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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純物》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我看宋涵睿背影,他走出明記,似乎在同外面的阿萱和阿水說什麼。他當自己是什麼人,他來同我講這些真假難辨的話我就要信他?他以為自己曾塞給我錢讓我跑路,我就要對他感恩戴德,我就要信他如信神?信他老母,就算現在即刻有神仙顯靈我都不會去信神,更何況是他。

真是笑話,我同顧生的事,他一個外人能知道多少?能懂多少?他連我剛才那個換作他是我的問題都答不出,他又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評頭論足,話我同一個變態佬相似。顧生到底給他多少錢,讓他來演這齣戲,可惜他們劇本寫得太次,不夠勁。

就算當日那一槍是顧生自己射自己,我再笨,再傻也都不信他那一槍不是為保命是為其他。唐少幾精明一個人,顧生當日不作好表現怎麼可能脫身,我猜那一槍是他在同唐少爭鬥時射出,顧生被射中後就對唐少講今日他來卓雅堂的消息很多人知,要是他不能全身而退,就有多少古惑仔要去唐少地頭鬧事。

還有疑點更可笑,宋涵睿話顧生問他借車,那他送我的糖水鋪又是怎麼回事?顧生神通到知我現在處境就立即買下明記?宋涵睿不是話他所有生意都被轉手,那他還有存款買鋪,沒錢買車,還要同別人借?

就算他用僅剩存款買下店鋪,怎麼不自己帶來房契給我,親手送出豈不是更有誠意?我豈不是更容易感動?

我都不知該笑顧生智商下降太厲害,成廢柴,還是該笑我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我現在不想知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詭秘協議,我也不想知猴子同曼露是不是當真出車禍,那場車禍是天災還是人禍。

黑色轎車開出我視線,阿萱同阿水走進來,他們看我,我也看他們,我對他們笑,說,“開玩笑的啦,他訛你們,你們都信啊。”

阿萱卻講,“阿仁,不是這樣啫,剛才他還打老闆電話,老闆親口同我們講店鋪賣給你。”

我站起身,問她泉哥和肥星在哪裡?

她說他們去市場買東西還沒回來。

我收好宋涵睿留下的那一疊紙,有客人上門,阿萱和阿水都上去招呼。我走出明記,抬頭看它招牌,不惹眼,甚至單調。我想有這樣一間糖水鋪,門面很小,糖水好好味,番工時自己能食好多糖水,早晨就有紅豆雙皮奶,中午還能食木瓜銀耳南北杏,晚上再來一碗龜苓膏,還能看好多學生妹,最好櫃檯裡還要放一堆武俠小說,無生意時也好打發時間。

現在有人把這個夢想打包送我,送的人是顧生也好,宋生也好,是唐少也好,他們都再沒理由要害我這個連馬仔都不是的路人,況且,也不會有幫會要拿一個小小糖水鋪來洗黑錢。宋涵睿講的話狗屁不通,大可當它是耳旁風,吹過就算,真真假假我自己心裡有數。糖水鋪既然真到我手,天上掉餡餅,又不是落燙手山芋,我為什麼不去接?

我同阿萱打聲招呼就往家裡走,地契產權這種東西我真怕放身上弄丟,還是回家壓箱底比較安全。

我回到閣樓就看到顧生像蠶一樣蜷在我床上,我走過去推他,掀開被子,要扯他起來。他緊閉著眼,喉嚨裡恩恩啊啊的也不知在講些什麼。他身上衫都沒穿齊整,襯衣紐扣全都扣錯。他手好燙,我喊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鳥,八成是這兩天淋雨淋到發熱。

他霸佔我床,我都沒地方坐,只能把他往裡面推,靠床沿坐低。顧生一點都不虧待自己,抓住被子就往自己身上蓋,我罵他去死,罵他僕街,他都無反應,整張臉幾乎全埋進枕頭,都不怕悶死。

我想拖他下樓直接往街上扔,結果手上不爭氣,揪住他衣領臉把他提下床都不夠力。我罵他是豬,不知食什麼長大!

我摸他額頭,真是燙到灼手,我決定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任他發熱死在我床上,明日明記都可拿人肉叉燒包作下午茶賣。

顧生把他手上捧的盒子也帶上來,就放在床邊。我看顧生,等他去死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把他那只盒拉到床邊看裡面有什麼東西能給我消磨時間。

盒裡有本舊漫畫,紙頁都已發黃,漫畫裡面故事我都看過。當時我看這套漫畫入迷,這本翻得尤其多,去書店租了就沒還過,只是後來轉手借給顧生,就再沒見過。這本都好似我以前那本,就連上面塗鴉都似我當年,邪惡那方所有角色都被塗成烏黑一團,正義主角還給他背景加上閃亮明星。

顧生盒裡還有一本少女寫真集,哇,這東西都好懷念,現在這寫真女郎都已穿上衣服紅遍大江南北,臉孔卻都沒變過,幾十年如一日,嫩得出水,這東西都幾有收藏價值。我記得我曾借過顧生一本一模一樣寫真集,就連裡面被撕毀頁數都無差別,當年窩在被子裡看,看到興起,隨手就撕下一張用來擦手,顧生還曾掀開我被子問我做什麼,我邀他一起,他還一臉不屑看我,後來搞女卻比我還猛。

顧生這盒都好似八寶錦盒,應有盡有,筷子一雙,黑色T恤一件,耳環一對,香煙一根,不明黑色鋼絲一跟,錢一千。

紙盒角落還有錢包一隻,錢包裡面分文都無,只有一張相片,我盯著這張相片看,相片裡只有我一人,像在睡覺。鳥,他從哪里弄來我相片?偷拍也要給肖像權費!

顧生忽然喊我名,我當他醒轉,抽出那相片轉身就要質問他。他卻還像蠶蟲一樣裹自己在被中,我問他喊我做什麼。他不回話,鳥,他難道裝睡?

我狠狠瞪他,站起身,照片摔他臉上,罵他變態,噁心,偷窺狂。他雙眼都緊閉,嘴唇動著,像在說胡話,我聽不清他在講什麼,也不想知。我對他說,“顧生,我知你能聽到我講話,你別再躺我床上裝死,你自己也已過足戲癮,差不多就夠了。”

他不睬我,我又講,“你到底給宋涵睿幾多錢來讓他演戲?”

就算他沒聽進去,我都要講出來,話給他知,我說,“你要還是男人就出聲答我問題。你有什麼事不能當面同我講,什麼事不能自己來解釋,找個人來演戲,說些贊你的話我就要感動到落淚?癡線這個名送你都不過份。”

顧生的手動了動,揪住床單。我最最看不慣別人在我面前裝可憐,況且他有什麼資格扮委屈?他做這些都是自找,他以為這樣都達到什麼效果也都是他自己想像。我看不穿他,他也未必知現在的我。

顧生終於說一句我聽得到,聽得懂的話。他聲音沙啞,話,“我想食橙。”

他這話又刺激到我想要發火,我說,“要食橙自己去買,這裡是我家,你無事就快滾!”

他可憐兮兮又話,“從前我躺病床,你每日都剝橙給我食。”

是我聲音不夠大,說話不夠清楚還是顧生臉皮厚到鋼針都戳不穿?我這樣趕他走他都還賴著不動,我除了由衷佩服他無賴功夫,只能低頭到他耳邊一字一句說他,“你自己都話是從前。你再裝死我就踢你下樓,你信不信?”

他真正是裝死,我一靠近他,他就扯我到床上。他力道十足,箍我在他身邊,他這哪裡是發熱病人,分明比我都還健康!

顧生湊在我耳邊同我講話,軟綿綿氣息鑽進我耳裡,癢得難受。他聲音中帶微妙磁性,他話:“你要真想我滾,早就踢我下樓。林錦仁你都鐘意我。”

世上怎麼會有他這樣的不要臉,我呸一聲,說,“你不要臉也不要拖我下水,我就是鐘意上豬,鐘意上狗都不會鐘意你!”

顧生又耍無賴,他竟話,“那我就當豬當狗給你鐘意。”

我講他是賤格,他都欣然接受。我用手肘頂他,他制住我手,頭埋到我肩窩。他皮膚貼緊我,肉麻噁心的觸感刺激得我想吐,他身上氣味都沖進鼻中。我用腳踹他,他說話軟綿綿,手上力道卻不消減,我完全掙脫不開。他叫我不要亂動,我回他,“你身好臭,別碰我,我吐你身上,你信不信!”

他說不信,還發出低低笑聲。我被他氣極,呼吸都不順暢,他來握住我手,說,“我知我從前都作錯。你罵我也好,打我都好,你要上我,我都情願脫光給你上。只是我再不許你走出我視線,阿仁,你說得沒錯,那麼多人給我選,他們那麼那麼好,可是,我偏不喜歡。他們對我講甜言蜜語,他們對我百般好,我都不要,我只想我生病,你在我床邊剝橙給我食。”

我說他要發白日夢就回去躺豪宅裡大發特發,不要再來騷擾我,我要找公安抓他,告他擾民。

顧生又笑,說公安都管不到他,話我大可去告他性騷擾,看公安處理不處理。

他額頭上熱度透過衣衫傳來,他到底是真發熱還是假髮熱?真發熱哪裡會有他這麼大力氣,要是假髮熱,他又怎麼會癡線講這些瘋話。

他這樣靠緊我身,我忽然想起從前在孤兒院裡,雷聲一到,白光閃現,顧生就要鑽進我被窩同我擠一張床。他睡覺喜歡抱東西,每次我早晨起身總被他死死抱在身邊,我還常笑話他當我是枕頭,是公仔還是靚女,抱那麼緊,我都要窒息。

顧生一遍遍喊我,說,“是我找宋涵睿來演戲,我中槍住院他來找我,說我要挽回你只能靠死纏爛打,還說要幫我,我信他。”

他真同齊明缺所講一樣,病急亂投醫。

我問他那他和唐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顧生笑我其實還是關心他,我即刻罵他,鳥他老母關心,我是關心喜福會!

顧生忽然咬我肩,他牙齒鑽入我膚,我整個人都彈起,捂住肩膀就問他發什麼神經。他捏住我肩,奮力按我到床上,又跨到我身,帶笑看我。他那雙眼中再無勾人光彩,只有我的臉。

顧生對我說,“我剛才躺上你床,你床上味道好好聞,感覺你就在我旁,給我抱,給我摸,我光是這樣想就全身發燙,熱到不行。”

我說他噁心,使勁掙兩下全都無用,我就話他要是喜歡這床單,大可送他,不用他還。

他臉湊近過來,這張臉,眼耳鼻唇,我曾熟悉到可隨手摹畫。他靠我這麼近,我腦海中卻一片空白。所有關於他的,好事壞事一概都想不起,只留許多模糊輪廓證明存在。

有句歌詞太能表達我現在處境:我曾經堅決要忘記,這日竟恐怕記不起。

顧生的手碰到我臉,我望住他,他喊我不要擔心喜福會,黑道事情他不會再管。他還講,當日他用所有黑道關係換我平安,公司事情也都轉手給宋涵睿,他作掛名老闆,每月都等出糧,算是保他自己平安。他說,“我對唐少都不再構成威脅,他作事雖狠,我都信他不會再出手亂來。喜福會還有很多事要等他處理,幫會中出了無間道,都要好好整頓。”

他說那天唐少都知要是就那樣殺死他,外面絕對大亂,他說那一槍是他自己射自己腿,他話他想體味被槍射中腿是什麼感受。

我望住他,問他是什麼感受。

他話,好痛。

顧生又對我笑,說,“我問人借錢才買下明記。”

我說,“那你就賣身來還吧。”

他講要賣身給哪個。

我問他,“你還想賣身給哪個?”

他又對我笑。這張笑臉把我瞬間拉回某年某月某日,他站在我面前對我笑,陽光躲到他身後,沒什麼能比他更耀眼。

我與顧喬同年,我們睡過一張床,食過一碗飯,飲過一杯水,在淡水街上一起混過十七年。他喜歡問我借東西不還,自己霸佔。我喜歡看他勾人的眼,想要護他一世,共他一生。

我恨過他,夢裡想過百種方法弄死他。他曾間接弄殘我手,毀我大好前程。我也曾捅過他,置他於死地。

我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對他動機不純,感情不純,他亦如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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