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光明

　　齊諾開著鏡像儀， 專心致志地看著他面前的鏡像。

　　十七直播間現在分兩個直播間，一個是原來的十七直播間， 另一個是十七教學直播間，簡稱教學直播間。

　　教學直播間裡齊諾不僅直播製作卡片， 還會對來聽直播的粉絲製作的卡片進行指導。

　　教學直播間裡學得最好的一個粉絲叫枸杞君。現在， 枸杞君在鏡像上跟其他粉絲分享自己製作生活卡片的心得。

　　枸杞君用來舉例的是一張鏡卡， 哪怕這只是一張最普通的生活卡片， 他也認真地分析了線條粗細和鏡像顯示的關係。

　　齊諾托著腮，也聽得津津有味，除了直播的時候，他已經很久不製作生活卡片了， 很多生活卡片淺顯的知識對高級幻卡根本沒用，但齊諾還是很喜歡枸杞君這樣認真對待手上卡片的態度。

　　齊諾去黑暗森林三個月， 十七直播間固然是停掉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教學直播間竟然一直保留了下來。

　　齊諾之前進行教學直播的時候，因為粉絲太多，上交的作業也太多， 他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他就提拔了幾個本身就有基礎的粉絲做管理，幫他看看作業之類的， 作為回報，齊諾會抽空單獨指導他們製作幻卡。

　　枸杞君就是當初齊諾提拔的管理之一，他不是這些管理中基礎最好的， 但他在十七教學直播的時候態度是最認真的。並且，枸杞君每犯一次錯誤，被齊諾指出後，他都不會再犯第二次，這一點讓齊諾尤為滿意。

　　齊諾要離開一段時間，十七直播間固然不能開，但他不想教學直播間也停掉。

　　一來，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那些新開始學習制卡的粉絲把他們好不容易記住的制卡知識通通忘掉。二來，生活卡片的基礎知識，像原料的認識，其實沒人教，自學也是可以完成的，這段時間正好可以讓粉絲們相互監督學習。

　　於是，齊諾和直播間的幾個管理商量了一下，由他們負責教導新人學習制卡的基礎知識，等他回來後，再繼續接手。

　　結果，誰也沒想到，齊諾這一去，不止一個月，而是走了整整三個月，等他回來以後，教學直播間只剩下小貓兩三隻了。

　　管理只剩下枸杞君，學習制卡的粉絲也只有三百來人了。

　　齊諾回來後，不少粉絲都強烈要求要繼續學習製作卡片。齊諾十分為他們的「誠心」感動，但還是拒絕了他們。如果粉絲們只是為了看他制卡，十七直播間就足夠了。至於教學直播間，齊諾還是想把更多的機會留給真正想要學習制卡的人。

　　再者，三百人左右，本來就是齊諾最開始做直播間時構想的數字。這樣，既能有相對較多的人有機會學習，每個人平均一兩個星期又能被單獨指導一次。

　　齊諾回來後，為了感謝枸杞君幫他管理教學直播間，還用寄生活卡片的方法，給他寄了一本生活卡片圖鑒。

　　不過，齊諾手邊也沒有生活卡片的圖鑒，他就自己給枸杞君畫了一本，這本圖鑒是根據他自己製作過的生活卡片，還有在金字塔看到的初代陣法師的壁畫，結合繪畫的。

　　這本生活卡片的圖鑒雖然和市面上的大致相同，但對制卡師的靈力要求要低上不少，也算是一種極大的創新了吧，可惜齊諾現在沒有足夠的影響力，不能讓更多的人認識到這本圖鑒。

　　齊諾繪製完圖鑒後，還按照慣例，在圖鑒的最後一頁上畫上一個「拾柒」的標誌。

　　枸杞君收到齊諾的小禮物後，是如何的欣喜，從他第二天上直播間語無倫次的話語就可以窺見一二了。

　　說回現在，齊諾等枸杞君分享完心得，把鏡像儀對向了自己，給粉絲們直播製作了一張鏡卡，他一邊製作，還一邊給他們講解。

　　「鏡卡的關鍵是線條的粗細，剛才枸杞君說鏡卡的線條不粗不細才好，這話對，也不對。說它對，是因為你們能製作成功鏡卡，大多畫的都是那樣的線條。說它不對，是因為過粗或者過細的線條，也可以製作出完美無缺的鏡卡。」

　　齊諾手上的白卡上的線條極其細，但在看教學直播的粉絲對主播十七有著謎一般的信任，十七大大這麼畫，那這張幻卡就是可以製作成功的。

　　齊諾繼續說道：「鏡卡最關鍵的是線條要勻稱，不能這裡粗那裡又細，這樣就算你製作成功了，到時候生成的鏡像顯示也不會太好。所以，要麼所有的線條都粗，要麼所有的線條都細，不粗不細自然製作起來最簡單。」

　　齊諾的手穩穩地停在白卡的右下角，這張鏡卡已經製作完了。

　　從黑暗森林回來後，齊諾如果用雙珠轉換靈力，已經可以製作B級幻卡了，但除此以外，齊諾對幻卡的瞭解更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就像以前他知道「1加1等於2」。

　　現在他已經知道「1加1為什麼等於2」了。

　　雖然結果沒有變，但其中的過程天差地別。齊諾感覺現在，S級以下的幻卡對他都沒有難度了。

　　只是A級幻卡的材料太難找，離開黑暗森林的金字塔，憑借他自己，他可能很難找到合適的材料。

　　是不是可以讓男神幫忙找，他再花錢買？

　　啊，不對，安子言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他的男神，還是他的男朋友了，他以後在心裡想他的時候，還得換個稱呼……

　　「十七大大，你在傻笑什麼？」

　　突然，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的聲音從鏡像儀裡傳來，齊諾掛在嘴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起頭，面對鏡像儀，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根本看不到的粉絲。

　　他有傻笑嗎，不可能吧！

　　教學直播間和十七直播間不同，因為人相對少很多，所有在線的人的麥都是開著的，但除非齊諾找誰回答問題，或者誰又有疑問，一般是不會有人說話的。

　　不過，偶爾熊孩子不懂事，也會天真無邪一下，比如剛剛說齊諾傻笑的，就是直播間最小的粉絲小光明。

　　這時，枸杞君的聲音也從鏡像儀裡傳來，「十七大大最近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嗎，每天都很開心啊。」

　　齊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的確，他的嘴角總是忍不住勾起來，多年的期盼得償所願，克制不住啊。

　　齊諾承認道：「是發生了一件好事。」

　　枸杞君看著鏡像上的少年凹下去的小酒窩，也不由笑了一下。十七大大肯定不知道，風中玫瑰直播平台上的論壇，最近都快被他的八卦刷爆了。

　　比如，「十七大大平均十秒笑三次，究竟為哪般？」

　　「賭十張鏡卡，十七大大肯定是戀愛了！」

　　「又有多少人要失戀跳樓，十七大大戀愛，連最後一個夢中情人都要沒有了。」

　　哪怕是最不會八卦的枸杞君，每天看著十七直播，也覺得十有八九大大是戀愛了。

　　齊諾收斂了下表情，對著教學直播間的粉絲，更確切地說，是學生擺出一副嚴肅的臉孔，「今天佈置給大家的作業，就是每人製作一張鏡卡。大家製作好後，把拍下來的鏡像教給枸杞君，再由枸杞君統一交給我。」

　　在齊諾說完後，教學直播間響起零零碎碎的答應聲，還有一個小孩子小聲的念叨聲，「不想做作業。」

　　齊諾笑了笑，離開了教學直播間，打開了十七直播間。自從齊諾離開黑暗森林後，他制卡的成功率和速度都大大增加了，哪怕他克制了，每次直播還是可以給粉絲定制10張生活卡片。

　　雖然相對粉絲的總數，這只是滄海一粟，但粉絲們還是大呼，「十七大大棒棒噠！」

　　「十七大大越來越厲害了！」

　　「我們家十七大大又美又帥又會制卡，還會暖床~」

　　「就是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小妖精。」

　　「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小妖精 2」

　　「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小妖精 3」

　　……

　　對於這些純撩的留言，齊諾一向不會回復，任由粉絲們自娛自樂地在鏡像上蹦躂。偶爾有一些瞭解制卡的人，或者制卡師進入直播間，也只會以為這只是一個娛樂的直播間，而忽略了這個制卡師是不是真的能十分鐘製作一張卡片，而這又意味著什麼。

　　＊＊

　　雲深照著卡修協會給的情報，來到炯炯的故鄉——青龍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城小平城。

　　小平城山清水秀，民風彪悍。

　　生活在小平城的卡修不多，從雲深走過大半街道，都沒有看到一家幻卡的店舖可以看出。

　　連卡修都沒有幾個，又賣幻卡給誰呢？

　　雲深走到城中心一棟老式的小樓前，小樓外的紅漆已經掉了不少，露出黑灰色的磚，看來不僅有些年頭，而且一直沒什麼人打理。

　　雲深沒有直接上門拜訪，而是向在在納涼的幾個大娘，打聽了下炯炯家的情況。

　　憑借一個英俊的臉蛋，和一身良好的儀態，雲深很快就打聽了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炯炯的母親和姐姐就住在這棟小樓裡，炯炯姐姐離婚幾年了，身邊還有一個兒子小光明。

　　「小光明他奶奶當年自己就是被騙了，非要說自己嫁了一個卡修，那時候，趾高氣昂的，到處炫耀，眼皮子都要翻上天了。」

　　雲深問道：「那人不是卡修嗎？你們都見過？」

　　納涼的大娘嘴碎道：「遠遠的瞧見過幾眼，個子不高，喜歡穿個大斗篷。這兒的，沒人見過他長什麼樣，更別提他會不會用幻卡了。」

　　「最初，大夥兒還真的以為他找了個卡修，畢竟小光明奶奶以前也是讀書一直讀到到高等學院的。所以說，女孩子書讀多了沒用，她找的『卡修』啊，忙得連大女兒出生的時候也沒回來。」

　　「不過他本來也不怎麼著家，估計她小兒子都沒見過他親爹幾回。」

　　雲深問道：「小兒子？是叫炯炯嗎？他父親沒有死？」

　　大娘道：「你知道啊？」

　　雲深道：「我是炯炯的隊友，來他家找他。」

　　大娘呸了一口，道：「得了吧，炯炯這些年都沒回來過。可能以後也不會回來的。哪個被賣掉的孩子還會想回來啊？當時不是沒有初等學院找上門來，說炯炯去他們那裡上學，不收錢。」

　　「可那時候，那個『卡修』好幾年沒來了，小光明他媽生孩子不就是為了留住男人。人都不來了，要孩子有什麼用，還不就被她賣了幾萬幻石給卡修協會。」

　　「炯炯小時候還問過，他爹去哪了。小光明奶奶可不許我們跟他說，寧願其他小孩叫他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也要說他就是個遺腹子。其實炯炯不知道也好，他爹也不會是個好東西，不然怎麼會兩個孩子一個都不管呢。」

　　雲深問道：「炯炯母親和姐姐這些年過得如何？」

　　幾個大娘七嘴八舌道：「好，也不好。不缺錢，但也過得不怎麼樣。」

　　「炯炯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良心。大概五年前吧，有人找了來，說炯炯在卡修協會贏了比賽，協會裡分了他不少錢，一個月他就給家裡寄2000幻石。在我們這小地方，2000幻石能過得很不錯了。」

　　這事雲深知道，這2000幻石就是他托人送給炯炯家裡的，既能改善到生活，又不會多到遭人嫉恨。

　　「小光明他奶奶當年自己找了個『卡修』，就做著讓女兒再嫁一個卡修的春秋大夢。」

　　「最後，找到的那個，真不是個好東西。那人雖然會用兩張幻卡，但卡修協會一個D級的徽章認證了幾年都沒有成功。後來他徹底變成了一個賭鬼和酒鬼，既不賺錢，又愛打人。」

　　「本來有小光明他舅舅當初賣的幾萬幻石，他們家還算殷實，也徹底敗沒了。小夫妻鬧了幾年，都想分開，但誰也不想要小光明。還是後來，炯炯每個月往家裡寄錢，他們才離成功的。」

　　聽到這裡，雲深道了聲謝，就轉身離開了。他想了想，還是去敲了敲小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