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同胞哥哥
飛機在S市降落,抵達華國的S市之後,再轉機到內陸的M省的大草原去取景。由於飛機班次的緣故,整個大部隊將在S市停留一個晚上,在第二天再轉機。
讓手塚夕夜驚詫的是,袁家的勢力竟然大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前腳剛下飛機,才進了酒店。結果安排好的酒店房間內就已經有人守在了那裡。
看到一個和自己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你會有什麼反應?當這個人笑得一臉溫軟地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有什麼想法?發現這個人竟然還坐著輪椅的時候,又是什麼心情?
即使已經從手塚國一那裡瞭解到自己有一個同胞哥哥,只是在他們剛出生的時候,就一個被袁家給抱走撫養,一個則留在了父母身邊。可真的看到面前這個應該是血緣上的親人的時候,手塚夕夜的心情真的很微妙。夕夜很清楚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見過面,從靈魂的角度來說,更是完全的陌生人,可有時候血緣的聯繫是如此奇妙,在看到輪椅上的少年的時候,一向將心牆高高築起,不讓人輕易靠近的手塚夕夜,竟然有一些好奇,一些想要親近的念頭。
袁宇陽也看著自己的這個同胞弟弟,見到對方眼底微微的掙扎和好奇,唇角的笑不由得越發綿軟可親起來:「歡迎你回來,我的弟弟!」
袁宇陽的聲音不若手塚夕夜的清洌,帶著變聲期少年的那種嘶啞,有種低沉的磁性。當他這樣輕笑著望著你,說著歡迎的語句的時候,恍惚間,手塚夕夜真的有種在外漂泊許久回到家的感覺。若不是身邊因為警惕而導致週身溫度降了八度的手塚國光的存在,夕夜想,他有可能真的會順應本能和這位同胞哥哥來個愛的相擁。
側過首,對手塚國光淺淺一笑,察覺到對方微微放鬆的神經線後,才轉過頭來面對袁宇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剛下飛機,想要休息了。」
袁宇陽順著手塚夕夜的目光掃過他身邊的男子,清雋的長相,沉穩的眉眼,還有看著手塚夕夜時眼底堅定的保護。雖然知道這個叫做手塚國光的男子是個很稱職的哥哥,知道這個手塚國光為夕夜做了很多他這個親生哥哥應該做卻沒有做的事情,也知道手塚國光對夕夜的維護……可看著自己的親生弟弟對自己不假辭色,卻對手塚國光面露信任和依戀,袁宇陽的心情真的稱不上好。
「夕夜,我不知道你從手塚一家裡到底聽到了些什麼,我只是想作為一個哥哥,跟弟弟聊一聊天。我知道你明天早上要飛往M省,我的身體情況並不容許我跟著你一起去。這樣我們就只有今天晚上有時間,雖然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聊一聊。」袁宇陽一說完,就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有些懊惱地發現自己一向不外露的情緒,偏偏在遇到最該珍惜和保護的弟弟的時候,出了岔子。誰叫這個手塚國光這麼礙眼!沒看到他們親兄弟在談話嗎?還一副防賊似地做派,看了就讓人不舒服!
一旁一直靜悄悄地站著的保鏢兼私人助手洪天,則有些驚訝地看著袁宇陽不同於往日的沉穩做派。看向手塚夕夜和手塚國光的眸光也帶上了幾許深思。
手塚夕夜放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雙眸微微瞇起,遮去眼底的異樣。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微妙,明明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可是在袁宇陽說著這番話的時候,他竟然能夠察覺到幾分袁宇陽的口不對心,以及心底微微的嫉妒。仔細觀察袁宇陽的眉眼,看到對方極力隱藏的懊惱後,唇角不由得牽出幾許笑意,他的這個大哥還真是可愛的很呢!
「好啊,那我們就聊一聊吧!」手塚夕夜的回答,讓在場的三人都呆了一呆,手塚國光清冷的眸光掃過那兩人,又看到夕夜的暗示。拍了拍夕夜的腦袋,說了一聲他就在隔壁,有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他後,就離開了房間。而一邊也反應過來夕夜答應了什麼的袁宇陽見狀,毫不客氣地將洪天趕了出去,一雙黑色的瞳眸閃啊閃的,怎麼看怎麼像是等著討賞的寵物狗。害得手塚夕夜一時手癢,就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腦袋,順手將對方的一頭黑髮弄亂。那手感之好,讓手塚夕夜有些明白手塚國光對揉亂自己頭髮的執念了。
很是自然地推著袁宇陽的輪椅往房間內走去,然後給自己和袁宇陽倒了一杯茶,自己坐到了沙發上,看著袁宇陽,示意對方可以說話了。
手塚夕夜的態度太自然,表情也無懈可擊,沒有怨懟,沒有好氣,有的只是一片平靜。這樣的平靜讓袁宇陽有些挫敗,他根本就找不到切入點去提起這個話題。
手塚夕夜有些無奈地看著袁宇陽,說要聊一聊的是他,怎麼自己給了他機會,他反而什麼都不說了呢?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手塚夕夜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應該怎麼稱呼你?我雖然從手塚爺爺那裡瞭解到我有個同胞哥哥,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下意識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袁宇陽開口道:「袁宇陽,宇宙的宇,陽光的陽。」
「哥哥的這個名字可真好,很有男子氣概,不像我的,聽著就有些陰柔女氣。」這倒是夕夜的真心話,男孩子嗎,自然該陽剛一點才好。
「你肯叫我哥哥了!夕夜,再多叫幾遍?」完全忽略了手塚夕夜關於名字的感慨,袁宇陽只是一味沉浸在寶貝弟弟叫他哥哥的愉悅中,一時間週身洋溢著的快樂氣氛,還有背景圖案上盛放的花朵,讓手塚夕夜有種看到某個無時無刻不華麗來華麗去的女王的感覺。明明兩個人的氣質差這麼多,他的這個哥哥看著就是個溫和型的,那跡部景吾卻是強勢霸道女王型的,可為什麼這兩個人情緒一波動,展現出來的氣場卻如此相似呢?
將不知道拐了幾個彎的思緒拉了回來,搖搖頭,將昨天出發前去跡部財團簽約一個代言,然後不小心遇到跡部景吾的畫面搖散。說起來,這個跡部景吾的態度也有些可疑,夕夜沒記錯的話,兩人頂多只見過一兩次面,可昨天兩人碰面的時候,跡部景吾對自己的態度竟然有幾分和藹可親。你能想像跡部景吾和藹可親的樣子嗎?那樣的善意讓手塚夕夜現在一想起來就忍不住雞皮疙瘩滿地。
「哥哥,你不是有事情跟我說嗎?」
「啊!對!夕夜,爸爸和媽媽都離開了,你有沒有想過回華國發展,手塚家到底不比袁家親近。而且,我和外公也會好好地照顧你的……」
「哥哥,爸爸和媽媽的遺囑明確表示不希望我和袁家有任何牽扯,我只是手塚家的孩子,和袁家沒有任何瓜葛。」手塚夕夜有些玩味地將這條遺囑轉述給袁宇陽聽,又想到手塚國一剖析的話語,雙眸不由得閃過幽深的光芒。袁家如果真的稀罕他這個外孫的話,就不會十六年來一直不聞不問的。為什麼最近又突然關心起來呢?還有手塚宏昌和袁秀雅的遺囑也很奇怪,照理說,兩人正當盛年,完全沒有必要這麼早就立下遺囑,難道他們事先就預料到會發生什麼意外不成?
雖然心底很好奇,不想想到弄清楚這一切的麻煩程度後,夕夜的心底就有些懶懶的,反正只要不威脅到他的生活,他其實樂意做個糊塗人。有時候有些事情太過清楚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夕夜,我們是同胞兄弟,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我們從一出生就被分開了。可是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在那裡,是不可能斷的。外公他下個月六十五歲大壽,你如果能夠出席,他一定很高興的。」袁宇陽的聲音有些迫切,他在知道父母過世的消息後,就立刻求了外公,讓他把夕夜接回國。卻偏偏因為手塚一家的阻攔而沒能帶回夕夜。他想去看看夕夜的情況,卻因為身體的緣故,外公根本就不放心他出國。好不容易等到夕夜來到華國,他總要想些辦法,多增加相處的機會。
「哥哥,你知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爸爸媽媽這麼痛恨袁家,臨死也不願意我踏進袁家一步?」都說子女是父母前生欠下的債,今生是來還債的。袁家就只有袁秀雅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千疼萬寵的,最後怎麼會鬧到這麼僵硬的地步。而他們之間到底是達成了怎麼樣的協議,才會讓袁宇陽在袁家長大,而他卻在日本長大。
聞言,袁宇陽的神色有些黯淡。他自有記憶起就是外公一手帶大的,雖然其他小朋友都是有父有母的,可外公給他的疼愛絕對不會比父母少。他自小要什麼有什麼,除了因為身體不好而需要長年坐在輪椅上之外,他的生活其實很美好。他從小就是被當做袁家的接班人培養的,在處理一些公文文件上,在做一些商業決策的時候,他能夠果斷。可遇到親人感情的問題,他卻有些無措。
自己一提起母親,外公的臉色就不好,有一次甚至被氣得住院,自那以後,袁宇陽也就不再提起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