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莉目光看向白唐，白唐聽到她的話後臉色驟變。旁邊的隊友也跟著微微變了臉色，眼神裡露出一點說不出的驚訝來。

「你別玩花樣，蘇雪莉，你說的每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的。」白唐隊友嚴厲說。

「要怎麼審人，我很清楚。」蘇雪莉把視線轉向白唐隊友。

白唐臉色沉重，大步走到蘇雪莉面前。他看了看蘇雪莉，蘇雪莉坐在對面，她因為坐著明明矮了一截，昏暗的燈光卻將她眉眼映襯出更銳利的英氣。

「你願意說出康瑞城的下落？」

「我想說，也要看你們敢不敢聽。」

「有什麼不敢聽的？」白唐隊友在旁邊沉著臉喝道。

蘇雪莉的眼角染著一抹冷淡和疏離，她看向白唐，繼而又看向他的隊友。白唐接觸到她的眼神裡略帶一絲譏誚，心裡一沉，沒想到她能如此坦然地逼向他。

面前的女人明明就是蘇雪莉，她的長相沒有變，那股讓他敬畏的氣場也沒有變，她就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可怎麼等他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他們的立場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她成了自己要面對的最大的敵人。

白唐在看不見的地方握了握自己的拳，他在蘇雪莉的對面坐下，隊友想說話，白唐沉聲先開了口，「說吧。」

蘇雪莉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和緊迫感，好像在這間審訊室裡，她才是更加自如的那個人。

「你們以為知道了康瑞城的下落就能抓到他？」蘇雪莉直截了當地問。

白唐抬頭看過去的時候，臉色微變，隊友的表情也變得不好看。

「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要怎麼抓人，你不用管。」

白唐每個字說出來時都咬了咬牙關，蘇雪莉看向他，「你們要怎麼抓？布控？還是以為能夠引他現身？」

「說說康瑞城的藏身處！」

「我說了，你們就有把握這次就能把人抓到？」

「蘇雪莉，你已經不是警隊的人了，沒資格問這個問題。」

白唐和蘇雪莉迎視，他眼神裡透著一股堅韌和果決。

白唐向來都是這樣的人，一身正氣，對任何事都充滿了正義感。

蘇雪莉的聲音冷漠，語氣帶一點冷淡的玩味，「我還有腦子，可以思考。」

「好好說話！」

白唐的隊友忍不住在旁邊開口，白唐的臉色陰沉，蘇雪莉的視線冷淡地落在白唐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白唐厲色盯著她，「蘇雪莉，你跟我繞圈子，拖的是你自己。」

蘇雪莉淡淡笑了笑。

「我只是讓你們好好想想，還有沒有去抓康瑞城的必要。」

白唐憤然起身，雙手撐著桌沿一雙利目看向蘇雪莉。

「你就這麼想為他開脫？他可是罪犯！」

蘇雪莉淡淡彎起唇，「是麽？」

「白唐。」隊友在旁邊忙拉住白唐的胳膊，低聲說話，他知道白唐的情緒遊走在失控的邊緣。

蘇雪莉三言兩語就能讓白唐這副樣子，隊友心裡不免有了幾分擔心。

白唐喘著氣，他雙眼直勾勾盯著蘇雪莉，白唐在心裡恨道，他真想把蘇雪莉的眼睛看透！他們明明就是一個警隊出來的人，蘇雪莉曾經是他的榜樣，他怎麼也無法相信，蘇雪莉就這麼輕輕鬆鬆叛變了。

白唐無法接受，恨恨地問，「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蘇雪莉抬起雙眼，冷漠的視線接觸到白唐，白唐和她對視時，看到了她眼底的一絲可笑，「我做了什麼？」

白唐拿起桌上厚厚的那一摞資料，「你包庇的人可是康瑞城！」

「我包庇？我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你們，不用找了。」蘇雪莉的視線掃過去，最後落在了白唐的臉上，「不管做什麼你們都是白費力氣，因為你們不可能抓到康瑞城。」

「你看看自己，你已經自身難保了。」

蘇雪莉很清楚他們沒有關於她的直接證據，而她接下來說的這句話，才是真正讓白唐心驚的，「康瑞城已經死了，我猜——你們所有人都知道。」

隊友按著白唐的手一松，白唐緊繃的神經彷彿被人突然割開了，「你開什麼玩笑？」

隊友的臉色有些垮了，在旁邊一拍桌子，記錄人員也渾身跟著一震。

「康瑞城早就死了，你們只是在抓一個死人，抓一個死人有什麼意義？」蘇雪莉勾著唇，眼底沒有表情。

隊友一把抓起桌上的記錄，「別記。」

「你不是想聽我的證詞嗎？這就是我的回答。」蘇雪莉看著兩人，一字一句說，「他死了，死得乾乾淨淨，那場爆炸之後，他甚至屍骨無存，想找都找不到。」

「蘇雪莉，別再裝了！」白唐厲聲打斷，沉重的眸子定定盯著她，他身上充滿了怒氣，情緒不由激動，「我們早就掌握了線索，康瑞城是假死，他還活著。」

「你們看到的就一定是康瑞城？」

「別跟我玩文字遊戲。」

「你們只是看到了一段康瑞城的視頻，就判定他沒有死，可我告訴你們，那段視頻不是真的。」

蘇雪莉的嘴角彎起淡淡弧度，白唐臉色難看，放在桌上的手收攏成拳。

隊友在心裡倒吸口氣，聽白唐低沉開口，「蘇雪莉，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說的這些話，一旦等有一天被我們掌握了證據，這就是偽證。」

「你們把康瑞城當成了什麼，神仙嗎？那場爆炸他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白唐雙目緊緊盯著蘇雪莉的眼睛，真希望能看出點什麼來，可是蘇雪莉的眼神太鎮定，太冷。

康瑞城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蘇雪莉想，她當時是怎麼說的？

她說想讓他在陽光下活著。

康瑞城好像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能有一天站在陽光下，但他答應了。他在黑暗中躲藏慣了，他就是黑暗中的主宰，能在黑夜裡為所欲為。

但蘇雪莉十分堅持，她要為他做這件事。

康瑞城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著她，問她會不會因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畢竟蘇雪莉一旦走進這道門，有可能就出不去了。

在進來之前，蘇雪莉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她銷毀了所有關於她的證據。

她說沒有一件事可以讓她後悔，這就是她的選擇。

今天是一個賭局，她來，是生是死都交到了她的手裡。

她離開前，讓康瑞城不用派人跟著她。

蘇雪莉看向白唐，「爆炸是你們親眼看到的，你們以為他還有生的可能？」

「視頻是誰做的？」白唐根本不信她的說辭。

「我不知道。」蘇雪莉微啟唇。

白唐嘴角動了動，額頭上有青筋凸起。

蘇雪莉看不到時間，但她心裡比誰都更清楚，她被放走的時間快到了。

「白隊……」隊友在旁邊低聲提醒道。

白唐心底一沉，「蘇雪莉，想想你的理想，你曾經堅守的原則，你為什麼輕易打破？」

「原則和堅持，我當然沒忘。」

白唐延伸微變，蘇雪莉勾了勾唇，「你期待我說什麼？我沒有變？可惜你聽不到你想讓我說出的話。師弟，記住我的話，康瑞城已經死了，你繼續追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蘇雪莉的神色平靜，白唐狠狠一拳錘在了桌上。

隊友面色凝重，出去一趟後過了半天才從外面又回來。

白唐和他的視線接觸，蘇雪莉看一眼便知道，是時間快到了。

白唐猝然起身，沉著臉大步往外走，他不想親眼看到蘇雪莉被放。

蘇雪莉抬起雙手，看了看白唐的隊友，示意讓後者來解開手銬。

「我真想不通，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為康瑞城賣命。」

蘇雪莉平靜但銳利的眸子看向他，「每個人各有選擇，你憑什麼說我的選擇是錯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

隊友還未說完，白唐就要甩上門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外面找到了。

白唐的腳步頓住，隊友立刻朝外面看。

「白隊……」

來人和白唐低聲說話。

白唐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他沉默著聽完，回頭看一眼審訊室內，隊友一驚，急忙扣回了手銬。

蘇雪莉淡淡看向他們，「沒審夠？但我配合你們的時間到了。」

「蘇雪莉，你幫康瑞城脫罪，想沒想過，他要置你於死地了。」

白唐從外面大步走回來，沉聲說的話讓蘇雪莉看向他。

「這個故事很有趣，但你找錯了對象。」

「不，」白唐看著時間，「離你能離開還有三分鐘，但你現在走不了。」

隊友從外面再進來時，盯著蘇雪莉看。

「你這次被舉報，就沒想過會有人背後插你一刀？」白唐嗓音低沉，目光直逼蘇雪莉，他壓低嗓音看向蘇雪莉低喝，「舉報你的人已經來了。」

蘇雪莉波瀾不驚的眼底，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現在還有自首的機會，蘇雪莉。」白唐低喝。

蘇雪莉眼底微動，淡淡的笑意讓她的人顯得更加放鬆，白唐甚至不確定自己看清了她的眼神。

白唐沉著臉推門而出，蘇雪莉依舊安靜地坐在審訊室內。

沒過多久白唐從外面進來，「舉報你的人已經交代了，你還有最後的機會。」

「三分鐘，時間已經到了。」

「我去查了，舉報你的人是康瑞城的手下，」白唐厲聲打斷她的話，「康瑞城是要你頂罪，他已經將全部罪名都推到你身上了，你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