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想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去，波瀾不驚，要說有什麼變化，就是齊諾越來越喜歡去嵐修和青大人的小房子。

　　上午，齊諾隨著大家一起修煉；中午，齊諾去小房子陪嵐修吃飯。

　　下午，有時候，他們會窩在一起看書，二樓有個很大的書房，從人文地理的大塊頭，到風流人物的話本，應有盡有；有時候，齊諾則在制卡室裡陪嵐制卡，順帶打打下手，也學了點制卡師的心法。

　　據嵐修說，這本心法叫作《雲起心法》，在整個幻卡世界都只有十幾個人見過這本心法，是青龍城卡修協會的不傳之秘。要不是恰好很適合這本心法，嵐修也不會把它拿出來，但齊諾想學，必須簽下卡修契約，不得外傳。

　　齊諾一聽這心法大有來頭，還非常適合自己，哪有不答應的，很爽快地簽下了卡修契約，保證只自己研習，決不外傳。

　　嵐修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笑笑說：「你要是成為S級制卡師，就可以不受這個契約約束了。」

　　然而，就為這事兒，青大人還怨了嵐修幾句，「十七本身的悟性就不怎麼樣了，還跟你學了這些，要是他這樣的靈氣親和度，21歲連D級卡修都成不了，青龍城的卡修協會都要成笑話了。」

　　嵐修沒有理會青大人。齊諾自從抱了嵐修的大腿後，也不怎麼懼怕青大人了。

　　人多的時候還好些，就他們三個人在書房的時候，青大人回了家就想趕齊諾走。齊諾若是話本看到精彩關頭，仗著自己年紀小，那是理都不帶理的。

　　話雖如此，青大人上午對齊諾盯得可緊，修煉的時候一點走神都不讓，一不小心逮住，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以致整個033小隊學習風氣一度極其高漲，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至於嵐修那裡，雖對青大人的話不怎麼理睬，私下卻再三叮囑齊諾，不許結出制卡師的靈珠，並且舉了些很是可怕的例子。

　　比如，結了兩顆靈珠後靈力修煉很是艱難；這在幻卡大陸上很不吉利的，以後找不到媳婦；邪惡的黑龍會專門抓有兩顆靈珠的小孩……

　　要不是齊諾之前就詢問過幻卡史的導師，說不定還真會被嵐修嚇到。

　　齊諾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天之驕子，如果可以，他都想放棄成為卡修，專心致志地嘗試成為一名制卡師了。但他能來到卡修協會是父母簽了契約的，哪裡能由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後也只有協會趕他走的份，沒有他主動離開協會的份。

　　——

　　又一休息日，齊諾和雲深正在玩靈棋，這是幻卡大陸最有名的遊戲，老少皆宜。但卡修、制卡師和普通人用的靈棋又有所不同，卡修的靈棋是是用靈力驅動的。並且，任何一子移動之後，必須用靈力維持，不然棋子就會歸回原位，也就算輸了。

　　不過，就算D級卡修也能不間斷地玩上一個白日，所以大多數人都是輸棋，很少有靈力不支的。

　　這一日，齊諾和雲深下了小半日棋後，雲深就因為靈力不夠，開始修煉了。齊諾倒還是神采奕奕，靈力有些許結餘。雲深年紀小，沒在意。齊諾卻是知道，這說明他的靈力儲備量超過雲深了。

　　在來到幻卡世界4年後，雖然沒有拿到什麼金手指，但齊諾在10歲的小屁孩中，終於算出類拔萃了。

　　哈哈哈哈……

　　追求好低……

　　雖然追求不高，但要知道，齊諾最近的半年，修煉時間都是比其他人要少一小半的，就這樣還能在靈力的儲備量上超過033小隊的佼佼者雲深。說明他制卡師、卡修同修，是有希望的，至少在靈力儲備上，不會拖他的後腿了。

　　問題一個一個地解決，齊諾感到生活越來越有盼頭了。

　　齊諾看雲深叼著根草在修煉，順手拿了他嘴邊的野草，也不在意雲深瞪他，就一個人去嵐修和青大人的小屋串門。

　　齊諾在卡修協會的生活簡單，小隊員裡，他只認得033小隊的人，其中又跟雲深玩得最好，兩人形影不離，隊裡還熟的也就阿灰了。阿灰雖然調皮搗蛋，但可能是齊諾超過同齡人的成熟，帶來了一點神秘的氣質，阿灰就特別喜歡跟齊諾玩。

　　齊諾也覺得阿灰這小孩挺有趣，雖然過於胡鬧了些，但好在修煉用功，本質不壞，只是他每天都綁定了雲深，就沒什麼空搭理阿灰了。

　　其他小朋友雖然也很可愛，但畢竟有深深的代溝。

　　說到阿灰，齊諾對他最初的印象還是來協會第一天，在大廳裡他欺負哭了一個羊角辮女孩，後來最先想到用小水球吸引小龍，可見聰明勁。

　　據阿灰自己所說，在他沒來協會之前，就是十里八鄉的孩子王。這話無法考證，但阿灰真的是做到了同屆800左右的孩子，問修煉最快的是誰？

　　沒人知道。

　　問認識阿灰不？

　　有的趕緊舉手說我是他小弟；有的淚眼汪汪說，他用泥巴糊了我們宿舍的牆；有的大聲控訴，他在樓道裡挖了個洞……

　　總之，阿灰的大名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齊諾他們最早練習幻卡熟練度用的都是幻卡【土裂】，最常見的一種基礎幻卡，操作簡單，不容易弄傷自己或者小夥伴，這張卡的損耗率也是極低的，除了威力不大，絕對是性價比最高的幻卡之一了。

　　阿灰的幻卡【土裂】就用得好極了，都能出一本幻卡【土裂】使用99招小冊子了，他把幻卡【土裂】運用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各種整蠱的點子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

　　阿灰最引以為豪的一件事，就是他還坑過029小隊的導師滅絕師太。這也導致033小隊每次小演練碰到029小隊，都跟打了雞血一樣。

　　——

　　齊諾走到小屋子，手掌對著門把手上面的印子，緩緩輸入靈力，幾秒後，卡嚓一聲，門就自動開了。

　　由於齊諾常常來，嵐修現在不僅除了主臥，所有房間都隨他進，還在大門上存了他的靈力印記，讓他想來就來，不用提前打招呼。

　　齊諾也很喜歡來小房子，上輩子一直在學校，父母又是比較古板的人，齊諾一直都把自己的性向隱藏得很好，也沒什麼同樣屬性的朋友。在這裡，突然遇到了同類。待在小房子裡，齊諾感覺終於有個地方可以遮風擋雨，不是說上輩子的家不夠溫暖，而是在這裡他能整個心神都放鬆下來。

　　漸漸地，齊諾不僅話多了些，人也變得外向了。

　　齊諾上了二樓。樓梯上鋪滿了毛茸茸的地毯，陽光射進來，他整個人像只慵懶又肥乎乎的大貓一樣。

　　突然，齊諾頓住腳步，青大人和嵐修正在爭吵，內容好像還和他有關？

　　「你自己都說了，他在卡修上的天賦並不如何。下一次新年演練說不定他就是最後十名，然後就會被刷下去了。」嵐修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

　　「我一直有觀察，齊諾這段時間地進步很大，別說這一批最後前十，我都覺得他會逆襲，給所有人一個大驚喜。再說，他一直跟著雲深，你知道雲深家裡的，雲深若是不想讓他走，也就是協會多個人的事。」

　　齊諾聽到青大人的話，有點憤憤不平，我跟著雲深，明明是小雲深跟著我。雲深雖然聰慧，但年紀小，兩個人的相處過程中，的確是齊諾占主導地位的。

　　「青，你不懂。十七現在已經可以獨立製作雲卡了，雖然這只是生活卡片，他成功率也不高，但他跟著我做助手還不到半年，我們在制卡室的時間有多久你更清楚，我真正教他也才幾次，他就已經製作成功了。這樣的悟性，哪怕是天才都不夠形容的。」一向雲淡風輕的嵐修也會有這麼無奈的語氣。

　　制卡師的工作是製作卡片，而制卡師又可以分為兩類，幻卡制卡師和生活卡片制卡師。

　　幻卡制卡師製作的是戰鬥幻卡，他們收入更高，更受人尊敬，一些傳說中的幻卡制卡師身邊甚至有A級卡修護衛。

　　幻卡制卡師可以製作生活卡片，而生活制卡師卻無法製作幻卡。

　　生活制卡師製作的卡片主要用於滿足人日常生活的需求，比如齊諾一開始乘坐的小火車，就是用一種叫做「雲」的生活卡片作為動力的，所以那個小火車也叫作雲車；當時雲車路過的廣場，四周突然進入遠古深林，則是因為另一種叫作「鏡」的生活卡片，也叫作鏡卡。

　　總之，生活卡片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幻卡，則是普通人眼中的奢侈品，低級的幻卡報廢率高，消耗快，高級的幻卡，如果不是運氣好或者特意去看過相關的展覽、拍賣會，很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無緣得見。

　　青大人和嵐修現在爭論的就是要不要讓齊諾製作戰鬥幻卡，因為生活卡片制卡師不需要有靈珠，而幻卡制卡師則必須結成靈珠。

　　「從來沒有人卡修和制卡師同時達到極高的成就！如果他在制卡方面有這樣悟性的話，說明早些年他沒有開竅，要不然憑借他的靈氣親和度和悟性，他是遲早要被送到執法殿的。」青大人明顯有點生氣了。

　　嵐修道：「可能十七的天賦只在制卡上，他真的對卡修方面沒有悟性。」

　　青大人：「嵐，不要報僥倖心理。十七不像雲深，雲深有家裡護著，他們要是看上我們小隊其他人，我無論如何都是攔不住的。」

　　「那群無法無天的傢伙還沒死絕嗎？」

　　「別這樣，你當年不也是執法殿出來的嗎，多少人想進執法殿而不得。」

　　「哼。」

　　「嵐，雙珠修煉百害而無一利，別說卡修和制卡師要參悟兩種心法了。有些卡修結了雙珠，只參悟一種心法，修煉速度也慢了一倍，然而也只是多儲備了些靈力，得不償失。除非能成為S級卡修，那就另說了。可100年又能出幾個S級卡修？十七要是參悟兩種心法，修煉速度可能要慢上兩三倍的。」

　　「十七可以只有一顆制卡師的靈珠，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嵐，你在想什麼，你想用化珠卡嗎？你當年用了化珠卡是多麼的痛苦，你怎麼會想到給別人用，而且那個人還是十七！」齊諾在門口都嚇了一跳，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青大人用這麼嚴肅的聲音跟嵐修說話。

　　「這和我當初不一樣，我當年是被迫的，所有的利弊我都會告訴十七，我會讓他自己選！」

　　「他才10歲，他懂什麼！如果他真有你說的悟性，他遲早要進執法殿的。對外面的人來說，執法殿意味著什麼？數不盡的財富，應有盡有的幻卡，每一個執法殿出來的人都會是最強大的卡修。他至少要成為A級制卡師，他才會感謝你，更多的可能性呢，他會怨恨你的！」

　　「但是，青，我明明知道，怎麼選才對他更好。而且，越早確定將來的道路對他越好。」嵐修的聲音有點低沉。

　　一下子，嚴厲的青大人也溫柔了下來，「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現在這樣，我們就已經算是對執法殿知情不報了。如果十七15歲時沒有成為D級卡修，我們可以到時候再把今天的選擇給他做。」

　　「12歲！」

　　「天，他如果12歲就有可能成為D級卡修，執法殿不會放過這樣的天才的。」

　　「13歲。」

　　「好吧好吧，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現在還是讓先他全部心神集中在卡修上面吧，當他再長大一點，自己來決定吧。」青大人已經完全沒有底線了，「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齊諾也不知道他們要去休息室還是樓下，趕緊快步走了。雖是無意的，但他也偷聽了別人談話，還是與他有關的。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齊諾想，他可能不能告訴嵐修，他現在的修煉進度了。

　　嵐修和青大人也都是和卡修協會簽訂契約的，知情不報終歸不是一件小事，他實在不想太麻煩他們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像青大人希望的那樣，把全部心神集中在卡修上了。

　　人這一生，總會有些夢想。

　　或許他在制卡上的天賦只是曇花一現，不可能像成為一個卡修那樣，只要循規蹈矩地修煉，就可以保證一生富足，甚至將來名震一方。

　　可能結成制卡師的靈珠，真正地嘗試製作幻卡後，他才會發現，幻卡不同於生活卡片，他可能會像很多制卡師的助手那樣，明明什麼都不缺，但永遠都無法獨立製作一張幻卡。

　　但他不會忘記，初見幻卡時，幻卡帶給他的震撼和驚艷；他不會忘記，每次在嵐修的制卡室，看到一張幻卡製作過程中感受到的美。

　　他想成為一名制卡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