土,手臂上還有傷口,顯然是經過一場惡戰。
「算了。」苑池坐在樹下,氣息有些不穩,「你的傷不要緊吧?」
「無礙。」
點點頭,苑池歎了口氣,「是我掉以輕心了,剛才你提醒我的時候我沒放在心上……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動手。」
「主子,我們趕快走吧。」張昭四下看了看,「如果一直不出去,他們還會派人進來。」對方人多勢眾,而他們只有兩個人,要護住苑池的安全,他實在沒把握。
苑池點頭,深吸了口氣,在張昭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然而兩人剛走了沒幾步,張昭猛一抬頭往身後看,他聽見一陣急促腳步聲。
果然,下一瞬幾個黑影從林子裡竄了出來,人手一把刀直直朝他們衝了過來。
「主子小心!」張昭拿著劍上前擋住了幾名殺手,對身後的苑池喊道:「快走!」
苑池擰眉,有一瞬間的猶豫。
張昭跟在他身邊四年,他的功夫就是跟張昭學的,兩人可謂亦師亦友,此時讓他棄張昭而去,他做不到。
就在苑池猶豫的時候,苑誠緩緩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他像野獸一般盯著苑池,緩緩拉開弓,興奮得雙手甚至有一絲顫抖,在這麼近的距離這一點顫抖並不會妨礙什麼,就算他閉著眼也能射中苑池。
箭矢的聲響苑池察覺了,但他到底還是慢了一步,來不及躲。
然而在他覺得要被射中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他一聲,緊接著一個人撲到他身上,生生替他擋了這一箭。
這一切太過突然,苑池震驚地抱住倒在身上的人,不敢相信李源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李源……李源!」
「別叫了,還沒死!」李源趴在苑池肩上嘶嘶抽著氣,「太疼了……」
苑池暫時鬆了口氣,扶著李源躲到樹後。
李源只慶幸自己有來湊熱鬧。肖瑞猜的果然沒錯,狩獵場有好幾個出入口,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走著走著不知怎麼的就進了這片林子。
三個人正走著,肖瑞聽到了打鬥的聲音,過來一看,正好看到苑誠舉著弓箭對著苑池,他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擋在苑池面前,千鈞一髮之際替他擋了這一箭。
「你怎麼這麼衝動?」說是這麼說,苑池看著紮在李源背上的箭,卻滿臉的心疼。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有射中要害。
「不然呢……」李源有氣無力地說,「扎你啊?你細皮嫩肉的,哪有我這般皮粗肉厚又耐操……」不過真他媽疼啊!他剛才好像都聽到箭扎到肉裡的聲音了。
這時隨後趕來的肖瑞也加入戰局替張昭擋下了幾個人,一時間刀劍碰撞聲此起彼伏。
梨花則和苑池他們待在一起,她雖然是金枝玉葉,但見了這種場面卻沒有怕得大喊大叫,異常冷靜。
擒賊先擒王,肖瑞一眼看出苑誠是主使,拿著匕首朝苑誠的方向奔過去。
「來人!擋住他!擋住他!」苑誠一邊大吼一邊後退。
畢竟他們人多,肖瑞幾次被擋下無法靠近苑誠,而且險些受傷。
眼看著局勢又要倒向苑誠那邊,危急之時,另一夥人馬突然從天而降,瞬間逆轉了局勢。
最後苑誠的手下死的死、降的降,而苑誠則被擒住。
在眾人詫異的時候,苑清緩緩從林子裡走了出來,看著苑池問:「四皇弟,你沒事吧?」
「二皇兄……」
苑清的出現讓苑池等人始料未及,又陡然鬆了口氣。
「苑清!你放開我!」苑誠掙扎著吼了一聲。
苑清緩緩回頭看他,「皇兄,有什麼話,回去跟父皇說吧。」若非他覺得這邀約有些古怪,留了個心眼,帶了人進來,只怕四皇弟就完了。
他隨即吩咐人把苑誠押回去。
除了張昭受了些傷之外,在場就屬李源傷得最重了。
苑池抱著李源,想解開他的衣服看看他的傷勢,但又怕碰到李源的傷口。
「我來。」肖瑞上前在李源身後蹲下,拿著匕首割開了他背上的衣服,卻一下愣住了。
箭紮在李源右肩,而在他左邊肩胛處有一塊胎記,形狀很像一片樹葉。
「怎麼樣?嚴重嗎?」李源齜牙咧嘴地問。
苑池仔細看了他的傷口,確定沒有大問題,這才吁了口氣。
「還好,回去把箭拔出來,敷些金創藥,養些日子就好了。」
「馬車就停在林子外面,再往前走些就能到了。」
苑清說著,命令侍衛將兩人攙扶起來,準備離開。
梨花終於等到機會,上前跟在苑清身邊,「二皇子,我是梨花。」
苑清微微挑眉,「你就是梨花長公主?」
「你知道我?」梨花心中暗喜,忍不住和苑清攀談起來。
幾人越走越遠,而肖瑞卻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停在苑池身邊的李源身上,後者披著苑池的衣服,布料被血滲透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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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誠企圖謀害皇子,又險些傷了東野國長公主及使者,皇帝大為震怒,盛怒之下舊疾復發,只好先將苑誠投入大牢,等候發落。
苑池則找了大夫來看傷,大夫替李源把箭拔了出來,再仔細幫他處理了傷口,吩咐不能沾水、這幾天要好好在家裡休養。
李源一開始還老老實實臥床休息,可等傷口不疼之後,他就有點兒閒不住了。
成天躺在床上吃飽了睡,睡醒了起來再吃,簡直像是在養豬一樣。
偏偏苑池還一直看著他不讓他出門,好說歹說才終於答應讓他每天到院子裡走走,活動一下筋骨。
「箭雖然扎得不深,但是傷到了你的骨頭,要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苑池這麼說,李源也沒辦法,只能聽話地在家裡養傷。
期間皇帝召見過苑池一次,並且還讓他帶著李源一起進宮,說要謝他救了自己的兒子。
寢宮裡一如往常,香爐內仍點著同樣的香,寢宮的主人卻變了樣,此時皇帝已經病重,離上次見苑池僅僅過去了幾天時間而已,面色卻有如死灰,躺在榻上連起身都有些困難,然而太醫卻查不出病因是什麼。
李源第一次見到皇帝,大吃一驚,說真的他從來沒見過面色這麼差的人。
他皺眉打量了一下寢宮,湊到苑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苑池微微皺眉,然後對皇帝說:「父皇,您的病並非無藥可醫。」
皇帝看著他緩緩皺起眉,「你說什麼?」
「要醫好您的病,需要一味藥。」
「何藥?」
苑池揚起嘴角,低下頭說:「那藥就在您自己手上,就看您想不想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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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皇帝在病重之際,突然宣佈立四皇子苑池為太子,不日舉行冊封儀式。
苑池從東野國回來不過數月就當上了太子,消息傳開朝野皆為之震動,一時間關於苑池的流言四起,有好的有壞的,更有些知道苑池身世的說他像他娘一樣用妖術蠱惑了皇帝,才讓皇上在病重時突然立他為太子。
然而不管怎樣,四皇子成了太子的消息還是傳遍了全國上下,而苑池也開始頻繁進出皇宮,有時候甚至在宮中留宿,更加坐實了這消息。
苑池不在家,李源一個人更是無聊,好在還有同樣要養傷的張昭在,可他現在身上帶傷也不能學武了,只能兩人一起聊聊天,簡直是閒得要發霉。
花園的八角亭裡,李源百無聊賴地趴在石桌上,看著坐在對面靠在柱子上擦劍的張昭,突然問:「張昭,你要一輩子跟著苑池嗎?」
張昭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是主子的侍衛,去留由他做主。」
李源歎了口氣,「是啊,你是他的侍衛,當然能一直留在他身邊。」
張昭放下白布,舉起劍目光自上而下從劍刃上掃過,說:「我在他身邊是為了保護他,等我哪天年紀大了身手差了,自然就會有人代替我。」
「高手到老了也是高手。」李源笑著說,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在桌上一下一下敲打著,又端起茶喝了幾口。
那邊張昭放下劍沉默片刻,突然說:「主子收了你,你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了。」
「噗——」李源一口茶噴得老遠,嘴角還掛著茶葉,一臉驚悚地瞪著他,「啊、啊?」
張昭歎了口氣,「唰」一聲收起劍站了起來,走之前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你對主子的那點兒心思兩年前我就看出來了。」
李源臊得臉都要紅了,等他走遠了才反應過來,站起來喊了一聲,「你滾蛋!兩年前我才沒對他有心思!」
他也就是一年前才開始對苑池有那個心思的,但是沒想到張昭竟然知道。他表現的很明顯嗎?那……苑池看出來了嗎?
李源正心慌意亂,丫鬟過來告訴他,「李公子,肖大人來看你了。」
肖瑞?自從上次從狩獵場回來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
「請他進來吧……哦,再泡杯茶,拿些茶點過來。」
「是。」
沒過一會兒,肖瑞過來了,李源本以為他是和梨花一起來的,但卻只看到肖瑞一人。
「肖大人請坐。」李源招呼肖瑞在亭子裡坐下,笑著說了句,「好久不見。」
肖瑞看著他,眼神有些奇怪,「李公子傷勢如何?」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李源動了動肩膀,問:「肖大人,這幾天長公主還好吧?」畢竟,現在外面傳的消息是當上太子的是苑池。
「還好。」肖瑞點頭,「這些日子她幾乎天天去找二皇子。」
李源笑了笑,「看來她是真鐵了心啊……」就是不知道苑清會不會喜歡這位長公主,感覺兩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過可以互補。
肖瑞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李源,李源察覺到他的目光,也感覺他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
「肖大人,你……找我有事?」看樣子實在是不像是單純來找他聊天的。
沉默片刻,肖瑞道:「李公子,請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哪裡人?」
「我真不是逃犯……」
「我知道。」肖瑞皺著眉,目光犀利地盯著他,「前些天我通知東野國的人查了你的身世。」
李源一愣,皺起眉問:「肖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確不是逃犯……」肖瑞深吸了口氣,「而是我失蹤多年的弟弟。」
李源徹底傻了。首先他可以確定自己絕對不是肖瑞的弟弟,但是,他佔的這副身體他就不能肯定了。
他冷靜了一下,問:「肖大人怎麼會這麼說?」
「我當然是有了把握才來找你,你身後的胎記就是最好的證據。」
那天看到李源的胎記之後他就確定,李源就是當年隨他和父母一起遇襲,他以為已經死了的親弟弟肖何,只是為求穩妥,他仍派人去調查。
李源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了。他穿越過來之後根本沒注意到背上有胎記,還是之後苑池告訴他的。
看樣子這身體的確是肖瑞弟弟的,但問題是……他不是啊!
裝肖瑞弟弟是不成的,肯定會破功。
若是說實話……他要怎麼告訴肖瑞?
說他從另一個世界穿越來,佔了他弟弟的身體?就算肖瑞相信了,說不定還會認定是他佔了這副身體他弟弟才會死,到時候不得跟他拚命?
「肖大人……」李源搖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實在太突然……況且就算我是你弟弟,你現在才認出我?」
肖瑞歎息,「你不覺得我們長得不像嗎?」
這倒是,他和肖瑞站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人覺得他們是親兄弟。
「我長相肖父,而你肖母,所以我們從小就長得不像。又過了幾年,你的相貌也有了變化,再加上我以為你死了,所以才沒有認出你。」
「可……」李源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這個哥哥他認或不認都夠尷尬的。
「你呢?又為什麼不認我?」肖瑞猛一把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你是不記得我了嗎?你不知道自己有兄弟?」
他力氣太大李源掙脫不了,只能慌慌張張的勸說,「你先冷靜一下……」
「既然沒死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承認?是苑池讓你這樣做的?」
「不是……」
「你為什麼會跟苑池在一起?難道是他逼迫你的?」肖瑞步步緊逼。
李源實在忍不住了,吼道:「我喜歡他才跟他在一起的!」
肖瑞一怔,下意識鬆了手,李源趁機一把抽回手,飛快站起來退到一邊。
「你剛才說什麼?」肖瑞擰著眉問,表情有些駭人。
「我……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李源不敢再多說,他不是人家的對手。
肖瑞猛然站了起來朝李源走了過去,「你再說一遍。」
還差兩步的時候,張昭突然執劍擋在肖瑞面前,他出現得太過突然,肖瑞毫無察覺,不由得愣了一下。
「肖大人,這裡是太子府上,請您謹言慎行。」張昭面無表情地說。
李源吁了口氣,關鍵時候還是會武功的可靠,他傷好之後一定要好好練武。
「太子吩咐,李公子有傷在身不宜在外太久,肖大人今日請回。」
肖瑞看了看張昭,目光又移到他身後的李源身上,權衡之後,還是轉身離開了,走之前最後說了句——
「我還會來找你。」
李源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這時張昭轉身看著他,李源不知道剛才他和肖瑞的對話被聽到了多少,有點心慌。
但張昭很平靜,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一如既往的面癱,只不過走之前說了句,「你敢對別人說,為什麼不敢對主子說?」
李源愣在原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