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七月鬼門開6

顧優景站在那裏看著老道士急的圍著中年男人團團轉，一邊嘴裏急急念著，“怎麼沒用呢！怎麼會沒用呢！”

顧優景看見，老道士身上代表功德的黃色光芒正在消失，顧優景啃掉雞翅上的最後一口肉，拍拍手，扔掉雞骨頭，這老道士本來還有希望的，現在大概沒有希望了，修為不夠，參不透因果，難道也不明白自作孽不可活嗎？顧優景轉身大步離去，陰差困惑的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剛剛陰差察覺威壓，難道是哪位上位者下來了？但怎麼轉眼間威壓就不見了？

顧優景在凡間的時候習慣性的遮蔽了自身的氣息，只是剛剛因為心頭有些微怒，威壓不慎滲出了，不過，很快就被顧優景自己收斂了。

當顧優景轉身慢悠悠的轉入小巷時，就見前方不遠處，姬景瑞沈默的在那裏看著他。

顧優景疑惑，小瑞的氣息好像怪怪的？嗯？怎麼了？在鬼街遇見難事了？

顧優景快步上前，“小瑞，你怎麼了？”顧優景擔心的問著，一邊踮起腳尖摸摸姬景瑞的額頭，沒發燒呀。怎麼就這麼傻呆呆的看著自己呢？

“景……”姬景瑞聲音有些沙啞，聽著仿佛壓抑了什麼一樣。

“嗯，嗯，我在，怎麼了？”顧優景關切的看著姬景瑞，前陣子小瑞剛剛恢復了那什麼前世記憶啥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後遺症？

這時候的姬景瑞整個人彌漫的是無法言說的悲傷痛苦，眼眸深幽，一會兒是金色一會兒是紅色，變來變去的讓顧優景膽顫心驚，這小瑞的氣息怎麼那麼絕望啊。

——這他媽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就在顧優景惴惴不安的想著要不要去找清秋來看看的時候，姬景瑞突然將顧優景緊緊的抱入懷裏，緊緊的，顧優景整個人都幾乎是貼合在他身上，顧優景都覺得自己的骨骼在發疼了！

“小，小瑞……你，你鬆開點啊。”顧優景有些無法呼吸的說著。靠，抱得那麼緊，他都要沒有辦法呼吸了。

姬景瑞依然緊緊的抱著，恨不得揉入骨血般抱著，直至顧優景忍不住捶打了，姬景瑞才放開，深幽幽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顧優景，“景，我們定契約好不好？”

“定契約？”顧優景很茫然。啊，什麼契約呀？

姬景瑞卻是一把拉住顧優景，急急的，將顧優景拉入黃泉縫隙，這裏沒有生靈，氣場最為穩定。

姬景瑞和顧優景一出現在黃泉縫隙，被清秋趕回黃泉縫隙的敖熙就好奇的抬起他巨大的龍頭。哎呀，是聖人和十三祖巫啊，來找他的嗎？？

姬景瑞抓著顧優景的手腕，在顧優景來不及反應時，一連串聽不懂的字元就從姬景瑞嘴裏冒出，隨著字元的出現，一連串的金色光芒就繞著顧優景轉了起來，但不管姬景瑞怎麼念著法咒，那些金色光芒就是繞著顧優景轉，卻不進入！姬景瑞的臉色越加蒼白了，顧優景困惑的看著繞著自己的金色光芒，怎麼回事？小瑞要幹嘛呀？

慢吞吞出來打算意思意思一下恭迎聖人和十三祖巫的敖熙就看見，姬景瑞的臉色蒼白和那金色光芒的在顧優景周圍打轉，卻不能碰到顧優景，敖熙猛然一看，眼睛就睜大了，原來天下還有聖人的契約法力不能進入的？！十三祖巫竟然這麼厲害？！

哎，不對勁！這應該是契約的靈力，不是傷害的法力，怎麼會沒有辦法碰到十三祖巫呢？

敖熙用爪子撓撓他自己的龍頭，銅鈴一樣的龍眼眯了起來，若有所思。

這時候，姬景瑞已經不甘心的收起了他的靈力，同時猛然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了茫然困惑的顧優景！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姬景瑞滿心叫囂著不甘心，卻沒有任何辦法！為什麼！為什麼！連只是契約也不能和景訂下！斷絕一切因果，就連只是保護的契約也拒之門外！

當初的景，對他是何等的決絕，斬斷因果，絕不牽扯！此時，他終於明白了。

顧優景無奈，又困惑，抬手拍拍緊緊抱著他的姬景瑞的肩膀，“小瑞……到底怎麼了啊？你別嚇我啊。”

姬景瑞慢慢的搖頭，深吸一口氣，沒關係，不能訂契約，那就算了。他也是糊塗了，最重要的是景在他身邊不是？被轉輪王的話刺激了，他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事了。姬景瑞慢慢的鬆開力度，握住顧優景的雙肩，低頭看著顧優景，姬景瑞的語速很慢，一字一詞，說得極為認真，“景，我很好，我會抓著你，永遠。”

顧優景眨眼，再眨眼，想了想，還是哦了一聲，然後抬手拍拍姬景瑞的肩膀，笑眯眯的開口，“我知道啦，小瑞，我們去逛街吧。”

姬景瑞看著顧優景轉開話題，不對他回應，也不著急，順著顧優景的話點頭，“好。”然後順勢扣住顧優景的手，緊緊的。

顧優景瞥了眼被姬景瑞緊握的手，心頭無奈的長歎一聲，小瑞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

姬景瑞緊緊的牽著顧優景的手離開前，瞥了眼敖熙藏身的地方，那目光中的警告意味，讓敖熙摸頭，嘖，聖人對十三祖巫原來是情真意切呀？既然如此，洪荒之時，卻為何對十三祖巫下那麼重的手？不過，想到自己之前曾經對清秋做過的事情，敖熙深深的苦笑了起來，果然，不管是凡人還是他們這些大能，都是要等到失去後才懂珍惜。

只是，凡人失去了還有下一世，緣分不斷，總能在輪回中相遇。可是，神呢？

凡人陷入絕境，還能祈求神靈，而神如果陷入絕境，還能求誰？

一旦斷了因果，斬了情緣，哪怕上天入地，翻山倒海，也不能相見。

若不是清秋與他之間有了昭兒的牽引，他也不敢保證有生之年，他是否還能與清秋相遇。看著已經離去的聖人姬景瑞和顧優景的方向，敖熙有些羡慕，看聖人和十三祖巫的模樣，這是尚未斷了因果斬了情緣吧？不過，好奇怪，為什麼契約的靈力無法進入十三祖巫的體內？還有這十三祖巫怎麼還沒有恢復前世記憶？

敖熙摸著龍頭，繼續深思起來。

顧優景和姬景瑞說是去逛街，但也只是在步行街轉了一圈，就隱身上了金平區最高的大廈天臺。

坐在天臺上，看著下頭的街景，陰差匆匆的在街上行人間穿行，被冤魂索命的人們驚慌恐懼的四處躲藏，冤魂怒鬼們朝天無聲淒厲的哀嚎哭泣，壽命未盡，卻無辜慘死，幾乎，每一個冤魂的故事都可以寫成一本書了，而書的名字無非就是貪欲或者嗔怒。

顧優景看著，歎息了一聲，天道運轉，人間做主的早已是凡人自身，神仙或者修者們早已不能也無法干涉其中，否則拖累自己的修為這還算是小事，萬一捲入人間的劫數之中就萬劫不復了。或許，唯一的例外就是地府，地府執掌黃泉輪回，不過，即便是執掌黃泉輪回，地府也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地府不能也干涉不了凡人的輪回。

這次的冤魂索命，也是應了因果迴圈，報應不爽的天道法則，且地府只是允許冤魂出入人間，並沒有插入人間事宜。說到底，這次的七月，人間的紛亂皆是自作孽不可活。

顧優景這般想著，就搖頭歎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唉……”

姬景瑞側頭看向顧優景，眼眸深深的，透著莫名的情緒，幽深的宛若黑夜，“景，錯了的話是不是就沒有機會了？”

顧優景覺得姬景瑞的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拍拍姬景瑞的肩膀，笑道，“也不是沒有機會啊。這些人被冤魂索命後，了結了因果，進入地府接受果報後，就可以再入輪回了，當然，輪回投胎後怎麼樣，就沒有人知道了，這也算是機會了吧。”

姬景瑞沈默的看著顧優景，低聲問著，“那……如果是我，我做錯了事情，景會不會給我機會？”

顧優景看著姬景瑞，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正色嚴肅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做錯事情的。”說完，顧優景又猶豫的小聲問著，“說吧，你做錯了什麼事？”

姬景瑞看了顧優景一眼，慢慢的彎起嘴角，輕聲道，“沒有，我沒有做錯什麼事。我不會讓自己做錯事情的。”

顧優景眨了眨眼，笑道，“嗯，我相信小瑞不會做錯事情的，不過，小瑞呀，這人呀總是會犯點錯，犯點傻，這是很正常的，你要是不錯點事情，不犯點傻，你就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該追求的，什麼是該放棄的。小瑞，你別怕犯事，哪怕是觸犯了天道，咱也不怕，只要你覺得是值得的，那就行。額，當然，要是犯殺孽什麼的，那就絕對不行。”

姬景瑞認真聽著，專注的看著顧優景，沒錯，他就是在犯了錯犯了傻後才知道，什麼是他該追求的！

“……還有，小瑞，前世什麼的，那都是老黃曆，該撕掉了，別總是受前世什麼的影響。要是你把前世的糾纏帶到這輩子，那就是大傻瓜了！”顧優景拍著姬景瑞的肩膀，鄭重告誡，“前世種種前世了，眼前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不要用前世的記憶來看待這輩子的人！不要用前世的觀念來處理這輩子的事！”

——像在鬼街的處理，真是笨蛋！這是不怕天道不知道他在鬼街是吧？小瑞，你可是被天道鎖罰的神啊笨蛋！