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手下沒有這麼樂觀，「就算放出來，那些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第一人氣道，「他們能把雪莉姐怎麼著？滅口不成？」

康瑞城的眼底飄過一絲陰霾，思緒在兩人的話中逗留了很久。

手下注意到康瑞城手裡夾著雪茄，康瑞城已經很久沒抽了。

手下自告奮勇地站上前，「城哥，只要你一句話，我這就去接雪莉姐回來。」

「你想去警局？」

「雪莉姐被帶走快一天了，肯定會很快就被放出來的，城哥，你還不了解雪莉姐嗎？她肯定什麼都不會說，我們相信她。」

康瑞城手指捏著雪茄，眼睛一直注視著同一個方向，他的神色太平靜了，讓手下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讓我去吧，城哥！」

康瑞城抬下手，神色變得諱莫如深，不久後他從自己手裡的雪茄上轉開視線，「去找個人進來。」

「是。」

「等等。」康瑞城看著兩人要走，忽然動了動唇，喊住了手下，「找的這個人，要和蘇雪莉見過。」

「好的，城哥。」兩名手下立刻應下，很快從書房離開了。

其中一人出門後和同伴對視，「城哥肯定是想找人去接雪莉姐回來了。」

人被帶進來時，康瑞城還坐在房間內，他把玩著手裡的雪茄，抬頭看了看被帶進來的人。

是個臉生的手下，這個人跟在同伴身後不敢多話，跟著那兩名手下進了門後唯唯諾諾站在門口處，就不再往前了。

前面的手下介紹，「城哥，他和雪莉姐見過幾次，人特別靠得住，我們覺得合適，就把他找來了。」

康瑞城抬頭看了看這人，「叫什麼名字？」

「周……周義。」這人看上去有點慫，站在門口，戰戰兢兢的樣子，說話時也沒敢抬頭。

「容易的易？」

「義……氣的義。」

康瑞城笑了笑，讓這男人想抬頭看一眼，可是感覺到康瑞城駭人的氣場後又沒敢抬頭。

男人總覺得康瑞城的笑聲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

康瑞城沒說話，男人猜不透被叫來的目的。他只是個不起眼的手下，平時跟康瑞城不可能有機會接觸的。

同伴來的路上也沒說清楚，男人正內心糾結，聽到康瑞城問，「跟雪莉見過？」

「是……是，見過。」

「哪一次？」

男人稍微回憶，想起來最近的一次並不難，「那天在地鐵站外，雪莉姐讓我們去善後……」

康瑞城的眼睛眯起來，看向了男人，思緒跟著回到了那天。

男人也低頭暗自想，他跟蘇雪莉是見過幾次，但也僅限於「見」過，他甚至不確定蘇雪莉能不能記得他。

康瑞城朝兩邊擺下手，兩個手下這就出去了，留下來的男子在原地站著。

他站了站，抬頭看了看，又低頭繼續站在原地，雙腳一下也沒敢動。

康瑞城抬起眼簾看向這名手下，「不敢過來？」

男人頓了頓，慢慢往前走，停在和康瑞城之間還有幾米的距離停下。

康瑞城見他不敢上前，「你跟著我，覺得自己挺講義氣？」

「我願意幫城哥做事，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讓你死，你心甘情願去？」

康瑞城的問題帶著一點玩味的語氣，聽不出真假。

男人縮了縮脖子，這顯然超出了承受範圍。

他停頓好久，還是硬著頭皮道，「行……行的！」

康瑞城喉間笑了一聲，讓男人面紅耳赤。

「這麼沒底氣？」

「不是的，城哥，我隨時做好準備了。」

這道聲音聽上去有點可笑，因為那麼膽怯，康瑞城的手握住了扶手的刀柄，眼底的笑意漸漸有了一層碎冰，「行不行，那要看你敢不敢做。」

「城哥想讓我做什麼？我、我……一定在所不辭！」

「很好，我不用你去上刀山。」康瑞城接過男人的話，看了看這個男人，康瑞城的語氣更冷，「我只要你今晚去警局一趟。」

男人的臉色變了，「警局？」

康瑞城的臉上收攏了笑意，立刻拔出了扶手上的刀，這把刀讓他又想起了一個女人。他那時對她說，雪莉，這兩把刀真是天生一對，現在我把其中一把交給你，我一半的命都交到你手中了，你要好好珍惜，別讓任何人傷到我。

當時蘇雪莉是什麼反應？

康瑞城現在回憶時，竟然有點好笑。

她當時沒有任何錶情。

康瑞城記得她眼睛裡的平淡，沒有一點驚喜和意外的樣子。

康瑞城把刀遞給蘇雪莉，蘇雪莉平靜地伸手去拿，康瑞城卻反手用刀柄抵住了蘇雪莉的脖子。

康瑞城盯著蘇雪莉沒有一點驚訝的眼睛，「你的反應太慢了，雪莉。」

蘇雪莉和他冷靜地對視，那是康瑞城第一次看清她的臉，他從沒仔細看過她，像那天那麼近，可以看清她臉上每一個細小的毛孔。她的皮膚乾淨，眼神透著純粹，在康瑞城威脅到她生命的時候，蘇雪莉的手放在身側一動未動。

「你想讓我保護你，我如果剛才反抗，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康瑞城放聲大笑，蘇雪莉不是嘴硬，而是有這個實力。

康瑞城丟開手裡的刀，他盯著蘇雪莉仔細打量，從頭到腳地看，蘇雪莉見他在周圍繞了兩圈，康瑞城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

蘇雪莉轉頭看向康瑞城，對方直白的目光沒有讓她產生一點動搖。

「你足夠狠。」

蘇雪莉和他平視，「我只是做我要做的事。」

康瑞城笑了，把刀交給蘇雪莉，蘇雪莉垂眼看了看那把刀，拿在手裡試了試，唇角淡淡地勾了下。

她從不說自己的喜好厭惡，這是康瑞城後來才發現的，但他後來也知道，蘇雪莉喜歡一樣東西的時候就會有這種表情。

「保護我，雪莉，別讓我失望。」

蘇雪莉對這把刀很滿意，緩緩彎了彎唇，「好。」

她信守承諾，一次，兩次……從未讓康瑞城失望過。

那場康瑞城製造假死的爆炸中，他並沒能順利逃脫，是她在爆炸發生時擋在了他前面……

這次蘇雪莉一旦被捕，她就……

「城哥，你想讓我去看雪莉姐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康瑞城被打斷了思路，他收回思緒，看了看面前這個小心翼翼試探詢問的手下。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進去見雪莉一面。」

康瑞城把刀丟在男人腳邊。

「見到雪莉姐，我應該怎麼幫她？」男人低頭看了看刀，咽下口水。

「不知道你要做什麼？」康瑞城問。

男人朝康瑞城悄悄看了看，誠實地搖了搖頭，「我猜不到城哥的意思。」

康瑞城勾了勾唇，「把刀撿起來。」

男人一愣，抬頭看看康瑞城，彎腰照做。

康瑞城起身繞過桌子來到男人面前，「你去替我帶一句話。」

這麼簡單？

可是男人聽康瑞城說了句話，眼底驟然浮現出了驚愕，「城哥，你……」

「雪莉的命，我就交到你手上了。」

男人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被驚訝完全取代。他說不出話了，因為他從前只是個從沒被重用過的手下。

男人往後退了退步子，慢慢從房間離開。

康瑞城的眼神漸漸陰鷙，窗外的雨下個不停，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了。

警局。

蘇雪莉坐在審訊室內。

輪番的審訊讓對面的警員也倍感壓力。

蘇雪莉坐在對面的椅子內，眉頭一下也沒有動。

有人從外面進來，她看了看對面的人，「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

「這不是你在問我們，說話注意點。」

蘇雪莉抬頭看向白唐的隊友，對方一臉憤然地也盯著蘇雪莉。

蘇雪莉神色淡淡地，不再說話。

後者指了指桌子，臉色難看，「蘇雪莉，現在證據擺在這兒，你早點認罪，還有減刑的可能。」

「這就是我的證據？」

蘇雪莉面前放著一些照片。

照片上沒有拍到蘇雪莉的臉，蘇雪莉隨手翻了翻，算是看過了。

警員走過去氣憤地將照片攤開，「看看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蘇雪莉看向照片，面色平靜，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抬頭鎮定地看看面前的人，「是白唐教你們的，靠想象就能抓人？」

「說說你的不在場證明！」

蘇雪莉看向警員，後者的眼神直逼蘇雪莉，恨不能在蘇雪莉的身上挖出個洞來。

蘇雪莉的雙手自如地從桌子上收回，動作平常地隨意地放回自己膝蓋上。

「你說的那些日期我都想不起來了，我沒有不在場證明。」

蘇雪莉往後靠，看了看對面的幾個人。

警員咬了咬牙，「不肯配合，想想你以前是幹什麼的，蘇雪莉，一定要我把話說得難聽才肯開口？」

蘇雪莉看到那名警員盯著自己，眼神裡充滿了厭惡，她可以想象是什麼原因。

蘇雪莉平淡地開口，「我要是不配合，你們就不可能把我帶來。我說過我是配合調查，可你們並沒有任何證據明確地指向我。」

「康瑞城的犯罪證據確鑿，而你一直跟在他身邊，你想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蘇雪莉抬頭看向對方，警員的手點向桌子，神色變得更加嚴肅了，「康瑞城早晚都會落網，他現在在哪，你主動交代，對你來說是唯一改變數刑的機會，你不會不懂。」

蘇雪莉的聲音不高，但很清楚，「你們願意給我這麼好的機會？」

「我們是想幫你，蘇雪莉，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白唐的隊友拔高了聲調。

審訊室的門從外面開了，白唐臉色沉重的從外面進來。

蘇雪莉看向白唐，彎了彎唇。

「我可以說出康瑞城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