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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第21章
☆ 番外:除夕團圓夜

農曆新年將至。

甫從國外歸來的沈澄提著行李踏入霍宅客廳,瞧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想過去從後面抱住對方時,對方剛好轉過身來,沈澄登時愣住了。那是霍景宸的父親霍先生,不是霍景宸;不僅是長相而已,他們連身型相當相似,沈澄一邊慶幸自己沒有魯莽地抱上去造成彼此的尷尬,一邊儘量禮貌地道:「你好,霍先生。」

對方瞥他一眼,如同回應一般地沉默頷首。

除夕即將到來,沈澄所在的學校放了春假,於是他決定回國跟霍景宸一起過年。因為學業的緣故,再加上霍景宸近來忙於工作,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沈澄興沖沖地返國,卻沒想到在霍宅裡第一個見到的居然是霍先生。

他聽霍景宸說過,霍先生最近剛與第五任妻子離婚,如今正是孤家寡人,沒想到霍先生會在這時候突然回國,大概是打算在這裡過年。

自從與霍景宸開始正式交往後,沈澄陸陸續續見過霍先生幾次,每次都有旁人在場,有懂得看人眼色的霍景宜還有總是劃錯重點的霍景容在,沈澄才能安然與霍先生交換一些言不及義的寒暄,然而現在客廳內只有他們兩人,轉身就走未免太過失禮,但他又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沈澄心中戰戰兢兢,正襟危坐地在沙發上坐下,才想著應該主動找些話題,不能把長輩晾在一旁時,就聽霍先生語氣毫無起伏地命令道:「過來。」

沈澄一怔,對方微微側臉示意,他連忙到對方面前坐下,茶几上擺著一副棋盤,上頭是下到一半的殘局,霍先生一貫寡言,也不說話,逕自下了一子,接著又收回手,沈澄明白對方是要與他下棋,頓時一陣尷尬,為難地道:「那個……抱歉,霍先生,我不會下圍棋。」

霍先生皺起了眉。

……他生氣了?

沈澄有點無措,才想著該怎麼補救時,就聽一旁有人語調輕快地道:「不會下棋也沒關係,我替你下。你去準備一些茶點好嗎?」

霍景宜正從外頭走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斯文笑意,鏡片後的雙眼微微瞇著。沈澄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又謹慎地瞧了霍先生一眼,發現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連忙起身讓出座位,小心翼翼地道:「那我去廚房裡準備一些吃的。」

「嗯,麻煩你了。」霍景宜友善地朝他一笑,「我要喝咖啡,你可以慢慢來,不用急。」

對方這句話無疑是在刻意替他解圍,沈澄感激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經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廚房,打開冰箱確認一下有什麼食材,接著開始準備茶點。

他見了霍先生數次,對方始終在喝茶,對咖啡似乎沒什麼特定的偏好。雖然霍景宜並不介意他多耗費一些時間,不過沈澄還是不敢耽擱太長時間,考量著他們的喜好,準備好數種甜鹹茶點與咖啡熱茶,便端著東西回到客廳。

他踏入客廳時,霍先生正巧抬起眼,原本嚴肅的目光頓時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般,視線膠著在他身上。

沈澄微怔,動作輕巧地放下東西,困惑地往自己身上一望,登時也跟著僵住了。

他身上穿著一件圍裙,是沈澄跟霍家傭人暫時借來用的,美中不足的是,這是一件女性用的圍裙,顏色相當粉嫩可愛,沈澄並不介意,原本打算走出廚房之前脫下就沒事了,只是因為有些心神不寧,居然忘了這件事,直接把圍裙穿了出來。

「呃,這……這不是我的……」他有些語無倫次,趕緊把圍裙脫下,徒勞無功地辯解,「只是借來的……」

「別那麼慌張。」霍景宜笑了起來,「很適合你啊。」

沈澄愈發窘迫,霍先生的目光終於挪開,但也沒有對霍景宜這句「很適合」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沈澄僵硬地把圍裙放到一旁,努力地轉移話題,「我準備了一些茶點,不介意的話,嚐嚐看吧。」

霍景宜也沒糾纏這個話題,只是一笑,對著父親道:「沈澄都這麼說了,你不如試試看味道?」

霍先生瞧了他們一眼,倒也不動聲色,拿了一塊煙燻鮭魚乳酪三明治吃了起來,只是一如以往地面無表情,似乎並不覺得好吃,也不覺得難吃,彷彿對食物的味道毫無感覺,舉止卻相當斯文,連咀嚼食物的動作都顯得異常文雅。

霍景宜大概是早已對此司空見慣,也不覺得奇怪,自顧自拿了一塊鹽味焦糖奶油酥吃了起來,甚至一邊咀嚼一邊誠實地讚揚沈澄的手藝。

他有些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讓霍先生吃到自己做的食物,然而霍先生直到吃完整塊三明治都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不免有點忐忑不安。過了片刻,霍先生才注意到沈澄還呆呆站在一旁,平淡地質問道:「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沈澄一怔,幾乎有些窘迫,一旁的霍景宜笑道:「他是說,你可以坐下,不必在那裡罰站。」轉過頭,又對著一臉嚴肅的父親打趣道:「你別那麼兇,嚇壞了他,大哥會不高興的。」

霍先生面無表情,淡淡瞥來一眼,沈澄下意識道:「我我我這就坐下……」

「我很兇?」半晌,對方問道。

「不,沒有——當然不是!」沈澄迅速地否認。

霍先生頓時看向霍景宜,霍景宜只是聳聳肩,沒有糾纏於這個話題,看了看整盤棋的局勢,順手又落下一子,毫不客氣地道:「好了,我想你也該認輸了,父親。我不覺得你還有獲勝的希望,這點我們都很清楚。」

霍先生皺著眉,喝了口熱茶,不情願地道:「我認輸。」

旁觀的沈澄看不懂棋局,還來不及說些什麼,身後驟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那個聲音頓了一下,又疑惑道:「沈澄?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以為你的航班是晚上才回來……」

他回過頭,瞧見了許久不見的朋友,於是笑了起來,「好久不見,景容。」

霍景宸白他一眼,「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上次你回來的時候,我們甚至只吃了一頓飯,我打賭你根本沒有踏出我哥房間的門一步。」他說著拈起一塊鹽味焦糖奶油酥,放入口中咀嚼,過了片刻後含糊地道:「哼,看來你花了那麼長時間留學也不是毫無收穫嘛。。」

沈澄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尷尬。

霍景容說的是事實,幾週前他難得有了幾天假期,便匆匆訂了機票回來,因為許久不見,霍景宸時時刻刻都不願離開他,到了後來,他甚至只能勉強抽出一晚時間與霍景容碰面,其餘時間都待在霍景宸房間內。

倒不是說他們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床上,只不過,霍景宸明顯想要與戀人獨處,而沈澄亦然,這一切都被同住在這棟宅子裡的霍景容看在眼裡,說出這樣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沈澄也不反駁,索性換了話題,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你從鐘先生那裡回來的?」

霍景容少見地一怔,顧忌著什麼似的瞧了霍先生一眼,口氣不太好地道:「那又怎麼樣?」

「沒什麼。」沈澄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道:「我只是覺得,你們能成為朋友,真的十分難得。」

「誰跟他是朋友!」霍景容一臉不自在,好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似的,眉頭緊皺,匆匆撇清關係,「只是工作上的往來而已,要不是他休養復健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這部電影也不會拖了一兩年都還沒拍完。」

一旁的霍先生聽著他們說話,迅速地捕捉到這段對話中的重點,低聲問道:「鐘先生?」

霍景宜笑了笑,毫不猶豫地為父親釋疑,「就是之前景容出車禍時開車的那個人,我記得是叫鐘——」

「別說了,你們說他做什麼!」霍景容一臉焦躁,彷彿相當不耐煩。

「只是朋友的話,何必怕別人說。」霍先生瞧著最小的兒子,若有所思。

眼看霍景容即將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炸毛,沈澄趕緊替他解圍,「鐘先生我也認識的,人還不錯。這樣說來,你們已經重新開始鄭導演那部電影的拍攝工作了?我記得好像是一部傳記電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上映?」

「時間還說不定。」談到工作,霍景容先前的不自在如潮水般退去,神情趨向平靜,甚至多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興致,「目前算是告一段落,過完年還有幾個鏡頭要補拍,之後就會進入後製的過程,大概年中或年末就能上映了。」

「那不是很好嗎。」沈澄微笑,「我很期待你的演出。」

「我才不指望你看得出哪裡好哪裡不好,你多買幾張票貢獻一些票房就夠了。」霍景容毫不領情地哼了一聲,目光轉向茶几,忽然想起一事,興沖沖道:「都要過年了,下什麼圍棋,來打麻將!」

找出了麻將,沈澄與其他三人一起坐下,霍景宜將籌碼平均分配一番,幾個人打起了麻將。

沈澄雖然會打,但技術跟運氣都說不上好,勉強算是個陪襯,而霍景容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倒是霍景宜與霍先生兩個人隱隱較勁,大概是延續了先前那盤圍棋的勝負,兩個人都相當認真,就在霍景宜又一次自摸胡牌後,霍先生的神色終於前所未有地沉了下來。

霍景容瞧著父親與二哥,也沒壓低音量,直接對沈澄道:「他們又來了。」

「又來了?」沈澄一頭霧水。

過了片刻,沈澄才弄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霍景宜鐵了心要贏霍先生,但對霍景容還有沈澄卻是相當放縱,完全放在一旁不管他們,偶爾還恰到好處地餵牌,在他的好心幫助之下,就連牌技不佳的沈澄都順利地胡了幾次牌,不至於輸得一個籌碼都不剩,相較之下,霍先生檯面上的籌碼卻是愈來愈少。

「他們一直是這樣?」趁著霍先生暫且離席,沈澄小聲問道。

「我二哥很擅長玩這種東西,西洋棋圍棋還有麻將都很厲害。」霍景容低聲回道:「至於霍先生……他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是不服輸,每次都輸得很慘。」他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個不忍卒睹的神情。

這場麻將打到最後,就像霍景容預測的一樣,毫不意外地以霍景宜大獲全勝作為結束,沈澄與霍景容還剩下一點籌碼,而霍先生則輸光了所有籌碼;然而在打麻將的期間,沈澄也看出了一絲端倪。

雖然針鋒相對,但這對父子並不是感情不好,反而是感情不錯,才如此執著於勝負,對彼此都毫不留情,雖然事實上輸的那方也沒有可以手下留情的餘裕,不過那無損於他們的情誼,在晚餐之前,他們兩人甚至一起去了陽臺上抽菸。

晚餐開始前,霍景宸終於回來了。

正在準備晚餐的沈澄被對方從後面抱住,還來不及推拒,後頸就被印上幾個火熱的吻,沈澄呼吸急促,又放縱對方片刻,才抹著唇角殘餘的一絲唾液,推開了霍景宸,有些好笑地道:「你等一等,我還在準備晚餐。」

「等你的話,有什麼好處?」霍景宸克制地收回擁抱著他的手臂,目光卻異常灼熱。

沈澄別無辦法,只好絞盡腦汁思考著。

自從彼此開始正式交往之後,他才發現霍景宸實際上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成熟,性格也算不上寬厚,原本那個溫柔可靠的形象彷彿在一夕之間完全崩壞了,雖然那些有禮節制的地方也是霍景宸的一部分,但顯然不是比較私密的那一部分。

對方有時會像小孩子一樣鬧彆扭,偶爾也會惡劣地欺負他,當然所謂的控制慾與佔有慾就更加不用贅述了,在某次約會時沈澄被路人搭訕過後,他甚至當日就準備戒指要沈澄戴上,美其名曰防桃花,而每次與霍景宸碰面過後,沈澄身上都會留下不少吻痕,有時還刻意吻在頸項上,讓他無法用衣物遮蓋住,簡直令人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輕聲附在霍景宸耳邊說了幾個字,霍景宸顯然對他的邀約相當滿意,在他臉上親了幾下,又抱著他蹭了蹭,突如其來地道:「我很想你。」

明明是三十幾歲的成熟男人,卻說出這種像是撒嬌一樣的話,而霍景宸完全不以為恥,這種坦然而近乎毫無顧忌的模樣也很可愛。沈澄目送著對方離開廚房,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

除夕夜,除了廚師準備的一桌盛宴之外,沈澄也準備了幾道菜,五個人坐在一起用餐,顯然這些人大概是不常一起過年的,也沒什麼打發時間的手段,吃完晚餐後還要守歲,索性又打起了麻將。

這一回沈澄沒有加入,只是坐在霍景宸附近,偶爾與對方在彼此耳際交換隻字片語,兩人在桌面下的手始終握在一起,一刻都沒有放開。

這種一家團圓過年般的氣氛,沈澄已經很久不曾感受到了。

他自幼父母失和,過年時也只是三個人坐在一起,相敬如賓地吃了年菜,然後父親出門打麻將,母親則關在房間裡,沈澄獨自一人,看著電視上喜氣洋洋的新年節目,最後乾脆關了電視去睡覺,一年就這樣波瀾不興地過去了。

雖然霍家過年的氣氛也不算濃厚,但是這種一家團圓的氣氛卻讓人相當留戀,甚至因為這種溫暖而放鬆了心情……即使並不是霍家正式的一份子,但是他們對待沈澄也不像外人。

霍景宜態度客氣卻不疏離,而霍景容甚至會頤指氣使地要他去準備瓜子開心果還有飲料,霍先生偶爾瞥他們一眼,從來不曾因為他跟霍景宸表現出來的親密而生出一絲厭惡神情,當然也不會特別高興,就像看著一對隨處可見的情侶一般,並未表現出任何特別的關注與另眼相待,這點讓沈澄相當感激。

即便不可能結婚,但是他們的關係已經被這個家庭接受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而沈澄一直為此感激這些人的寬容。到了午夜時,霍先生又輸光了大部分的籌碼,霍景容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對霍先生道:「對了,沈澄也還沒三十歲。」

沈澄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說起這件事。

霍先生平靜地看他一眼,「你可以叫我父親。」

「咦?」沈澄愣住了。

「快叫。」霍景容不耐煩地提醒他。

沈澄尚未回過神來,便鸚鵡學舌一般呆呆地叫了一聲「父親」,霍先生聞言神色稍霽,從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遞給他。沈澄連忙接過來,看了紅色信封裡頭一眼,發現了一疊鈔票,才意識過來這居然是紅包。

「這個——」沈澄感到喉嚨一陣乾澀,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我,我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霍景容沒好氣地道,「你少自以為是,不是只給你一個人而已,我們家三十歲以下的人都能拿紅包。」他說完,隨後敷衍地說了一句賀詞,伸手從父親那裡接過一個紅包,接著就當眾點起紅包裡面的鈔票數目。

霍先生望著他,半晌過後,平淡地道:「給了你,就是你的。」他想了想,又坦然道:「下午的茶點不錯。不過下次別準備甜食,我不喜歡。」

沈澄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心中一陣酸澀,張了張口,最後也只勉強從喉嚨中擠出一句平淡無奇的「謝謝」。

他垂著頭,忽然感到一陣釋然,自己過去沒有得到的那些,都在霍先生的這幾句話及其他幾人善意的目光中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完滿;他曾經失去過一些舊的,但又得到了一些新的,從來沒有人給予他這麼多,不只是感情,更多的還是關懷與體貼……而這一切都來自於現在坐在他身旁的這個男人。

「恭喜發財。」

霍景宸微微一笑,緊緊握住沈澄藏在桌面下輕微顫抖著的那隻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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