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塔

　　黑暗森林到處都是樹木， 黑色的樹幹、枝椏、樹葉，但沒有靈獸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它們中的很多甚至都沒有離開過這裡，更何況有些樹木很是奇特， 有些大樹的主幹是扭曲的， 像是纏繞著的蛇， 枝椏稀疏， 卻又錯落有致。

　　這千奇百怪的樹木、石頭，足夠幼崽們嬉戲玩耍了。

　　黑暗森林王者居住的地方不像安子言想像的那麼寧靜，越接近黑暗森林核心地帶的湖泊，倒是越有生機， 甚至喧囂起來了。

　　各種形態的靈獸幼崽在草地上、樹木間跳動，它們時不時的還會找上不順眼的打一架， 有時候是為了爭搶食物， 有時候純粹是爪子癢，缺個磨爪子的。

　　靈獸幼崽們很少在黑暗森林看到人類，隨著安子言不斷的深入，它們成群結隊、好奇地圍在他的身邊， 想看看故事裡的人類和它們有什麼不同， 還有一隻調皮的飛鳥從安子言的頭頂飛過。

　　「啪嗒」一聲，一小坨鳥屎掉在安子言剛才站著的地方。

　　安子言靈巧地避開小靈獸們的攻擊， 繼續往前走去。雖然這裡的靈獸幼崽實力還不怎麼樣，但安子言看著它們千奇百怪的樣子，可不敢隨便動手。

　　誰知道這裡會不會有一隻幻卡世界絕無僅有的靈獸， 他可不想承受黑暗森林王者的怒火。

　　這裡的靈獸可和獠牙獸不同，獠牙獸不僅是已經成年的靈獸，它們的智商還很低，黑暗森林大多S級、A級靈獸也很看不上獠牙獸。

　　而能生活在黑暗森林核心地帶的靈獸幼崽，不說未來都是鐵板釘釘的A級靈獸，誰知道它們現在有沒有一個S級靈獸的父親或者母親呢。

　　安子言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目之所及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像是一塊巨大的翡翠，微風徐來，湖面上波光粼粼，配著這漫天的迷霧，恍若人間仙境。

　　安子言還沒有走近，就聽到一個低沉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終於來了。」

　　安子言下意識地想後退一步，但他勉強控制住他的身形，轉過頭看去。

　　安子言的邊上蹲著一隻傳說中的藍黑虎，它的毛皮是灰藍色的，上面帶著深黑色的條紋，它的眼睛是淡淡的灰色，像是灰濛濛的天，帶著人類也少有的悲憫。安子言剛才聽到的話，就是這只藍黑虎說的。

　　有一瞬間，安子言覺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他從來沒有和一隻S級靈獸那麼近。

　　話雖如此，安子言還是平靜地朝這只巨大的藍黑虎鞠了一個躬，道：「黑暗森林的王者，我代表自由大道的友誼而來。」

　　藍黑虎的眼睛默默注視著安子言，帶有他看不懂的深邃和懷念，「我原來以為你是來看我的。」

　　安子言沒有聽懂藍黑虎說話，他直起身體，驚訝地看著藍黑虎。

　　藍黑虎沒有像安子言解釋的意思，它向他們面前的湖泊慢慢走去，並且示意安子言跟上來。

　　安子言一頭霧水地跟在它身後。之前圍在安子言周圍的小靈獸看著藍黑虎來了，也趕緊一哄而散。

　　藍黑虎帶著安子言走到湖泊的另一邊，那裡有幾排小木屋，安子言驚訝地發現，這裡竟然有不少人類活動過的痕跡。

　　安子言感覺現在發生的事很玄幻，他接受夏院長的任務，來到黑暗森林，在一塊地方被困了三個月不說，他好不容易找到黑暗森林的王者，對方竟然認得他？他走到黑暗森林王者的居所，這裡竟然還保留了人類建造的木屋？

　　藍黑虎帶著安子言走到一間最大的木屋旁，用頭輕輕蹭了下木屋的小門，小門緩緩打開。

　　藍黑虎道：「這是你出生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安子言：不記得了……

　　安子言恍惚聽到藍黑虎輕哼了一句，「人類的幼崽。」

　　安子言也沒什麼戒心，直接走進了木屋，藍黑虎要是想傷害他，憑它剛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邊，這一路，早夠他死上十回了。

　　安子言剛剛走進小木屋，就在一個小桌子上看到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面插著兩三朵黑玫瑰。

　　黑玫瑰，這是他母親的標誌。

　　安子言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母親常年待在黑暗森林，這裡是冒險者的天堂，無數制卡師高價懸賞的東西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不過，這也是冒險者的地獄。有多少冒險者在這裡功成名就，就有多少冒險者埋屍於此。

　　像安子言的父親和母親——黑玫瑰和飛天，赫赫有名的A級卡修，也死於黑暗森林的一場瘟疫。

　　不過，安子言從來沒有想過，父親和母親竟然這麼深入過黑暗森林，還和黑暗森林的王者結下了一段深厚的友誼。

　　木屋裡的擺設纖塵不染，看來是常年用靈力維護的，安子言看著小木屋內室的一張大床，床頭櫃上是一個鏡像儀，邊上還有一沓鏡卡，「這是？」

　　藍黑虎道：「都是你母親的東西，你想看就看吧。」

　　安子言雖然很想看母親留下的東西，但現在明顯還是正事重要。安子言對藍黑虎說道：「大人，我這次來黑暗森林是為了……」

　　藍黑虎打斷安子言，「叫我大虎虎就可以了，你小時候，黑玫瑰就是這樣讓你稱呼我的。」

　　安子言：讓一個小孩子稱呼一隻S級靈獸大虎虎真的好嗎……

　　安子言雖然從小就聽過不少關於黑玫瑰的傳奇事跡，但一來他的爺爺不喜歡黑玫瑰，也不高興別人講給他聽；二來，安家家大勢大，時不時會有些阿諛奉承之輩送上門來，他們的話安子言也不會全信。

　　直到現在，十數年後，一隻S級靈獸因為黑玫瑰的緣故，對安子言和顏悅色，還保留著黑玫瑰當初的舊宅，安子言才再一次感受到黑玫瑰的魔力，不止是武力的強大，還有人格的魅力。

　　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不少冒險團的老人對她念念不忘，連S級靈獸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藍黑虎道：「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安子言長舒一口氣，夏院長或許從別的渠道，知道他們家和黑暗森林的王者是這樣親密的關係，才派他來的，但正因為如此，接下來的話，安子言更加說不出口。

　　安子言不希望借用母親的名義，逼迫她的朋友答應什麼事，哪怕藍黑虎很有可能不會被他逼迫。

　　藍黑虎道：「你是帶你的伴侶來的吧。黑玫瑰當年說過，你有了伴侶會再回到黑暗森林。」

　　安子言：？？？

　　安子言聽爺爺說過，他大概是兩歲的時候被送到他那裡去，那麼他離開黑暗森林的時候，最多也就一歲多一點。

　　他怎麼可能記得那個時候母親說過什麼，更何況他現在還沒有伴侶啊。

　　安子言弱弱說道：「不是……」

　　藍黑虎像是笑了一下，它輕輕念叨，「人類總是害羞。」

　　安子言：……

　　——

　　金字塔。

　　齊諾參悟完了初代制卡師留下的壁畫，他在制卡方面得到了諸多感悟，但有一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

　　齊諾從壁畫中得知，千年前的陣法師就像現在的制卡師一樣，他們雖然和靈修相互依存，但又截然不同。

　　陣法師修煉陣法師的功法，靈修修煉靈修的功法。如果想兩者同修，就得和齊諾一樣，結成兩顆靈珠，一顆突破，另一顆才能突破。

　　齊諾不明白的是，現在的制卡師基本沒什麼戰鬥力，而千年前的陣法師為什麼普遍都有強大的實力，甚至比同級的靈修更勝一籌？

　　這中間有什麼玄機嗎？

　　齊諾走到制卡師專用的長桌後面坐下，拿出制卡筆在一張白卡上勾畫了一些基礎的線條，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思考問題的時候隨手製作一張簡單的幻卡。

　　白卡上的線條越來越複雜，齊諾的思緒也越來越明朗。

　　驟然，白卡上有光華閃過，橘黃色的小燈也亮了起來。齊諾方才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他竟做好了一張D級幻卡。

　　齊諾哂然一笑，曾經千辛萬苦才能靠運氣製作成功一張D級幻卡，現在也可以隨意製作出了。

　　齊諾沒有想明白靈修和陣法師的事，但他有了一個新的設想。

　　制卡師的靈珠只可以運轉制卡師的心法，卡修的靈珠只可以運轉卡修的心法，這是毋庸置疑的，但靈力是不是可以通過靈珠轉化，或者直接用一種靈力吞噬另一種靈力？

　　之前，齊諾在春之女神神殿受了灰袍靈修一掌，灰袍靈修的靈力就留在了齊諾體內。但後來，齊諾本身的靈力不僅淨化灰袍靈修的靈力，還通過吞噬灰袍靈修的靈力，壯大了自己的靈力。

　　齊諾如今的構想是，他可不可以用制卡師的靈力去淨化他卡修的靈力？

　　製作幻卡時，齊諾製作幻卡時可以同時運行兩種靈力，用《青龍心法》產生的靈力來彌補《雲起心法》產生靈力的不足。

　　這樣，哪怕他離開金字塔，也可以嘗試製作更高級的幻卡。

　　齊諾從貨架上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挨個放到分析儀裡分析，剔除一些過期不好用的，合格的就放到制卡師專用的長桌上。

　　齊諾覺得，他這些天用掉的墨水和白卡，如果換成幻石，堆積起來可能跟他人一樣高了。

　　再沒有比制卡師更燒錢的職業了。

　　既然材料的事不用擔心，齊諾就坐在椅子上，照著他的設想轉換靈力，如果順利的話，他就可以開始製作幻卡了。

　　齊諾右手的靈珠快速地產生靈力，左手相對較慢一些，齊諾控制藍色的靈力慢慢包裹住青色的靈力，像處理外來的靈力一樣，淨化青色的靈力，直到它變成透明的，或者用藍色靈力吞掉它，來壯大藍色靈力。

　　許久之後，齊諾微微笑著，雖然靈力轉化過程中，損耗率有些大，但這個方法無疑是可行的。

　　齊諾在試圖降低轉化靈力時的損耗率的同時，拿出一張白卡，他嘗試一邊轉化靈力，一邊製作幻卡。如果不能兩件事情同時進行，他轉化靈力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齊諾不斷地製作著幻卡，他先從D級幻卡開始……

　　然後是C級幻卡……

　　B級幻卡……

　　除了一開始，齊諾因為分心二用，製作幻卡的成功率有些低。後來，齊諾製作幻卡製作得越來越順利，他甚至把一本A級幻卡的幻卡圖鑒翻開，解決了靈力的問題，B級幻卡對他也不再是挑戰。哪怕不能成功，齊諾現在也想嘗試製作A級幻卡。

　　齊諾剛剛打開一瓶從未開封過的墨水瓶，就感受到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

　　齊諾：又來了……

　　這次不同於以往，齊諾第一反應不是又要解謎或者看到雲起製作幻卡，而是，那個墨水瓶的墨水非常特殊，制卡筆吸了墨水後瓶蓋必須馬上合上，不然墨水很快就會揮發了。

　　齊諾睜開眼的時候，他正和雲起重疊著坐在制卡桌後面的椅子上，齊諾在心裡默唸了一聲「抱歉」，趕緊走開。

　　然而，齊諾才退開兩步，他就走不動了，他直直地盯著雲起正在製作的幻卡，渾然忘了他珍貴的墨水。

　　雲起的相貌比齊諾初見時，蒼老了許多，要不是他製作幻卡時的姿勢跟當年相差無幾，齊諾都不敢確定他是雲起。

　　雲起的身體瘦巴巴的，曾經飽滿的臉頰變得乾癟，臉上一道道的皺紋像是刀削得一樣，曾經保養得當的雙手變得乾裂、粗糙，像是松樹皮，但他握著制卡筆的手依舊穩穩的，沒有一絲顫抖。

　　雲起身前不是常見的白卡，而是一張黑卡，雲起正拿著一支制卡筆在這張黑卡上繪製。雲起的制卡筆落在黑卡上，他下筆的墨水明明是藍色的，黑卡上顯示的卻是一青一白兩條線條，這兩條線條相互獨立，又相互交纏。

　　哪怕這張黑卡還在製作，齊諾都能感受到它上面洶湧澎湃的靈力，還有無邊的霸氣。

　　齊諾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張特別強大的A級幻卡，但隨著雲起下筆越來越多，黑卡上的線條越來越凌厲，齊諾最初的懷疑也被證實了，這張幻卡他見過。

　　曾經，有無數個日日夜夜，齊諾還是一個小孩子，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去看一張無與倫比的幻卡，他可以如癡如醉地觀摩上一天，都不覺得厭煩。

　　不過，齊諾從不知道製作這張幻卡的制卡師是雲起。

　　雲起額頭上的皺紋像小溪似的，此時有汗水慢慢順著他的皺紋流下，他整個人都繃緊了身子。

　　齊諾哪怕明白這張幻卡最後被製作出來了，看著雲起現在的樣子，都不禁為他捏一把汗。

　　青色的線條如同盤臥於深海的蛟龍，白色的線條如同翱翔於天空的飛龍。

　　黑卡還沒有製作完成，它的光華外露，齊諾走近看能感受到它的鋒芒，後退幾步遠看則被它的氣勢所攝。

　　又過了一會兒，雲起的臉上泛上一陣潮紅，都讓人懷疑他下一刻要閉氣而去。

　　雲起堅持了下來。

　　齊諾站在雲起的身後，看著他一筆一畫，看著這張幻卡慢慢成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的雙目滿含熱淚。

　　這是他最初、也是最深切的夢想啊！

　　從所未有的光華在金字塔裡亮起，雲起抬手把橘黃色的小燈抓入手中，小燈像是有靈性一般，在雲起的手中不斷掙扎，但雲起的手像鋼鉗一樣，一點都沒有鬆開。

　　黑卡懸空而立，卡上的兩條小龍像是要衝破卡片，降臨金字塔一般。

　　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數十秒後，黑卡上的光華漸漸隱去。

　　不，它已經不是黑卡了，它是一張幻卡，一張S級幻卡——是齊諾剛到幻卡世界不久，在青龍城卡修協會見到的S級幻卡【雙龍戲珠】！

　　齊諾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他能親眼看見這張幻卡誕生，哪怕只是一個過去的影像，也足夠他熱淚盈眶了。

　　S級幻卡【雙龍戲珠】慢慢地飄到制卡師專用的長桌上，雲起也不再抓住橘黃色的小燈，任由它飛回制卡室的尖頂上。

　　雲起癱倒在椅子上，滿臉疲憊。

　　許久，齊諾才從看到幻卡【雙龍戲珠】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雲起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對勁。

　　制卡師製作出S級幻卡的同時，除非像他這樣情況特殊的，不然當場就應該晉陞S級制卡師。

　　只要成為S級制卡師，不說立刻壽命飆升到300年，至少靈力也應該瞬間恢復了，雲起怎麼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

　　還沒等齊諾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就聽到密道的那頭傳來「咚——咚——咚——」「咚咚」的聲音，敲門聲三長兩短，像是一個暗號。

　　齊諾擔憂地望向雲起，雲起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有人或者靈獸要來。雲起勉強站起身子，走過金字塔的密道，在大門上比了一個靈力印記，打開了大門。

　　齊諾驚訝地望向雲起，人面獅身獸如此放心他，竟然允許他隨意進出嗎？

　　金字塔的大門慢慢打開，外面一片漆黑。

　　夜色中站著一個齊諾沒有想到的人，那人一身勁裝，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腰間除了繫著卡包外，還有一個小酒壺，背後背著一個大包。

　　齊諾勉強從來人的眉眼，和他腰間的酒壺，辨認出他是雲起的追隨者小酒，不知道他深夜鬼鬼祟祟來這裡做什麼？

　　雲起的聲音滄桑而疲憊，「你來得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

　　小酒把背後的大包放到腳邊，蹲在地上慢慢打開，雲起則回制卡室拿出一張幻卡和一本心法。

　　雲起把心法和幻卡遞給小酒，「S級幻卡【雙龍戲珠】留給你，這本《雲起心法》拜託你帶去青龍城的卡修協會。」

　　小酒沉默地收起兩樣東西，他問道：「雲修大人，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雲起道：「當年送你們離開後，我就沒有打算離開金字塔。再說，只有我在這裡，你才能平安離開黑暗森林。」

　　小酒知道雲起心意已決，他一向尊重別人的決定，就道：「幻卡【雙龍戲珠】也留給青龍城的卡修協會吧，我用不上這個。」

　　一個卡修怎麼會用不上S級幻卡，雲起深深地看著小酒，「是我對不起你們。」除了小酒之外，還有徐家小子，他們身為他的追隨者，除非最後關頭能突破，不然等他死去，他們兩人也凶多吉少。

　　雲起不是不願為了小酒和徐家小子苟延殘喘地活著，但人面獅身獸就是一個瘋子，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一不小心就進入人面獅身獸的陷阱？

　　事已至此，小酒和雲起都沒有再說話。

　　小酒把大包裡的東西拿出，齊諾驚訝地看見小酒從包中取出一個小盅，這個小盅竟然和倒金字塔裡的那個一模一樣。

　　雲起從大門邊上的一個角落裡，拿出一個同樣的小盅，不同的是，小酒手上的小盅裡面空空如也，雲起手上的小盅裡裝滿了流光。

　　怪不得，雲起能打開金字塔的大門。不過，雲起把流光小盅從倒金字塔裡取了出來，流光小盅就不能作為解開金字塔的鑰匙了。

　　齊諾聽雲起說道，「這個流光小盅裡的流光帶有黑暗森林的氣息，必須帶離這裡，才好銷毀。」

　　小酒和雲起交換了手上的小盅。小酒指著那個空的小盅，問道，「那這個？」

　　雲起道：「我會想辦法再放入倒金字塔。」

　　小酒快速地把原來倒金字塔的流光小盅密封好，放入大包裡，他對雲起說道，「雲修大人放心，東西我都會交到青龍城的卡修協會。」

　　哪怕知道兩人都時日無多，小酒還是聳了聳肩上的大包，開玩笑道，「至於流光小盅，只要不是一不小心被我當酒喝掉了，我都會好好把它銷毀的。」

　　雲起看著小酒成熟了不少的面容，知道他這些年修為必然精進了不少，不然不會蒼老得這麼慢，想到這樣一個天縱奇才的卡修也將因為他默默死去，就不禁有些憎恨自己。

　　然而，聽著小酒在這個時候還是這樣的豁達，雲起想到他們一行三人從青龍城到黑暗森林，阿車衝動，小酒活潑，他自以為沉穩，卻最先被沖昏了頭腦。

　　像是回憶起往昔美好的時光，雲起微微露出笑容，他目送小酒的身影漸漸隱於黑暗森林的夜色中。

　　他們誰都沒有說保重，兩個即將入土的人又有什麼好保重的。

　　雲起關上金字塔的大門，手上拿著空空的流光小盅，慢慢地走回制卡室，也不知道是不是齊諾的錯覺，他覺得雲起的身子傴僂了不少，他的背上像是有一座小山，數十年如一日地壓著他。

　　齊諾跟著雲起回到制卡室，看著他慢慢翻開他的日記，扉頁上寫著——

　　雲起

　　生於幻卡世界897年

　　雲起拿著筆，他把筆尖放到記著他生辰的一行字的下方，慢慢寫上：卒於幻卡世界……

　　齊諾感覺到一股吸力從他頭頂上方傳來，他知道，時間到了。

　　齊諾整個人都被吸到金字塔的上面，他一點點的升高，在他的視眼中，雲起的身體一點點變小，直到消失不見……

　　齊諾的感知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後的金字塔，他坐在制卡桌後面的椅子上，手上的墨水早已揮發乾淨了。

　　齊諾不再覺得心疼，他還在想著雲起、小酒，還有S級幻卡【雙龍戲珠】。

　　齊諾看著桌上擺放著的白卡，他有一種直覺，如果他現在製作一張A級幻卡，他一定會成功。

　　很多時候，制卡師的直覺都是相當準的。

　　齊諾在制卡師專用的長桌上挑了一瓶墨水，正要打開，突然，他聽到金字塔大門打開的聲音，和剛才影像裡雲起打開大門的聲音一模一樣。

　　發生了什麼？

　　齊諾把他這段時間製作的幻卡塞進貨架上雲起製作的幻卡裡面。

　　齊諾對於自己製作的幻卡有很強的領地意識，每張幻卡背面都有「拾柒」的標誌，這可不能被發現了。然後齊諾快速地朝金字塔的大門跑去，他看著大門慢慢打開，陽光漸漸灑進金字塔，一個身影逆著光，看不清長相。

　　齊諾眨了兩下眼睛，想看清楚一些，就感覺到一雙溫暖的大手摀住了他的眼睛。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齊諾的耳邊響起，「怎麼眼睛都紅了，陽光太亮了嗎？」該不會是感動得哭了吧？

　　齊諾：才不是，是之前看雲起製作幻卡【雙龍戲珠】，太驚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