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梁天聞的迷你專輯《天》在年初發行了，之後即刻展開了名為「日思夜想」的巡迴演唱會。他選的巡演時機非常奇怪，開會定發片日的時候一月份這個時節也被多數人投了反對票，架不住梁天聞是大老闆，他說行就行，再多的反對票也是無濟於事。演唱會錯開了過年合家團聚的時間，過完春節，梁天聞在家待了幾天就又踏上了巡演的旅程。

　　二月十四號情人節這天，梁天聞在一座沿海城市開演唱會，票子早早賣光，採訪的記者也來了不少。梁天聞下午做最後綵排時心情不怎麼好，接受完幾家電視台的採訪就去後台休息了。

　　小雪怕影響他晚上的演出，想問問出了什麼事。梁天聞吃著她買回來的牛肉面，問她：「你給他打過電話了？真得不來？好好為自己的工作考慮啊小雪。」

　　小雪聽到他說這事，拍著胸口翻白眼，「我從上個月就開始打電話，你還讓我不要多打，還要話不能說太直接，怕影響他休息，現在人不來，你又怪我？」

　　梁天聞更低落了，打著飽嗝說：「那票給他寄過去了吧？」

　　「寄了！還給你在2月14號上面畫了個愛心！！！」小雪起身走人，不想管梁天聞心情是好是壞了。

　　梁天聞拿筷子戳牛肉塊，他想邀宋韶生來看演唱會又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宋韶生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八成是不來了。梁天聞暗自感慨：「第一個情人節啊……」

　　他拿出手機刷網頁，看到自己關注的4352在淩晨一點的時候發了張在路邊花店曬太陽的貓咪的照片，底下好多評論都是網友在和4352說買了梁天聞情人節演唱會的票，要和自己男朋友去看。4352還回了其中一個人的評論，說：情人節快樂啊。

　　梁天聞氣得想捏爛手機，可想來想起他也沒資格衝4352發脾氣，是他怕影響到他休息恢復，才沒採取步步緊逼的戰術。

　　梁天聞生起了自己的悶氣，扔下筷子，習慣性地摸口袋想摸出煙盒和打火機來，這一摸，他更來氣，大聲喊：「青青！！！給我去買包煙回來！！！」

　　青青在休息室外待命，聽到後從包裡翻出包軟糖，敲開梁天聞的門。梁天聞看她動作挺快，剛想誇獎她，掃到她手裡的軟糖，臉立馬黑了，砰一聲關上門。

　　「梁少，宋老師說了你少抽點煙比較好，這包軟糖是他的意思……你看口味都是他挑的，梁少你別生氣啊，和我無關的啊……」青青好說歹說，梁天聞才算開了門，拿了軟糖一把抓了好幾個塞進嘴裡像嚼橡皮筋似地嚼著。

　　梁天聞最近找的聲樂老師在開場前來了，給梁天聞做了做指導。這次巡演，唯獨這一場，梁天聞沒請表演嘉賓，他想宋韶生如果來，他就好好唱歌給他聽，讓他聽聽自己這幾個月來的練習成果。可惜，宋韶生沒來，他缺了個專業的評委。

　　演唱會於晚上8點準時開始，梁天聞登台，舞曲開場。他又唱又跳獨自撐了三個小時，為了烘托情人節節日氛圍，梁天聞幾乎將自己所有膾炙人口的情歌都唱了一遍，可惜他苦情歌太多，他還自己開玩笑說：「唱這麼多苦情歌，大家更要憶苦思甜，希望大家能好好和自己的現任在一起啊。」

　　眼看還剩最後兩首歌，梁天聞脫下了身上黑色羽毛織就的大衣，他拿著話筒邊喝水邊繞著舞台轉圈。

　　「還有兩首歌的時間，我想想，我有很多話想說，首先感謝今天的樂團，還有音樂總監薑獨照薑老師，還要感謝所有幕後的工作人員，巡演開到現在，很多人都問我怎麼挑了這個時候，很奇怪啊，我也覺得，但是，第一個情人節嘛，我也想留下些特別的回憶……」梁天聞喝水，底下有女歌迷的尖叫，還有人公然喊宋韶生的名字。

　　「哈哈哈哈剛才誰喊的？」梁天聞擦了擦汗，站定在舞台中央，享受著歌迷的注視，燈光，享受他所有的光芒。

　　「我也想給大家安排個神秘嘉賓，但是他啊，身體還不太好，就不麻煩他了，接下來這首歌……該唱哪一首了？」梁天聞低頭看提詞器，有歌迷提醒他：「《單人桌》！」

　　梁天聞笑著，「對，是這首，今天來的應該也有單身的朋友吧，希望你們早日找到與你分享單人桌的那一位，記得買張雙人椅來配啊。」

　　燈光熄滅了，梁天聞隱入黑暗中，他雙手緊握話筒，垂下頭。大提琴混著鋼琴的前奏響起，梁天聞認真尋找節拍，尋找切入的點，他忽然意識到這首歌並不是他那首《單人桌》，薑獨照寫過兩首前奏非常相像的歌，一首是給他的《單人桌》，一首是給另外某位男歌手的《雙人椅》。

　　觀眾群中爆發出尖叫，有人搶在梁天聞前面開始唱歌。

　　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卻不幹澀，甚至很清亮。

　　梁天聞不敢睜開眼睛，他怕唱歌的是別人，或者是什麼虛擬的影像。可是台下的人一遍遍喊那個名字。

　　「宋韶生！！宋韶生！！！！」

　　梁天聞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站在圓台上的宋韶生，他也在看著他，唱著：「這張雙人椅，你經過煩請留意。」

　　他等待已久的明星情人終於出場，而他就像最忠實的歌迷一樣站在一邊等他唱完才敢過去對他做一個迎接的動作。他們短暫擁抱一下就分開了。

　　梁天聞向全場觀眾介紹他：「我生命中的神秘嘉賓，宋韶生。」

　　宋韶生揮了下手：「大家晚上好。」

　　吊在舞台中央的四面屏幕上冒出了一句又一句歌詞，接著又通通消失，隻剩下大大的兩個字，一首歌名：我愛。

　　宋韶生在鋼琴邊坐下，他彈他自己寫的歌，梁天聞望住他，全程都沒再看別的地方一眼，他唱宋韶生寫給他的歌。

　　一顆又一顆紅玫瑰紮成的愛心從舞台頂端慢慢降下，彷彿音符一般落在屬於自己的特定位置。

　　梁天聞迫不及待地唱完了整首歌，他和宋韶生一起退場，圓台還沒降到底梁天聞的問題和連珠炮似的來了：「老實交代到底是誰的主意？？你什麼時候到的？你嗓子已經好了嗎？可以唱歌了？」

　　「我的主意。」宋韶生說，梁天聞咂咂嘴，咬了宋韶生脖子一大口，宋韶生推開他腦袋，低聲喝止：「還有人！」

　　梁天聞把催他返場的人都趕走，他抱著宋韶生狠狠親了一下。宋韶生垂下眼，說：「情人節快樂。」

　　梁天聞忽然哼起《我愛》，一邊哼一邊用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繞了個圈規規矩矩地套到了宋韶生的左手無名指上，收緊了，問他：「你願意嗎？」

　　「幼稚。」宋韶生笑話他，卻交換似地吻梁天聞的額頭。

　　他又何嚐不是他生命裡的神秘嘉賓。他出現，給他帶來無限驚喜，讓他歡樂又痛苦，讓他等到了，愛到了。他想，他願意。

　　他們靠在舞台下接吻，顧不得外面「安可」的呼喊，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