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森林

　　「齊諾， 你在做什麼？」安子言回過頭去，看到齊諾在揉肩膀， 不禁問道。

　　齊諾道：「啊，沒什麼， 有個小東西。」

　　齊諾小心地抓起肩膀上的小靈獸， 捧在手心， 遞給安子言看。只見一個毛茸茸、透明的小靈獸懶洋洋地躺在齊諾的手心， 金色的陽光下，靈獸的身體晶瑩剔透，像是水晶一樣，它時不時地打一個滾， 細小的絨毛則蹭得齊諾手心癢癢的。

　　這只靈獸還沒有巴掌大，小小的一團， 四隻爪子全部都縮在身體裡， 也不知道它是本身就長這樣，還是太胖了，它的五官全都被擠在絨毛裡，安子言找了一小會兒才找到它的臉。

　　安子言戳了一下， 小靈獸從齊諾的手心滾過手腕， 一直滾到齊諾的懷裡。齊諾小心地把靈獸抱住，就聽安子言問， 「你從靈獸的窩裡掏來的。」

　　不是疑問句，是個肯定句。

　　齊諾不禁滿頭黑線，道：「不是， 我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爬到我的肩膀上了。」

　　齊諾又仔細想了想，他用手捏了下小靈獸的臉蛋，看到一雙小小的、琥珀色的眸子，「好像是我們剛進黑暗森林遇見的小靈獸。」

　　齊諾在小靈獸的背上摸了摸，軟軟的、熱乎乎的，在他手心上的時間待久了，小靈獸的身體也慢慢變換了顏色。

　　看來這小靈獸的天賦能力是變色？

　　安子言看了下四周，他們已經離開剛才那群靈獸的領地，他們不可能折回去，但冒然把其他靈獸的幼崽留在陌生靈獸的領地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安子言朝齊諾道：「警惕性太差了。如果是靈修的攻擊怎麼辦，你也要這麼久才能反應過來嗎？」

　　齊諾低下頭，「抱歉，隊長。」

　　安子言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往前走，齊諾拿著手邊的小靈獸，壓根不知道是應該丟下還是繼續帶著。

　　小靈獸在齊諾的手上打了個滾，小小的、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齊諾，齊諾只覺得自己的心化成一灘水。

　　反正隊長沒說丟，先帶著吧。

　　安子言專注趕路，齊諾心虛，兩個人一路無話。隨著四周樹幹的顏色越來越深，齊諾他們離黑暗森林的中心也越來越近。

　　這一路上，齊諾他們經過了好幾個靈獸的聚居地，有威武雄壯的靈獅，色彩斑斕的靈鳥，長著巨大獠牙的靈豬，還有更多，齊諾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狀的靈獸。

　　不是沒有靈獸試圖攻擊他們，但D級及以下的靈獸天生畏懼安子言身上強者的氣息，D級以上的靈獸已經稍稍開啟了一點靈智，能認出安子言手上拿著的幻卡。

　　這是黑暗森林的王者才能賜予的通行令。

　　四周樹木的枝幹已經全部變成黑色了，連樹葉的顏色也越來越暗了，齊諾他們走到了黑暗森林的中心。

　　越接近黑暗森林的中心，樹木越茂盛，路也越難走，連靈獸都罕至。

　　齊諾剛剛從一棵大樹底下穿過，他用手護了下肩膀上的小靈獸，悄聲道：「球球，小心點。」

　　突然，安子言回過頭，看向齊諾，「球球？」

　　齊諾嚥了一口口水，道：「這個小靈獸的名字。」

　　安子言冷聲道：「它告訴你的？」

　　齊諾：怎麼可能，靈獸又不會說話……

　　齊諾道：「我取的。」

　　安子言看著齊諾，皺了皺眉頭，道：「你知道我們這次來黑暗森林是有任務的吧。」

　　齊諾看著肩膀上的球球，道：「我知道，但……」

　　齊諾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隻有些冰涼的手指點到了他的額頭上。齊諾下意識地想把那隻手指揮開，但因為那個人是男神，齊諾非常勉強地控制住他身體的本能，他感覺到一股靈力像是冷冽的泉水，慢慢洗滌了他全身。

　　自從進入黑暗森林，齊諾一直有些迷迷糊糊的大腦突然變得清明起來，他雖然不至於斷片兒，也記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但卻雲裡霧裡的。

　　齊諾搖了搖頭，試圖讓腦袋更清醒些。然而，他只感覺到後背發麻，背上的冷汗浸濕了衣服。

　　安子言就站在齊諾的正前方，齊諾抬頭看他，「隊長，我剛才……」

　　安子言道：「你被黑暗森林的靈氣影響了。」

　　靈獸之所以喜歡待在黑暗森林，就是因為這裡的靈氣濃度遠遠高於外界；人類之所以不和靈獸爭搶黑暗森林，也是因為這裡靈氣濃度太高，會影響人的情緒，挖掘出每個人各自缺少的那一面。

　　成熟的人會在這裡感受到童趣，冷淡的人會在這裡感受到熱情，快樂的人會在這裡感受到憂愁，平和的人會在這裡感受到暴戾……

　　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壞的。

　　離黑暗森林越近，這裡靈氣對人的影響越大。

　　齊諾雖然早就知道黑暗森林的這些問題，他也一直注意，但也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就中招了。

　　此時，齊諾不禁有些後怕，如果沒有隊長在，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突然，齊諾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他頸窩蹭，是那只一直跟著他的小靈獸——球球。齊諾抬起頭看向安子言，道：「隊長？」

　　和剛才不同，齊諾現在很清醒。他知道，他們正在出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而他，竟然在任務過程中試圖收養一隻靈獸。

　　是的，收養。

　　靈獸不同於齊諾前世地球上遇到的流浪貓、流浪狗，可以隨意給它們點吃的，或起個名字每天去特定的地點找它們玩玩。

　　一個卡修如果給一個靈獸取名字，就是表示願意收養這只靈獸，讓它作為自己一生唯一的夥伴；一個靈獸如果吃了卡修遞給他的食物，就代表他願意跟這個卡修離開黑暗森林。

　　所以，給靈獸取名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齊諾也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被黑暗森林影響的。最開始，安子言也沒有發現，直到他突然聽到齊諾叫了這只靈獸的名字，才覺得事情不妙。

　　齊諾也不知道球球是什麼品種的靈獸，但看著它的族群生活在黑暗森林的最外圍，氣息又這麼的微小，想來不是D級靈獸。然而，剛剛齊諾雖然是被黑暗森林的靈氣影響，但他對球球的感情是真實的。

　　這時候，齊諾感覺球球輕輕蹭他，雖知道不應該，但還是心下不捨。齊諾不敢自己做決定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安子言。

　　安子言低下頭去，面前的少年和他肩膀上的小靈獸，一大一小兩雙眼睛都濕漉漉地望著他。

　　安子言：進黑暗森林，帶只靈獸，不可能是件大事吧？

　　安子言只得轉過身去，不看他們兩個，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安子言突然問道：「齊諾，你在黑暗森林，最先被激發出的一面是童真嗎？」

　　齊諾的資料在酒仙學院都有，安子言有心想查，沒什麼查不到的。齊諾「嗯」了一聲，也沒隱瞞他，說道：「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所以有些想回到小時候。」

　　讓齊諾提到不好的回憶，安子言沒有說抱歉什麼的，只是道：「修煉還是念頭通達的好，有什麼想要的努力爭取，成則成，不成則不成，不要壓抑自己。」

　　齊諾「嗯」了一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情況和安子言想像的不太一樣，他不是缺少童年，他只是離他的童年太久了。

　　齊諾這些年雖然一直和十幾歲的孩子在一起，但他的內心並不是小孩子。他有時候會渴望他真的出生在這個世界，有時候又想回到他原本的家。

　　這就導致了齊諾會異常想念他真正的童年。

　　平常，齊諾的理性會壓抑住他，但在黑暗森林，這一面被不知不覺地挖掘出來，展現了他真正的內心。

　　安子言又開導了齊諾幾句，他們就走到了黑暗森林的核心。黑暗森林核心最顯眼的標誌，就是這裡樹木上的樹葉也都是漆黑漆黑的。

　　安子言道：「小心些，快一百年了，沒有人像我們這樣深入過黑暗森林。雖然我手上有黑暗森林王者給予的通行證，但前面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

　　安子言剛說完，一陣大霧突然從黑暗森林的核心開始，迅速瀰漫開來。他們兩個人也徹底消失在了大霧之中，很長時間不知所蹤。

　　大霧剛出現的時候，齊諾就下意識地想去抓安子言的手，結果他一下子沒抓到，安子言就在他的視眼裡徹底消失了。

　　齊諾：……

　　大霧中，齊諾也不知道轉悠了多久，他不僅沒找到安子言，還徹底迷失了方向。齊諾：哪怕你是我男神，我也要說，你是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