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罰

　　春秋城花園大道。

　　不同於安子言在黑暗森林突破A級卡修， 春秋城雖然在人族定居的地區中靈氣屬於充裕，但還是遠遠不能和黑暗森林相比。雲深突破時產生的靈氣漩渦， 也不像安子言突破時產生的漩渦大。

　　就這樣，這個靈氣漩渦還在緩慢變大， 並把整個春秋城上空的靈氣一吸而空， 等到靈氣漩渦大到不能再大的時候， 夏院長也和春秋學院的兩位導師到了藝術之都附近。

　　莫看著藝術之都頂層的一間房間， 那個房間的門窗都已經被靈氣震碎，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金髮的青年盤膝坐在地上，他兩隻手放在胸前，左掌掌心朝天空， 右掌掌心朝大地，兩手從想貼到慢慢垂直分開。

　　一個赤金色的光球出現在青年的掌心， 哪怕夏院長他們距離藝術之都還有一段距離， 都能感受到隱藏在光球裡的暴戾。

　　莫看著這位金髮卡修，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卡修護法，朝夏院長問道：「院長，我們要不要……」

　　夏院長凝視了金髮卡修一會兒， 道：「不用。他修煉的是S級卡修心法， 身後必然是卡修大族。這個時候，春秋學院沒有必要給自己樹敵。」

　　雖然靈氣肆虐， A級卡修的視力也大大受阻，夏院長只看到金髮卡修的一個側面，但他也可以確定， 這位不知名的卡修年紀不大。

　　高級卡修突破，身邊往往有長輩、友人護法，一個人在藝術之都突破，到底是無知者無畏呢，還是有什麼苦衷，迫不得已？

　　藝術之都是什麼地方，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不知道的。夏院長猜測，金髮卡修應該是某個大家族的弟子，雲遊到春秋城，心有所感，就突破了。這也是唯一合理些的猜測了。

　　靈氣漩渦越來越大，夏院長也好，莫和吉祥也罷，都走過這一步。按照常理，靈氣會在漩渦裡慢慢液化，直到變成靈水，澆灌突破的卡修，使卡修的肉身可以承受更多的靈力。

　　然而，此時，夏院長看著不遠處慢慢變小的靈氣漩渦，似乎有什麼不對。突然，夏院長面色大變，他想到很久以前他在一本遊記上看到的話，他當時覺得是無稽之談，卻和現在的情形迷之重合了。

　　有潛力晉級S級的卡修，在突破A級的時候，很大可能會產生異象，白日星現、六月飛雪、天罰降世……

　　夏院長這才發現，天空灰暗得有些不正常，本不該出現的紫光慢慢遍佈漩渦，他朝吉祥和莫大喊一聲：「退！」

　　夏院長看到來不及看莫和吉祥的動作，就這樣倒著身子極速往後退去。

　　同時，一截粗壯的雷電從漩渦中轟然劈下，直直向盤膝坐著的金髮青年的天靈蓋劈去。

　　莫和吉祥聽到夏院長的叫喊聲後，下意識地遠離了藝術之都，他們從沒有聽到夏院長這麼驚懼過。他們才剛剛退開，就看向藝術之都頂層的房間，紫色的雷電一道又一道印到他們的瞳孔上。

　　這天地之威，連晉級已久的A級卡修都得暫避鋒芒，那個金髮卡修還能活下來嗎？

　　——

　　「齊諾，你做什麼？」

　　感知到天地靈氣異常的時候，齊諾和厲不歸正在上《高等算術》課，這是唯一一節他們兩個人一起上的課。

　　靈氣漩渦出現後，別說學生們都想跑出去看，就連上課的導師也明顯心不在焉了起來。但酒仙學院管理嚴格，哪怕學生們都偷偷用靈力感知遠方的情況，也沒有人敢直接出去。

　　齊諾和厲不歸坐在窗邊，當齊諾看到春秋學院五個A級卡修升到半空中，有三個直接朝花園大道飛去。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從教室後面偷偷溜了。

　　厲不歸攔不住齊諾，只得跟著齊諾一起跑了出來。

　　齊諾對著厲不歸道：「雲深剛剛突破，實力不穩，我不放心。」

　　厲不歸皺了皺眉，不贊同道：「雲深閉關前，自然有想過他突破後的事。這個時候，你去能幫上什麼忙。」

　　齊諾道：「雲深閉關前，兩位S級卡修大人還沒有從青龍城探路回來，後花園冒險團的事也還沒出。雲深突破的時間太不湊巧了，夏院長他們現在草木皆兵，不知道會不會對雲深做什麼事。」

　　這時，換一個人站在齊諾面前，都要抱著頭在地上打滾了。

　　只有厲不歸還能保持冷靜，他好聲好氣勸齊諾，「就算夏院長要和雲深動手，你去了有什麼用？只有雲深在，他說不定還能全身而退，再護著你的話，兩個人要一起栽在那兒。」

　　齊諾道：「我不會直接過去的。我就在花園大道街頭遠遠看著，有人來問，我只說好奇A級卡修突破的過程。確定雲深平安，我就回來。」

　　厲不歸問道：「那要是夏院長他們和雲深動手了呢？你有什麼籌碼讓夏院長住手？」

　　齊諾道：「我自己。我自己就是最好的籌碼。」一位S級制卡師絕對是幻卡世界有數的珍寶了。

　　厲不歸：……

　　厲不歸看齊諾眼睛不停飄向花園大道的方向，只得道：「我陪你一起去。」

　　之前，齊諾不知道雲深能這麼快突破，他完全沒想過現在的情況。不過，他的大腦無比清醒，他說道：「不，你不能跟我一起去花園大道。你去諾亞學院，如果我等下沒有給你發消息，你就去找鄒院長。」

　　厲不歸：……

　　厲不歸道：「我上次已經掀了老底了。那招對他未必還有用。」

　　齊諾一邊和厲不歸瞎扯，一邊快速走下教學樓的樓梯，不負責任道：「雖然有點不道德，但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試試看，一邊抱著鄒院長的大腿哭，一邊大喊『小姑夫』，說不定有用。」

　　齊諾說完，也不管厲不歸一副被雷擊中的表情，拿上幻卡【騰雲】，直接向花園大道趕去。

　　齊諾自然知道，厲不歸去找鄒院長未必有用。一來，鄒院長不一定會幫忙；二來，春秋學院有五位A級卡修，諾亞學院只有鄒院長一位，就算鄒院長願意幫忙，他也未必能保下雲深。

　　但這次，齊諾實在不想再拖厲不歸下水了。

　　——

　　雲深突破後，並沒有完全斷了對外界的感應，他感覺到花園大道上多了三股強橫的氣息，也感覺到他頭頂上毀天滅地的力量。

　　現下，雲深所在的房間木屑亂飛，原本毛茸茸的地毯和柔軟的床鋪也變成了棉絮，又在靈氣的碾壓中，化為更小的塵埃。雲深除了身上的一套練功服還沒有被摧毀外，連腳上的鞋子，腰間的卡包都變成了碎末。

　　整個藝術之都都搖搖欲墜。

　　雲深抬頭看向漩渦中的紫光，他的眼中完全沒有驚懼。

　　執法殿數年，他無數次面對絕境，九死一生。反倒是這段時間和齊諾在一起，一直很安逸，他有些不習慣。

　　地板早已破碎不堪，原本在卡包裡的幻卡也四下飛散，一些低等級的幻卡甚至出現了不可修復的裂痕。這些，雲深都沒有管，他彎下腰，從地板的一道裂縫裡撿起一張金色的幻卡。

　　這些年，齊諾顛沛流離，炯炯下落不明，皆因為它。雲深不是不悔，只是現世不允許他悔。沒有實力，他無法活下去；沒有實力，他無法護住齊諾；沒有實力，他無法找回033小隊的過去。

　　金色的長槍出現在雲深的手上，雲深一個側身，一道巨大的閃電打到了他手上的長槍上，又通過長槍傳到他的身上。電流剛剛傳到雲深手上的時候，雲深只感覺手腕一麻，想要鬆開屠龍槍，但他強行克制住自己。雲深知道，這個時候放下武器，他很有可能會隕落在這裡。

　　一道又一道的閃電，都被雲深的屠龍槍打掉，又通過屠龍槍傳向他。雲深每成功抵擋住一次天罰，他的氣息就強大一分。十二道天罰以後，雲深的氣息強度已經遠遠地超過普通A級卡修。

　　最後一道，也是前所未有的一道巨大閃電又砸向藝術之都。雲深一身靈力早已十去八九，這一次他沒有控制好，閃電一部分直接打到他的肩膀上，一部分則打到藝術之都的建築上。

　　整個藝術之都轟然倒塌，雲深也被埋了進去。

　　等天空上的漩渦消散於無形，夏院長、莫和吉祥才又重新走近藝術之都。不，這裡已經不能叫作藝術之都了，他只是一片廢墟。

　　吉祥立在廢墟上空，問道：「院長，他還活著嗎？」

　　夏院長凝重地點了點頭，他高聲道：「年輕人，恭喜你突破A級卡修。」

　　過了一會兒，廢墟裡完全沒有動靜，就在莫覺得夏院長判斷錯誤的時候，夏院長又道：「年輕人，你不用再躲了，我知道你沒事。今天不見到你，我們不會離開的。」

　　可能是夏院長的語氣太過篤定，廢墟下的人不覺得有必要隱藏下去。雲深左手把蓋在他身上的一個木頭長條拿開，右手拿著屠龍槍從廢墟裡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