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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師》第151章
第151章 苗

  橫行介士剛剛這麼忽然一冒出來,恰似在他家秦龍君原本一片晴朗的頭頂上憑空降下了一道雷,促使他迅速冷下臉的同時,一瞬間也明白了這傢伙會這麼大清早地忽然出現在這裏絕對沒有好事。

  而果不其然,和他一起趕在老塔出發之前,就躲到一旁來說話的橫行介士一開口也是笑的怪裏怪氣的。

  等悄悄看了眼不遠處背對著他們站著,似乎在和泥娃娃說話的白髮青年後,這此刻正頂著一副毫無破綻的活人面皮的‘老謝’這才湊近些自家陰森森眯著眼睛的龍君,又搖晃了晃手並壓低聲音匆忙開口解釋道,

  “龍……龍君,您千萬先息怒……臣下……臣下真的可以解釋的,臣下今天過來啊絕對不是來故意搗亂的……”

  這話聽著不僅毫無誠意而且有欲蓋彌彰的嫌疑,所以當下他家秦龍君也顯得十分警惕地沖他眯了眯眼睛,還往旁邊躲了躲遠離他噁心兮兮的靠近。

  而被自家龍君這麼擺在臉上的一嫌棄,橫行介士的臉上瞬間也是有些掛不住,等委屈地眨巴了一下大方臉上的小眼睛之後,臉上有些哀怨的橫行介士才壓低聲音地出聲解釋道,

  “……是,是真的,臣下這次真的不是來給您搗亂的,上次您不是讓臣下去查那晉鎖陽的身家過往了嘛,臣下立刻就去了,可惜最近祟界和陰司四處都不太太平,所以暫時還沒什麼消息……結果回來之後,一大清早我便從水井裏意外聞到了楊花小娘娘身上那些魚鱗散發出來味道,這才放心不下特意過來看看的……”

  聽他這麼一說,面容一怔的秦艽這才想起自家楊花還被他悄悄放在身後背簍裏的那個鹹魚罐子裏準備帶下山的事。

  而此刻見橫行介士主動找上門來,神情中也跟著浮現出一絲不對的秦艽只眯著眼睛沉默了一下,隨之才緩緩開口出聲道,

  “祟界和陰司出什麼事了弄得不太平?”

  “咳……就還是之前小祟主那事唄……”

  “張長聲又怎麼了?”

  “唉……就小祟主死活不想成婚,但河伯天天逼著他去見各路女祟嬌娥,搞得小祟主心情不是太好,一直以來情緒也比較低落……河伯就猜他莫不是不喜歡女子,便悄悄尋了幾個樣貌出挑的男祟送到小祟主那兒去了,結果小祟主一看更不高興了,這不已經好幾天沒有在祟殿露面議事了嘛,還說誰在逼他出門去相親,他就去馬上去外頭牽頭豬祟回來當大家的娘娘,隨隨便便和頭豬過這一輩子好了,這樣也沒人會煩他了……”

  “……”

  這混賬話聽著還確實挺像張長聲那個小混蛋說的,嘴角抽了抽的秦艽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但仔細想想這油嘴滑舌的小子現在這麼說也頂多是氣話,所以他也就沒往心裏去,而橫行介士簡短地和他說完這麼一件來自祟界的小小插曲,還是顯得有些不太放心地開口道,

  “不過龍君……小娘娘剛剛是不是真的忽然就在家裏由人化魚了,說起來,這可是對‘魚’而言萬分兇險的事啊……”

  “嗯,早上不知道為什麼在家裏出了點事,忽然就在睡夢中從人變成魚了,所以我才準備待會兒把她帶到山下那個今年活了有九十歲的①鮐背翁那裏看看,免得出什麼差錯……”

  秦艽這麼說著其實字裏行間明顯還是有些關心楊花的,而清楚他一向都是這種對身邊人都暗自關心和在意的人,橫行介士當下也沒有吭聲,只皺著眉思索著該如何說起這件事,又斟酌著語句一點點開口道,

  “唉,龍君,要我說……您還是得想辦法幫楊花小娘娘找找當年她的母親為什麼會丟下她的原因,畢竟這子孫魚這東西是天生的奶魚娃娃,就是得靠自己母親的羊水才能活。”

  “……”

  “可咱們赤水和東山的周圍呢……又只有您這一條淡水河,這麼多年您天天拿井水,雨水還有河水這麼變著法地養著楊花小娘娘,可都抵不過一照她回到自己真正的母親身邊去對她的健康和將來來的好……”

  這話顯然也是橫行介士個人的一番肺腑之言,只可惜秦艽一聽臉色卻顯得更嘲弄了,而當下轉了轉灰色的眼珠又拖長聲音來了句。

  “……我要是當初就能找的她母親在哪兒,會用得著現在聽你在這兒和我廢話麼。”

  見橫行介士瞬間識趣閉上嘴,面無表情往旁邊看了眼的秦艽這才挑挑眉一副不予置評的繼續往下道,

  “她母親當年把她丟在赤水旁邊不要了,我實在懶得去追究這女人究竟是真心不想要她了,還是當時逼不得已只能丟下女兒,但丟了丟了,既然被我撿到了那她就是我的女兒了,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她的這條命都由我來保,和那些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孩子弄丟的女人再沒有半分關係。”

  “……”

  這話說的十足冷漠,卻也有幾分自家龍君生來就難以違抗的權威和傲慢在,而見一旁的橫行介士似乎也被自己說服了,一旁垂眸看向他的秦艽這才慢悠悠地把接下來的話給說完道,

  “還有,待會兒上車之後之後不要給我多說廢話,要說也給我說一些有價值的,到了山下,你先幫我把裝在罐子裏的楊花帶到鮐背翁那裏去,她現在見不得光,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等我帶晉鎖陽找到公雞郎的進一步線索之後,就去找你們倆回合,要是這中間又出了什麼差池,我就唯你是問聽懂了沒有?”

  這麼眼神略顯危險地眯了眯,一臉沒有耐心的秦艽擺明瞭是沒工夫和他在這兒廢話太多。

  而琢磨了一下自知自己剛剛確實又說了好幾句不討人喜歡的廢話,摸了摸鼻子也不想再刺激他太多的橫行介士只一臉為難地點了點頭。

  可左思右想他還是不太明白什麼叫不該說的廢話,什麼又叫做比較有價值的話,被他虛心求教的龍君只一臉意味深長回憶著先前祟界的那樁逼婚慘案並沖他揮揮手,又在從袖中隨手幻化出一塊天青色的,還隱約帶著龍涎香香氣的手帕遞給橫行介士後,這才湊到他耳邊後顯得邪氣地翹起嘴角壓低聲音開口道,

  “待會兒上去後,你就給我……乾脆這麼對他說……”

  這最後幾個字隱藏在了主僕二人的竊竊私語中,之後橫行介士上了車又被自家龍君交代了一路要照看好自家小娘娘的責任。

  然後,就這麼老老實實抱著那味道十分奇特的鹹魚罐子老老實實地縮到一旁去了。

  ……

  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老塔的車正飛快地疾馳在樹杈積滿了雪花的半山腰上。

  兩兩對視之間,一塊擠在此刻顛簸個不停的後車廂裏的三人氣氛明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駕駛座裏坐著的灰貂老塔隱約在用車載喇叭十分大聲地放著一首上世紀末流行村炮山歌,伴著郎啊妹的親啊愛的詭異旋律很是鬧人耳朵,聽的人更是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

  而對比起歌曲本身的嘈雜鬧騰,打從剛剛上來開始就一直沒怎麼吭聲的秦艽則表現的‘沉默內斂’了很多,只在偶然間才會地和對面那個縮在角落裏的‘老謝’對視一眼,又顯得皮笑肉不笑地就勾了勾嘴角。

  “老謝,你坐那麼遠幹什麼,為什麼不坐過來一些?”

  “不……不用了,哈哈,我這人就喜歡坐的遠點……哈,哈哈……風真大,真大……”

  兩個明明一個鼻孔出氣的主僕這麼故意假客氣著居然也不嫌膈應人的,而這一幕幕落在此刻坐在一旁的晉鎖陽眼裏自然是有些奇怪,再一想起先前這個老謝和秦艽在車前面悄悄私下說的話,更是令他頓時有些不解起來。

  等暗自看了眼那個從態度上明顯十分回避秦艽的老謝,皺了皺眉的青年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兩人之間奇怪的關係。

  更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那頂著一張奇特的大方臉,走起來還和站不穩一樣搖搖晃晃的老謝雖然早早就說了自己認識秦艽,卻也一直不敢和對面的秦艽怎麼主動交談。

  只被動地有一句答一句,半響才戰戰兢兢地將暗自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又忽然有些沒話找話地乾笑著沖他開口道,

  “咳咳……那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那個前小莊村……現下屬東山水產品養殖委員會的一個做買賣的商戶……我姓謝……一般這附近的人家啊都管叫我老謝……平時呢,我就自己做點水產生意,什麼泥鰍河魚蝦蛄子啊……隨便跑跑這周圍找找銷路……”

  “……”

  “昨天啊……我恰好聽老塔說起,你們今天準備一塊下山去查那個公雞郎還有那個小莊村的事,這事啊我平時恰好也聽周圍人說了不少,正好今天有空……就想跟你們一塊過來看看,順便主動提供一些重要的線索……說起來,我和楊花的爸爸其實也認識好多年了呢……倒是小夥子你看著有些眼生啊,你可是從山外邊來的?你臉上的這些東西就是因為惹上那公雞郎對吧?”

  憑良心說,這番瞎話扯得還算有頭有尾,配上橫行介士這老東西一臉熱情周到老好人的面相看上去居然還莫名地挺有說服力的。

  而晉鎖陽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隨之才看了眼一旁眯著眼睛沒吭聲的秦艽,又顯得明顯有些不善言辭地皺著眉回答道,

  “嗯,從山外來的……不過您剛剛說您……其實也聽說過公雞郎和小莊村的事?”

  出於對態度和善的陌生人也要禮貌些的角度,儘管內心覺得這樣的對話展開有些突兀,可晉鎖陽還是在沉默了一下之後,點點頭態度認真地回答了。

  而當下因為晉鎖陽的態度也對他多了絲好感的橫行介士聞言連忙轉了轉青白色的眼珠子,又顯得態度不錯地就笑著接著往下胡扯道,

  “……是啊,我這麼多年來時常在山底下走,平時見多了亂七八糟的事自然也會對這種怪事有點印象……早年間啊我其實也在小莊村附近住過一段時間,對這個94年屠村案的事情就印象比較深……”

  “……”

  “聽說當時一村子的人都無聲無息地在一夜之間死光了,大夥都說是石暮生殺了村裏那麼多口人,還放火燒了村子,不然就只有長著翅膀從天上飛下來的神仙才能這麼殺完人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結果弄到最後兇手也沒抓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就逐漸成了冤案一件,如今也沒人知道石暮生究竟去哪兒了,然後有一天,這個公雞郎就忽然回來了,你說這事倒是巧不巧……”

  橫行介士嘴裏念叨著似乎也就是順嘴一說,畢竟這些零散破碎的資訊他之前也早就和自家龍君通過氣了。

  現在自家龍君既然也在場,以這種方式故意透露給這被人面禽纏身的小子讓他自己接下來慢慢琢磨也未嘗不可。

  而先前便從姓書上得知過他所要找的公雞郎就是這個石暮生本人,今天乍一聽說屠村可能還存在的細節和疑點,晉鎖陽不知為何卻是忽然想起了早上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同樣和屠村相關的夢。

  同樣的屠村案,同樣的殺人燒村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要說這之間沒一點關係還真的不令人信服。

  只是不同的是,94年小莊村倖存下來的是那時候尚還年輕的公雞郎,而在那之後的子孫魚屠村中,倖存下來的卻是一個完全不知名的小姑娘。

  而顯然在找到楊姬說的那個下落不明的小女兒之前,自己唯一能找到的關於羅刹海市的線索也必須依靠疑似和他母親當下結下仇怨的當年公雞郎。

  一時間只覺得眼前無數條線索都指向同一個未知地方的白髮青年只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一下,又在被身旁的秦艽側過頭疑問地思索著看了眼後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

  “……嗯?沒事。”

  暫時還沒打算好該如何和對方詳細說起羅刹海市這個事,加上還有一個相對陌生又熱情到古怪的老謝在場,所以警惕性一直有些強的的晉鎖陽當下還是只選擇了搖搖頭短暫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可就在他正低頭思索間,剛剛和他聊了幾句自以為彼此之間已經氣氛不錯,又暗自惦記起自家龍君先前佈置的任務的老謝確實忽然嘿嘿一笑,又搓搓手帶著一絲好奇地開口詢問道,

  “說起來,剛剛還沒打聽一下小夥子是從哪兒來的?先前只聽老塔說你受傷掉在河裏……想來,應該是什麼離這兒比較遠的地方吧……”

  “……離這裏距離上可能有些遠,更靠近南方。”

  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正在離自己一步步逼近,低著頭一臉坦然的晉鎖陽完全下意識地就回答了橫行介士的問題,而明顯心懷鬼胎的橫行介士一聽也是點點頭,隨後才複又開口詢問道,

  “啊……原來如此……我剛剛一聽你這說話口氣就覺得你不太像本地人……唔,那你今年大概多大啊?”

  “嗯?”

  “就是……就是你的年紀,歲數呀,哈,哈,哈哈。”

  “過完年,二十四。”

  “二十四……額,這歲數看著真輕啊……嗯……果然是個年輕人啊……家裏有弟弟妹妹,父母還建在嗎?”

  “……”

  這話聽著可就有點故意戳人軟肋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的晉鎖陽聞言明顯沉一愣,在一旁安安聽著兩人的對話秦艽當下也抬起頭臉色十分不悅地瞄了橫行介士一眼。

  而剛剛腦子一熱就順嘴問了,這會兒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又一不小心踩了老虎尾巴的橫行介士只趕忙收回了這個的話,又結結巴巴地晃晃手連忙解釋道,

  “你看我這人……哈,哈,真是,什麼爛七八糟的都喜歡瞎問……該打該打……不過話說起來,你應該還沒相處過什麼人家的女孩子吧?”

  “您問這個是……要做什麼?”

  “啊,啊,對……就是想問問你之前有沒有喜歡過人啊,隨便打聽……”

  “……沒有,我之前並沒太多時間去思考這種問題。。”

  “哦……沒時間沒時間……那我大概看看你這個個頭啊……應該九尺不到……八尺多多……家住南方,瘸腿,二十四,父母雙亡,有兄弟姐妹……嗯……那……小夥子,你有沒有考慮過在咱們本地乾脆找個八字也般配,年紀相當,內心也喜歡中意的人就此結親定下一樁姻緣呢?”

  晉鎖陽:“……”

  這個問題來的有些始料未及,把本來看上去還好好的晉鎖陽整個人都弄得都給愣了一下。

  而當下就算是反應再慢拍,卻也瞬間懂了對面這奇怪的老謝的意思,終於明白他之前問那麼多就是想給自己介紹物件的晉鎖陽只表情一言難盡地看了眼一旁偷偷翹起嘴角,擺明瞭就是在認真看他笑話的秦艽,又略有些不自在地趕忙擺正態度皺著眉回絕道,

  “我看還是不用了,我暫時真的沒有這個——”

  “唉!唉!怎麼就沒這個打算了……你這歲數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操心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呀……我其實啊也是有個不情之請……因為我剛好就認識這麼一個和你簡直堪稱天作之合,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姻緣,從輩分上算起來應……該恰好算是我的……嗯……那個‘表侄女’吧……”

  “……”

  “我這個‘表侄女’家就住在東山,家裏不說家財萬貫,卻也有屋有田,雖說在你這標準的眼裏可能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村姑,但樣貌確實是不錯,見過的沒有不說好的,只可惜脾氣不好,動不動就在家摔東西砸板凳愛使性子,但‘她’心底好,會照顧人,就是對待被丟在路邊的小貓小狗什麼的都要撿回家養著呢……所以,你要是心裏恰好也有這個想法,我這幾天就可以安排你們在縣城的哪里悄悄見個面,你看看好不好啊哈哈……”

  之前就天天張羅著給自家龍君選妃的橫行介士這一臉熟練沖怒火中燒的晉鎖陽擠眉弄眼的樣子搞得白髮青年的臉色頓時漲紅甚至有些慍怒了起來。

  畢竟被人摁著頭一陣安排相親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哪怕是晉大少平時個人涵養再不錯總歸會有些想克制不住發火的感覺。

  而一旁看熱鬧的秦龍君雖然當下因為某只死螃蟹夾帶私貨的對自己的某些評價而有些臉上不高興,卻也還是佯裝著意外地挑挑眉來了句風涼話道,

  “我看……你不如就趁機見見人家?正好我們這些天還要來東山縣城找那個公雞郎,我聽說這幾年縣政府為了慶祝春節,除夕晚上街上每年都會有②‘小鬼抬官人’看,現場應該還挺熱鬧的……”

  “……你就別給我胡說了!”

  他這話一出,本來還好好的晉鎖陽頓時臉都黑了一下,冷著臉開口說話和神色間看樣子是真的有些急了,以至於當下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老塔的車不知道何時已經停在東山縣城了。

  偏偏這位也不知道受那個缺德鬼指使的老謝這般說著,瞅準時機不由分說就將自己手上的那條天青色的繡花手絹往白髮青年的懷裏強行一塞。

  待一臉怒容的晉鎖陽趕忙站起來,又想把那不知道什麼鬼的手帕還給這簡直不可理喻的怪人,還要其他事要忙活橫行介士卻只一臉苦巴巴地抱起自家裝在罐子裏,散發著鹹魚香氣的小娘娘,又一邊倉皇地逃跑一邊轉過頭沖身後臉色鐵青的晉鎖陽大喊道,

  “表侄女婿!!除夕那天晚上你可一定要來啊!!小鬼抬官人!!!咱們!!!不見不散!!!”

  晉鎖陽:“……”

  作者有話要說:  ①鮐背翁:鮐背之年,比喻長壽老人,這裏是指一種壽命很長的魚。

  ②小鬼抬官人:侗族本地節日慶祝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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