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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純物》第5章
第五章

我看他吃完,摸出口袋裡曼露多塞的一把錢買了單。唐少看我付帳,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我心想,這個少爺還真好伺候。他載我回嘉豪,坐車上又和我說, “我這個人其實有時候脾氣不是很好噢。”

我想了想,回道:“真看不出來。”

唐少聽了就笑,我就問他,“唐少,你這麼出來,會長那邊真不要緊?包廂裡好多老人。”

唐少收起笑,表情認真了不少,說道:“這種飯局每個月都有一次,不過是敷衍,一言不合就要幹架。”

“每個月都一次,來M啊?”我覺得好笑,唐少被我這麼一說,嘴角一揚,跟著笑了,卻沒接下去說,這也正常,我說好聽點是在幫會混了多年的老人,說白了,現在不過就是個馬仔。一別江湖四年,許多大佬我都不識,許多事情也都不知,什麼人際關係,利益糾葛更是一頭霧水,對我多說也無益。

我們都不說話了,他安靜開車,汽車裡只剩下音樂聲。那女人唱歌,聲音像在高空中飄,周圍景色都被染成紫色,懶洋洋地。我聽得昏昏欲睡,真是奇怪,唐少精神倒好,我側過頭看他,直視前放的眼神采奕奕。我頭一歪,眼一閉,睡了過去。

車到嘉豪,還是唐少拍醒我,我一睜眼就看到他笑臉,即刻人就精神了。我說我進去拿東西,唐少解開安全帶說要陪我一起去,我歎一口氣,“唐少,我只比你小幾歲,不是才十歲,這麼點事我還能自己做。”

唐少又露出那種不好意思地笑,說,那我在車上等你。

我進到酒店裡,到自己房間隨便收拾了些東西,其實我也沒什麼東西好帶,不過是一兩件換洗衣服,當年去鄉下,一個人,一身杉,走得瀟灑。從鄉下上來,也只是帶些衣衫,沒什麼紀念品值得隨身懷念。

去前臺退房卡的時候,前臺小姐說我的帳已有人清了,我早料到,又在心裡謝了猴子一遍,他這兄弟才算是真兄弟。前臺小姐又說有人寄一包東西要給我,她拿給我一看,原來是今天同曼露去逛街換下的衣褲和鞋。

我拎兩包衣服,放到唐少車後備箱裡,坐回車裡,他說我,東西真少。我說,東西少,跑路方便。

唐少笑得有些無奈,是不是出來混的每天都要想怎麼跑路。

那是當然,我們這種人有今天沒來日,大佬一聲令下,什麼鬼門關都要去闖,有去無回地就要把身後事全都想好,要是還能撿一條命,隨時都得去碼頭,我說道。

“你有沒有聽過嶽飛的故事?”唐少忽然問我這問題,我一愣,點了點頭。

“他精忠報國,最後都是愚忠。”

我聽他講完這話,渾身不舒服,皺著眉不吭聲了。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們都要從背後插進兩刀,你為大哥賣命,拼死拼活,最後又得來什麼?一輩子不過都是別人手下。”

我驚訝他竟然和我說這些,應道:“唐少你以後都是大佬,你這麼說不怕有人出來自立門戶。”

唐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回答我。

他講的話也都沒錯,只是我們這種人與他這種少爺不同,他有人為他鋪墊,轉眼就能接手大好江山,不像我們,什麼都靠拳頭,熱血上腦,提刀就去斬人,踏著別人屍體才能上位,還要擔心隨時都被後生仔踢下馬。

從前看武俠小說那些俠士都有一句話,說,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從前江湖就是這樣,現在江湖也沒變化。

車到會長家,唐少車停到車庫,我們從車庫裡偏門進去,唐少說這裡直通客廳。進到客廳,竟看到有人,我與唐少都一驚。

客廳裡坐著會長和顧喬,猴子和幾個穿花俏襯衣的男人靠會長近,或站或坐,顧喬身邊只坐一個宋涵睿。看到我們,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幾人愣了一下,會長對唐少擺擺手,“阿寧你去哪裡了?”

會長語氣只像是隨口一問,都不因為他飯局中途開溜動氣。

“我帶我嚮導回來,爸啊,讓阿仁在這裡住幾天沒關係吧?和我一起進出都方便。”唐少指指我,說道。

我和會長打招呼,會長對我笑笑,說道:“那你帶他去二樓客房吧。”

唐少點頭,說,“我馬上下來,大家慢慢聊啊。”

猴子在那裡給我做鬼臉,暗暗比出一個大拇指,大概是在誇我和唐少關係發展不錯。

顧喬也回過頭來,我看他一眼,隨即隱到唐少的背影裡去,跟著他往樓梯走。

二樓有開放式書房的感覺,依舊用大落地窗戶裝飾一面,這些山景,海景別墅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向人展示自己這寸土寸金的價值何在,不過現在這時間沒拉窗簾,月光潑散到地板上,泛起銀光,沒來由有些陰森。

書房兩側分別有兩間房,唐少讓我挑一間,說一邊的風景好一邊沒什麼看頭,我對自然風光都不挑剔,鋼筋森林裡住久了,還是覺得一眼望出去都是林立高樓才有安全感。

我選了風光差的那間,唐少說我眼光特別,我笑笑,回道:“我都沒有欣賞眼光,給我看好風景都是浪費。”

他帶我進房間,給我展示傢俱,說我有什麼需要就去找他,他住閣樓上,我說,“你的眼光也都特別。”

我還是第一次聽有人家的少爺睡自家閣樓。

唐少搖手指,故作神秘地說,“你不懂,閣樓多好,只有我一個人,那麼大的地方,什麼阻攔都沒有,就像我一個人占了一整個樓層當房間,不知道多自在。”

我聽了就笑,他過來拍拍我肩膀,“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先下去。”

我往衣櫥裡放衣服,衣櫥好大,大到我都能在裡面打鋪蓋睡覺。不過是間客房,這些傢俱擺設絲毫都不馬虎,全是精緻款式。我走到浴室,牙刷毛巾也是一應俱全,這裡客房倒更像是賓館客房,乾淨又敞亮,被子都有淡淡香氣。我突然覺得奇怪,按理說這種豪宅,理應要配好幾個傭人,甚至要有管家才夠得上檔次,只是進出兩次,一個傭人都沒見,更別說管家,不知這麼大個家,怎麼能維持這麼整潔。

我坐到床上就覺得累,索性脫了衣衫,關了燈,往被窩裡面鑽。閉上眼卻睡不著,直想唐少那車裡唱歌能把天染紫的女聲從天而降,把我再次弄得昏沉。

人真是奇怪,剛才沾到床,累得要命,就想即刻躺平了蒙頭大睡,躺下來之後腦袋卻又不肯停歇胡思亂想。

我想到宋涵睿在碧翠閣裡對我講那些話,一半是真,一半肯定是大話,我至今都想不明,他對我講這些大話有什麼好處,大約他和顧喬在一起後學來這一套,總講一些不明不白的大話,給人留些捉摸不透的迷題,讓人心癢癢。我不上他當,不去琢磨他那些話,怕又是什麼陷阱,先設這第一步,誘人去踩。

大概是想到宋涵睿的關係,我又想到顧喬。剛才我看他一眼,他也看我,他那一眼我最熟悉。

他每次要和我幹架都是這種眼神,似笑非笑,實際上滿眼都是狠勁。

我又想起我眉骨上那條疤,現在淡到都看不出,當時經歷,現在想起來都慘。那時冬天,我身上分文都無,又一頭鮮血抬手招車也都沒人肯應,我捂著傷口穿一件短袖單衣一個人一瘸一拐走了一個小時才找到最近的醫院,醫生說傷口都能看到眉骨,我又給他看腳,腳是我自己跑時扭傷,一個小時沒歇,又紅又腫。醫生還說,那人打得真狠,我說他也不差,被我打歪鼻樑,不能再用皮相騙人,醫生就笑說,他該不會搶你女人吧?

我沒接下去說,只能笑。醫生已經上了年紀,一邊給我縫針一邊語重心長說,後生仔凡事不要太衝動,不過是條女,有什麼矛盾坐下來大家平心靜氣談一談嘛。

他發酒瘋,扒我褲子,我和他還能談個鳥事!

後來倒好,顧喬隔天看到我頭上包紗布,走路還畸形就問我是不是又去和人幹架,我說,那你鼻樑怎麼回事,他說,撞到門,流好多血。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天晚上發夢,真夢到顧喬渾身冒血,我在一邊哈哈大笑,指著他說,活該你被人砍死。

早上起來沖涼,我才發覺昨晚那一夢害我一身冷汗。鳥,明明是痛快之事,我怕什麼。

我正從淋浴間裡出來,手上拿著浴巾要裹,於是裡忽然沖進來個人,我抬眼一看,心裡念念,早晚有一天要被這個唐少嚇死。

“醒了就好,我還想喊你起來,等等和我一起去學校。”唐少完全沒自覺他嚇我半死,對著我呵呵笑。

他說完笑完也不走,就這麼直直看我,我被他看得發虛,臉上五官都不自然,“唐少,我要換衫……”

“噢,那你換啊。”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想該不會是文化差異,鬼佬都愛看人換衫?

我和他僵持兩秒,最後默默背過身,俐落穿上衣褲,我刷牙洗臉他都不走,等我胡渣都刮乾淨他就拉著我離開。

下到一樓時,餐桌上已經擺上粥碗和油條,我們才坐下,又有人從廚房裡面拿罐可樂過來,那人我沒見過,穿得樸實,臉上一直都是笑著,長得也是憨厚,只是兩鬢已經斑白。唐少看他拿來可樂就謝他,“多謝料叔。”

我想大概是他們家裡幫傭,那料叔聽他道謝也不回答,依舊只是笑,轉身又回到廚房裡去。

“料叔是我爸司機,前些天生病請假,今天才又來上班,一般我們早飯都是他帶上來。”唐少看了看我,拉開可樂就往嘴裡灌。

我看了看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粥,又看看他手上可樂,忽然覺得鬼佬的地方真多可怕習慣,他們的胃不知都什麼慘狀。

唐少拿我的碗過去給我盛粥,把粥推給我時,壓低了聲音,說道:“料叔是啞巴,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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