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別後

　　金秋九月， 是豐收的季節，又是離別的季節。

　　齊諾早上才「送走」安子言， 下午又把「天下第一卡修」拉去，送酒仙學院其他分院的學生走。用「天下第一卡修」的話說：「齊諾， 代百涯點名你去送他。雖然你現在有安子言這個金光閃閃的大靠山了， 但是靠山山倒， 多認識認識代百涯這樣未來的強者沒壞處， 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得上他呢。」

　　齊諾並不覺得他會有用上大白牙的時候，倒是大白牙，如果知道齊諾的另一個身份，反倒可能有求於齊諾。雖說如此， 齊諾知道「天下第一卡修」也是一片好心，大白牙又在青年卡修大比上給酒仙學院爭了光， 拿了亞軍， 齊諾還是去送他們了。

　　齊諾送酒仙學院其他分院的學生一直到春秋城的雲車車站，並目送他們上了雲車，大白牙走在最後。大白牙上車前，還和齊諾進行了告別。

　　「齊諾， 我非常高興是你來接送我們。我最初來春秋城的時候， 其實是很不開心的。我對酒仙學院卡修指揮專業的學生羨慕嫉妒，所以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 我的態度不太好，我必須向你道歉。我很小的時候，就希望成為一名優秀的卡修指揮。眾所周知， 幻卡世界上最好的卡修指揮專業在自由大道上的酒仙學院。」

　　「但是，我的父親和爺爺都不同意，我的家人、我的祖祖輩輩都出生、成長在酒仙學院的分院。他們希望我可以像他們一樣，把一生都奉獻給酒仙學院的分院。他們那樣的感情，可能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我也是。」

　　「我十八歲的時候，覺得我的家人折斷了我的翅膀，把我的一生都拘束在一個小地方。我雖然一直按照他們的要求，好好修煉，但我並不快樂。直到我今年參加青年卡修大比，我從來沒有想過，就算對手是諾亞學院、春秋學院的卡修，我都可以和他們分庭抗禮，甚至戰勝他們。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實力已經這麼強了。」

　　「我的父輩，他們並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慾禁錮我，他們比我更明白，我擅長什麼，我對什麼有天賦。如果我把卡修修煉的時間分出一半，哪怕三分之一給卡修指揮課程，我都不可能會有今天的成就。齊諾，我很感謝你，跟我講了那麼多自由大道上酒仙學院的事。我一生都沒有機會來這裡學習了，但這個夏天，自由大道給我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

　　在雲車邊上，大白牙望著自由大道上酒仙學院的方向，「不過，我還是有一些遺憾的。我最景仰的人物就是藍月亮峽谷之戰的指揮徐大人，他不僅是S級卡修，還是那個時代最出色的卡修指揮。我沒有機會學習卡修指揮，我不知道如果我走上這條路，能創造出什麼，有沒有可能比我在卡修上面的成就更高。這個遺憾，我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彌補了。」

　　齊諾沒有想到，大白牙會和他說這麼一大段話，剖心剖肺的。

　　齊諾不可能不受觸動，如果他沒有早早地認識嵐修，如果他沒有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就結出第二顆靈珠，他可能也不會有機會成為一名制卡師。他如果沒有在制卡上面花費如此多的心血，他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會弱於大白牙。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他錯過的那條路上，有何等旖旎的風景。

　　大白牙道：「齊諾，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把這些說給你，連和我一起來參賽的同學，還有我的追隨者，我都沒有跟他們講過這些。但是，我看到你，覺得你身上有一種氣質和我很像，我莫名地覺得，你能理解我。」

　　齊諾道：「我理解你。」怕大白牙不相信，他後面又加上兩個字，「真的。」

　　大白牙朝齊諾笑笑，齊諾是不是真地理解他並不重要，有些話在他心裡憋得太久了，他需要有一個人聽他說一說。

　　大白牙最後道：「阿磊對你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回到酒仙學院的分院後，我會和他解除追隨者契約，代家已經幫他把五年的學費交完了，他可以繼續在酒仙學院讀書。但他好與不好，都和我沒關係。」

　　「我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光光是為了你。阿磊心胸不大寬廣，私底下對我意見也頗多，只是我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說實話，不僅他對這個追隨者契約耿耿於懷，我也很是後悔。追隨者名額只有三個，就算驅逐了他，我也只能再收兩個追隨者了。然而，青年卡修大比期間的事，讓我下定了決心。隊友拖後腿，比面對S級卡修都可怕。」

　　齊諾明白大白牙的意思。

　　其實，阿磊能做大白牙的追隨者，是件挺幸運的事，雖然會失去一部分自由，但大樹底下好乘涼，大白牙這樣的強者，也不需要阿磊去衝鋒陷陣，他只要做一些雜事，就可以得到代家的傾力培養。

　　反之，大白牙現在和阿磊解除追隨者契約，阿磊不僅會受到靈力上的反噬，這兩年的刻苦修煉都要付諸流水，還要面對酒仙學院分院一些人落井下石，日子必定不會好過。阿磊要是因此產生心魔，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齊諾不是聖人，他並沒有給阿磊求情。如果不是安子言及時幫他澄清謠言，阿磊的舉動，會對他的名譽造成極大的影響，就連現在，也有不少人覺得齊諾是搭上安子言，才能在酒仙學院和黑羽俱樂部混得風生水起，完全忽略了齊諾個人的能力。

　　不過，齊諾知道阿磊將要面臨的處境，也沒有多高興，他們兩個人早已不在一個層次了。阿磊知道齊諾是安子言的男朋友後，這一路都躲在其他同學的身後，生怕齊諾找他麻煩。

　　阿磊曾經在凌晨學院鶴立雞群的一點傲氣，在酒仙學院一年的生活中，早已因為周圍都是長勁鹿，而消磨殆盡了。對於齊諾而言，阿磊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齊諾拍了拍大白牙的肩膀，道：「保重。」

　　大白牙也道：「齊諾，後會有期。如果以後安子言對你不好，你可以來代家找我，代家雖然沒有安家歷史悠久，但論綜合實力，對上安家也是不遑多讓的。」

　　齊諾挑了挑眉，神色有些不善，「不會有這一天的。如果有，我自己就會料理安子言的。」

　　大白牙哈哈大笑，終於登上雲車。

　　——

　　青年卡修大比結束，自由大道上著實冷清了一段時間。雖然青龍城的事讓幻卡世界各大勢力都炸開了鍋，但春秋城和青龍城一個在幻卡世界的最東邊，一個在幻卡世界的最南邊，兩者相距很遠。

　　自由大道上的學生並不覺得遠方的事和他們有關，他們最開始也火熱討論過，後來聽說有兩位S級卡修先後進入青龍城探查情況，就不怎麼關心了。S級卡修出手，大事小事都不再是事了。

　　安子言走後，齊諾著實過了一段無聊的日子。現在，齊諾又不用直播，虛擬交流賬號也不能用，就連他想給雲深、厲不歸，還有安子言手下的冒險團製作一些幻卡，也被安子言和雲深聯手鎮壓了。齊諾還是第一次看到安子言和雲深對一件事持完全相同的觀點。

　　安子言：「諾諾，安家冒險團的幻卡一直是家族提供的。是，我知道，你製作的幻卡更好，你也願意為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諾諾，我們可以等以後，等你從酒仙學院畢業了。到時候，你來安家冒險團，你可以根據他們的戰鬥技巧給他們定制幻卡，就像你以前定制生活卡片一樣。」

　　雲深的話，比起安子言就不客氣多了，「齊諾，你每天好好上課，好好修煉，我就謝天謝地了。你以為那些人把盯著春秋城的人手撤掉，你就安全無虞了嗎？別天真了！那些人手只是由明轉暗罷了。你還想在酒仙學院製作幻卡，是嫌這日子過得太悠閒了吧。」

　　總之，安子言和雲深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徹底打消了齊諾製作幻卡的打算。齊諾還被雲深的激將法激得好好修煉了一陣，10張C級幻卡他已經有9張熟練度滿級，僅剩的一張也只差一點點了。

　　齊諾距離C級卡修不遠了，但對於最後一張幻卡，他總是差一點點，怎麼也突破不了。

　　——

　　某一天。

　　厲不歸來找齊諾，「我之前接的關於花園大道的任務，快完成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你能來幫幫忙嗎？」

　　齊諾應了聲「好」，隨意洗漱了一下，跟厲不歸一起去了花園大道。齊諾走在路上，感受著刺眼的陽光，有些不適地瞇起了眼睛。

　　他已經好久沒有出門了。

　　齊諾和厲不歸一起，又檢查了花園大道上的幾戶人家，小半天就完成任務了。齊諾還奇怪，這麼點事，厲不歸怎麼還要他搭把手。直到齊諾從最後一戶人家走出，看著街道兩邊的綠茵茵的草地和鬱鬱蔥蔥的樹木，感受著清涼的風吹過，覺得自己這些天壓抑的心情舒暢了不少。

　　齊諾這才後知後覺，厲不歸根本不是需要他幫忙，只是怕他在房間裡悶出病，才琢磨了一個理由，讓他出門散散心。他的小夥伴，看似對什麼事都不在意，卻以這樣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關心他。

　　齊諾沒有向厲不歸道謝，既然厲不歸不想他知道，他總要配合他，默默記住厲不歸的好就是了。

　　此時，齊諾心情的確好了不少，他路過花園大道上的藝術之都，順道瞄了一眼，道：「也不知道雲深閉關得怎麼樣了？」雲深閉關後，什麼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厲不歸淡漠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雲深在藝術之都閉關，藝術之都不是……」煙花之地嗎？

　　齊諾道：「是啊，雲深還有藝術之都的銘牌呢。春秋城現在外鬆內緊，雲深又不像我們，有合理待在春秋城的理由。他說，想要避開其他人的探查，藝術之都是最好的地方，那裡人流量大，還有不少人偷偷摸摸進出的，其他人很難完全摸清楚裡面的情況。」

　　厲不歸道：「希望雲深出關的時候，已經晉級A級卡修了。」雖然現在有鄒院長給他們兜著，但也只是靠他的愧疚心罷了，如果齊諾身邊能有一位A級卡修，那他們的處境無疑會好很多。

　　齊諾「嗯」了一聲。

　　厲不歸問道：「有關花園大道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直接回學院？」

　　齊諾想了想，道：「我還想去春秋城的初等學府看一看。雲深來春秋城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小孩，現在在春秋城的初等學府上學。」

　　厲不歸自然沒有異議。春秋城的初等學府就在城主府邊上，離花園大道也不遠，齊諾和厲不歸繞一個圈子回酒仙學院，就能經過了。

　　雲深之前送小光明上學的時候，齊諾還在暗中看過。他雖然認得小光明，但不知道他在哪個班級。

　　齊諾本以為他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小光明，沒想到在春秋城初等學府的側門，齊諾就看到了小光明。除了他以外，初等學府的側門還站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兩個人正在說話。

　　讓齊諾意外的不是小光明剛剛來春秋城就有認識的人了，而是跟小光明說話的女孩，他恰好也認識。

　　這個小女孩，正是一年多前，賣給齊諾藍色面具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