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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入死》第2章
第二章

第二天丁遙去接許正,許美玲開車。他們來早了,許正還沒出來,許美玲在車上放歌聽,和丁遙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丁遙不怎麼說話,開口不是“嗯”就是“哦”,頂多來一句“是嗎”。許美玲知道他脾氣,也已經習慣,她和丁遙說起許正小時候的一些事,他們父母很早離婚,許美玲跟了媽媽,後來她媽出車禍死了,就又去投靠她爸。當時何家已經落敗,偌大的屋子家居擺設少得可憐,在客廳裡說話都能清楚地聽到回音。何慕華的母親精神不穩定,有時晚上一個人在屋裡唱歌,特別嚇人,許美玲膽小,每次都躲到許正的房間裡,許正和何慕華睡一個屋,說是方便照顧何少起居。

“他從前脾氣差勁,睡覺被吵醒了就要罵人摔東西。”許美玲回憶起少年何慕華時這麼說道,丁遙對這個話題也沒什麼興趣,手肘撐著窗玻璃,機敏的左眼直直盯著前方。

“我哥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有的故事特別好笑,我忍不住笑,驚醒了何少,他可恐怖了。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拿著床頭的鬧鐘就砸過來。”許美玲說得繪聲繪色,“我哥護著我,他脾氣好,被砸著了也不生氣,還去哄何少,我記得有一次何少特別生氣,咬了我哥的胳膊,我還上去揍他呢。”

“是嗎。”丁遙不鹹不淡地說。

“是啊,我哥胳膊上兩個牙印,出血了,可他還是笑嘻嘻的,摸著何少腦袋哄他睡覺。”許美玲靠在車座上笑,“他唱歌特別難聽還唱歌哄他,何少也是,聽著這麼難聽的歌也還能睡著。”

丁遙忽然打開車門,許美玲眨眼看他,丁遙努努下巴,“出來了。”

他們一前一後下車,許美玲沖許正揮手,跳著笑著喊他。許正身上穿一件灰色圓領T恤,淺藍色牛仔褲,腳上踩著人字拖,手裡捏著自己的檔案。他進去的時候是這身打扮,出來的時候竟然一點都沒變。只不過皮膚曬得更黑,身體看上去更結實了。他的長相也沒有多少變化,依舊英氣逼人。除了緊皺的眉心,凝重的神色外,他和許美玲記憶裡的那個許正一模一樣。

她上前抱住許正,摸著許正扎手的腦袋說:“哥,你還是頭髮長點好看。”

許正敲她腦袋:“男人好看頂屁用。”說著他坐到副駕駛座上,系上安全帶。許美玲和他介紹,“那是丁遙,你應該見過。”

許正不拿正眼瞧丁遙,丁遙也沒看他,車上氣氛一時尷尬。許美玲和許正說,幫派裡的長輩要給他接風。許正問在哪兒,聽說是在華美,他又問:“誰訂的?”

“茂叔訂的吧,我也不清楚。”

許正讓許美玲先開去市郊的墳地,說要去看看爸媽。許美玲說好,趁紅燈時給茂叔打電話,說了幾句後就交給許正。茂叔聽到許正聲音,笑著念叨:“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這幾年還多謝茂叔照顧美玲了。”許正說起客套話,茂叔道:“美玲懂事,不用我們為她操心。”

兩人天南地北地扯了會兒,許正把手機仍給許美玲,一本正經地問她:“找男朋友了嗎?”

許美玲朝他翻白眼,“你怎麼一出來就問這個,上個星期去看你,你也問這個,你就這麼擔心我嫁不出去嗎?”

許正和許美玲說笑,完全把丁遙當透明人,丁遙不介意,他給何慕華髮了條短信,說人已經接到。大約因為信號的關係,這條短信,何慕華在半夜才收到,那時他已睡下,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震了下。他爬起來看,琢磨著許正現在肯定已經喝到半醉,接風的場地也肯定已經從酒樓轉換成某間會所,他多半正摟著個細腰直發的姑娘沉浸在女人的溫柔鄉里。

許正喜歡黑色長直發的女人,腰一定得細,腿一定得長,臉只要看得過去就行。

何慕華撐著拐杖站起來,他走到甲板上抽煙。有兩個保鏢守在那兒,他給他們發了兩根煙,問起他們家裡都有什麼人,孩子多大了,在哪上學,最近過得怎麼樣。大佬發問,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地回答,何慕華抽了兩口煙就沒興致了,準備回去睡覺時,許美玲打來電話。他盯著螢幕看了會兒,猶豫了好久還是接了。

“喂,散場了?”他把手裡還燃著的半截香煙扔進了海裡,那星點火光瞬間被黑色的大海吞沒。

許美玲不說話,何慕華揉著頭發笑,語氣輕柔地問:“怎麼不說話?”

“是我。”電話那頭的人終於開口,何慕華一下認出了他的聲音。

“許正啊。”他打了個響指,作了個吸煙的動作,立即有人送來煙,為他點上。

“你找我?”何慕華問道,他喉嚨有些幹,想喝水。

“聽說你今天出海了?”許正的語調生硬,聲音渾濁,他身邊很安靜,沒有一點雜音。

“女朋友想出海玩幾天。”何慕華吐出個煙圈,“抱歉啊,沒給你接風洗塵。”

“對了,沒人鬧事吧。”何慕華垂下眼,夾著香煙擺弄睡衣。

“沒。”許正回答地乾脆,掛電話之前他對何慕華說:“那你和你女朋友好好玩。”

何慕華說:“你也好好玩。”

回應他的只有急促的忙音,他回到房間裡,吃了半顆安眠藥,一覺睡到天亮。丁遙在他吃午飯的時候打電話給他,簡短地彙報了下昨天的情況,何慕華這才知道,昨晚許正果真揍了丁遙。去會所喝酒的時候,他把丁遙叫出來,二話不說就揍了他一拳。丁遙沒還手,許正也沒出第二拳,何慕華也猜到許正不會對丁遙下重手。他知道,許正在等他,等著見了他,狠狠揍他一頓。倒也不是怕被許正揍,何慕華才躲到海上,要是他在,就算說是其他叔伯的意思,許正肯定不會要南區那片地。他脾氣臭,又倔,最愛同何慕華唱反調。

何慕華覺得奇怪,明明從前他不是這樣,可仔細想了想又不覺得奇怪了。從前他自己也不是這樣,所有人都在變,不變的那個才奇怪。

飯後,他讓船員把船往東面開一些,他想釣魚。在海上曬了會兒太陽,渾身上下舒坦了不少,何慕華聯絡秦遠,讓他給自己物色一個女模特,對長相沒要求,只要懂事,有分寸,腦袋機靈就行。秦遠真給他找來一個,他從海上回來那天,秦遠來接他時帶過來給他看了。模特花名叫可哥,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像打沙灘排球的,笑起來陽光健康。

“你這幾天都和我一起出海了,明白了嗎?”何慕華對她說,解開了襯衣第一顆扣子,在後視鏡裡看了眼自己。可哥點頭,笑著露出一口健康白淨的牙齒,摸著手臂說:“這兩天海上曬,又黑了點。”

何慕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問秦遠:“上次讓你問的事,怎麼樣?”

“問好了,價錢好說,就是,你真打算要那兒啊?”秦遠小心翼翼看何慕華,見他沒有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又說:“我說你這人也是,這麼熱的天,還把自己捂那麼嚴實,也不怕捂出毛病。”

何慕華笑了笑,伸出手指指著右邊的高速出口,“去老九那兒喝茶吧。”

到了茶樓,停好車,秦遠屁股還沒坐熱,許美玲就從邊上竄出來和他們打招呼。

“你們也來這兒喝茶,這麼巧。”

秦遠看何慕華,他正問可哥要吃些什麼,兩人貼的近,姿勢曖昧。許美玲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秦遠拍她,“看什麼?沒見過大嫂還不趕緊問好。”

許美玲吐了吐舌頭,忙對可哥說:“大嫂好。”

可哥對她笑,秦遠在邊上看,覺著她當模特有點浪費,這塊料,該直接去演藝訓練班進修。

“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吃得了,我們也才到。”

秦遠說好,何慕華也沒拒絕,許美玲招呼夥計給他們換了張大桌子,叫來許正和丁遙。丁遙臉上的擦傷不明顯,只是嘴角有些腫,看著有點怪。他和可哥把何慕華夾中間,許正坐他對面,兩人的眼神匆匆從對方臉上掃過,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對了許正,南區去看過了吧,覺得怎麼樣?”秦遠叫了壺菊花茶放桌上,問許正道。

“昨天去了,都挺好,銅鼓幹得不錯。”

“聽說你和銅鼓是拜把兄弟?”

“是,我比他大兩天,他還得管我叫聲哥。”許正給許美玲倒茶,敲了敲桌子,“吃飯別弄手機。”

“發完這條,店裡的事。”許美玲頭也沒抬,繼續認真按手機。

“秦遠,這事還得謝謝你,”許正舉起茶杯對秦遠道:“給我妹弄了這麼大一個鋪子,那天你先走了,也沒能給你敬酒,我就以茶代酒了。”

“哪裡的話,我只不過給美玲指了個方向,開鋪子,選貨,進貨,經營都是她自己弄的,能幹。”秦遠偷偷瞄了何慕華一眼,何慕華這會兒正和可哥打得火熱,兩人湊一塊兒不知道說些什麼,嘴上帶笑,放在桌面上的手也握到了一起。可哥的表現自然,一點也不像臨時找來的假女友。許美玲一口一個嫂子喊得親熱,打探她職業,聽說可哥是模特,還邀請她給他們店裡的首飾拍宣傳照。

“美玲啊,你都有個苗麗麗了還不滿足,還想找你大嫂拍照。”秦遠夾了個蝦餃蘸了點醋,搖頭歎氣說許美玲不懂得知足。

“苗麗麗和大嫂可不一樣,大嫂那是何少的人,那照片往門口一擺,誰還敢在我店裡訛人,鬧事,搶劫的也得擦擦亮眼睛,換別家……”

許正沒等她說完,立馬捂住她的嘴,“呸呸呸,淨說些有的沒的。”

何慕華一味笑,丁遙悶聲不響,埋頭吃,秦遠也笑,他的笑聲乾巴巴的,沒什麼感情。這頓飯秦遠買的單,何慕華說要帶可哥去許美玲的店裡看看,秦遠便接道:“那我帶許正到處轉轉。”

丁遙跟著許正,許正對他擺手,“你跟著你們何少,我這裡用不著你。”

何慕華才想推辭,許正又接了句,“他瘸的,跑不快,比較容易死。”

許美玲吼他,“你說什麼呢?”

何慕華對丁遙招手:“那你過來吧,我現在可還不能死。”

“太幼稚了!”許美玲發動汽車,開出好久還為何慕華抱不平。何慕華倒為許正說話,“你哥脾氣就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路上可哥和許美玲聊得起勁,倆人年輕愛好都接近,頗為投緣。到了店裡,許美玲帶著可哥看這看那,何慕華坐到沙發上一邊按摩膝蓋一邊問丁遙:“銅鑼怎麼樣?”

“表面挺和氣。”

“你也說了是表面,”何慕華看丁遙臉上的傷,歎了口氣,“都安排好了吧?”

“車上裝了追蹤器,也派人24小時在他們公寓附近巡邏。”

“等過了這兩個月就沒事了,等許正站穩腳跟,不管是誰都不敢輕易動他了。”何慕華摸著拐杖上的龍頭,不動聲色地問丁遙:“電話裡你說他那天去給他爸媽上墳了?”

丁遙點頭,何慕華又問:“說什麼了,聽到了嗎?”

“貼著墓碑說的,沒聽到。”丁遙疑惑地看他,“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隨便問問。”何慕華笑,他笑時,清秀的面容更顯柔和,看上去像個脾氣溫和的老師。把他手裡的拐杖換成一本書,他就能走上講臺給人講課似的。何慕華以前確實有那麼幾年想過要當老師,刀口舔血不如安安穩穩,可天不遂人願,最後他還是步他爸後塵,走上了黑道。何慕華當上話事人的事對他媽刺激很大,消息傳進她耳朵裡那天,她扇了何慕華一巴掌就暈了,送進醫院搶救,算是撿回條命,可整個人都像沒了魂似的,不說話,眼珠盯著天花板,動也不動一下,躺在病床上什麼都要人服侍。好幾年過去了,狀況還是沒有改善,至今還在醫院裡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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