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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入死》第1章
第一章

這天,茂叔找了辰伯他們到家裡喝茶。幾個人都帶了太太,辰伯最誇張,大的小的都帶來了,太太們全都年輕貌美,各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見了面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麻將室裡一張麻將桌坐不下,辰伯的大太太芳美便讓小太太茉莉給她們打下手,端茶送水剝瓜子。

男人們在書房裡談事,女人們在麻將室裡也不安寧。一桌人裡,福伯和虎哥的太太們常年在國外帶孩子,都是最近才回國,說起國外見聞,偶爾還冒出幾個英文詞來,茉莉文化淺,聽不懂,芳美故意似的,也拿腔拿調地說起了英文。茉莉心知大太太有意打發她,便道:“夏日悶熱,我給大家弄些綠豆爽。”

茂叔的太太年紀最長,她不打麻將,就坐在芳美邊上看,聽茉莉這麼一說,招呼家裡的傭人燕姨去給茉莉幫忙。

茉莉拿了個盆接水泡綠豆的時候,聽到外頭傳來汽車聲。她抬眼看,窗外的小院裡緩緩開進來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她對汽車知道得少,也叫不出車型名號,就覺得這車好看,線條流暢,黑得發亮。老爺車在茂叔家門口停下,司機下來打開後座的門,先出來的是個男的,個高,右眼上戴著個黑色的皮眼罩,左眼靈活地四處看,和屋裡茉莉的眼神對上,沖她微微頷首。茉莉回了他一個笑,戴眼罩的丁遙出現了,那何慕華肯定也來了。

丁遙的頭髮留的有些長,在腦後紮了個馬尾。穿一身筆挺西裝,鼻樑高挺,薄唇,看上去不易接近。他這麼看了好一會兒,車裡才又下來一個人。茉莉看到那人下來,對燕姨說:“何少和丁遙來了,你去忙你的吧。”

燕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到個穿了身西裝三件套的男子。他拄拐杖,膚色偏白,五官清秀端正,正和司機說著什麼。燕姨忙放下手裡的鍋,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小跑著到了大門邊。不一會兒,門鈴聲響了起來,燕姨打開門,把何慕華和丁遙迎進屋。

“老爺在書房。”燕姨低頭對何慕華道。

“已經開空調了啊。”何慕華抹了下額頭,“確實挺熱,我看你們院子裡的月季都有些蔫了,改天找阿袁幫你們弄弄。”

燕姨笑著應下,茉莉聽到說話聲,從廚房裡走出來同何慕華問好:“何少,好久不見。”

何慕華笑笑看她,“哪兒有好久,上月不還見過,你弟弟二十歲生日才吃過飯。”

“那也二十多天了。”茉莉把頭髮往耳後束,“何少送的禮物我弟可喜歡了,還老念叨說還是何少最懂他。”

“有空找你們出來喝茶。”何慕華滿臉堆笑,拄著拐杖往裡走,燕姨領他到了書房,敲門的當口,就聽到書房裡有人大吼一聲。何慕華捂著耳朵,推門進去,笑著看裡頭頂著啤酒肚叉腰站在房間中央的中年男子:“虎哥,您這嗓門,別嚇著太太們。”

被稱作虎哥的男人見了何慕華,兩手一拍,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對離得最遠的銀髮老人道:“茂叔,何少來了,這事情要怎麼辦,還得聽他的,只要他說同意我老虎屁都不會再放一個!”

何慕華和在座的幾位叔伯一一打過招呼,走到茂叔邊上的園凳坐下。茂叔給他倒茶,說是今年的新茶,這個時候喝最最舒心。眾人默不作聲,待他喝完一口茶,穿花襯衣,脖子裡掛著根金項鍊,約莫六十來歲的男子最先開口:“何少,你說句話,許正這事你到底是個什麼主意。”

何慕華笑了笑,放下茶杯:“辰伯,許正這事,早前便讓丁遙通知大家了,那時光業會名聲響,勢力大,可現在呢?話事人看不到,幫派四分五裂,誰還有心思找許正的麻煩。”

“何少,話不能這麼說。”

“那福伯你的看法是?”何慕華畢恭畢敬地問,福伯下巴上留了點鬍鬚,穿一身唐裝,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滋味。他摸著鬍鬚,道:“是,光業會現在確實沒聲兒了,什麼都不是,不過骨老爺當時有個手下,那個瘋瘋癲癲的胡言不還在嗎?去接許正我沒意見,給他擺酒席我也沒意見,就是這迎他回幫裡這事,胡言那人你也知道,瘋起來不要命……”福伯說到這人看了何慕華一眼,道:“我們幾個老傢伙商量著,不如先送許正去鄉下避避。”

幾位叔伯紛紛點頭,你一言我一語的給何慕華出主意,有的說送去別的城市,說那兒有哪位哪位大哥照應,有的說就給他弄個馬仔當當,讓他安安份份的,別一回來就讓他管事。何慕華聽得認真,待到他們再沒主意可出,他道:“我們和光業會早有不和,給許正地頭手下,你們無非也是怕人說閒話,說當年幹掉光業會話事人骨老爺的是我們的主意。”

何慕華掃了眼眾人,笑道:“各位叔叔伯伯,當年許正和骨老爺那確實是私人恩怨,可是骨老爺一死,得利的是誰?還不是我們洪福安?就沖這一點,給他點好處也是應該的。”

虎哥不服氣,扯開大嗓門道:“好處可以給,南區一半都劃給他是不是給太多?何少你說什麼我老虎都服氣,可我手下那些兄弟??銅鼓跟了我十五年,無名無份的管了南區那一半七年,許正他一出來就全他媽給他?我服,銅鼓也不服!”

何慕華讓他消消氣,為他斟茶:“虎哥,許正當年跟你,他能力夠不夠你最清楚,你憑良心和說一句。許正和銅鼓,哪個你覺得更有前途?”

虎哥一拍胸脯:“是,許正厲害,可這七年,銅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少你這麼弄,實在說不過去。”

何慕華笑彎了眼睛:“又不是把他趕出南區,銅鼓給許正當副手,他們當時就是好兄弟,我看銅鼓不會有意見。”

虎哥不吭聲了,看一眼辰伯,辰伯歎氣,“今非昔比,人心難測啊何少。”

何慕華還是笑呵呵的,抿了口茶,道:“總之,就這麼定了,明天許正的接風宴,各位還要記得來捧場。”

福伯聞言,率先表態:“一定到一定到。”

辰伯默不作聲地點頭,只有虎哥還是一臉不情願。茂叔看事情再沒回轉的餘地,把他們幾個都請了出去,丁遙也被支開。書房裡只剩下他和何慕華兩人對坐飲茶。

“慕華啊,這一身西裝筆挺的,過會兒有活動?”兩人獨處時,茂叔喊起了何慕華的名字。

何慕華低頭笑,對茂叔道:“一個朋友珠寶店開張,我去湊熱鬧的。”

“本來我就和他們說,你定了的事肯定變不了,你的脾氣,我最清楚。他們不信,人老了,想的就是多,膽小,怕死,怕鬧事。”

“我知道。”何慕華點頭,手指抹了下杯口,道:“明天接風宴還得麻煩茂叔了。”

“你真不去?”

何慕華擺手:“不去,我還有事,再說,我和許正不對盤,別掃了他的興。”

茂叔沒接下去,瞅著何慕華的西服,笑道:“你那朋友是女的吧?”

“女的。”何慕華伸手夠到拐杖,慢慢站起來,“您也認識,許正的妹妹美玲。”

茂叔原本還想調侃幾句何慕華的男女關係,一聽是許正的妹妹就沒聲了,對何慕華揚了揚手:“別鬧太晚,早些休息。”

何慕華指著自己的拐杖笑著說,“鬧不起來。”

他的拐杖烏黑,頂端裝飾的短棍用浮雕雕了條龍,手心常撐著的頂部已經磨得發亮。何慕華往屋外走,他左腿瘸得厲害,走得再慢也還是能看出明顯的殘疾。他從前不瘸,十二歲的時候被人綁架,企圖逃跑,被捉回去打斷了一條腿。幹這一票的人不知道何慕華是洪福安大佬的兒子,還以為只是綁了個貴族學校的小少爺。後來何父帶人趕到,可惜已經太遲,何慕華的左腿廢了,成了瘸子。也是那一年,洪福安話事人換屆,他父親死于幫派爭鬥,之後他母親精神就有些不太好,別說照顧他了,連自己都看不好。當時父親的長輩茂叔出面,保住他們孤兒寡母,多得幾位叔伯照應,他們不至於流落接頭,留在了何家老宅,每月還能拿到幫派補貼,卻再過不上之前的體面生活。傭人走得走,跑得跑,只有何父從前的司機許家華和管家袁伯留了下來。許正是許家華的大兒子,比何慕華年長四歲,當時已經沒再上學,去了一間汽修店當學徒。何慕華腿腳不方便,休學一年,這一年裡許正常來陪他,給他講外面見聞,還偷偷摸摸背著他去外面玩耍,好幾次被他爸捉著了,都是一頓毒打。

何慕華坐在車上想起來這些事,覺得有些陌生,他和許正現在的關係拿辰伯的話說就是:“今非昔比,人心難測。”

少年時的事多想也沒什麼意思,想得再多也回不去,倒不如往前看,看看前面有沒有什麼其他風景。

開了約莫半個小時,到了許美玲的珠寶店,何慕華從車上下來。許美玲在店裡看到他,興高采烈地跑出來迎他。她新燙了個時髦的卷髮,穿著緊身的黑色連衣裙,臉上只畫了點淡妝,歐式的五官立體又好看。她挽著何慕華的胳膊,親昵地叫他一聲:“哥。”

珠寶店外擺著許多大花籃,鞭炮已經放過,堆了滿地的紅紙屑。何慕華問許美玲:“舞龍的來過了?”

“來過了,可熱鬧。”許美玲笑得開心,把何慕華帶進珠寶店,何慕華長得清秀,氣質突出,一進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幾個女顧客直勾勾地看他,可瞧見他拄的拐杖又都冒冒失失地收回了視線。

“明天你去嗎?”許美玲按著何慕華的肩膀,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接你哥?我不去。”何慕華搖頭,許美玲整了整他西服領子,瞥了眼他身邊的丁遙,何慕華道:“丁遙去,我明天要出海。”

許美玲招呼人給何慕華泡咖啡,撥弄著頭髮說:“要出海你不帶著丁遙?”

“明天你哥出來,還是留在他身邊比較好。”何慕華拿起茶几上的珠寶雜誌,問許美玲,“上次給你介紹的模特還滿意嗎?”

許美玲咧嘴笑,表情誇張地說:“當然滿意,當紅影星苗麗麗給我們拍宣傳照,還分文不收,怎麼不滿意!”

“滿意就好。”何慕華翻看起雜誌,許美玲把助手送來的咖啡放下,坐到何慕華身邊,吞吞吐吐地問他:“那……晚上的酒席你去嗎?”

何慕華指著雜誌上一根紅寶石項鍊說:“這個好看。”

“不去?”

“都要出海了,還怎麼去?”何慕華摸了摸許美玲的頭,“房子裡要缺什麼就給秦遠打電話。”

許美玲表情有些委屈,沖何慕華撒嬌,何慕華又說了好些託辭,最後道:“我要是趕得上就去,好嗎?”

從許美玲店裡出來,何慕華給秦遠打了個電話,說他要出海,大概三天后回來。秦遠在電話那頭笑,說他躲許正躲得也太明顯了。何慕華揉著太陽穴,不想和他談許正,秦遠看他不說話,問道:“那要給你安排幾個人嗎?”

“人我自己帶。”

“自己帶?品質怎麼樣,都多大啊,幹什麼的?”秦遠這麼問,何慕華才發現他們說的不是一類人,他說的是保鏢,秦遠說的是女人,興許也包括男人。

“和你真說不到一塊兒,許正的事就交給你和丁遙了。”何慕華讓司機直接開到了碼頭,丁遙扶他上了船,船艙裡已經有一隊穿黑衣,戴墨鏡的保鏢候著了。

“老大。”他們異口同聲給何慕華問好,何慕華同他們點頭致意,轉身拍了拍丁遙的肩,叮囑他道:“別和許正動手,他吼你,揍你,你當他發神經病,別理他,知道了嗎?”

丁遙答應下來,轉身下了船。遊艇出海,碧藍的海面被劃開,白色的泡沫在船尾一路綿延,日光自雲端傾斜,海面上波光粼粼,偶有飛鳥掠過。何慕華挑了個好日子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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